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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君臣相得 作者:寒夜飘零-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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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鹏举兄莫要笑话澜清,澜清便是不病,那点能耐也选不上伴读。”
“莫要自谦了……”廉若飞摆手,不赞同地嚷嚷,“你可不知道,圣上可是念叨了你好几遭呢,云王世子也一直惦记着你,只可惜总算得空去国公府探你的时候,你已经被令叔带去昆仑山学武了。”
憨人不憨,大智若愚。
廉若飞几句话便将同僚对沈澜清的不忿之气抹去不少,沈澜清感激地笑笑:“圣上与世子厚爱,令澜清汗颜。”
“呐个……”廉若飞挠了挠后脑勺,黝黑地脸上现出可疑的红晕,“九思,令叔可跟你一起回京了?”
“家叔?”于前世,我这亲侄子也只见过二叔一次,这廉鹏举怎么就惦记上二叔了?沈澜清诧异地挑起眉,“鹏举与家叔沈敏之相识?”
“哈哈!他是神交!自从七年前在府上见过沈敏之的鬼画符之后,这小子就将沈敏之引为知己了……”岳渊穿着紫色公服,摇着扇子大笑着进了值房,“沈澜清,你可还记得我?”
前世廉若飞与他只是君子之交,云王世子岳渊这妖孽与他可是相交颇深,更是救过他的命。
沈澜清眼中笑意更加真诚,从容的躬身行礼,如同老友重逢般揶揄:“当然记得,当年世子玉手一推,澜清可是在府里躺了好几天,更是因此染了风寒,结果被二叔诓着喝了一碗烧刀子熬的小米粥。”
“咳!不带这么记仇的……”岳渊尴尬,合起扇子敲了下自己的脑门,凑到沈澜清近前仔细端量了一番,“啧,沈澜清,爷可真没想到,你竟然出落成了这样……”
“哎呦!爷想起来了,前几日爷在城门口见的那美人敢情就是你啊!”
“世子,休要转移话题,没用……”沈澜清似笑非笑地盯着岳渊,“在下可是从七年前就惦记着怎么宰你呐!”
“得!爷理亏……”岳渊勾上沈澜清的肩膀,认命地道,“还请公子宰得利落点,咱一刀还清,可不兴用钝刀子的啊!”
沈澜清但笑不语。
御前大臣多为王公。
岳渊这个云王世子沾了帝王伴读的光,14岁便被格外恩典成了御前大臣。
自从知道沈澜清被钦点成了御前侍卫,这厮便死皮赖脸地赖着岳煜把沈澜清弄到了他和廉若飞这一班。
只是赶巧昨天他和廉若飞都跟人换了班,没能见着沈澜清被帝王青睐的情景,这俩家伙深表遗憾。
帝王四个伴读,岳渊成了御前大臣,廉若飞钦点了一等侍卫,殷瑜进了户部,耿彦白新科状元入了翰林院做修撰。
四人关系甚为融洽,今日耿彦白和殷瑜休沐,便约好,待廉若飞和岳渊下了差,一起去内城海子边上看赛龙舟。
岳渊借着给沈澜清赔罪的借口,便在换班之后邀请沈澜清同去,不巧被岳煜听了个正着。
于是;这八九只好变成六人行。
身边长随小厮一群,暗地里剑卫刀卫影侍……一帮,沈澜清无语的盯着岳煜的后脑勺出了宫。
早就算好了申正便能出宫,忖着这个点去看赛龙舟时间尚早,岳渊便和殷瑜约了在内城最大的酒楼——留仙居见面。
总得喝口茶,吃点点心,填填肚子,听听小曲儿,才有兴致去海子边上溜达不是?
留仙居门前,岳渊正嬉笑着跟岳煜赞这酒楼里的姑娘,一枚花生化身暗器突然自酒楼二楼窗口飞出,径直砸向沈澜清的眉心。
沈澜清优雅的后飘一步,空手攥住花生,笑容依旧,眼神转利,抬头冷眼看向窗口,不由大喜:“你这昏道士着实欠打,来了京城竟不通知我,一善可跟你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注1】廉骥九庸:廉骥,字九庸,名和字连起来表尊敬,于古代,子不能直呼父名。

13、新朋故友【下】 。。。

总是保持着同一弧度范围、温然浅笑的唇角瞬间上扬,惊喜抑制不住地自清澈好看的眉眼间宣泄而出。
瞬间飞扬的神采夺了岳煜的眼,岳煜眯眼,心底无端涌出一丝不悦,他从未见沈澜清如此失态过,这失态还是为了……一个偷袭他的烂道士。
俊俏的青衣小道士大剌剌地坐在二楼支开的窗口,一手执卷,笑吟吟地看着楼下,举了举白玉做的酒杯,一饮而尽。
便是总是板着一张脸,基本不知表情为何物的沈义居然也浅浅的弯了下唇角,眉宇间现了一丝喜意。
“沈卿。”看不惯这主仆二人与那道士楼上楼下的对望,岳煜不动声色地唤了一声沈澜清,沈澜清回神,暗道了一声失误,敛起失态,顺眉顺眼的转身对着岳煜微微颔首,“臣在。”
“哼!”岳煜破天荒头一次觉得他人的恭顺姿态刺眼,意味不明地哼了声,甩袖进了留仙居。
沈澜清嘴角颤了颤,无奈地瞪了一眼看戏正欢的小道士,紧跟着岳渊廉若飞追进了酒楼。

“世子爷,不是小的有意怠慢,实是乐宁侯府的小侯爷执意要占您订的雅间请客……”店小二抹着额头冷汗,连连躬身,“小的和掌柜的拦也拦不住……”
“嗤!”岳渊冷笑,甩开白玉鎏金的镂空扇子摇晃了两下,“拦不住?怕是你们拦都没敢拦吧?”
“小的……”
“怎么着?你们倒是真会长眼色,怕那个草包小侯爷,倒是不怕本世子?”岳渊这人素日向来期强不凌弱,今日这般揪着个店小二发作,一半是因为在沈澜清面前损了颜面,另一半则是做给岳煜看的。
他这个藩王世子自然不需要什么好名声在京城里笼络人心,而乐宁侯府这样不疼不痒的外戚他更是巴不得多得罪几家才好。
如今瞌睡时有人上赶着送了枕头,他怎么可能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不做筏子?
“本世子今儿就给你们长长记性……”酒楼外兀然传来砰地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趾高气扬地咒骂声隐约可闻,岳渊斜挑桃花眼,用扇子敲了敲店小二的脸,“啧!快去让你们掌柜的烧香拜佛保佑这留仙居别惹上官司吧!”
店小二苦着脸用袖口抹冷汗:“世子爷……”
岳渊转身,那脸色跟翻书似的,瞬间敛起跋扈之色,嬉笑着对岳煜说,“八哥,您可得给我撑腰啊!”
“哼。”岳煜板着脸轻哼了一声,却没什么恼意,“带路。”

上了二楼,进了那雅间儿的门,沈澜清眼皮子抖了抖,忙不迭赶在岳渊发作之前闪到人前:“昏道士,你怎的在这儿?”
俊俏道士执着金色书卷伸了个懒腰,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沈澜清身后几人,抱怨:“沈小君子,你这才回京几日,腿脚就这般慢了,上个楼竟要这么久,用不用一善给你把把脉?啊!贫道跟一善一块儿给你换两条机械腿怎么样?保你……”
“免了!你这昏道士甭跟我这儿装疯卖傻……”沈澜清过滤掉不愿听的,笑骂着打断了俊俏道士的话,“一善在哪儿?你怎的在这间雅间里?”
“唔……一善遇着点儿麻烦,贫道自然是来这里给他解决麻烦来了……”小道士用书卷托着下巴,叹了口气,“小君子,咱们是不是青梅竹马的交情?”
“……”沈澜清嘴角抽了抽,“昏道士,你可以叫我九思。”
“哦,小君子,你青梅竹马要是闯了祸,你赶上了是不是得有难同当?”
“……”沈澜清挑眉,笑而不语。
“小君子,你不能如此绝情啊!贫道怕是不小心摔死了个小侯爷……”俊俏道士说着便要抬袖子抹鼻涕眼泪。
“无名子,你继续……”心思急转,想起同班侍卫扯得闲话,及占这雅间的人,沈澜清笑意更浓,“沈义,去揽翠馆把那琴师绑来。”
“枉为君子!枉为君子!”俊俏道士怒指着沈澜清跳脚,随即又恨铁不成钢地数落沈义,“闷葫芦,你好歹也是师兄吧,你怎么可以任这伪君子妄为?”
沈义挑眉,转身走了。
俊俏道士翻了个白眼,闪身勾住沈澜清的肩膀,眼神闪亮:“九思,君子当成人之美,告诉贫道刚才你家那闷葫芦是什么意思?有没有崇拜贫道的意思?”
沈澜清笑吟吟地转头,看够了小道士猴急地神色,悠然道:“伪君子不必想人之所想,急人之所急。”
搭肩对视,脉脉含情,这成何体统?
岳煜不动声色地盯着沈澜清肩头那只爪子,逐渐微眯起了眼。
岳渊饶有兴趣地弯起嘴角,拱了拱廉若飞,示意他偷看小道士、沈澜清与岳煜,不厚道地眯在岳煜左后方一起看好戏。
岳煜盯着沈澜清的目光愈发不善。
沈澜清恍若有所觉,嫌弃地用指尖挑起小道士的爪子,移开一步,转身颔首:“八爷,世子,鹏举兄,这个小道士乃澜清在昆仑山的旧相识无名子,一起坐坐如何?”
“大善!”岳渊合起扇子,敲着掌心顺口应了,又凑上前对着岳煜讪笑,“咳,八哥意下如何?”
岳煜未置可否,冷飕飕地剐了沈澜清一眼刀,径自坐了首席。
岳渊眯起眼,坏笑着瞄着沈澜清,吩咐侯在门口的小二重新收拾了酒席,拽着廉若飞坐在了岳煜左手边。
沈澜清被看得莫名,扫了一眼席位,忖着还有殷瑜与耿彦白未到,便给他俩留了岳煜右手边的座位,拽着小道士并排坐了下首末座。
这是在避着朕?好大的胆子。
岳煜挑眉,暗怒,冷然盯着沈澜清:“沈家不愧是书香门第,家教可不是寻常人家能比得上的。”说着,扫了一眼岳渊和廉若飞,言外之意分明。
“……”无端端地怎么又拿沈家说事儿?
君王难伴,伺候青春期的君王更是难上加难啊!
沈澜清心中腹诽,面上恭敬非常:“澜清汗颜,沈家鄙陋,当不起八爷如此盛赞。”
低眉顺眼,礼数周全。
可正是这幅谨慎姿态,又不偏不倚地戳中了岳煜正泛着的小心眼。
端起岳渊狗腿地斟好的凉茶,嗅了嗅,抿了一口,岳煜意味不明地感叹:“百余年的世家在九思眼中原是鄙陋的。”
“……”这一定是哪根筋突然打了结,要不然因何这般鸡子里挑骨头啊!沈澜清无奈苦笑,“八爷莫消遣澜清了,澜清一介武夫哪生得出那般眼光?”
“武夫?”岳煜微微弯起嘴角,似笑非笑地盯着沈澜清。
“……”沈澜清大不敬地想:那天晚上真该多踢两脚啊!
“八哥,你就别拿九思消遣了……”岳渊看够了热闹,跟边上打圆场,“九思,爷今儿个请客就是为了给你赔礼的,你坐末座算什么事儿?”
“是啊,九思,你当坐八爷右手边才是!”廉若飞也憨笑着跟着附和,“也好方便咱们世子给你斟茶赔罪。”
抬眼看了一眼龙颜,沈澜清暗自叹气,莫不是这一顿消遣就因为他没自觉地坐在皇上右手边?
沈澜清挪到了岳煜右手边,岳煜心中刚熨帖到一半,就见那俊俏道士无名子十分不见外地自觉跟着挪到了沈澜清下首,叽叽咕咕地低声与沈澜清说悄悄话。
幸好殷瑜和耿彦白适时而至,免了沈澜清惨遭岳煜气更加不平下酝酿出来的新一番消遣。
席面上只剩两张末座,耿彦白神色如常,跟几人打过招呼,郑重与沈澜清相互见了礼,道了句神交已久,便坐到了廉若飞旁边。
殷瑜余光扫过沈澜清与小道士的容貌,落座之后,看着沈澜清翘起嘴角,那张平凡脸兀然添了一丝奸猾:“啧,原来世子与九思竟有这般渊源,难怪那天在城门口,世子见了你,魂儿都跟着飞了,直赞什么内含玉润外表澜清,差点将半截身子探出马车去……”
缘分就这么奇妙,上辈子一起做伴读时合不来,这辈子初次相见依旧合不来。
重活一世,他不会再给殷仲瑾挑拨是非的机会。
沈澜清笑容依旧如三月春风,声调温润如常:“仲瑾兄真会说笑,那日在城门前,澜清可是只见着仲瑾兄探出马车的半个身子。”
岳煜的目光从岳渊身上移至殷瑜身上:“户部差事这么清闲?”
“忙里偷闲,忙里偷闲……”殷瑜赔笑。
小道士喝了杯酒,用不高不低的声音,笑嘻嘻地嘀咕:“忙里偷个闲,郊外踏个青,酒楼喝个酒,馆儿里赏个美人听个曲儿,看来做官比贫道这方外之人还要逍遥啊!小君子,贫道亏了……亏大发了呐!”
殷瑜笑容转淡,沈澜清笑容渐浓:“既如此,小道士不如还俗给我做个幕僚吧!”
“哼哼……”小道士哼唧两声,没说个所以然出来,沈义便将一个瘦竹竿似的美书生送进了雅间,这话头便岔开了去。
美书生蔺希贤眉目硬朗疏离,与沈澜清个头相仿,但比沈澜清清瘦不少,同样的白色纱罗单衣穿在蔺希贤身上,书卷气浓郁不少。
蔺希贤与小道士及沈澜清乃故旧,稍作推让之后,蔺希贤便坐了沈澜清的位置,而沈澜清则十分荣幸的、真正坐到了岳煜的右手边。
近在咫尺,岳煜又嗅到了一丝清淡的梅香,被四处艾草味熏疼了的头轻快了不少,心里也跟着熨帖不少。
吃粽子的时候,岳渊提议做游戏,岳煜也欣然允了。
提前讲好了,不拘身份,粽子叶最长那人可以指使粽子叶最短那人做一件事。
沈澜清默默祈祷孔圣人:“孔圣人庇佑,让学生吃个最长的出来罢!”
这两天他被岳煜折腾得不轻,着实想趁机折腾折腾别人,这席面上,只要不是岳煜,不拘哪个任他折腾折腾,都能纾解纾解郁气。
然而,显然,孔圣人没听到他的祈祷,他出门前更是忘了看黄历,一堆粽子叶放到一起,沈澜清的最短,好巧不巧的,岳煜的最长。
岳煜斜睨沈澜清,悠然道:“九思,天意难违啊。”
 
14、君心难测 。。。

天意难违事小,君心难测事大啊!
默默吐槽着,沈澜清弯着眉眼看向岳煜:“还请八爷手下留情。”
“嗯。”岳煜好心情地嗯了一声,盯着笑意盈然的丹凤眼故作沉思了下,“不为难你,那边有琴,抚上一曲助个兴就好。”
岳煜这人不通音律,却极爱听人抚琴。
前世,沈澜清与岳煜之间最美好的回忆几乎都是围绕着琴转悠的。
他抚琴,他聆听,缱绻情意便从他的指尖淌入了他的心里。
那时,岳煜尚是太子,听沈澜清赞焦尾好,缠了圣宗数日将琴求来,乐滋滋的捧回东宫。次日见了沈澜清,却板着脸满脸嫌弃地指着琴尾焦痕:“这痕迹端的难看,又不吉利,莫被它污了孤这东宫的风水,你快将它带出宫去丢了吧。”
沈澜清将焦尾琴带回了沈家,珍爱非常。
被圣上勒令在家思过的两年又一百零三天里,每日与琴为伴,一梦不醒之前,还在桂花树下用那焦尾抚了一曲凤求凰。
现如今回想起来,竟不知那焦尾琴是否带了魇咒,前世,他那一生与爨下桐又有何异?
目光扫过琴案,沈澜清面不改色地告罪:“八爷恕罪,澜清实在不通音律。”
蔺希贤掀了掀眉毛,与小道士对视一眼,昔日,在昆仑山上,他们三个没少把琴对饮,如今沈澜清却如此搪塞……二人默契地压下惊讶,抿着酒,静观热闹。
岳煜唇边弧度变小,别具深意地看着沈澜清:“不会?暂且欠着吧。”
“是。”欠着与否于沈澜清而言无甚差异,反正就算没这茬,岳煜想要拿他做消遣的时候,一句话出来,他也不能抗旨。
“给你时间学琴,学会了抚给我听。”岳煜喝着菖蒲酒,总觉得这酒格外醇厚。
“澜清驽钝,八爷不嫌澜清学的慢就好。”
“不嫌。”
呵!既然不嫌,臣恐怕这辈子是学不会抚琴了。沈澜清笑得从容,向右手一侧的蔺希贤敬酒:“还请一善收下我这劣徒。”
“希贤之荣幸。”蔺希贤清清冷冷地自谦了一句,面不改色地喝了沈澜清装模作样的拜师酒。
沈澜清与蔺希贤这厢装腔作势,小道士无名子似是盯上了殷瑜,只要开口定是给那殷瑜添堵。耿彦白依旧风淡云轻地自饮自酌,廉若飞憨笑着与笑得近似妖孽的岳渊一起看戏。
岳煜不动声色地扫了诸人一眼,目光落在沈澜清与蔺希贤身上,不知是否又在暗中计较着什么。
本是大好的兴致,偏有人不识趣儿地过来扫兴。
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大剌剌地踹开,对门而坐的岳煜和沈澜清当先看清了破门而入的人物——乐宁侯府的小侯爷周慎和他那一群帮他为非作歹的健仆们。
乐宁侯府周家乃岳煜的母家,现今的乐宁侯周伯栋乃当今太后的胞弟,若论起亲来,岳煜还当唤门口那人一声表哥。
只是,岳煜与母家并不亲厚,乐宁侯府的小侯爷周慎压根儿就没见过岳煜,而岳煜上次见这周慎还是七年前,先皇为其指伴读前,他躲在屏风后看了一眼。
当初他看沈澜清一眼就合了眼缘,而看这周慎却是一眼就满心的嫌弃。
倒不是周慎面相有碍观瞻,说起来这周慎有四五分肖似当今太后,自然不丑,只是他那骨子里透出的那股子贱兮兮的骄奢跋扈劲儿十分惹岳煜嫌弃。
在沈澜清看来,周慎这人就是乐宁侯府周家那一片大好梧桐树里夹杂着的一棵歪脖子老柳树,也不知乐宁侯那么通透的人,为何不约束约束这棵给乐宁侯府抹尽了黑的歪脖子树。
周慎扬着下巴,顶着挂彩的脸,鼻孔里哼哼着扫了一眼雅间内众人,抬手一指小道士与蔺希贤的方向:“给爷绑回去!”
蔺希贤厌恶地皱眉,小道士哧溜一下溜到沈澜清身边,拽着沈澜清的袖子猛摇:“哎哟妈呀,摔死鬼索命来了!小君子,咱可是青梅竹马,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昏道士放心,阎王爷便是为了清静也不会收你。”沈澜清温润地宽慰,小道士气哼哼的想要继续歪缠,不想那一群健仆却已经扑了过来。
沈澜清顺手将小道士推进人群,闪身挡在了蔺希贤身前,三两下将两个被小道士漏扔的健仆从窗口丢了出去,用丝帕慢条斯理地擦着白皙修长的手指:“世子,吃你一顿请可真是不容易。”
“啧!改天爷补给你一顿清净的……”岳渊故作肉疼地说完,甩开扇子,挑着桃花眼,冷笑着问门口气呼呼的周慎,“周慎,你也忒不把爷放在眼里了吧?”
“一个被亲爹丢进京的质子而已,少跟爷这儿歪歪……”周慎鄙夷地倪了一眼岳渊,目光火辣辣地盯着蔺希贤,大喇喇地威胁,“美人,识相的话马上跟爷回府,要不然……哼哼!”
“……”沈澜清无语的看向已经成了光杆司令的周慎,不禁问他,“周公子哪来的这份信心?”
“当今太后是我姑妈,当今圣上是我表弟……”周慎鄙视沈澜清,“你说你们敢把我怎么着?就算现在爷带不走美人,过会儿他落了单儿,爷照样能绑走他……”
“所以说,美人,免得过后爷罚你……”周慎贱兮兮地盯着蔺希贤,罚你二字说得格外暧昧,“你还是识相点现在就跟爷走吧!”
蔺希贤眉心皱得更紧,看向周慎的目光如同看个死人。
沈澜清握住蔺希贤的手腕:“抱歉,这美人已被在下聘作西席,怕是要让周公子失望了。”
“你居然敢摸美人的手!”周慎怒指沈澜清,涨红着脸,恶狠狠地恐吓,“爷非让人剁了你的手不可!”
“周公子是想走窗还是想走门?”沈澜清笑意不变,“若是走窗的话,在下不介意帮你一把。”
“你敢!”
“嗯,我敢。”小道士无名子从沈澜清身后探出身子,对着周慎露齿一笑,青影晃动,下一瞬,当今圣上的表哥便又一次砸到了窗外的地上,好在这次地上横七竖八倒着一批健仆做了人肉垫子,周慎摔得并不厉害。
周慎在楼下跳脚,岳煜冷着脸打了个手势,转瞬楼下便没了聒噪。
被扫了兴致,酒也吃得差不多了,问过岳煜的意思之后,岳渊便结了帐。
沈澜清总觉得岳煜看他的目光又有些不善,索性借着与故友重逢急待叙旧的借口,跟众人告了声罪,带着蔺希贤与小道士无名子回了卫国公府。
而岳煜闻不得艾草气味,对赛龙舟更是没什么兴趣,在沈澜清走后,也直接回了宫。

元清宫灯火通明。
岳煜在前殿御书房内翻着本该由摄政王岳晅批阅的奏折,时不时提笔蘸着朱砂写上几句批语。
鼓打三更,一道黑影轻飘飘地飘进御书房:“主子,剑鬼向您复命。”
剑卫和刀卫脱胎于先皇岳暤与逸亲王联手打造的剑奴与刀奴。
岳煜八岁被立为太子后,岳暤便令总领剑奴与刀奴的鬼面为其训练了十个剑卫和十个刀卫,而剑鬼与刀鬼则是剑奴与刀奴里最出类拔萃的两个,被岳暤指为剑卫与刀卫的队长,旨在护卫岳煜的安全,顺便替岳煜办些私密事。
沈澜清与岳煜皆师从名师,功夫比剑卫刀卫强上不知多少。
岳煜手里关于沈澜清的资料内从未出现过小道士和蔺希贤,如今见了,岳煜心下好奇,与岳渊他们分开之后,便派了剑鬼去监视沈澜清。
剑鬼三十出头,功夫虽比郑当闲云无涯之流弱上一丝,却比现下的岳煜沈澜清强上不少。
剑鬼按照岳煜的吩咐,直至沈澜清入寝才回宫复命。
岳煜听见动静,放下奏折,挥退了宫人内侍,示意剑鬼如实禀报。
虽然实在没发现沈澜清有什么不妥当,不明白主子为何要派他去监视沈澜清,剑鬼还是将沈澜清的言行事无巨细地说了:“回主子,沈澜清与您及世子等人分开之后……”
“……与小道士及蔺希贤逛了逛东市,买了两匣子金丝掐的簪子,回府后送给沈夫人及回娘家躲端午的沈家大小姐……”
“沈澜清与沈大人说,蔺希贤和小道士是他在昆仑山学艺时结识的至交好友,要在府内长住。”
“沈澜清将二人安置在国公府前院东路最大的院子——梧桐苑里。”
“小道士推脱,想要去城外道观里挂单……被沈澜清给揍了一顿直接丢进了梧桐院正房西间。”
“……”
“蔺希贤应该是个医术高明的大夫,沈澜清请他给卫国公,沈大人,沈夫人及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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