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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囚心(出版书)-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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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倾云想,也许一开始让他以「骆隐风」的身分留在这里,就是一个错误。

第三章

方孝哉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门甫一关上,力气便像被抽走一样地滑坐在地上。他不敢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他所一直害怕的事情,即使还未发生,但是听到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老天为什麽要这样捉弄他?是因为罪孽深重,还是死有余辜?
所以现在才让他在这样的不安里深深地煎熬,被自己的良心无尽地谴责。
叶倾云的声音在他耳边阴魂不散地回荡著。
「你自己的手上同样沾满了血,你杀过的人不比我少!」
方孝哉低下头,看著自己的双手看得出神,彷佛在一片漆黑里可以看见自己的手上鲜血横流,浓重的血腥味,分不清是自己刚沾上的,还是早早就已经染上的。
洗不掉的,永远都清洗不去!
不!
他蓦地惊醒,从地上爬起来,磕磕绊绊地走到桌边,摸到桌上的铜烛台,手指颤抖得几次都拿不稳,但最终还是被他拿了起来,尖的那一端指向自己的喉口。
或许他醒来便是一个错误!
他不该醒过来的,所以他不能让这个错误再继续下去!
锐物刺穿皮肤的疼痛清晰的传来,他曾经害怕自己死去之後在鬼差面前连名字生平也报不出来,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罪孽深重之人,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手指抖得越发厉害,他想,只要刺下去,一切便都结束了……
「……是不是真的都不好说。你也知道夫人发起病来谁也不认识,见著相像的就喊二当家的名。人还是她捡回来的,说不定大当家为了安抚她就这麽认下了,反正什麽都记不得,也没什麽影响。」
就在手指将要用力时,方孝哉的脑海中莫名闪现那几人的对话,他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方孝哉静站在那里努力地回想,於是脑海里各种影像蜂拥而至,意味不明的梦境,梦境里的人,那些陌生的称呼……
「哥,这是我自己酿的酒,外人不给喝。」
「方大哥,等你回来若尘亲自为你点茶。」
「大少爷,快走!」
方孝哉垂敛下眸眼,眉宇间堆了几分凝重。
或许自己……不该这麽早下决断!
这样想著,缓缓放下手里的铜烛台。本来他就在疑惑自己的身分,被那几个手下这麽一说,便更加重他的怀疑,只是之後发生的事让他过於震惊,慌乱中一下失了分寸。
自己不该这麽轻易去相信叶倾云,尤其他对自己的过去欲言又止、避而不谈的态度,虽然不知道他究竟意欲何为,但是在一切都没弄清楚前,自己不该这麽决断。
想到这里,心中便释然了许多,摸了摸被刺伤的脖子,却是为著方才自己如此之傻的举动笑了起来。
叩叩!
门被轻敲了两下,敲门的人力道拿捏得刚好,伴随著敲门声响起的是叶倾云低沈醇厚的声音,「隐风,你在里面吗?」
方孝哉愣了一下,想起不久之前那人暴戾的言行,有些不想见他,但他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
「在,门没拴。」他回道。
门嘎吱被打开,靴子蹭过地面的声音。
「怎麽不点灯?」那人说著,脚步声向他这边过来。
他慌忙将手上还抓著的铜烛台藏到身後,却不小心硌到身後的柜子,烛台当的一声落在地上,骨碌骨碌地滚远。
「是没有蜡烛了?」
叶倾云问道,接著他听到对方的脚步声从自己身前走开,柜子被打开,火石喀哒喀哒而後嘶地擦响,他能感觉到微弱的光,然後似乎有一团阴影挡在了面前。
「隐风,你脖子这里怎麽了?」
方孝哉自然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方才正要做什麽,於是转过身,「没什……」话音未落,对方的气息已近在咫尺,温热的手掌贴上颈脖,手指正按在刚才要刺下去的地方,也就是喉口,亦是不久之前刚被他掐住的地方……
方孝哉忍不住地打了一个颤,却感觉到他的手指在那里轻轻摩挲,好像怕他会疼一样的轻柔,又好像怜惜和心疼一般。
「对不起,白天的时候我没能控制住情绪。」叶倾云低声道歉。
其实他一早就在门外,看到那个人拿著烛台将尖细的那头对准自己颈脖时,叶倾云几乎就要破门而入。
那个人并没有做错什麽,甚至因为他的存在,夙叶的病情稳定了很多,但是自己却强加了这麽多不属於他的负担到他肩膀上。
在江上追逐著刺激与腥风血雨的生活,混迹得久了,竟然都差点要忘记了,这世上,还有本质纯善的人……就好像他一样,明明什麽都想不起来,明明连眼睛都看不见,但依然坚持著他觉得正确的处事原则。
一瞬间,叶倾云升了一种遐想,不知道这个人失去记忆之前是什麽样子的?但是……一旦他恢复了记忆,他就要离开这里了吧?
想到这里,叶倾云发现自己居然有点不太愿意他离开……
为什麽呢?
叶倾云想,也许他有些地方真的和隐风很像,所以自己一想到他会离开,才会产生不舍的情绪……一定是这样的。
方孝哉有点难以想象叶倾云这样狂傲暴戾的人放下身段道歉的样子,虽然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咽了一口口水,但却说不出话。不是不想开口,而是不敢,也不知道该说什麽。
原谅?还是要继续追问自己的过去?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犹豫踌躇,叶倾云再度开口,「先是失忆,现在眼睛也看不见,是谁都不会好受。大夫说要放宽心不要过於伤神,所以我才不愿和你说你的过去,怕你想得太多反而不好。而且很多事情,并不是你现在看到的那样……」
方孝哉抬起头,循著声音的方向看过去,「那你以後会不会说?」
对方的手从他的颈脖那里挪开,然後抚上他的脸颊,安慰似地轻拍两下,「你的眼睛要是恢复了,我就告诉你。」
先前心底那小小的期待烟消云散,方孝哉有些黯然地垂下头,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再看见的可能。
「你别担心,一脚踏进鬼门关的人大夫都能救回来。」叶倾云仍是安慰,静了一下,然後又道,「我向你保证,以後不随便杀人,包括山庄里所有的手下也是,你看这样可好?」
方孝哉几乎是怔愣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
「看你白天反应这麽大,既然不喜欢,我便吩咐下去,以後『买卖』的时候,只要都照我们说的,便放他们一条生路。」叶倾云扶著他到一边坐下,「其实我也一早就有打算,山庄里好几位堂主都已经娶妻生子,我想把山庄一部分的人手置出去做正经买卖,这样也方便几位堂主安置家人。」
叶倾云所说的堂主方孝哉有见过,那几个人算是叶倾云的心腹,手上分别握著不少权力,山庄内各处的事务也都交由他们分工打点。
方孝哉没有说好或是不好,因为不知道这些话究竟是叶倾云原本就打算好的,还是说出来哄自己的。
「怎麽?你是不相信我?」
「没有。」心口不一,方孝哉违心地答了,「山庄里是你说了算,你觉得怎麽都好。」
「呵呵!」叶倾云笑了起来,习惯性地在他头上抚了抚,「我自是不喜欢那种束手束脚的营生,但是你觉得好便好了。」
方孝哉在心里又是一怔,他知道叶倾云不是那种会轻易妥协的人,但是在自己面前,他总是不停地让步。
「倾云,你不必顾及我的感受,如果想起以前的事……」
话没说完就被叶倾云打断,「等到那时候再说吧。」
看样子叶倾云是打定了主意,方孝哉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无意义,便不再出声。叶倾云又嘱咐了他几句,无非是不要过於操心、放宽心思之类的话,嘱咐完便离开了。
面对一屋子的静寥,方孝哉开始分析起叶倾云这个人。
狂傲、霸道、一意孤行,有时候却又温柔体贴到了骨子里。
如果自己不是骆隐风,那麽叶倾云留下自己的目的是什麽?如果自己是货真价实的骆隐风,那麽兄弟间的感情可谓真的不错,自己处处被关心照顾著,还如此的迁就……
方孝哉想到这里,忍不住伸手摸向自己的脸颊──之前叶倾云碰触过的地方。
不是因为失忆就分不清楚了,叶倾云待几位堂主也亲如兄弟,但是那种一起喝酒一起吃肉福祸同享的关系比较他对自己的,总带著几许不同的情愫在里面,有些压抑,有些暧昧,不仅仅是因为有几分血缘相连的关系。
想到这里,方孝哉连忙将自己的猜测打住,他觉得自己不该把叶倾云往那种方面去想。
接下去的时日,方孝哉所有的心思便都在配合大夫的治疗上。
金针渡穴的效果很显见,不出几日方孝哉便能看见模糊的影像。
知道他的情况好转,叶倾云莫名地高兴,彷佛全天下再没有比这个更让他高兴的事情。於是也不知从哪里弄来名贵的药材,硬是逼著诱著他吃下去,只要大夫的吩咐,叶倾云哼都不哼一声便照著去办,从没见他这麽听话的样子。
到拆下浸了药汁敷在眼睛上的纱布这天,叶倾云也一直陪在一旁。纱布绕了一圈又一圈,待到完全除下时,室内的空气彷佛被冻结住,只有炉子上文火炖著的药罐噗噜噗噜地作响,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著他的回应。
方孝哉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眼前明亮起来,周遭的事物由模糊转为清晰,接著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叶倾云焦灼、担忧、揉合了好几种情绪的脸。
「怎麽样?」叶倾云凑近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方孝哉眨了眨眼睛,然後点头。
叶倾云皱眉,「你不要光是点头,快说你到底看不看得见?」
「看见了……」方孝哉轻声道,於是便见叶倾云瞪大眼睛,全然不敢相信的样子。
「再说一遍。」
他笑,「能看见。」
「再说清楚一点。」
「看得见,看得很清楚!」
叶倾云看著他呆了一会儿,接著「啊」的一声大叫将他从椅子上抱了起来原地转圈,一边转著,一边大笑,「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很多年都不曾体会过的喜悦漾满了叶倾云的胸膛,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不过是治好了他的眼睛,为什麽高兴得好像是自己康复一样。
在看到他那双清眸再度放出光彩,看到他眼中噙满不敢相信,脸上流露出不知所措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流泪的有趣表情,叶倾云的心里,情不自禁地生出把他拥进怀里的冲动,然後,他真的那麽做了。
那种拥抱满怀的感觉,填满了一直以来空缺的地方,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叶倾云不禁在心里想,要是永远都想不起来就好了……那样就可以留在这里,永远当我的隐风。
因为他的复明,山庄上下庆祝三日。
方孝哉自然也是高兴的,只是高兴之余又更加的不安。金针渡穴时以及完全复明之後,他脑海里便时不时地闪现与现在无关的画面,和曾经梦到的一样,那些稍纵即逝的画面完全不是夙叶山庄里的人和事物。
繁华的城镇,偌大的宅院,酒香飘逸的作坊,叫他为「大哥」的公子爷,码头上温文尔雅的公子送他上船的景象,还有便是……烧杀抢掠,身陷一片火海之中!
他记得那时候刚醒过来,被告知是由於头部受伤才失去记忆的,如果那些画面真是他的记忆,那麽自己失忆,难道和那场杀掠有关?
眼睛复明之後,方孝哉便一直等著叶倾云履行承诺来告诉他──他的过去。但是叶倾云似乎已经忘记了这件事,又或者是刻意回避这个话题……
其实叶倾云这边,方孝哉早已不抱什麽希望,如果他想说自然会说,若是不想,谁也不能拿他怎样。与其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还不如自己去调查来得更切实际,但是残留在他脑海里的画面片段只有那些,翻来覆去,没有任何进展。
这日山庄里的下人来禀,说是二当家的一位故友得知二当家回到山庄,许久未见,想念非常,故而特意差人上门邀二当家过门一叙。
方孝哉听後不禁疑惑又有些兴奋,这是他醒来後第一次有认识「从前的他」的人来找他,之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不知是真的没人来找他,还是都被叶倾云给挡下来。
想到叶倾云,便问下人可有见到大当家,下人回说,大当家和堂主出去「买卖」了。他这才有所了悟,想是叶倾云不在,下人又做不了主,这事才让他知道了。
方孝哉起身整了整衣衫,「你带我去见他。」
吩咐下人,若是叶倾云问起来便说他闷得慌,到镇上走走去了,然後就跟著对方派来传话的人走了。
夙叶山庄傍山而建,而他跟著那人所到之处是要行过一段水路,然後到某座小岛上。
岛上烟雾迷蒙,奇石怪草随处可见,宛如仙境一般。
方孝哉被引到一处临水而设的八角琉璃亭前,亭中石桌前坐著一名男子,白缎素衫,长发轻挽,正煮水沏茶。
闻见人声,回过头来,清风过耳,薄雾微撩,端得清隽俊逸。
方孝哉拱手作了一揖,搜寻脑海里那残存的记忆,却是没有这个人。对方但笑而不开口,只做了个「请上座」的手势。
方孝哉便也不客气,走了过去,一挽衣襬坐下来。
「这位公子,听带我到这里来的人说,你是我的故友,但月前我受了点伤,不记得先前的事情,故而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对方的嘴角含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拿起炭炉上的紫金沙铜水壶,姿势优雅地斟水,而後将茶盏奉到他面前。
「在下和隐风还有倾云自小一块儿长大,感情深厚,但……」对方虽是笑,但看向他的眼神却是冷淡生疏,「在下却与你不曾相识。」
方孝哉只觉自己脑袋里轰的一声响,呆愣在那里半晌才迟迟回神。手抖得几乎拿不住杯盏,他定定地看向眼前的男子,「你没有骗我?」
「在下与你无缘无故,为何要骗你?」
「骆隐风真的另有其人?」
「确实。虽然上一次见面已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但隐风天生一副练武的好骨架,生得潇洒飘逸,为人隐忍含蓄、温润如玉,与你这般文弱的模样……相距甚远。」
方孝哉垂眸想了想,而後捉住桌沿微微俯身,「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对方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悠悠然地用杯盖撇开茶叶,抿了一口,才道,「在下不知。」
听闻他这麽说,方孝哉不由神情有些黯然,虽然自己也曾是那样的怀疑,但真的被证实之後,心里的滋味复杂得难以言喻。
失落、怅惘、迷茫,还有几分恐惧。
他思索了一阵,但又强打起精神,撑著笑脸端过桌上那盏茶喝了一口,轻道,「好茶!」一抬头,对上对方一脸饶有兴味的表情,正是在打量他。
他颔首一笑,「既喝过公子的茶,也算是相识,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对方一直淡漠的表情舒朗开来,拱手道,「在下上官兰容,是这一方水岛的主人。」
「幸会。」然後他有些自嘲道,「只是我实在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如果上官公子不介意,暂且还是叫我隐风好了,名字只是让人叫的,并不代表什麽。」
对方也是笑了起来,「是,名字只是让人叫的,只要以後知道自己是谁就好了。其实听闻夙叶山庄的二当家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人不是真的骆隐风……」
方孝哉放下茶盏,用著诚挚的眼神看向对方,一脸愿闻其详。
上官兰容略忖了一下,而後道,「因为真的骆隐风是绝对不会再回去夙叶山庄的。而我之所以趁著倾云不在的时候差人去约你来,便是对这位『替身』怀著些许好奇……」
「那你为何不在倾云面前点破,而是要偷偷约我?」
「倾云的脾气我想你也应该见识过,其实山庄之外很少人知道你的存在,显然倾云不希望太多的人知道。如果我当面点破,也许今天就不能这麽安然地坐在这里和你喝茶说话了。」
方孝哉思忖著上官兰容的话,所以这几个月来没有上门来找他的人……因为自己根本就不是骆隐风!
只是,叶倾云为什麽要这麽做?还是像上次那几个手下说的,因为神智不清的夙叶夫人将他认成了「骆隐风」,所以他就将错就错留下自己用以安抚夙叶?
但是,对於一个替身,叶倾云对他又似乎太好了,给自己治伤,又给自己治眼睛,甚至只要是自己说过的话,叶倾云几乎都一一照办了。
方孝哉正陷在自己的思索之中,被对方几声「隐风」给唤回神思。
上官兰容似乎看出了他在疑惑什麽,便道,「我也猜不透倾云这麽做的目的,你也知道,夙叶夫人神智不清,发起病来更是麻烦,若是你能安抚住她,倾云留下你也不是没有道理。反正你失忆了,对山庄构不成威胁。」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表情略有凝重,「我想倾云是不会害你的,但有些事情还是要告诉你──」
「请说。」
「倾云和隐风虽是表兄弟……但倾云对他的表弟似乎并不仅仅只是表兄弟的感情这麽简单……」
方孝哉略微一愣,然後垂下眼帘细细地咀嚼对方的这句话。
不仅仅是表兄弟的感情这麽简单……那还会包含著怎样的情感?
心底轻轻一悸,他似乎有所体会,又似乎不完全明白。
「上官公子,不知你和我说这些是为了什麽?」他问道。
上官兰容听闻,却是笑了起来,替他又斟了一杯茶,才道,「对自己的兄弟存有不伦之恋,这是世俗所不容的。倾云他不会表现得这麽明显,但是我和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倾云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心里想的是什麽我能猜得明白,何况我还亲眼见过……」
说到这里上官兰容却没有再说下去。
方孝哉心忖,这上官兰容说话处处绕著弯子,面相虽善,人也亲和,但就不知这份客套是真是假。
上官兰容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这才继续说下去,「我之所以要提醒你,便是想要你明白──那个人对你的好,也许并不是真的好,如若有一天你不再是『隐风』了,倾云便将变成你从未认识过的一个人。」
方孝哉手一颤,杯里的茶水溅到手指上,烫红了一片,但他浑然未觉。
回去途中,方孝哉一直在思忖著上官兰容说的最後一句话。
「乱花渐欲迷人眼,水月镜花空悲切。切莫深陷下去,否则难以自拔。」
为何会乱花迷眼?为何会深陷其中?又为何……难以自拔?
他想了一路,却是没有明白。
本想悄悄回到山庄不让叶倾云知道,奈何刚走到门口便见一道人影窜出来。
叶倾云脸上几分担心几分怒气,「你跑哪里去了?」
他被对方的气势一下震慑住,而抓著他胳膊的手又力气大得惊人。
「我、我只是有些闷……就到、就到山下走走去了……」明明已经打了千遍的腹稿,也和下人们通好了口径,被叶倾云这麽一吓,还是说得结结巴巴、心虚不已。
叶倾云抓著他的手松了一些,但口气还是带著责备和质问,「怎麽连个下人都不带?你的眼睛刚刚复明,万一有什麽事情怎麽办?」
眼前的男人原本该是戾气张扬的脸上此刻堆满了不安和焦躁,夕阳斜照,落日的余晖铺散而下,为那张如雕似刻出来的隽逸脸庞平添了几分柔和,连带著令他整个人都看起来温柔不少。
「下次不会了。」方孝哉低下头轻声说道,像个知道自己做错事的孩子。
对方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口气有些严厉,手上的劲也松了一些,「行了,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跟著他走入饭厅,晚膳看起来像是早已布好的,但菜还冒著热气。错过了中午那顿,此刻他也正好腹内空空,一坐下便有些不顾形象吃了起来。
但叶倾云这顿饭却吃得不怎麽太平,刚拿起筷子便有堂主进来附在他耳边悄悄说著什麽。隔了张桌子自是听不清楚,只抓住几个漏逸出来的词,好像是什麽「地盘」、「毒七」、「重伤」,方孝哉想了想,仍是猜不出他们在说什麽。
待到堂主把事情禀完、叶倾云让他先退下的时候,他已经一通风卷残云下来。
叶倾云看了眼桌上的残羹剩汤,却是笑了起来,「饿坏了吧?难得看到你胃口这麽好。」也不动筷,便就这麽看著他吃。
「倾云你怎麽不吃。」见对方迟迟不动筷,他放下碗问道,然後眼角一瞥才注意到桌上的菜几乎被他扫光,不由暗暗地脸红,颇有些歉意。「我是饿坏了,你要吃什麽,我让厨房再给你做些。」
叶倾云摇了摇头,「看你吃得这麽香,我都觉得饱了。」说著执起筷子又夹了个鸡翅到他碗里,「多吃些,也不知你眼睛复明以後有没有发现,之前好不容易把你养胖了些,又全给憔悴回去了。」
然後似乎注意到什麽,叶倾云俯身凑过来,执起他的手,「你这里怎麽了?什麽时候被烫到的?」还不待他回答,便回头招呼人把药箱取来。
药箱很快被送上来,叶倾云动作小心的往他手上涂著药,药膏散著淡淡的兰花香,丝丝清凉。叶倾云的动作格外轻柔又小心仔细,在他手指的抚弄下,原本就没什麽大碍的地方传来阵阵酥痒。
方孝哉呆呆地看著对方,脑海里竟响起上官兰容的声音。
「那个人对你的好,也许并不是真的好,如若有一天你不再是『隐风』了,倾云便将变成你从未认识过的一个人……」
啪!
手里的筷子滑落桌上,对面的人停下动作不解地看他,「怎麽了?我弄疼你了?」
方孝哉将手抽回,慌忙站了起来,「不是!我、我吃饱了!」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连逃带奔地向自己房间的方向而去。
自己不是骆隐风,所以受不起他对自己的好!
落荒而逃般地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里,背靠著门板大口喘气,感觉到胸口有什麽怦怦乱跳,好似要跳出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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