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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子身份--许一世盛世江山 作者:南枝-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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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也没有隐瞒,说道,“是那位姓许的公子。”
“许?”赵致礼愣了一下,又问,“许达川?”
班主点点头,“正是。要不小的去让小许公子快些离开,世子殿下您再进去。”
赵致礼知道许七郎迷上了小灵仙,虽然许七郎很少来捧他的戏,不过却时常要送些礼来,而且还是出手十分大方地送。
赵致礼因为对季衡关注,所以知道许七郎家里是扬州一带有名的大盐茶商,大雍,有钱的人就是这些盐茶商,再说据赵致礼自己私底下了解,还知道这许家靠着季大人的关系和平国公家里搭上了关系,在广州做海外生意,这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许家如此有钱,许七郎捧戏子大手笔便也并不奇怪。
赵致礼淡淡道,“既然是他,我也正好和他见见。”
班主倒没想到赵致礼和许七郎挺熟,应了之后,一边领着赵致礼去小灵仙的房间,一边遗憾地说,“灵仙这一辈子可是毁了。”
赵致礼冷着脸看了他一眼,说,“就是这两年,他在这灵凤班里也给你们挣足了银钱。之后一直歇下来,也没什么。刘班主,你说个价,我将灵仙赎出来,以后自然会照管他这一辈子。”
刘德昌被赵致礼说得讪讪的,之后又很着恼,道,“世子殿下,对灵仙来说,这是银钱的事情吗。他这一辈子可是毁了。再说,郡主对灵仙这样,灵仙可哪里还敢和世子您有任何瓜葛。”
赵致礼被他这么一说,也皱了眉头,好半天才说,“我自然会好好处理此事,你只管将多少赎身钱说出来就是了。”
刘德昌冷硬地说,“这要看灵仙乐不乐意跟着你走。”
赵致礼又看了刘德昌一眼,没有说话。
因为小灵仙是灵凤班的台柱子,所以他住着一个单独的小院子,里面跟着伺候他的两个师弟,师弟既是他的小厮,又是他的徒弟。
赵致礼要进小院时,其中一个才十一岁的孩子,叫灵竹的,看到赵致礼就露出愤愤的神色,拦住他们,说道,“师兄已经歇下了。”
赵墨跟着赵致礼,和灵竹也是熟悉的,说,“世子爷是来看看他的,世子爷现下要抽出时间来也不容易。你就别在这里挡道了。”
赵致礼阻止赵墨继续说话道,“好了,别多嘴了。我知道灵仙已经歇下了,我就是来看一眼罢了。若是他还有精神,就同他说几句话,你先让开吧。”
灵竹也不好继续挡着,在刘德昌示意下,就让开了。
赵致礼到了灵仙住处堂屋的门口,听到里面的说话声,没想到却是季衡的声音,“好了,七郎,咱们回去了。回去了我有话对你讲。”
许七郎说,“我再同灵公子说几句话再走。”
季衡说,“既然灵公子已经说了不会愿意被你赎身出去同你走,你就不要强求,再说,你现在才多大,你要是敢将他带回家去,舅母是好相与的吗。”
许七郎沉默了下来。
这时候灵竹上前去敲了门,又将门推开了一些,赵致礼进了堂屋,许七郎和季衡都朝他看过来。
许七郎看到赵致礼眉头就紧锁了,很是愤怒地看着他。
看来现在,灵仙的票友拥趸们,没有不厌恶赵致礼夫妇的。
许七郎和季衡是坐在堂屋里的椅子里,挨着坐着在说话,灵仙的卧室在东边的里间,也不知道灵仙是否真的睡下了。
季衡见赵致礼进来,就起身和他问了好,说,“没想到你这么晚会来这里。”
赵致礼这阵子实在是真的突然就成熟了,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以前那种少年意气风发的狂放。幽深的黑眸和严肃沉默的神色,让这张还带着稚嫩的少年俊美面孔带上了成熟和深沉。
赵致礼说,“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我是来看看灵仙,方才在外面听到你们谈话,许七郎说要为灵仙赎身的事情,是真的吗?”
许七郎看向赵致礼,道,“你将灵公子害成了这样,真亏得你还有脸来这里。”
赵致礼倒没有生气,也没有回避,只是平静地说道,“我再过不久就要南下进水师历练,来看灵仙的时间也不多了,现在能够抽出时间来看他,自然会来。”
说着,又看向季衡,道,“君卿,正好你在,我有事情要请你帮忙。”
他完,没等季衡回答,就又回头看向刘德昌,道,“刘班主,我要同季公子说几句话,请你们先回避一下。”
刘德昌应了之后,就带着灵竹先退下了。
赵墨很懂规矩地也退了出去,将门拉上后,就守在门外不远处看着,不让人接近。
季衡是七窍玲珑的心思,怎么会猜不到赵致礼是想求自己做什么,他就说道,“如果你是想让我帮忙安顿照顾灵公子,这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我不会拒绝,不过,我觉得这也得看灵公子是否答应。”
赵致礼看季衡一下子说出了自己的心思,就很感激地看向他,本来一直很肃然而紧绷的面孔,也有了裂痕,柔和了一些,说道,“正是此事。每次和你相处,才能够有这么轻松的时候,即使不说,你也能够懂我。”
季衡笑了一下,说道,“你想让我帮忙,不说这种拍马屁的话,我也不会不帮。”
赵致礼被他揶揄了,也并不觉得面子受损,道,“我先进去看看灵仙。”
说着,又看了许七郎一眼,转身往灵仙的卧室里去了。
许七郎看赵致礼和季衡这么默契,心里又有些不爽快起来。
要说在没有懂情之一字之前,许七郎从来没觉得这人世间有什么不如意有什么痛苦,他总是那么没心没肺地高兴快乐着,但自从明白了情之一字,他就觉得这人生里总有太多不如意。
他这时候拽住了季衡的手,但是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季衡眼神柔和地看着他,安慰道,“我知道你也并不是非要灵公子不可,你只是可怜他同情他,所以想为他赎身,想要带他离开这里,和你一起回江南。但是,你知道你觉得好的,灵公子他自己一定会觉得好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自己能够选择自己想要的道路,无论这条道路是好是坏,他都愿意去承受这条道路上的荆棘和风雨,不后悔,他自己才会觉得好,觉得不虚此生。别人安排的人生,非自己的意愿的,有什么好。所以你就不要强求灵公子了,七郎,你觉得呢?”
许七郎被他这句话突然点通透了,他点点头,服软道,“我明白了。”
之前心里的迷茫和痛苦,似乎也被季衡这席话说得通透了,十三岁的少年,目光温情里又带着爱意地看着季衡,又坚定地说了一遍,“我明白了。”
季衡对他笑了笑,满意说,“那就好。”
他还真怕许七郎在灵仙的事情上钻牛角尖,不然事情可就真不好办了。
他说着,也不知道赵致礼要看灵仙多久,便拉着许七郎又去椅子上坐下了。
许七郎虽然比季衡年龄大,但是他已经习惯了被季衡说教和管着,便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不好。
坐下后,季衡就轻声抱怨了两句,道,“我从宫里回家就已经够累了,没想到你却跑到了这里来,还劝你不回去。等赵致礼出来,咱们就回去,回去了我还要找父亲谈话呢。”
许七郎看季衡一张嫩嫩的面孔上带着疲惫,就说了一句,“对不起。”
季衡笑了一下,道,“别道歉了。灵公子遇到了这种事情,你作为他的朋友前来陪伴,为他的将来打算,也是朋友之义,这样挺好的,我们家七郎现在这样很好。”
许七郎被他说得笑了笑,突然将季衡的手抬起来捂住了脸,嘴唇轻轻地贴在他带着剑茧的手心上,季衡只是被他热热的呼吸呼得手心痒痒的,却不知道那是许七郎的亲吻。
74、第五十七章
赵致礼走过次间进了内室,内室里十分安静,燃着淡淡的安神熏香。
灵仙另一个师弟,十三岁的灵岚守在灵仙的床边陪伴着他。
灵仙虽然上了药,但是脸上和腿上的伤口还是太疼了,他根本没有睡过去。
赵致礼进去后,他就看到了他,虽然受到了伤害,但在看到赵致礼的一瞬间,他本带着倦意和痛苦的眼里依然迸射出了一丝光芒。
赵致礼在灵仙床边的脚榻上半跪了下来,看向灵仙道,“你别动,我来看看你。”
他说着,又看向对他流露出厌恶的灵岚,并不在意他对自己的排斥,说,“你先出去吧,我同灵仙说几句话。”
灵岚不愿意动,灵仙就也看向了灵岚,灵岚只得应了,他是个沉默的人,起身对着赵致礼默默行了一礼才转身要离开,离开前又回身说了一句,“师兄需要好好休息,世子爷您不要和他说太久,有什么需要就叫我,我就在外面。”
赵致礼点头应了,这才又看向灵仙,灵仙的脸上裹着纱布,只有额头眼睛和鼻孔嘴巴露了出来,虽然裹成了这样,但他那一双如烟似雾的桃花眼,依然带着惹人怜爱的风情。
虽然别人都在看到小灵仙和季衡的第一眼时,觉得两人相像,但是只要是和这两个人相处久了的人,就会觉得这两人没有相像点。
即使这最像的眼睛,也并不相像。
灵仙的眼睛柔和,里面的水气是软的,光芒是软的,季衡不一样,第一眼看时,也会觉得他的眼睛像是江南三月雨中的粉红桃花,但是第二眼就不会这么觉得,他的眼神极清极净,却又极其镇定,不像水,甚至不像是火中煅烧而出的晶莹琉璃,只像是天地间要经过千万年才成形的黑宝石,里面能够映出一切来,却又什么都进不去,什么都无法将他污染。赵致礼是经过了很长的时间,才看清楚了季衡,所以抛弃成见,和他成了朋友。
赵致礼伸手轻轻握住了灵仙从被子里伸出来的手,柔声说道,“是我对不起你。”
灵仙张嘴想说话,赵致礼赶紧伸了一根手指头轻轻放在他的唇上阻止他,说,“别说,别动,不然脸上伤口会痛的。”
灵仙的眼睛里的湿气更重了一些,赵致礼轻叹了一声,说,“我也没想到郡主会做出这种事情来,是我害了你,你的以后,我都会负担起来的。”
小灵仙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赵致礼看着他,像是明白他的眼睛在说什么,就回答道,“郡主没事,就是孩子没了,她对你心狠手辣,我却拿她没办法……”
小灵仙轻轻摇了摇头,嘴唇轻轻翕动,赵致礼道,“我不伤心,孩子没了还会有的。”
他看着灵仙,才突然明白,当用整颗心去注意一个人的时候,是完全能够明白他在想些什么的,能够明白他的意思。
他有些后悔,又知道,后悔也来不及了。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不会后悔的,其实,谁人又真会一生不悔呢。
赵致礼又和小灵仙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说到正事上来,道,“你不用担心,要好好养着伤养着身子,以后脚会好的,脸上的伤也不要太担心,以前季衡也伤过脸,现在也看不出痕迹了,到时候你的脸也会好的。你只管好好养着就行。季衡是个值得相信的人,我过几日就要下江南去办事去了,不能再多看你陪你,所以将你托付给了季衡,虽然他年纪还小,但是不可小看,皇上也是看重他的,我把你托付给他,相信他一定不会让郡主再伤害你。他会在外面找个院子让你住着,让你先养伤。你看,如何呢?”
小灵仙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赵致礼知道小灵仙这是不愿意,就又说道,“我会出钱将你从戏班赎身出去,你的卖身契,到时候直接毁了,又让季衡去给你改了贱籍,你以后就是平民身份,做什么事都是可以的。我并不会限制你,等你伤好了,你想做什么都行。”
小灵仙眼里还是带着忧郁,嘴唇又动了动,发出一点声音,“你什么时候回来?”
赵致礼心里十分难受,说,“不知道,要等事情办完才会回来,不过,我总会回来的。你好好养伤,我回来了,又可以一起喝酒赏花。”
小灵仙点了一下头,赵致礼就说,“那就好,我将你交给季衡,我会和他将一切说好的。”
小灵仙只是目光静静地看着他,赵致礼这时候已经站起了身来,将他的手放进被子,要转身出去的时候,小灵仙又叫了他一声,“季庸。”
他一向是叫赵致礼世子的,这还是第一次叫他的字,赵致礼愣了一下,回过头来,看向小灵仙,但小灵仙并不再说话,两双眼睛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
赵致礼犹豫了一瞬,走到了床边去,慢慢倾身在小灵仙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柔声道,“好好养伤。”
这才走了。
赵致礼又让灵岚进屋去照顾小灵仙,他出了次间来,季衡和许七郎还坐在那里。
赵致礼对季衡点点头,说,“他答应了。我就将他交给你了,我再和你说说具体情形。”
于是将和小灵仙说的具体情况和季衡说了,说希望季衡将小灵仙先藏起来,能够好好医治,然后还有就是给他改了贱籍的事情。
季衡听着,一一应了,因为实在是太疲倦,最后还撑不住地打了个呵欠。
赵致礼也不好和他再说了,道,“之后的事,我有时间再找你详谈,今日就到这里了。”
说完,又对许七郎说,“你爱护灵仙的事,我在此向你道谢了。”
许七郎哼了一声道,“灵公子又不是你的,我对他好,怎么需要你的道谢。”
赵致礼本来不想和许七郎一般见识,但是此时也许是心情好些了,就恢复了活气,故意气许七郎道,“怎么不是我的,他答应了让我为他赎身,他答应了你吗?”
许七郎不高兴地皱了一下眉,没话可说了。
季衡拉着许七郎出门,说赵致礼道,“你别稍稍好过点就嘴上不饶人。”
赵致礼对他笑了一下,看着季衡带着许七郎出门走了。
回家的马车上,季衡就靠着车厢打瞌睡,许七郎赶紧坐在他的旁边,将自己的肩膀借给他,季衡愣了一下,没有靠过去,只是说,“到家了叫我。”
许七郎便有些强硬地搂住他的腰,让季衡靠在自己还嫌单薄的怀里,季衡实在太困,很快就睡过去了。
回到季府,下马车的时候,季衡就醒了,夜里清凉的空气让他精神好了些,下车后,还没走到二门处,就看到了荔枝,荔枝过来说,“大少爷,表少爷,都快三更了,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太太一直没睡在房里等着呢。”
季衡看了许七郎一眼,许七郎有些脸红,说,“我们也没想到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近三更了。”
季衡和他说,“我还有事情要找父亲说,你就先去母亲房里,和她说一声,如若你不想回自己房里睡觉,就在我的房里睡下吧,我和父亲谈完话,再回去。”
许七郎十分高兴,想到能够和季衡同床,又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受不住诱惑没有拒绝,说,“嗯,好的,我这就去姑母那里劝她赶紧睡下。”
季衡点点头,就让小厮提着灯,送他去了前院季大人的住处。
季大人此时居然也是没有睡的,还在书房里坐着和张先生谈话。
季大人要下江南去处理去年秋闱舞弊案,这可不是一件好办的事。
处理舞弊案只是明面上,暗地里还要借此将江南依附吴王的官员拔除掉,其中难度可想而知,再说,这件事也很具危险性。
季大人大约是要和赵致礼一起下江南的,他要下江南的一应事情,府里都已经准备好了。
季衡进书房的时候,在门口听了两句,张先生正在说,“我看我也和你一起去才好。”
季大人却带着背水一战先托孤的意思,说,“这一趟是不成功便成仁,你也跟着我一起去,哪里能行。我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府里衡哥儿年岁还小,虽然他老成,到底还是个孩子,璎哥儿就更不用说了,才刚满周岁。以后你总要帮着照管,扶持衡哥儿成人才好。”
张先生沉默了下来,一时没出声。
季衡因为季大人的话心里也十分沉重,在外面说,“父亲,张先生,我回来了。”
季大人听到他的声音,就说,“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赶紧进来。”
75、第五十八章
季衡进了书房去,季大人坐在书案后面,张先生坐在下手位的一张椅子上,正一脸肃穆沉思,季衡进去后,他才对季衡露出了一点笑容,神色稍稍柔和了一些。
季衡对季大人和张先生问过好,这才在张先生下面的一张椅子上坐下。
季衡出门去找许七郎,是先禀报了季大人的。
于是此时季大人就问道,“七郎被带回来了?”
季衡点点头,“嗯,回来了。”
季大人叹了一声,说,“这个孩子,也不小了,在我们家出了什么事可不好。只是这次他要跟着我一起,我带他回扬州,也不是好事,我看你还是让他今年不要回去,等江南局势稳定了再回去才好。你大舅,这两年也多在广州,没住在扬州了。”
季衡也是这么想的,晚上让许七郎睡自己房,也是要劝他先不回扬州。
季衡应了之后,又和季大人说起皇帝的意思来,如此一谈论,就又是一个时辰过去了,等季衡回到自己房里,已经是四更上下,他累得就要睁不开眼,连脸也不想洗,只是被丫鬟桂圆伺候着脱了衣裳,又接过荔枝打着哈欠递过来的帕子随便抹了抹脸,就穿着里衣爬上了床,跨过睡在外面的许七郎,让两个丫鬟放下床帐后就先去睡去,他也拉过被子准备睡了。
季衡才刚盖上被子,许七郎就朝他凑过来了一点,睡眼惺忪,声音含混地问,“你怎么才进来?”
季衡含含糊糊地说,“我困,睡了。我明天回来再和你说件事,你这次不要跟着我父亲回扬州了,你过两年再回去。”
其实经过季衡的一番话,许七郎自己也不大想回去了。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总是又欢喜又痛苦的,他痛苦的时候就想回扬州去,欢喜的时候就只想待在季衡身边,这样可以看着他,可以碰到他,甚至可以和他睡在一张床上,这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回了扬州,可就没有了。
于是许七郎根本不需要季衡的劝,就答应了,“嗯,我最近也不想回去了,以后再说吧。”
季衡也没多想,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黑沉睡梦中去。
许七郎虽然很亢奋,却也太困了,在被子里将季衡的手抓在手心里,也睡了过去。
季衡只睡了一个时辰,五更天就要起来进宫去,季衡起床时十分痛苦,但也不得不起来,许氏亲自来为他擦了擦身,又替他换了衣裳,将他拾掇好,整个过程中,季衡的眼睛都没能睁开。
季衡正处在长身体的阶段,嗜睡是本能,即使意志力强大,也没法和这个本能抗衡。
所以他早饭也基本上没吃什么,吃不下。
许氏十分心疼儿子,让抱琴带了些吃的上马车,季衡在马车里,也一直在睡觉,等到了丹凤门,他才醒过来,在清晨的冷空气的刺激下,才彻底醒了,又开始新的一天的生活。
这一天杨钦济依然没有来上课,不过赵致祥倒是来了,病病歪歪的,上课精神也不大好。
皇帝看季衡的脸色也不大好,一副倦倦的样子,课上到半途休息时,他就让小太监送了参茶来,一人一碗,季衡喝了参茶,精神才稍稍好些了。
上午的课结束,午时要用午膳前,坐在西侧的休息间里,皇帝就很担心地询问季衡,“君卿,你身子没事吧,朕看你今日脸色发白,都没有血色。”
季衡对他笑了笑,说,“根本没事,就是昨晚睡得太晚,只睡了一个时辰,瞌睡得紧,除了想睡觉,也没别的了。我看永昌侯世子倒是比我身子差多了,只是勉勉强强能够来御前伴读,还不如让他下午就回去,好好养着身子。”
皇帝一想也是,就招来小太监去对赵致祥传话。
没想到赵致祥却说自己没事,希望留下来下午上拳脚课。
皇帝也就无话可说了。
午膳后皇帝让季衡睡了午觉,下午季衡精神就要好不少,在下午课上,赵致祥就来找季衡说话,说,“大伯府上,四嫂子的事情出了之后,四哥在家里日子可没有之前好了,君卿,你是四哥的好友,你有时间的话,就见见他劝劝他吧。”
季衡没说昨晚就见过赵致礼的事,只是问道,“他怎么了?”
赵致祥蹙着细致的眉毛说,“四嫂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家里都在责怪他。孩子没了,总要伤心的吧。”
季衡因这句话倒沉默了下来,他自己从没有孩子,所以也不知道,孩子没了到底会多难过,他想了一阵就点了头,说,“我知道的。”
邵黎是个一天也没几句话的人,和赵致祥的关系,倒好了起来,经常指导赵致祥的拳脚动作,下午放学后,皇帝又留了季衡一阵子,两人说了些话,季衡才回去了。
季大人和赵致礼在几日后就下了江南,赵致礼走时,是风风火火而走的,季大人则是乘了一辆马车,没有要人相送,在一个清冷的早晨安静地离开了京城。
有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季大人是穷苦过来的人,就更是深知这个道理。
这些年为许大舅疏通关系,将生意越发做大,而且分散生意来做,这样可以不太引人注意,许大舅这才没几年,身家恐怕隐隐有江南首富之势,只是他这几年到了广州去,也算是避开了江南一带的风头,而且将精力更多放在了海外生意上。
季大人自然不是个无谋之人,这次下江南如此凶险,他当然不会毫无准备。
跟着他的江湖人士,就有十几个之多,而且还买通了黑道上的关系,所以季大人的人身安全,倒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张先生之前一直十分担心,最后也放下了些心,留在京城,一心坐镇后方,辅佐起季衡来。
四月末,季衡得到了消息,吴王第二子杨钦渊没有回杭州去,是半路上就不知道消失到哪里了。
杨钦渊消失了两个月,要是他在这段时间一直是在京城里活动,那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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