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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贵族灰姑娘by佟言-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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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淋了场雨
“到了,到了,”前面的扎本回头冲两人喊道,“就在这个地方。”
丝楠赶紧几个大步往前走,詹姆斯的眼神快让她抬不起头了。人啊,就不能话太多,说漏嘴都毫不自知。
扎本用砍刀砍掉一把又一把的野草,丝楠不知道他在这里做过什么记号,茂盛的荒草和他处没有不同。
这时詹姆斯也跟了上来,帮着扎本一起清理,“死的人太多,我没有钱为他们立碑,就这样随便葬下了。”
丝楠用手挡着阳光看了看四周,现在一天之中是太阳最烈的时刻,视野中能看见的事物好像都被晒变了形,反射刺眼的金光。
“就是这个,”扎本从土里挖出一块橡木板,用指甲扣掉上面的泥巴,露出浅显的字迹,不规则的字母显然是用刀刻的,“阿诺德先生,阿诺德夫人,”丝楠轻声念道。
“他们刚来城里不久,大家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是什么,我只听到过有人这样叫他们,就刻了上去。”
丝楠把木板插进土里,双手刨了些土埋得更深了些。然后从旁边采了一把野杜鹃,搁在木板前,双手合十,慢慢跪下。
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长得什么模样,但我无意占了你们女儿的身体,我会代替她好好在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请你们安息。
丝楠匍匐,额头贴到了泥土,并且长长的维持这个姿势。
詹姆斯和扎本安静的站在她身后。
奇异的,方才还晴空万里的蓝天突然汇集了几团灰色的乌云,一站阴风从天边刮来,吹得詹姆斯这个强壮的高大个险些没站稳,成群受惊的鸟儿从树上哗的的飞下,天色也陡然暗了下来。没几秒钟,瓢泼大雨直直的落下来,浇得没有遮拦的丝楠一头。
“大暴雨了,快下山,”扎本冲詹姆斯大声说。
詹姆斯没有犹豫,抱起丝楠就往山下走。
等丝楠回过神,她已经在詹姆斯怀里了,视野所见,是一个有些宽的下巴,初长胡渣毛刺刺的,水滴顺着棱角往下滴。雨水是冰的,丝楠却感到暖和,背后的男人有一双有力的手臂,牢牢的支撑着她。
丝楠有些怔忡了,打从她有记忆以来,她第一次被男人抱,不是拥抱的怀抱,印象中,连她父亲都没有。
这是一种说不来的很微妙的感觉,她现在是小女孩,对方却是成熟男人,可她内心却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人。该脸红吗?该害羞吗?她只知道自己是不知所措的。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感觉。
“这雨说下就下,太无常了,”詹姆斯用手甩了甩脸上的水,“就当洗了个澡吧。”
“雨下不久,过会儿就会停,”有经验的扎本说,但这次却没被他料中,这场暴雨一下就是两天两夜。
詹姆斯把丝楠直接送回教堂。
“舅舅,您不应该让丝楠单独出门,至少也要派一个人跟着。”
“她是什么人?还是说我们的士兵太闲,需要为一个来历不明的臭丫头护卫。”
“普尔曼,我没有跟你讲话,你插嘴的样子实在太难看了,简直就是一个活生生的饿死鬼。”
‘扑哧’,“你懂法语?笑什么?”丝楠好奇的问,门口的侍卫看见湿淋淋的两人直接放行,他们还没走到,就听见两个孩子的争执。
“他们比你大,地位还比你高,怎么比你幼稚这么多。”
丝楠笑,“你十来岁的时候还不是这样的。”
“怎么可能,想当年我在中学里好歹是风云人物。”
“谁在外面,”普尔曼一声喝斥。詹姆斯的声音太大了。
丝楠走了进去,“是我,我回来了。”
“你到哪儿去了,派人去找也找不到,”迪斐急促促的说,语气有点逼人,他胳臂还打着绷带,从客厅里的大沙发上一下子跳起来,眼里的焦急很真实。
丝楠正在组织语言,而迪斐也看见她旁边之前被自己完全忽视的男人,他眉头一蹙“你怎么在这里?”
“送可爱的小姐回来。在街市上遇见,见她只有一个人转,我就绅士一回喽,”詹姆斯替丝楠撒了谎。
“詹姆斯医生,你来得正好,帮我看看两个孩子的身体,特别是迪斐,就是不愿意在床上静养,”米歇尔走过来说道。
“他有多动症也说不定。”
迪斐的脸瞬间就黑了。
丝楠憋着笑,连普尔曼都微微扯了扯嘴角。
不过米歇尔已经请求了,詹姆斯没有拒绝的理由,从身上斜背的牛皮包里拿出一个湿漉漉的听诊器,水滴滴了地毯一溜,也包括詹姆斯的脏脚印,没人斥责他,因为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家,就好比一个可住可不住的短期旅馆。
有米歇尔在场,迪斐不能做得太过分,头一撇不拿正眼看他。詹姆斯好笑,他哪里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刚要解开迪斐的衣服。
“詹姆斯医生,你可以先擦擦手,”不知何时走走近的格雷特递给他一块毛巾,同时对丝楠说,“丝楠小姐,你现在应该去洗一个热水澡,小心感冒了。”
洗澡。。
迪斐和普尔曼两个人的目光同时交汇在一起,然后若无其事的移开。
“好的,我马上就去,”丝楠根本没把那个劳什子赌约放在心上,她和詹姆斯的想法是一样的,小孩子的话不能听,“詹姆斯先生,今天非常非常谢谢你。”
丝楠对他深深鞠了一躬。
詹姆斯一愣,然后轻轻笑了。
丝楠洗完澡,走回自己的房间,便看见躺在她床上的迪斐,这小子相当悠然自若,用没受伤的手翻着一本厚书,看得津津有味,非常入神,连丝楠进来都没发觉。
“这是我的床。”
迪斐一听到声音,立马合上书,一抬头就看见一张女孩还沾着湿气的脸,水润润的,她那双黑眼睛简直就是两颗明亮的黑珍珠,表面平静,内里却澈水流动,“你躺在我的床上做什么。”
“看书,”迪斐扬了扬手中的书本。
封面是法语,丝楠瞟了一眼问,“什么书?”
“才出版没多久的,你肯定没听过,书名是《气球上的五星期》。”
“噢噢,凡尔纳写的。没想到你还喜欢看科幻小说。”
迪斐顾不得胳臂上的伤,一下子从床上站起来,吃惊的问,“你怎么知道的,你看过他的小说吗?”
“当然看过,那个《海底两万里》挺有意思的。”
迪斐看丝楠的眼神变得极为怪异,他说,“你说的这本书还在杂志上连载,可杂志只能在法国才买得到,我都没机会拿到,你是在哪里看的?”
丝楠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额,我好像记混了,是另外一本小说,另外一本。”看名著,谁还注意作者写作的年份啊。
“是吗?”迪斐将信将疑,没有再追问她。
“对了,你赶紧出去,这儿是我的房间,”丝楠反应过来,要赶人。
迪斐倒没拖拉,往门边上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身说,“上次纸牌输赢还是算数的。”
“你想帮我准备洗澡水?大少爷,你连自己的洗澡水都没倒过吧,”丝楠似笑非笑的说,她拿起桌上的梳子开始梳头。
让迪斐说出‘伺候’人的话已经够为难了,还被丝楠打击,他白皙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别小看我,那种小事我怎么可能不会做。”
丝楠压根不理他,背对着迪斐梳头,长而笔直的黑头发快要垂到椅垫上,屋里只有床头有一盏油灯,灯光乌幽幽的,照得女孩的背影像用黑墨水勾勒出来的水墨画,看着梳子从上而下慢慢滑过,不知怎么的,迪斐心头一软,脱口而出,“要不我帮你梳头吧。”说完迪斐马上低下头,这次连脖子都红了。傲慢的小屁孩奇异的变得特别腼腆。
“得了吧,你右手臂能动吗?梳什么梳。你还是赶紧走,万一总督先生发现你在我这里,怪罪我,我吃不了兜着走。”丝楠语气已经有些几分不耐烦。
迪斐不是不识相的人,更不像普尔曼要跟丝楠对着干,虽然心里有一丝失望,还是扭动门柄离开了。
迪斐走出来,又向普尔曼的房间走去,他的房门没关,迪斐推门而入却发现没有人。
“格雷特,舅舅和普尔曼到哪里去了?”
“教堂顶上的阁楼。”
“天都黑了,他们到哪里去做什么?”迪斐迷惑的说。
“这不管您的事,天黑了,您是否也不该撑着绷带四处逛荡呢?万一伤口炸开,我们就又要请詹姆斯医生过来了,”格雷特一板一眼,始终挺直的背脊和脖颈让他有些时候看起来特别像机器人。
迪斐最烦有人控制他,加上丝楠把他赶出来,他憋了一肚子气,所以逆反的说,“我在屋里快无聊死了。出来走走透透气也不行吗?我就要去那个阁楼里瞧瞧。”
说罢,他抬脚就朝外走。
教堂在宅子旁边,仅有一条走廊相连,走廊上没有灯,黑漆漆的有点渗人,迪斐走到尽头,那里有楼梯通向教堂的顶端。

第三十四章 没寄出去的信
“艾芙霍尔斯图亲启:
敬爱的小堂姐,我是玛格丽特,如果您还记得我的话,虽然我们已经有大概十年没见过。我去巴黎的时候,您邀请我到您家的图书馆,还慷慨的借给我《格列佛游记》,在阳台上的小桌旁,我们共同度过了一个宁静而愉快的下午。临走前您还送给一匹昂贵的黄色法兰绒,您是那么善良热情,丝毫不嫌弃我那上不了台面的出身,您说过如果有困难,我随时可以求助于您。
我记得您这句话,一直记得。至那以后过了两年,我就认识了现在的丈夫,不到半年我们的女儿丝楠就出生了,您一定疑惑为什么从未听到消息。事实上,我是未婚先孕,我的丈夫乔纳森阿诺德是一名普通的牧师,我们在教堂结识。他没有任何身份背景,他的家庭一贫如洗,他的姓氏更是默默无闻。无论他有多么的平凡,我只知道我很爱他,很爱我们的女儿。即使我的父母并不同意我们的结合,我把我的母亲气的卧床不起,我的父亲愤怒的给了我一巴掌,所以我与他们断绝了关系,也就是说我与马赛的霍尔斯图家族再无半点关系。
五年前,小丝楠才满三岁的时候,我随乔纳森来到印度支那,乔纳森是一个心慈于世的男人,我尊重并追随他的理想,我想这也是我爱上他最大的原因。我们最早去的是越南,在西贡的白人区,乔纳森不小心得罪一位将军,我们被驱逐,不得不来到柬埔寨,这是一个贫穷到难以想象的国家,有前例在,乔纳森不愿意留在大城市里的法国人聚集区,这时乔纳森的两位牧师朋友联系到我们,希望我们能捐出一笔钱,用来在柬北建造一座教堂。
不可否认,牧师们是上帝最虔诚的仆从,他们贫穷,却渴望一番建树,所以我拿出自己所有的首饰,把从小到大的长辈们赠送的礼物全放进了当铺,其实我原本是想用这些从娘家带来的值钱物件开设一所法语学校的。做一个简单老师才是我的梦想。
乔纳森的朋友用这笔钱很快建好了教堂,在教堂竣工前半个月,我们从金边启程一路向北来到密列这座小城市,这里真是一个只有巴掌大小的地方,四处都是破败的建筑和乞讨的贫民,乔纳森的两位牧师朋友以及他们的家人已经在这里安了家,除了他们,我们不认识任何人,而我们也是这里仅有的白人,我不知道为什么乔纳森的朋友要选择这座城市,一个看起来孤僻没有人气的地方,实际上,我刚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还与乔纳森吵了一架。
他说我还是再用贵族小姐的眼睛来看这个世界,呵,我娇贵吗?自从脱离家族,我活得与最底层的妇女有什么两样,采购时为了几块硬币斤斤计较活像那些街市泼妇,双手沾满碱水洗衣,在油污里为丈夫孩子烹饪食物,我感觉自己老的根本不像一个才二十五岁的女人。我深深的记得您二十五岁的时候有多么光彩动人,年轻美丽。我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后悔嫁给乔纳森吗?
每次的答案都是否定的,我太爱这个男人,爱到哪怕让我犹如在地狱里受苦受难我也愿意,或许是我前世欠了他,上帝让我现世来补偿他吧。所以到最后连生命也不得不付出了。
两天前,我们才把行李搬进教堂,在回客舍的路上,我们的马车撞倒了一位高棉妇女,她送她重病的丈夫看医,她的丈夫就躺在一辆木推车上,奄奄一息,不幸的是,妇女伤情很严重,她的腿和胳臂好像都断了,血流了满地,痛苦的嚎叫。胆小的丝楠吓得躲进我身后,瑟瑟发抖。
他们还有一个儿子,站在推车后面看着我们,他的眼神是憎恨的,好像在说我们是凶手。
我们马上把妇女送到密列的医疗所,没想到简陋的房子前面全是人,他们的脸都是红的,不正常的红,有些人不停的咳嗽,有些捂着肚子痛叫,有些在发抖,没有停顿的发抖,好像进入寒冬腊月,可这里的气温明明高的人要中暑了。
我们都不懂高棉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带着两个重度垂危的人,却始终无法靠近医生。
直到乔纳森的一位朋友乔治突然出现,急急忙忙的冲过来,他大叫让我们马上离开,他说密列爆发了疟疾,这些人全得了传染病。
我和乔纳森慌了神,我马上解开额巾,捂住丝楠的脸,不管不顾抱起她就往外面跑,乔纳森紧跟着,我们把那对可怜的夫妻还有他们的儿子丢在了原地。我们是故意的,我们真的无力顾及他们了。我们和乔治回到教堂,用烫的热水清理全身,然而不幸的是当天晚上,乔纳森就出现了令人不安的症状,他发烧,呕吐不止,到后面他竟开始痉挛抽搐。没有人敢靠近他,我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承受莫大的痛苦,我把丝楠交给其他人,照顾了他一夜。
今天早晨,乔纳森已经快不行了,他睁不开眼睛,神智也变得不清楚,而当我看见自己手臂上突然出现黄斑,我抱着乔纳森痛哭,我知道我们都活不了了。
我激愤的打开门,却发现丝楠孤零零的坐在沙发上低泣,她听见我开门的声音,抬头叫我妈妈,她想往我怀里跑,我喝止了她。我问她其他人在哪里,她摇头说他们凌晨就出了门。
我以为他们怕我们把病毒传染给他们,所以逃跑了,我唾弃他们的冷漠无情,却无能为力。我让丝楠呆在一个房间哪儿也不许去。
我从行李里翻出纸笔,开始写这封信,因为我和我的丈夫即将死去,我无法想象丝楠独自留在这个可怕的国家会是什么样的,我生下她不是让她受苦受难的,您恐怕不知道,在金边落单的白人女人最后都沦落成凄惨的玩物,我绝对不能让丝楠下地狱。
我是拼了最后一口气写下这些文字的,我的心口有一股灼伤般的剧痛,痛的我几乎无法呼吸,而我的丈夫就在旁边痛苦的呻吟,我甚至能听见女儿从隔壁传来的哭声。所以亲爱的小堂姐,如果您能看到这封信,我可以请求您收养丝楠吗?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我明白自己的请求太过冒昧,除了善良可亲的您,我不知道还能找耍我发誓丝楠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她不会给您添麻烦的,哪怕您把她当成一个侍女仆从,也请您救救我的孩子吧,求求您了。
玛格丽特·阿诺德·霍尔斯图”
看完信,米歇尔久久没有做声,信最后结尾的地方,有好几团乌黑的污渍,很明显是血迹,可以想象到写信的女人当时是如何强撑着身体,写下这封绝笔书,根本都来不及邮寄,就死去了。
“她也是霍尔斯图家族的人?”普尔曼问米歇尔,神情也是沉重的,被关在阁楼上的那两天,他热得简直恨不得扒了身上的皮,直到无意中撞到了一个铜皮箱子,看到这封遗书,他整个人仿佛被冷水浇过。
凡是与母亲相关的,普尔曼都会认真对待,哪怕他母亲仅仅出现了一个名字。
普尔曼的‘她’并没有指代,米歇尔直接跳过丝楠说,“这个玛格丽特应该属于霍尔斯图家族在东南部的分支,如果我记得没错,十几年前,艾芙的确有马赛那边的亲戚过府拜访,你也知道你母亲和家族里的人相处冷淡,倒是那次她十分热情,还责怪我回来晚了,没见到她的可爱远方堂妹,所以我印象很深。没想到就是她。其实她应该还抱过你,你可能不记得了。”
米歇尔勾起回忆,其内心的复杂可想而知,昔日亲密的姐妹,如今都不在人世了。
“可是为什么她不知道母亲已经去世了?”普尔曼疑惑不解的问。他的母亲在他七岁那年就患病离开了。这是人尽皆知的,否则他父亲也不会痛心之下,带着他远赴重洋。
“恐怕那时她已经在印度支那,消息闭塞,”米歇尔又翻开另外几个皮箱子,箱子里放着竟都是女孩的衣服,从小到大,从洋装到便服,每件衣服无论面料还是做工都极好,一看就是一个母亲为自己的小公主精心准备的。
“难怪格雷特从阁楼里找来的裙子,丝楠穿那么适合。这些衣服本来就是她的。哎,果真是一个顶可怜的孩子。”
有了这封信,米歇尔还能怀疑丝楠什么呢。
恐怕内心最纠结的是普尔曼,试想一个一直看不顺眼的女孩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远方表妹,这种感觉可真不好,反正普尔曼没觉得高兴。
“看来上帝的安排就是这样,即使这封信没有邮寄出去,兜兜转转两年后,我们却遇见了丝楠,还把她从山林里带出来,”米歇尔感叹道。
“所以你想收养她?”
普尔曼怪着嗓子说。

女主角的身份终于解开啦。O(∩_∩)O

第三十五章 橡胶工厂
既然丝楠与妻子有关系,米歇尔当然愈加重视她了,“是的,我要收养她,她算是艾芙的亲人。”
“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天知道这个玛格丽特是从哪个山旮旯里冒出来的。我们家凭什么要养一个吃白饭的,”信上的内容只让普尔曼的怜悯之心维持了短短数秒,让他想起去世的母亲而已,本质上他还是那个同情心匮乏的少年,“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把在阁楼里看到的告诉你。”普尔曼恨不得把那封信撕了,可惜信在他父亲手里。
“懂事些吧,普尔曼,我不想看到你变成刻薄冷漠的人,”米歇尔叹息着摇头,“我想如果艾芙还活着,她也会这么做的。因为她那么的善良。”
普尔曼低下头,不是感到羞愧,而是愤而不平的抿紧嘴巴,要知道自普尔曼的母亲去世之后,除了工作,米歇尔几乎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他,几乎没有说过他什么重话。但打从遇见丝楠开始,普尔曼的生活就变得一团糟。一次又一次因为丝楠而被父亲教训,“你要养就养吧,我保证你一定会后悔的。”
普尔曼重重甩下狠话,摔门而出。力道带起的风直接刮灭了烛火。等脚步声听不到了,迪斐才从楼梯背面走出来,刚才米歇尔和普尔曼的对话,他全听在耳里,虽然不知道前因后果,但迪斐大概明白他们的意思,他舅舅要收养丝楠,因为她似乎是艾芙舅妈的亲戚。
霍尔斯图家族,迪斐是知道的,这个家族曾经是庞大而富有的,却因为在几十年前的热月革命里,站在了错误的对立面,而招致拿破仑的打压,于是逐渐落败下来。在迪斐的印象里,霍尔斯特家族的人都是唯唯诺诺的,无论什么活动他们在最角落,无法走到人群的中心。
而米歇尔之所以被他的父亲剥夺家族继承权的原因就是他违抗父亲的命令,娶了霍尔斯图家族的小姐。直到现在米歇尔也没有被原谅。
可想而知,连巴黎的霍尔斯图家族尚且如此,在他处的分支更是摆不上台面。
听到推门声,米歇尔回头,惊讶道,“迪斐,你怎么在这里?”
“听格雷特说您和普尔曼在这里,我就上来看看,没想到正看到你们在争吵。”
“哎,普尔曼就是太自私,太斤斤计较了,一点也没有男孩子的大气,”米歇尔划响火柴,重新点燃了蜡烛,照亮这个被行李塞满的小阁楼。
“这些都是丝楠父母亲的东西吗?”
“或许还有其他人的,”米歇尔翻开一个箱子,泛起满室灰尘,在烛光下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一颗颗的漂浮物,迪斐忍受不了的捂住口鼻。
“您在找什么?”
“可以证明丝楠父母身份的物件,除了名字,我对他们一无所知,”米歇尔边说边翻箱倒柜,“霍尔斯图家族的族人多又很复杂。”
“知道又怎么样?您要写信给他们吗?”
米歇尔愣了愣,随即恍然大悟道,“是啊,我可以写信,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抚养丝楠。这样也避免普尔曼和她之间的矛盾。”
说到底,米歇尔心里还是向着自己的儿子。
“舅舅,丝楠失踪了两年,她的家人都不闻不问,您觉得他们可能愿意吗?”迪斐立即表示自己的不赞同,他当然希望米歇尔收养丝楠,这样丝楠就成了欧罗斯家族的人,离自己多近呀。
米歇尔转而一想,迪斐说的也不错,“我还是要先设法联系到她的亲人,在此之前,她就和我们在一起吧。”
第二天,一封署名为米歇尔欧罗斯的信件离开密列,三个月后才到达目的地。收信者当时的心情暂且不提。
而这些米歇尔都是背着丝楠做的,迪斐和普尔曼不约而同的没有告诉丝楠她的身世。
。。
米达意家族在密列有一家小型橡胶加工厂,专生产雨鞋雨具,然后运往大城市,米歇尔不仅看中了米达意家族的橡胶园,还看中了这家橡胶厂。他这几天频繁出门就是为了它。因为无往不利的法国总督终于碰到了钉子米达意大邦主不愿把橡胶工厂再送给他了。
“大人,工厂是我们家族谋生的手段,你拿去了他,我就要养不活我的族人们了,”肥头大耳的米达意耷拉着脸,双手合拢,语气哀愁的恨不得要掉眼泪了。
“我可以买下它,只要你们出价,”米歇尔对翻译腊尼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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