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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缱绻-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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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妃抹了把眼角的泪,快步往内院而去。还未走近,便是一阵忽高忽低的哭泣声,齐妃心一紧,莫不是自己已经来晚了。跌跌撞撞地闯进内室,弘时的几个妻妾都围在床边,哭作一团。
“时儿。”齐妃颤微的上前,弘时的福晋戚戚唤了声“额娘”,便别过头没有再说出话来。
“额娘,是你吗?额娘……”听到床上响起微弱的声音,齐妃忍着心中的悲伤唇边挤出抹苍白的笑坐到床边,手轻抚上弘时的脸颊,略带责备的意味,“时儿,你瘦多了。”
弘时挣了挣,抓住齐妃的手,眼带急切,“东西带来了吗?”
齐妃点头,从怀中摸出一把精巧的匕首,正是那年弘时送给馨蕊的,馨蕊离世后匕首一直收在齐妃处,前日弘时派人送信说他想要回匕首,齐妃知道弘时时日不多,所以才苦求雍正亲自出宫来送,也为见弘时的最后一面。
“好,真好,能带它一起走,死而无憾了。”弘时轻轻摩挲着匕首,喃喃自语,眼中一改方才的灰败,转而熠熠生辉,忽然开口问齐妃,“额娘,你说我带着这匕首去,她就会认出我来和我相会,对吗?”
齐妃起先没有反应过来弘时说的“她”是谁,看着弘时那满眼的痴迷,心下一颤,明白了过来,眼中的泪随即又涌出,这究竟是什么孽缘啊。忍住悲戚,齐妃点头,“会的,带上它年妹妹一定会来接你的。”
“嗯,等我,姐姐,姐姐……”弘时忽然对着门的方向伸出手,眼中光芒闪烁,齐妃捂着口满眼是泪的看着那空荡荡的门,耳边随即一声惊天的哭喊,“爷……”仓皇地转头,弘时伸出的胳膊重重垂下,撑起的身子倒在了床上,手中的匕首却仍紧紧握在手中。
齐妃“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看着窗外那仍静谧如常的夜空,恍然间想起那张明媚的笑脸,年妹妹,替我好好照顾弘时,好吗?
**********
雍正六年九月,八阿哥福惠殇,时年八岁。雍正下令“照亲王例殡葬”。而那时侯年过18的弘历和弘昼连贝子都还不是,8岁的福惠就以亲王的规格礼葬,可见雍正对这个八阿哥的喜爱。乾隆登基后,追封八阿哥福惠为怀亲王。
雍正十三年,八月。
渐入秋季,万木枯萎,圆明园中虽有人精心照料花木,却也改变不了这一大自然的规律。雍正看着那些漫天飘飞的枯叶,心头却渐渐宁静,十年了,离馨蕊离开整整十年了,他终于是可以随她而去了。蕊儿,你怨我吗?等了这么些年,你一定很孤单吧,再用不了多久,我们一家就能团圆了,要不了多久了。
雍正看着那蔚蓝的天空,唇边蓦地溢出抹久违的笑容。
“皇上,宝亲王来看您了。”
雍正微点了点头。目光沉沉地看着清清冷冷的荷花池。
“儿臣参见皇阿玛。”
宝亲王弘历恭敬地行礼,起身站在雍正身边。
“弘历,朕只有一事要嘱托你。”面色淡漠的雍正眼中突然闪出丝柔和。
“皇阿玛请说。”弘历的皇位已是没有悬念,弘历猜测雍正定和他说的是其他事。
“你登基后下诏追封你八弟为怀亲王,怀,朕之怀念,朕去后,除与皇后合葬,皇贵妃从葬。”
“从葬?”弘历有些意外,惊讶出声。
“对,她等了我那么些年,我们也时候该团聚了,我不能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雍正突感不适,轻捂着胸口剧烈咳道,声音渐渐低下去。
弘历注意到雍正突然自称“我”,心头一动,看着眼前憔悴不堪的雍正,心中涌出久违的感动,谁说帝王最无情,他的皇阿玛就是个痴情种啊,那份情那个人成了他一生的牵绊。他忽然间有些羡慕起雍正,身为帝王还能拥有这样刻骨铭心的感情,他若也能有幸遇到那样一个人,他也无憾了。
脑中忽然浮现出多年前的那幅画面,馨蕊给他吃点心的那一幕,那个温纯如水的女子啊,温暖了又何止一个人的心。
雍正摆摆手,示意弘历退下。
待耳边再次回复宁静,雍正缓缓地靠向身后的软榻,身上虽然盖了厚厚的毯子,却依然感受到彻骨的寒冷。雍正心头莫名有些苦涩,看来是真的熬不住了。
恍然间抬头,明媚的阳光有些刺眼,他伸手遮了遮,迷茫间光线中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雍正掀了掀唇,下意识地唤出口,“蕊儿。”
光中的人影慢慢转身,柔和的面庞与阳光融为一体,温暖的笑容让雍正心头一暖,雍正面上忽然闪出如释重负般的一笑,“真好,你没有生气,没有怨我没有怪我……”雍正呢喃着,渐渐睡过去。
身后的槐花树上,花瓣纷纷扬扬随风而下,漫天的花瓣轻舞,美轮美幻,恍若仙境,秋天来了啊……
八月二十三日,雍正驾崩。后乾隆帝登基。
乾隆二年三月,世宗敦肃皇贵妃从葬泰陵。
一场缠绵刻骨的痴情爱恋至此画上句号,至死相随……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本卷结束) ……
番外
刚作愁时又忆卿(解语篇)
乾隆二年,康熙帝十四子允禵被封为奉恩辅国公。
允禵在景山寿皇殿内被囚禁多年,终于等到释放获得自由,此时任何的加封对他都没有太大的意义。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事情,亦如他,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将军王十年之后已经是被岁月磨平了棱角锋芒,曾经的功绩伟业也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沉淀。
“爷,夜深了,该休息了。”正坐在院中看着明月出神的允禵听到身后温柔的女声。
一身浅绿旗装的解语袅娜而至,走至允禵身前,将手中的衣服披于胤禵身上,看着允禵没有动的意思,蓦地叹了声气,在一旁坐下。
“记得吗?今日是蕊儿的忌日。”允禵看着当空中的那弯新月,眼中带着淡淡的伤。
解语抬眼随允禵的视线看向夜空,黯然道,“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允禵听得解语音色不对,有些诧异,“你不恨她了吗?”
解语凄然一笑,“我从没恨过她,爷为什么要这么认为?”
“那……”允禵想起多年前的种种,难道竟是他误会了吗,解语从没恨过馨蕊?
解语沉默半晌,定定看着地面,忽然开口:“爷,你知道吗?夫人不是年家的女儿。”
允禵一愣,似是没想到解语突然有此一说,“你怎么知道的?”
“她离世前我去见过她。”停了停,解语忍住心中的酸涩,继续说道,“她是我姐姐,双生的亲姐姐。”
“什么?”允禵愕然看向解语,她说什么,馨蕊是她的姐姐,不是年家的女儿?看着那与馨蕊相象的容颜,他忽然又不觉得意外了,是啊,这么象的容貌只有姐妹会有的吧。
解语凄楚的笑笑,她又何尝不意外,若不是那日沁兰接她去见馨蕊,她又怎会知道这样的秘密,忽而想起那日的情形。
那天也是如这样凄冷的夜晚,凉凉的夜风让人直打哆嗦。沁兰是秘密来的,所以除了她没有任何人知道。去之前,解语并不知馨蕊找她是何事,只以为许是想见她最后一面罢了。
进了馨蕊的寝宫,屋中静谧得吓人,只偶尔传出馨蕊费力的咳嗽声,明亮的烛光将室内照得犹如白昼般光明。沁兰迈着小碎步走到床前,对着床上的馨蕊轻唤,“小姐,解语来了。”
静默了片刻,解语听到床上传来悉悉簌簌的声响,然后她看到厚重的纱帐被缓缓揭起,解语下意识地看向床榻,馨蕊惨白着一张脸靠在软榻上,眼中却是一如从前的柔和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忽然伸出手唤她,“妹妹。”
解语一愣,馨蕊从未这样唤过她,虽然她们之间曾如姐妹一般,可是也一直是直接叫她解语,可今天为何突然改了称呼,隐隐的解语觉得有什么不对,心头突突地跳,好像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馨蕊的突然出口,让解语咽下了未出口的“贵妃娘娘”,盈盈一拜,仍如从前称呼馨蕊,“夫人。”
馨蕊却微微摇摇头,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坚毅,仍执拗地唤,“妹妹……”紧接着又是一阵闷闷的咳嗽声,馨蕊捂着唇,艰难地开口,“妹妹,我是你姐姐,亲姐姐……”
解语面上一滞,本来迈出去的腿也停在了原地,姐姐?亲姐姐?解语怔怔地看向馨蕊,她因方才的挣扎与咳嗽脸上泛起了病态的潮红,而眼中却泛着熠熠的神采。
馨蕊看解语愣神,知道解语不相信,按了按胸口,解释道,“我不是年家的女儿,二十七年前我二哥在年家门口将我抱回的……”
解语连连摇头,踉跄的向后退去,不会的,不会那么巧,娘亲是说过将姐姐送到盛京的一户大户人家门口,不可能这么巧正好是年家。没等馨蕊再开口,解语便飞身跑了出去,馨蕊看着那仓皇失措的背影,心中涌出一丝悲凉,她们姐妹只能如此了吧,她终于开口而解语却不能接受,可是总算是姐妹相认了,对于她即将离开这世间最后的一点牵挂也得到了了结,她是可以没有牵挂的离开了,妹妹,你要好好的活着,姐姐祝你幸福。
那之后解语恍恍惚惚的过了几日,想她与馨蕊结识的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一切历历在目,而那答案却愈加清晰。想清楚后,解语却愈加觉得愧疚,她曾经竟用那样卑劣的手段伤害了自己的亲姐姐,她又有何颜面却面对馨蕊呢?上天没有给解语这样的机会,不久便传出了馨蕊香消玉殒的消息。
而因为允禵的被囚,解语只能遥对着皇宫的方向凄然跪拜。
转回神思,解语幽幽叹了声气,“是我对不起姐姐。”
允禵在经历那么多事情后,俨然已有参破红尘的淡定,淡淡地安慰,“想蕊儿并没有怪过你,即使你不是她的妹妹,你该知道她的性子也不会记恨你的。”
解语黯然,正因为知道,她心中才愈加不安,她欠馨蕊的惟只有来世再报了,姐姐,来世我们再做姐妹好吗?
一旁的允禵递给解语一杯酒,“拜拜她吧。”
解语接过,对着夜空,嫣然一笑,“姐姐,我敬你。”
另一边响起胤禵的声音,“蕊儿,我也敬你。”
说罢,两人一左一右将手中的酒倾倒在地上,馥郁的酒香萦绕在他们周围,宛如怡人的怀抱将他们包容……
水风轻,苹花渐老;
月露冷,梧叶飘黄。
遣情伤。
故人何在?
烟水茫茫。
注:允禵即是胤禵,雍正登基后就把其他兄弟的胤字都改成了允字~~
似曾相识燕归来(慧贤皇贵妃篇)
乾隆二年十二月。
一身枚粉锦缎旗装的女子披着一件厚厚的白色氅衣,因为刚下过雪,地面有些湿滑,女子迈出的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的。在她旁边走着的宫女不时伸出手想扶她,却都被女子推开,她的贴身婢女终于忍不住急得跳脚,“主子,这大冷天的您还是别逛了,咱回去吧。”说罢也禁不住冷又缩了缩身子。
被唤作主子的女子正是此时最得乾隆宠的贵妃高佳氏,虽然还没有正式的册封,但乾隆金口玉言,她的贵妃之位已是定下来的,尴尬的是她因包衣出身,娘家身份不高她没有得到封号,因乾隆刚即位便将她封为贵妃,众人叫着叫着也都习惯称呼她贵妃,那贵妃俨然成了她的封号。高佳氏有些苦涩地笑了笑,若不是有乾隆的宠爱,她又何德何能坐到贵妃的位子上,依她的出生怕是连封妃都是妄想。
一个人兀自思索着,听到身边的宫女突然惊讶出声,“这是什么地方啊?”
高佳氏茫茫然抬起头,映入眼底的是一处颇为陌生的园子,似乎已经荒废很久。院中间有几棵很大的桂花树,仔细闻似乎还能隐隐闻到桂花的香气。小宫女有些害怕,拉住高佳氏,“主子,咱还是走吧,这园子怪吓人的。”
高佳氏笑笑,示意她不要害怕,脚下没停顿,仍信步往前。
那几棵树也有些年头了,树干粗壮,高佳氏暗暗打量,不知道一个人能不能抱得住。纤细的手指轻抚上那粗糙的树皮,手指滑过处,忽然摸到一处凹凸,似是刻了字一般。
“碧儿,把灯笼给我。”高佳氏接过婢女递上来的灯笼,朝那处凹凸照去,果然是刻了字。
“愿伴君得天下意满时。”高佳氏轻轻念道,很秀气的小楷,一看便出自女子之手,落款是馨蕊。
馨蕊?高佳氏思索着这个名字,好似在哪里听过,一时却又想不起。能写出这样的话身份定也不寻常,可是是何人在此刻字呢?高佳氏忽然想到什么,提着灯笼饶到树的另一端,果然在那里也刻了字。
“愿得蕊心,白首不离。”落款是——胤禛。
高佳氏惊骇地退了两步,她自然知道胤禛是何人,先帝的名讳,可是她却没想到在这样一处荒凉的院子竟能看到先帝的手迹,而且是这样饱涵深情的情意告白。
高佳氏猛然想起那馨蕊是谁了,如果她没记错,那应该是先帝最宠爱的妃子敦肃皇贵妃,那个享尽荣华让家族满门荣耀的女子,传说中的敦肃皇贵妃圣宠多年而不衰,她在的那些年,先帝的子嗣无旁出,只这一点便可看出她的眷宠有多盛。
高佳氏想起平日私下里,她们也会议论这个在后宫中近乎传奇的女子,虽然红颜薄命,但她们仍都是羡慕的,毕竟她得到了一个帝王那么多年的爱恋,对她们这些深宫女子来说,那是一辈子都难以求来的福分。
以前高佳氏的对这样的讨论并不热衷,在她的想象中敦肃皇贵妃的故事多半是被人给夸大改变了,她不相信会有帝王能始终如一的对待一人。可是今天她却不得不信了,这样刻骨铭心的爱恋倾尽一生又有何不可。
高佳氏黯然叹了声气,原来不是没有,也许只是她没遇到罢了。
“娘娘,皇上来了,正在宫里等您呢。”
宫里的小宫女小跑着来禀报。
高佳氏点点头,拢了拢衣领,款款离去。
迈进殿门,高佳氏远远的便看到乾隆正在灯下翻阅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乾隆抬起头看过来,高佳氏嫣然一笑,请安道,“皇上今天倒来得早,早知道臣妾就不出去了。”
乾隆朗声笑,“朕来了你也可以出去嘛,整天呆在屋子里也怪闷的。”
高佳氏接过宫女递上来的茶给乾隆续水,忽然眉毛轻挑,微微笑道,“臣妾刚刚出去看到了件挺意外的事,不知道要不要说。”
乾隆拉过高佳氏在他身旁坐下,手指爱怜地刮了刮她的鼻翼,“朕的贵妃什么时候也这么惧惮朕了?”
高佳氏眼波柔转,娇嗔道,“臣妾跟您说正经的呢。”
乾隆假装正色,“好好,说吧,朕听着。”
高佳氏便将刚才看到的徐徐道来,她讲得认真,乾隆也听得专心。
讲完后,两人半晌都没说话。乾隆忽然握紧高佳氏的手,眼中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与坚定,如保证般开口,“我们也要如皇阿玛他们那样,相濡以沫直到白首。”
高佳氏点点头,眼中却止不住涌出点点泪光,在烛光的映照下明亮的双眸显得熠熠生辉。靠着那坚实的胸膛,高佳氏恍然间觉得也许自己也如皇贵妃那样有幸遇到了那个人。
她好像听到乾隆自言自语,明天把你的册封礼办了……
乾隆二年十二月初四,贵妃高佳氏行册封礼。
乾隆十年正月二十三日晋升为皇贵妃,正月二十五日病逝,谥曰:慧贤皇贵妃,后与乾隆帝合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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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个番外是根据第68章而来的,看了后亲们觉得有些莫名不大懂的可以回头去看看哈~~
十年踪迹十年心(福惠篇)
乾隆四年。
浙江湖州。
自从几年前湖州府闹瘟疫时一个名叫杜念之的年轻人救了一方百姓,杜念之的大名从此便在湖州家喻户晓。熟悉杜大夫的人都知道,杜大夫有个很奇怪的规矩,那就是每年在十一月二十三日杜大夫不诊治病人,而是休息一天。几年来一直都是如此,大家渐渐的也就不奇怪了,在那一天万不会上门求医。
今日恰是杜大夫不看病的二十三日。
因为不用看病,杜念之一早起来便在家里整理药材,直到丫鬟来唤他吃饭,他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中的草药。
“老夫人呢?”杜念之边洗手边问。
小丫鬟叹了声气,“还在小佛堂呢,每年这时候老夫人在佛堂一呆就是一整天。”
杜念之点点头,旋即转身往后院的小佛堂走去,杜老夫人常年理佛,每日都会在佛堂里呆很久,更何况是今天她往往一呆就是一整天。
杜念之推开门,一眼便看到一脸淡然的杜澜裳静静跪坐在佛堂里,也忍不住叹了声气,走上前去轻唤,“娘,该吃饭了。”
杜澜裳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供桌上的灵牌,神情怔怔,“又是一年了。”自从那年她离开京城,如今十年的光景也是一晃就过。那时澜裳带着念之出了京城,便给他改了姓,随她姓了杜。而念之的名字却是为了纪念她,那个改变了澜裳一生命运的女子。
念之看母亲神情怔忡,又移目看向供桌上的灵牌,年馨蕊,念之默念着这个名字,脑中突然闪过一些零散的片段,念之有些痛苦地按了了按太阳穴,这个名字是不是和他失去的那些记忆有关系?八岁那年他曾生过一场大病,之后便忘记了以前的很多事情。他也曾好奇过那些被他遗忘的记忆是什么,但是问过澜裳,她却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未从她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娘,她和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吗?或者说和我有什么联系吗?”
念之终还是没忍住,不知第多少次开口问出自己的疑惑。满眼期待地看着澜裳,等待着的她的回答。
澜裳看着那与馨蕊相似的眉眼,沉沉叹了声气,“念之,你长大了,也是该知道一些事情了,这些事在我心中压了快十年,我原本应该遵守约定永远都不说出来,可是你有权知道一切,有权知道有关你亲生母亲的一切。”
亲生母亲?念之一惊,如此说来澜裳竟不是他的亲生母亲吗?忆起这些年澜裳对自己丝毫不逊于大哥杜恒的疼爱,他不解,他不是澜裳的儿子,为何她会对自己那般爱护。
澜裳沉默良久,才缓缓启齿,“你的亲生母亲就是先帝的敦肃皇贵妃,而你正是先帝的八阿哥,福惠,当今圣上是你的兄长。”
念之难以置信的向后退了几步,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般。黑亮的瞳孔陡然睁大,先帝,皇贵妃,八阿哥,他从未想过这些对他来说遥不可及的称呼竟有一天会和他联系上。可是如果他是先帝的子嗣,又怎会流落民间,而且据他所知先帝八阿哥怀亲王八岁时就殇了,怎么会是他?
看着念之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澜裳也不奇怪,这样惊世的身份任谁也难以相信,淡淡道,“这其中发生了很多事情,还要从雍正六年说起……”
那时候年家已经败落,澜裳带着唯一的儿子独自为生,不知是雍正帝授意还是他人插手,澜裳和儿子都没有按圣旨中所说的发配边地,而是被送到了江南一偏远小镇。未避免惹祸上门,澜裳给儿子年恒改了“杜”姓,日子虽然过得艰苦,倒也相安无事。直到后来皇后派人找上门来,她才知道竟是皇后暗中帮了他们。她不知道馨蕊与皇后的是非种种,但是也从未想过处在相对位置的两人会结下那样深厚的情谊,冒着杀头的罪责将他们送走。
澜裳看了皇后的信,才知道她找自己的原因。
那时候,雍正帝有意立馨蕊的儿子福惠为继承人,但馨蕊的遗愿是让福惠远离那些朝堂纷争,而且那时候四阿哥弘历的势力日渐壮大,可想而知若福惠想继位定要和这位聪慧手腕凌厉的四阿哥一争高低,可是福惠从小身体就不好,加上年幼,争起来必败。皇后曾答应馨蕊要护福惠周全,百般思索下,只有将福惠送出宫才最稳妥。
于是她想到了诈死离宫,一切准备妥当后只欠一个恰当的机会,天公作美,八月的时候福惠因感染风寒而大病一场,皇后按计划用药将福惠的病逐渐加重,到九月初的时候依太医诊治不治而殇。福惠的早殇让雍正大受刺激,也随之病倒,众人忙着雍正的病,福惠的事自然也就没有什么人怀疑。
之后皇后将福惠安然送出宫,将他交给澜裳。为免人生疑,澜裳独自带着福惠离开那个小镇,而她的儿子杜恒仍继续留在那里。
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上天有意,福惠在康复后竟然失去了所有的记忆,澜裳只感庆幸,如此对福惠最好,从今以后他便只是杜念之,而八阿哥福惠早已离世。后来福惠迷上了医术,澜裳见他在那方面颇有天赋,便带着他到处求师习医。后来辗转到湖洲这里,恰逢瘟疫,念之一举出名,两人也便在此地落了脚,杜恒在江浙一带做丝绸生意,渐渐做出了点名堂,有时候路经湖洲便来看看他们。他倒也很喜欢念之这个半道而来的弟弟,虽知道他身世不寻常,但也坦然接受,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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