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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然随君心 作者:火狸-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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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未察觉生命的流逝,却能看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可怕场景,试问有谁能亲眼看着自己被凌迟而毫不动容?
煌沐拉过身旁的士兵,惨叫声顿时又多了一个人,君湛然根本不在意刀下的是谁,他只想见血。
唯有血才能浇灭心底的恨,浇灭失去所爱的痛,唯有血,才能偿还这笔债。
血债血偿。他从来没有做错。
“糟了!楼主将要入魔!”肖虎眼看着漫天血雨,着急大喊,这一次可与以往不同,以往还有鹰帅来安抚他,这次呢?
骆迁眼神一顿,“定是毒物已经用完,楼主才会用刀!还有他的手……”
人称鬼手之人,本不该用刀,君湛然用的却是刀。
刀光夹着血光,一袭青白长衣被鲜血染红,凄厉的笑声在半空回响,“苍敖,枉费你费尽心机诱我对你用情,你若死去,我的情又用去何处?不如全都化作了恨,恨尽天下——”
第一百八十九章 互不相欠
这一声恨尽天下,不知包含多少仇,多少怨,又有多少怒,多少哀,闻者无不胆颤,就连夜枭们和肖虎、骆迁等人都感到了惶恐。
尽管煌沐所带的夏军人数众多,更有北绛敖卫的手下,这许多人,竟无一人敢再上前。
叫他们如何上前?在眼前这一阵血雨腥风之下,在煌沐胸前袒露的白骨面前,在眼前的这一片血红里,只要不是想自寻短见之人,都不愿上去找死。
他们所见的这个持刀男子,并不是个人,他是地底的厉鬼,谁若接近了他,他便会将谁一同拖入地府之中。
手中染满鲜血,君湛然周遭成了一片空地,还未逃开之人都已成了一堆堆的白骨碎肉,是否入魔,君湛然自己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若不见血,胸腔里那股强烈的情感就要将他淹没。
“君湛然你疯了!就算你再厉害也不能和两军之力匹敌……你听见没有……”
煌沐的语调并没有他话里的意思那般强硬,遮日刀从血肉上剐去,被他当作挡箭牌的侍卫已死,他早就躲在了人群里,眼见君湛然失常的反应,他颤抖的心里也不知道懊悔多些还是恐惧多些。
剧痛从身上传来,煌沐不敢去看自己身上的伤,他只明白了一件事,他根本不该利用南宫苍敖将君湛然引来临天谷!
即便君湛然真如他所愿被人围困,最终被擒下,他们也将要付出天大的代价,看眼前的情况,就算到时平康皇对他的表现感到满意又怎么样?难道夏国还能将一个死人奉为国君?
死人是不可能为皇的,他也还不想死。
“不能逼得太紧!君湛然已经发狂,快退——”敖卫的声音从混乱的人群里传来,周围的将士们早就想保命,闻言也不管发话的是不是自己的主子,慌张的往林外褪去。
他们若在此时一拥而上,凭借他们的人数和战力,将君湛然一举拿下并非没有可能,只不过冲在前面的人定会亡于刀下,而谁都不想做前面的那个人。
君湛然手下有一干雾楼的侍卫,但到底不能与两国军队之力相比,这点他自己也心里清楚,雾楼的人数最多不会过百,两军却有成百上千人,若再远一些,还有驻扎的营地,大队人马只需有人去传个令,或者点火发个信,很快便会赶来。
平日里若是遇到这般情景,定会有人醒觉,前去报信,但而今却不是任何一种寻常的情况,身在此地的人被君湛然出手的狠辣所震慑,竟没有一个人想到求援,即便想到,也没有人那么做。
被煌沐当成挡箭牌被活剐的士兵并没有马上死,那副血肉模糊的白骨还在地上挣扎了一段时间,血红的骷髅向他们伸出惨白的指尖求救,森森白骨在日光下犹如一场最可怕的噩梦,这般骇人听闻的景象早已粉碎了他们的理智,余下的只有无边的惊骇恐惧。
满地鲜血,满目赤红,尽管在日光之下,那一身染白的青白依然令人毛骨悚然。
风中黑发飞扬,映衬着一张漠然冷酷的脸,君湛然的嘴角微微上扬,那是满怀恶意与杀意的弧度。
漫天的血肉横飞,仿若遮挡了日色。
恶鬼阎罗在这一刻诞生。
在亲眼见到南宫苍敖的尸首的时候,君湛然心底的魔便苏醒了。
压抑了多年的梦靥,满目尽是赤红鲜血的真实梦境,将在他手中重演,只不过这一次,这幅鲜血淋漓的恐怖画面成为了他人的噩梦。
若是南宫苍敖能见到这幅场景,不知会作何感想,是皱眉摇头,还是笑着,依旧漫不经心,从容不迫?
君湛然唇边的可怕弧度慢慢敛下,留下如刀刻般微抿的直线,手腕上的鲜血缓缓流淌,并没有人知道,这血并非来自他人,而是属于他自己。
自始至终,肖虎和骆迁等人的叫喊声便不曾停下,他们生怕君湛然失去理智,会令一旁被捆绑的夜枭们受到波及,而双手被反绑于树干上的殊衍和阴鸠等人早已在这场面下惊呆了,淋了一身血雨,说不出一句话来。
直到身上滴血的君湛然走近,卷起一阵腥风,刀锋从绳索上划过,阴鸠马上站了起来,即便他善于刑囚逼供之术,手中也曾沾满鲜血,却还是不得不为眼前的景象动容。
这满地的血沫,尸身白骨竟是君湛然一人所为。
面对这样的君湛然,阴鸠下意识的退了一步,露出了警戒的模样,随即觉得不妥,持刀的男人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已从他们身边走过。
南宫苍敖的尸首就在树下,君湛然的理智在告诉他事实,他的情感却无法接受。
“你不是说不舍得我吗?这就是你的不舍得?”他质问。
“你说你要将这天下交予我手,这就是你的交付?”他继续质问。
“你说你定会为我复仇,这就是你为我所选的方法?用你的死来令我狠下杀手?”他紧紧咬牙,站在南宫苍敖脚边,垂眸看着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南宫苍敖是否真的不希望他胡乱动手伤及无辜,还是也想借着他之手为南宫世家报仇,如今一点都不重要了。
“我说过,你如果死了,我不会为你守一辈子——”
他的声线冷漠,脸上不见任何表情,却忽然笑了,继续说道:“所以,不如就让我毁了大夏为你陪葬,再灭了北绛让他们付出代价,然后我便来陪你把,如何?”
“这样,你我就各不相欠了。”他的笑意淡淡,透着些诡异的阴暗之色,好像南宫苍敖并没有死,就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与他说话。
“无论我们之间是因为相互利用,互为棋子也好,是同仇敌忾,惺惺相惜也好,世上从未有一个人像你,你可知道?南宫苍敖,从未有一个人像你敢那般对我说话,敢诱我对你用情,敢那样引起我的注意,让我不得不将你放在心里。”
“你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其实事事都在你的眼里,你说你不在意我心里究竟是仇恨多一些还是对你的情意深一些,你在我面前总是调笑,总是一派洒脱,但你知不知道,我厌恶你的事事包容让步,事事以我为先!这就是你的手段,你要我离不开你是不是,你要我觉得亏欠,你甚至很少提起你的杀父之恨!”
“你说你必须冷静,否则谁来阻止我被仇恨蒙蔽双眼失去理智,但你敢说这是你的真心话?你当真一点不恨,一点不怨?你不过是掩饰你心底的不满,不过是借我之手达到目的,说到底,无论你我之间多少情爱,也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已!”
“否则——你便不会用你的死来逼我——逼我恨尽天下!逼我不惜生灵涂炭,也要让天下苍生为你的死付出代价!”
语声在林中盘旋,君湛然的话音终于嘶哑。
周围忽然很安静,只有风刮过树叶的声音,那个血衣长发的男人就站在那里,毫无防备,却没有一个人开口,也没有一个人动手。
无论敌我,还未退走的人就站在原地,听了这番话,都不可抑制的从心底泛起一种疼痛来。
敖卫退了一半,还在林中,忍不住回头,无法理解是怎样的感情会令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如此……摸了摸鬓边的发,心里忽然有种落寞的情绪,难以言喻。
君湛然扔下刀,俯身抱起南宫苍敖的尸首,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着,咬破的嘴唇覆上了南宫苍敖的,重重的,仿佛怀着恨意一般,覆在那双苍白枯涩的唇上。
嘴唇失去了热度,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纠缠着他的,偶尔像个无赖般不顾一切的缠绕上来,他狠狠的咬了下去,似乎这样就可以用热血温暖这双嘴唇,重温以往的热度。
鲜血从交叠的唇间溢出,仿佛周围没有他人,此地不是战场,所有的事物都已经消失了一般,君湛然不顾一切的吻了下去,就这样狠狠亲吻着南宫苍敖失色的唇。
无声的看着,所有人都被眼前的这番场景震动了。
失力的手臂终于承受不住怀里的重量,君湛然手腕上的鲜血不断流淌,他的颤抖已经无法掩饰,骆迁确定,他的双掌定然受了严重的伤。
一旦确定君湛然受伤严重,夏国与北绛的人马定会卷土重来,不多时召集了附近的兵马,形势定会逆转,肖虎心急不已,却不敢提醒。
腥咸的血从舌尖滑过,被君湛然咽了下去,手腕传来剧痛,颤抖的双手就要抱不住南宫苍敖,舌尖忽然一麻,一只冰冷的手握上了他的手腕。
“……然……”像是错觉,耳边听见轻轻的喊声,“……湛然……”
第一百九十章 如此深情
君湛然浑身一僵,以为这是他自己的错觉,过去也曾有过,在他被埋入土中的时候岂非也曾听见过亲人的唤声?
“湛然……”语声很低,却真真切切,那双移开的嘴唇上还有鲜血的痕迹,在他耳畔开阖,吐出一丝热度,这熟悉的语声,不是南宫苍敖又是谁!
不知是因为狂喜还是惊愕,抑或是因为有太多的情感在这一刻陡然一起涌上,君湛然竟然无法做出任何反应,他竟不敢低头去确认,那双方才紧闭的眼睛是否正看着他。
他不去看,但落在他脸上的灼热视线却不容他忽视,那是熟悉的,只属于南宫苍敖的眼神。
炙热的视线,那目光似乎能看透一切,似乎也看穿了此刻他心中的翻腾,南宫苍敖握了握他的手腕,双足落地,动作轻如鸿毛,就连一丝风都没有带起。
这哪里是个死人?
君湛然直直看着面前站立的男人,再熟悉不过的眉眼,再熟悉不过的眼神,连日的征战令那张略显桀骜的脸上多了份铁血之气,方才还紧闭的双眼,注视着他,目光明亮,此刻没有洒脱风流的笑意,有的只是深情。
“好险,只差一点,我怕你就要乱来伤了自己。”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南宫苍敖托起君湛然的手腕。
他的手腕在流血,毒早已用尽,他还曾使用过翻云手,翻云手的威力惊人,但也令他的经脉脆弱不堪,无法过多承受内力冲击的经脉终于在使刀的那一刻爆裂,君湛然自己心里明白,但并不在意。
他的心神似乎还没有恢复,看着南宫苍敖的眼神如在梦中,听见他开口,这一刻的感觉也不知如何来形容,不仅是他,夜枭们和肖虎等人也都不敢置信,谁曾见过有人死而复生?!
“是君湛然……是他!他会妖术……一定是他弄的古怪!”煌沐连身上的痛都忘了,也忘了怕,他死死瞪着南宫苍敖,喃喃自语,不断说服自己。
君湛然曾在对敌之时用过手段,下了异毒,令人先死而又复生,眼下的情景岂非就如那时候一样?可事实上君湛然才到此地没有多久,南宫苍敖也真真实实中了箭,这两桩事情之间完全说不通。
尽管知道,但还是有不少人心里不想承认,毕竟南宫苍敖的死是他们自己确认过的,心脉早已停止的人怎能还是个活人?
他们目瞪口呆,惊骇莫名,夜枭们却无不欣喜若狂,激动万分,“盟主——盟主果然没死!盟主没死!”
欢呼声响成一片,这在旁人看来匪夷所思的事,他们却一点都不想追究到底是如何发生的,他们只需要知道,他们的盟主,人称鹰帅的男人果然还活着,而只要他还在,夜枭就在,鹰啸盟就在。
周围的人无论是欢呼也好,紧张惊骇也好,都和君湛然没有关系,他耳边什么都没有听见,他只听见南宫苍敖的话,“这么说你一直没有死?!你一直都醒着!知道我是如何为你痛心为你发狂为你——”
“我都知道。”南宫苍敖打断他的话,发亮的眼睛里透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湛然,我再问你一遍,对夏国之恨和对我之情,孰轻孰重?”
“你一醒来就只想问我这句话?!”从哀恸到狂喜到暴怒,君湛然的情绪从未如此剧烈的转变,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抓起南宫苍敖的衣领。
“既然你没有死,为什么不早些站起来!你可曾想过我的感受?!当我亲眼见到你的尸首,知道是我一心复仇的执念将你害死,当我发现你的死是我一手造成,你可曾想过我当时的心情?南宫苍敖,你——”
厉声质问,说到这里再也说不下去,君湛然狠狠皱眉,嘶哑的声音在发颤,其中有气恨也有激动。
这般激烈的情感南宫苍敖怎会没有感觉,他深深地注视着他,“湛然真的很在乎我呢。”
他竟然还在笑。君湛然脸色一沉,猛地咬上他的唇,狠狠发泄着胸腔里那燥乱的情感,无论是伤痛也好惊喜也好,全都通过这一吻传递出去,那深刻的痛楚并不叫人想躲避,反而有种甜蜜的滋味,令南宫苍敖甘之如饴。
相拥的两人对身外之事全然不顾,众人也都忘了眼下身在何处,只会怔怔的看着,这种难以想象的情感,究竟是从何而来?
待两人分开,都在急喘。君湛然想到对方先前说的话,“你说的都是废话。”环视周围,看到一双双眼睛,一把把兵刃,他却忽然觉得眼前这场仗根本不值一提。
“什么是废话?你很在乎我?”南宫苍敖没有提他是如何醒来的,为何不死,随着君湛然的眼神看向周围,微笑的眼睛愈加深邃,那难以洞悉的眼神里似乎又多了点什么,愈加的难测。
夏国的士兵没人想与他的目光碰上,无不避开,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会觉得危险,这种似乎出自于本能的恐惧,就如食草的动物在林中遇到嗜血的猛兽。
南宫苍敖看着他们,眼中却像什么都没有,轻轻掠过,只看着君湛然,“你的话我都听见了,你也说的不错,我就是要让你离不开我,对我觉得愧疚,否则如何能令你这样的人牵挂?”
他的这番话说来,竟有几分得色,君湛然的疯狂虽然令他心痛,但也令他心喜。
“我这样的人?”君湛然挑眉,南宫苍敖按着他手上的血脉,不让它们继续流血,慢慢说道:“湛然的眼睛早被仇恨蒙蔽,看不到其他,要想入你的眼,入你的心,就要用非常手段。”
君湛然知道南宫苍敖的为人,除了对他一心一意之外,他对旁的事则并不是那么表里如一,他也早就知道人称鹰帅的这个男人并不是他人眼中那般豪侠正义,南宫苍敖从不是一个真正忠君爱国,为国为民的人。
“你早已入了我的眼,也早就在我心里,你还要用什么手段?”此地仿佛已不再是战场,只是一片在普通不过的树林,两个人竟旁若无人的说起话来。
“若非我遇到危难,怎会知道我在湛然你的心里是多少分量?”大难不死,南宫苍敖这番话说来令人怀疑,他莫非是有意让自己陷入危难?
看见君湛然眼神里的暗光,南宫苍敖知道他怀疑什么,却只是微笑,轻抚他的脸庞说道:“湛然,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轻易将我遗忘,我早已打定主意,就算不能活着回去,我也要令你这辈子都将我记在心底。”
“既然早已做好死的准备,我还怕什么?湛然,我不怕死,只怕你将我忘记,怕你只记得你的仇恨,只记得煌德对你的亏欠,你说,我怎能容忍你心里有他人?即便是恨,我也不许。”
南宫苍敖的这番话只会让君湛然更为怀疑,他却并不在乎,抚着君湛然的侧脸,南宫苍敖回忆起中箭的那一刹那——
原本,他是有机会躲开的,他却没有躲,只是一瞬之间的决定,险些令自己陷入死地,但看到君湛然站在眼前,他一点都不觉得后悔。
“原来,你还是爱我更多一些,是不是?”用性命冒险,换来的答案,让南宫苍敖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见了他的笑,君湛然倏然之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你如此冒险,甘愿求死,就是为了要我的一个答案?!”
他不知该作何感想,倏然怒从心起,“那你呢,你对夏国莫非没有仇恨?!你的杀父之仇,南宫世家灭门之恨难道不在你的心里吗?!南宫苍敖!你竟敢这么做!你竟敢用性命来试探我对你的情意?!你就这么不信任我?!”
他咬牙切齿的怒吼,南宫苍敖只是笑了笑,而后深深注视着他。
“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你那般执着,也不曾感受过你的痛,我还知道你的心里放不下太多情感。你对夏国的恨,对煌德的恨,早已令你无心旁顾,尽管你爱我,但我们之间的开始岂非也是因为你心里有恨?这实在让我很不甘心,你对夏国,对煌德,没有爱何来恨?他到底是你的兄长,那毕竟是你的故国,你说我掩饰不满,事事向着你,是为了令你愧疚,令你放不下我,我承认,但既然你对此不悦,我就明白告诉你,我不能容许,在对我的情意之外,你的心里还有多余的情感,知道么,湛然?”
因为他不容许,所以他甘愿冒险,只为了求一个答案,只为了证明他在君湛然心里的地位。
因为他不容许,所以他虽然表面全不在乎,心底却早已暗暗与之计较,在一问过后便不再提,不是不在意,而是深埋心底。
这是南宫苍敖心里的刺,他对感情并不是一个宽容的人,他生性多思多疑,否则也不会成为明察秋毫的鹰帅,但这份心思若是放在感情中又会如何?
君湛然不会知道,他的这种介意究竟埋藏了多久,才会在那般不合时宜的时候爆发,才会在这样的情形之下,用这种严厉残酷的方式试探他的心意。
终究,不过是因为太爱了而已。
第一百九十一章 风雷
“苍敖……你……”君湛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该继续生气大怒,还是该反省自己过往的态度?
但这已不是他和南宫苍敖两个人之间的事,“既然你并未死去,那你定然已从他们口中知道了夏国舜都的事,在我快要了却心愿之时却得知你死了——南宫苍敖,你当真明白当时的我是何种心情?”
君湛然又喜又怒,神情复杂,南宫苍敖还能从他的眼中找到绝望、愤恨、癫狂的痕迹,眼下犹是如此,当初又是怎样一番场景,有着怎样的一种刻骨铭心之痛呢?
两人对视,南宫苍敖自己也不曾想过会有一天如此不顾大局,在一刹那间做出这般的决定,令君湛然哀之欲狂。
但又如何怪他?
只是,若不怪他,是否该去怪他面前的这个人?
君湛然的心思实在不容易猜度,他的心只有他自己明白,心中的情有多深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南宫苍敖不止一次想过,假若自己不是他人口中的鹰帅,不是鹰啸盟盟主,君湛然与他之间又会如何?
“倘若我不是我,湛然还会对我如此牵挂?这个答案,即便我心里知道,却无论如何还是要亲眼确认才肯放心。”所以便是无论用什么手段,他都要确定这个答案。
“南宫苍敖!”君湛然脸色一沉,他对他的情意竟然这么不可信?
看出他心里的想法,南宫苍敖摇头,似有若无的笑,“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对我的心意,只是想你亲口说予我听,想亲眼看看,湛然是如何待我,如何的爱我。”
他托起君湛然的脸来,“你的心中已被恨意填满,我可不愿意自己在你心里的地位就如煌德,若我对你而言并非最重要的那个,我情愿与你没有任何牵扯,只做个知交也罢。”
温柔微笑,却说着这样的话,放下手,一拂袖,南宫苍敖眼神转动,落在遮日刀上,“幸好,湛然不曾让我失望。”
何止没有失望,这片林子简直要被鬼手无双硬生生屠成一座炼狱。
其他人的脸色古怪,形势发展到如今,他们也不知自己该是什么表情,鹰帅南宫苍敖的“死”竟只是一出戏,为的是试探这位君楼主的反应?就算是临时起意,未免也太惊世骇俗匪夷所思了些。
君湛然没有再动手,手腕经脉所流的血已被南宫苍敖止住,虽然无法接受南宫苍敖的所为,但眼下还有他更想知道的事。
“即使你是有意为之,但毕竟还是中了一箭,伤口是真,血也是真,我也确认过你确实已死。”他看着他,质疑他是如何做到,又好像是在怀疑眼前的男人是个鬼魂。
君湛然所问正是关键,这是所有人包括他们眼前的敌人也想知道的事。
不知有多少双眼睛都注视着这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他就站在树前,不久前他还躺在这里的地上气息全无,而眼下,他染血的黑衣在身,敞开的前胸上袒露着一个惊人的血红色伤口,黑发披散,负手之间透出一股难言的气息——
不是死气,亦非生人之气。
莫非,他成了活死人?!
微风拂动散发,南宫苍敖一抬手,被君湛然掷入地上的刀凌空而起,手握遮日,他的目光再不是以往那般如刀锋犀利,却成了一潭古井,无比深邃,其中有浮光掠影而过。
林中微风不知何时静止,他脑后黑发却无风自动,那是刀气。
南宫苍敖一手持刀,散发黑衣依旧,半敞的黑衣之下袒露的却非一身矫健古铜之色,而是狰狞的一道伤口,受了这般重伤的人,纵然不死,也不该是他这般模样。
鹰眸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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