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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然随君心 作者:火狸-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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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要还是人,还是血肉之躯,就有遇到危险的可能。
就算是南宫苍敖也一样。
就在他们谈路之时,前方的队伍已移动了不少,他们这一行人始终不动,在守卫看来十分可疑。
“喂!说你们呢!哪里来的?前头都没人了怎么还一动不动?到底还要不要进城,不进就走!”城门守卫拿着长刀指着他们喊话,看神情是要过来检查。
“君楼主!”温如风见有人上前,是走是留已没有多少时间决定,对着马车里的人低吼道:“我也相信盟主,但他到底是人,不是神仙!”
君湛然合起了眼,温如风见状,这回可真的气坏了,咬牙道:“我不知道假如盟主在临天谷出了事,君楼主是不是还能这么若无其事,你对盟主的心意难道就只是如此而已吗?”
马车里的人依然不为所动,温如风没想到君湛然竟是如此反应,气的脸色煞白。
肖虎想拉开他,却不敢有太明显的动作,温如风冷哼一声,就在马车边上继续说着,“我们都知道君楼主你身份不凡,又身负血仇,你急着去诛杀煌德,拿下夏国,夺回王位,这是谁都没做过的事,我们也想跟着你去,为南宫世家报仇,为你雪恨,救天下苍生于水火,终结这天下将乱之兆,但――我们盟主呢,你又置他于何地?!难道你就不顾他的安危了吗?难道他只是你复仇所用的工具?”
南宫苍敖,这四个字像几枚钉子,钉入了君湛然的心口。
他闭起了双眼,没有去听温如风说什么,但窗口之外的话一字字一句句依然清晰入耳。
一开始,岂非便是互为棋子?他和南宫苍敖心里都清楚,他们的相识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报仇。
过了一会儿,温如风看到车里的男人笑了笑,然后听见他淡淡说道:“这是你们盟主早就明白的事,难道你还不知道?苍敖他一直以来都是我的工具,是为我所用的一枚棋。”
温如风彻底懵了,一时间竟不能做出任何反应。
“君湛然!”只待他反应过来,怒吼声己从嗓子眼里爆发而出,温如风从未如此大怒,也是突然闻讯令他失了理智,守城士兵听到这三个字,顿时骚动起来。
何止守城士兵,城门前所有人都朝马车望来,仿佛一锅翻滚的粥,霎时开始沸腾。
“君湛然!”
“逆贼君湛然!”
“先皇四子君湛然?”
“鬼手无双?!”
“来人呐!快来人,快去通报,君湛然来――”喀嚓,高昂的叫声戛然而止。
一颗头颅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近到车前的守城官兵忽然成了一具无头尸体,无头的尸身在原地走了几步,才在所有人眼前扑通一声倒在地上,血流成河。
南宫苍敖。
南宫……
苍敖……
陡然间所有的一切都安静了,一只手从窗外缓缓收了回来,君湛然望着车外尸体血流如瀑,扶着车窗左手早已深深陷入木框里,放下手,他看着指上的一抹血色。
“发令下去,入城,挡路者杀。”
城门前恶鬼奉召而来,守城官兵如潮水般涌出,一场大战已是在所难免。
第一百八十二章 毒手
是年,春,传闻中永盛帝未死的第四子,四皇子煌湛,又名君湛然,带兵攻打大夏。
这第一战,来的叫人猝不及防。
厮杀劈砍,刀光剑影,满地尸首,满目血色。
凡是对夏国当年之事略有所知的人都以为起始的这一战会非常惨烈,君湛然定会借着这一战立威,而事实上,这一战也确实惨烈,只不过结束的比所有人预期的都要快。
这第一战,终结于君湛然的一双鬼手之中。
杀人并不难,尤其是对一个抱着杀心而来的复仇者而言。
而君湛然要的并非城池,他便无需守城,从凛南带来的兵马便在他的指挥下一路前行,踩着尸体向夏国的皇城舜都前进。
与他们交手过的人都会惊愕,他们面对的似乎并不是一支军队,而是一群杀手。
君湛然手中兵马不多,他知道唯有充分利用这些人才能起到真正的作用,所以一路之上,他所做的就是教会他们如何更好的布阵设陷,如何用最少的人杀掉最多的人。
多年后在这场交战中活下来的人都会这么回忆,当年的那一战快的就像做梦,好像忽然有一阵风刮过,接着将近半数的人便倒下了。
风起人亡。
见过杀人的风吗?
无影无形,取人性命,君湛然手中有的便是这种杀人的风,什么是真正的闻风丧胆,唯有当日见证了那一战的人才懂得。
“楼主……这不会太……”即便是肖虎,面对这般场景,也不禁有些迟疑。
“太什么?”自始至终未从马车里出来的男人淡淡的说,“既然是为了报仇而来,哪有不杀人的道理,横竖我早就手染鲜血,多些少些又有什么关系。”
不知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因为某些原因而想速战速决,君湛然这一次毫不手软。
“就算你手里有毒物可用,难道接下来我们就依靠这些东西打仗吗?这毒总有用尽之时,莫非君楼主不知道?”温如风身上带血,杀过人,他已冷静许多,虽然心里也明白君湛然不会无情到对南宫苍敖的安危置之不理的地步,态度上却还是未见和缓。
君湛然根本不在乎他的态度,如今他的眼前只有夏国,“无毒可用之时,就用你们的手,你们的刀,越早对煌德造成威胁,南宫苍敖的处境就越安全,莫非你不懂?”
听出他话里的讽刺,温如风语塞,忽然顿悟,“原来君楼主不是不担心盟主,而是打算用这种方式来救他?”
“我担不担心他,与你没有关系,我想怎么做也无需对任何人解释。”马车里的男人语调还是淡淡的,用他一贯的带着些嘲讽和漠然的语气,这么回答。
方才怎么会怀疑君湛然的用心?温如风汗颜,他分明比任何人都清楚都最先知道君湛然的身份,也是距离这两个男人最近,亲眼见证过他们之间感情。
“继续前进,不用管后面的追兵,直取舜都。”君湛然并不理会他的反应,他显然已有了打算。
“是!”
亲眼见过当日情景的人都会觉得,与其说君湛然的奇袭是为了得到大夏,不如说是为了毁掉它。
他一点都不犹豫,也丝毫不会迟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不前来阻拦的,他一律视而不见,无论是士兵还是百姓,都是如此对待。
而假若有兵马拦截,他所下的杀手也是前所未有的狠辣,他不需要俘虏,唯一的手段便是杀,杀人毁物,夺取粮草,半点都没有商量余地。
试问世上之人谁不怕死,这样的手段,彻底威吓住了守城的士兵们,更何况他还被传说成永盛帝的第四子,是先皇之子,是传闻中皇位真正的继承人。
人心开始浮动。
即便有人为了向上面交差,意图拦截,也开始有所顾虑,毕竟谁都不想死,在莫名其妙的怪风之下,当年君湛然背负叛国的罪名,被追捕的时候所使的手段已经令许多人感到恐惧。
“楼主,前面的城……”前进途中,肖虎迟疑的问。
“由你们来动手吧。”君湛然没有睁开眼,在马车里回答,外面的肖虎听了,暗自舒了口气。
还是不让他动手的好,另一边的温如风和肖虎一样感到如释重负,虽然君湛然出手不如他们的盟主南宫苍敖那般声势骇人,无声无息之间用毒风取人性命却有另一种令人悚然的威慑。
他偶尔会想,如此轻易便能取人性命,在杀了那么多人之后,不知道君湛然的心里是否和表面一样,静如止水,若无其事。
而这个问题是无法从君湛然的脸上看出答案的。
这次进攻夏国,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困难,一路之上追兵虽多,却没有多少人能真正起到作用,阻碍他们的前进。
就如君湛然所想的那样,夏国为了收复北绛出了不少人,尽管大国的气概尤在,内部却如凛南一般并无多少可堪大用的人才,尤其是在南宫世家被从朝中连根拔除之后,牵连到不少人,夏国朝中兴许比之凛南还要无人可用。
但另一方面,也有可能煌德早在舜都设下埋伏,就等他们前去。
究竟如何,到了皇城舜都便可揭晓。
舜都,皇宫大殿之上。
哗啦啦,桌案上的物件被横扫出去,散落一地,平康皇面目狰狞,正在大发雷霆,“煌沐牵制了南宫苍敖,却让君湛然跑到了朕的地盘上,他竟然还打着太子的名号妖言惑众!你们这群废物,难道就没有其他什么办法把他给朕拿下!”
“陛下息怒!”
“陛下息怒――”群臣惶恐。
“陛下,不是还有二皇子殿下吗?二皇子殿下牵制住了南宫那个小子,只要杀了他……”有人小心翼翼的进言。
平康皇的脸色和缓了一些,“煌沐吗,他是做的不错,但他要是再不拿出点结果来,可就难说了。”
“陛下放心,二皇子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南宫苍敖不过是在垂死挣扎,用不了多久――”
“不错!何况还有大皇子殿下呢,陛下何必担心太多。”
听大臣们这么说,平康皇终于微笑起来。
大皇子煌炫,君湛然对他并不了解,就连南宫苍敖也与他没什么交情,他在宫里并不怎么张扬,奇异的是大多数人却都对他很是敬畏,煌德对他也较为满意。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宫里出现,他的行踪定然与近来发生的事有关,但并没有人多少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去做什么。
君湛然自然也不知道,他不知道,并且也不感兴趣。
“楼主,前面就是赤霞城,过了赤霞就是伏鸾山……”骆迁的嗓音有些沙哑,尽管有君湛然使用的毒物,他们与人交战已沾了不少便宜,但这毕竟是打仗,无论是体力还是精神上,对人的损耗都很大。
“那就过去。”马车里的声音没有什么大的起伏。
骆迁叹了口气,百感交集,他带着恶鬼在夏国潜伏了不少日子,也着实给平康皇添了不少麻烦,而今回到楼主身边,又要一起重回伏鸾山,想起过去种种,不免有些唏嘘。
“给我把沐昭冉带上来。”就在肖虎和骆迁正在感慨的时候,君湛然忽然发话,骆迁感到意外,这时候楼主要见沐昭冉?
无论心里觉得有多奇怪,骆迁还是照做了,一路之上负责看押沐昭冉的守卫倒是觉得高兴,最好楼主这会儿就要了他的命,也省却了一桩麻烦。
肖虎却猜想,君湛然要是想杀沐昭冉,不会等到现在,更不用一路之上都带着他。
“君湛然,夏国就在你的脚下,过了伏鸾山,平康皇就在你面前,你很快就要达成目的了,还要见我做什么?”沐昭冉并未上战场,但做了太久的阶下囚,一路之上又都被人看守着,早已不若原先那么精神。
“不是那么简单。”马车车门打开,君湛然下了马车。
“坐在马车里,在夏国如入无人之境的你也是第一个了,还有什么你办不到的事。”沐昭冉打量着他,君湛然几乎没有出过马车,就算杀人也都在车里,莫非……
天光大亮,此时是白日,君湛然负手而立的身影挺拔,连日来指挥着军队战战停停,他必须一直保持专注,精神上的损耗不是其他人可比,即便如此,他眉目之间除了几分疲惫,依然只有平稳淡漠和几分傲然。
沐昭冉还留意到,从听闻南宫苍敖失陷临天谷之后,君湛然就再也没有提起过南宫苍敖这个名字。
而今,他站在他面前,脸色白的几近病态,更显得那双漆黑的眼睛如墨,黑的奇异,里面闪过某种诡秘的光亮。
第一百八十三章 归巢
这种光亮令人心底悚然,就连肖虎都猜不到君湛然心底打的什么主意,或者应该说,自从接到南宫苍敖陷落临天谷的消息,便再也没有人看得透这个男人的心思。
“我要你带兵进城。”当这句话从君湛然的口中说出的时候,所有人都惊愕了。
他说话之时,看的不是旁人,不是肖虎,也不是骆迁,更不是温如风或者其他从凛南带来的将士,确确实实是那面容憔悴,已是阶下之囚的沐昭冉。
敌军之将。
“我?”
“他?!”肖虎忍不住诧异的叫起来,“楼主,他来带兵――这怎么行?!”
周遭众人心里都惊异莫名,无论怎么说沐昭冉都是敌非友,谁听说过在战场上用敌军的将领来带自己的兵马的?君湛然莫非是太过担心南宫苍敖,神志不清了?
仿佛不曾留意到周围人的反应,站立车前的男人还是看着林昭冉,眼神一动不动,“前方便是赤霞城,我要你带兵入城。”
林昭冉这回听清了,仰天大笑,“君湛然,你是疯了不成?你要我带兵入城?你不怕我联合守城之人,将你们引入陷阱,一网打尽吗?”
这实在说不通的事,沐昭冉面上在笑,心里却惊疑不定,君湛然一如以往的神情淡漠,“你可以这么做,但是你不会,你也不敢。”
“为何我不敢?我怎会不敢?要想重回夏国,戴罪立功,这是我最大的机会,我岂会不敢?”笼中囚徒的日子在沐昭冉的脸上多添了一些沧桑的痕迹,但他挑起那双桃花眼,眉目之间依旧明亮。
君湛然含笑看着那点亮光,缓缓说道:“因为沐朝霞还在凛南。”
一句话,掐灭了沐昭冉唇边讥诮的笑容,他一咬牙,“君湛然!原来你也不过是个卑鄙小人!”
“我从未说过我是君子。”墨玉似的眼睛里平淡如水,却叫人心头泛起冷意。
“倘若林朝霞不够,还有林朝霞的孩子,倘若还不够,那你自己的性命呢??”他不疾不徐的说着,“你自己的性命,我想你总是要顾惜的吧。”
那一丝诡秘的笑意,让沐昭冉心生警觉。
“你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没有忘记对方人称什么,“你使毒?”
“雾楼对囚徒的待遇不错,每日饭菜不曾苛待。”
君湛然这话出口,肖虎心底不免疑惑,他记得沐昭冉的饭菜之中并未下毒啊。
沐昭冉自己却不知道,他只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可以为了复仇而不择手段,他既甘愿自残,还有什么不能做?
“好一个君湛然!你敢用我带兵,我就如你所愿!”咬牙切齿过后,沐昭冉也只能这么回答。
君湛然似乎并不意外,只用那双不冷不但的眼继续看着他,“赤霞城城主也算是个老狐狸,但想必逃不开你的手去。”
他看来早有打算,沐昭冉心里的疑惑更重。
君湛然自己为何不去?有什么理由阻止他不亲自带兵攻入舜都?以他心中的恨意,就算前方有夏军埋伏,也只会让他更为满意才对,因为夏军败的越惨,便越是会让平康皇气愤。
想到君湛然的身份,沐昭冉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若那就是真相,面前的这个人……岂非才是王座之上真正的君主?
赤霞城,伏鸾山,舜都。君湛然站在城门之外举目往前,从人称鬼手无双的雾楼楼主,到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夏国皇子,今日,他终于站在了这里,距离王都,不过几日的路程。
几日――心头霎时又浮现出一张书笺。
南宫苍敖,这个被刻意压制不去想起的名字倏然间袭上心头。
“楼主……”肖虎分明看见君湛然的脸色白了一层,再定睛去看,好像又和方才没什么两样。
君湛然充耳不闻,正对沐昭冉说着什么。
肖虎便又看了看沐昭冉,想到君湛然为了利用沐昭冉竟做到这般地步,竟以沐朝霞和她的孩子来相要挟,不由得心生不祥。
楼主他为何不自己领兵?
为什么情愿利用沐昭冉,也不自己亲自攻城?
心里这么想着,他的目光慢慢移动到君湛然的背脊之上,又挪动到覆于衣袖下的那双手上。
肖虎没有忘记,在凛南的王宫里,君湛然曾在大怒之下使了翻云手,那是能令人间化作地狱的一双手,而这样的一双手,自那一日割落人头后便再也没有显露在人前过。
似乎是察觉到肖虎的眼神,君湛然回过头来,骤然之间目光寒如利剑,肖虎眼神一动,骇出一身冷汗,连忙收回目光,再也不敢打量,心里却猛的一沉。
楼主他――
“前方便是赤霞城,不想死在夏国的就随我走!”沐昭冉已得了君湛然的授意,高声呼喊,一夹马腹,往前冲去。
将他从囚笼中放出,他就不再是囚徒的身份,凛南的将士们也都知道而今这个人才是带兵的统帅。经过这些日子他们已习惯听令于君湛然,既然是君湛然的意思,就算心里有什么想法,他们也不会在这时候表示,何况虽然是沐昭冉领兵,但君湛然就在他们身后看着,想必不会出什么意外。
见识过君湛然的手段之后,这些凛南的将士对君湛然几乎已到了盲目信任的程度。
千军万马,攻向赤霞城,凛南将士们口中都呼喊着一句话――
“苍天有眼,湛王归巢!”
“苍天有眼,湛王归巢――”
这是攻入夏国之后君湛然命人在进攻之前必喊的一句话,简单易懂,流传的也很快,加上先前的传闻,早已成了街头巷尾谈论的话题。
归巢亦是归朝,却又有所不同,既是巢,便是此地原本就归属于他的意思。
苍天有眼,让他得以重回故国,言下之意,他此来便是顺天而行,要让当年逆天意行事之人付出代价。
老百姓都是这样理解的,不得不说,君湛然此举确实对此行起到不小的作用,这次他出兵,夏军节节败退,除了靠几分运气,也有利用人心之处。
人心最是容易被人迷惑,何况是宫内秘闻,又是兄弟阋墙的戏码,平康皇不得民心,君湛然又来了这么一出,就连夏军士兵,有些人也有些动摇起来。
那一纸遗诏,其上所书,到底是先皇永盛帝的意思,而平康皇杀弟夺位的丑事可以说是已经人尽皆知,这么一位皇帝,叫人如何心服。
名不正则言不顺,夺来的皇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被夺回去,他们这些小卒,还这么拼命做什么?
赤霞城有位城主安佟,安佟是聪明人,他也是君湛然的老相识,他对君湛然的为人算是略知一二,只是不曾料到,当初几面之缘,被他款待过的这位“江湖人”,竟然便是当年先帝的四皇子。
既然是聪明人,就不会做什么蠢事,安佟既不想得罪平康皇,也不想招惹这位“名正言顺”的湛王,最好的办法就是两头不得罪。
他命手下之人且战且退,假作抵挡,一方面是避免伤亡太多,另一方面也是作给平康皇煌德看,他并没有束手就擒,在兵败之前也曾做过一番抵抗。
攻打赤霞城,这一战对沐昭冉而言没有任何难度,在安佟的“配合”下,很快就将城池拿下。
君湛然为什么要他领兵,在这过程中他也算是看出了一二,想他曾经身为夏国将军,而今也成了君湛然的手下,为他领兵打仗,知道内情之人明白他是不得已,不知道的人怎么看?他人定会以为他已倒戈。
夏国将军沐昭冉投靠君湛然,南宫苍敖连同鹰啸盟都站在君湛然的一边,凛南举国上下更是,倾尽国力,成为他讨回公道的助力,送他兵马兵公权,助他回夏国找煌德的麻烦。
若人的心里有一杆秤,只要看明白眼前局势,任谁都会将这杆秤倾向于君湛然。
沐昭冉只能苦笑,不知道南宫苍敖是否也是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君湛然手里的一枚棋?区别只在于,自己是情势所迫,而南宫苍敖则是倾心于此人,心甘情愿。
攻破赤霞城,途径伏鸾山,伏鸾山下百姓听闻是君湛然归来,竟然夹道欢迎。
“君楼主回来了!君楼主回来啦!”人人奔走相告。他们等的并不是永盛帝的四子,也不是湛王,而是君湛然。
那个住在山巅之上,将山下店铺管理的井井有条,让山下百姓人人有饭吃有衣穿的雾楼楼主君湛然。
沐昭冉亲眼见到这般情景,对君湛然又有了另一种看法。
这场仗,平康皇煌德还未动手,就已输了。
也许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输了,输了民心。
民心所向,君湛然又是个擅用人心的人,即便他这次不能将舜都攻下,平康皇的王座也定然坐不稳多久。
“你就是要看煌德一点点失去自己脚下的王土,要他眼看着人心离散,让他众叛亲离是不是?”
听见沐昭冉所问的话,已换了马匹的男人眼神微动,勾出一抹森冷的笑,“有句话叫礼尚往来,我不过是要他尝尝我当年所受的苦。”
被亲人所背叛,在自家宫楼里被人杀害,从坟墓中爬出的感受,煌德岂会明白?
他不明白,谁也不会明白,也许唯有一个人……
一闭眼,君湛然没有再往下想,眼前需要他专心的是这场仗,是前方的舜都。
战鼓阵阵,马蹄森森,书写着个“湛”字的旗帜在半空飘扬。
舜都,这座夏国的王都,在沐昭冉带兵到了门外之前便早已人心惶惶,城门关闭,里面的人自出不去,只能关门闭户,静待这场大战的结果。
湛王打到平康皇门前来了,夏国朝中竟然无人能领兵抵挡!皇子们都不知去了哪里,听说皇帝陛下是要御驾亲征,出门迎战,但一个天天在宫里养尊处优的君王,如何与一个混迹江湖的高手相比?
虽然没人敢说,但许多人心里其实都并不看好这一战的结果。
所幸,就算陛下输了,换个皇帝,还是姓煌,夏国还是夏国,对他们百姓也没什么妨碍不是?抱着这种心思,倒还有不少人是唯恐天下不乱,等着看热闹的。
舜都之外,君湛然慢慢收紧了手,攥紧的手指,在衣袖之下绷的死紧,终于令指甲陷入肉里,沁出血来。
不知道是第几次来舜都,却没有一次和这次一样。
记忆中的红墙红瓦,红天红地,满是血腥味的空气,身上被自己的血浸湿的外衣,那种湿透的触感,还有被埋入土中了,不知身在何处的空茫。
君湛然一直看着城门,其他人也都没有出声,就让他看着远方的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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