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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匠秘情录之喜神会 林佩-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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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尸界都传猗傩派人人惊世绝艳,提起这派时都面现不屑,但人就是这样,看不到的东西更想看,常恨不得天外刮来一阵怪风,让他们瞧瞧传说中那比娘儿们还美貌的容颜。
猗傩派人可不会随意得遂他人的心愿,他们总是与其他门派若即若离,低声说话,保持既定的神秘感。
季堂也是密切关注猗傩派人的其中之一,他打死里认定听魅的小情人一定就是猗傩派人,要找到不回,猗傩派是关键,但,这派的人在外头总是戴着面具,身穿宽大袖袍,实在难以辨认哪个是小师弟。
太过热切追逐的眼神,或者还是引起了注意,那位据说是猗傩派掌门师兄的面具往季堂方向转来,凶恶的彩脸之下,却是审度的姿态。
「大师兄,怎么了?」一旁同样戴着面具的三师弟低声问。
「……鬼山门对我方特别在意,直盯着这里瞧,也不怕眼珠子掉下来。」掌门师兄很不屑地说。
另一旁的小师弟小声也说:「是季堂耶,看到那个表情没?好像想把我们都吃掉的样子……听说是这场比赛的大热门,场外开了赌盘,以他赢得这回喜神会的呼声最高,大师兄要不要也去下注?」
「关于猗傩派的赔注如何?」掌门师兄问。
「所有人都认为我们胜率不高。」小师弟气愤地说:「太看扁我们了,不知道我们有镇魂玉含蝉在手吗?」
掌门师兄却是笑得贼忒兮兮,当然,那样欠扁的脸色藏在面具下,谁也没能看得出来。
「一赔五十,所以我让二师弟去下注,全买猗傩派会赢;也就是说,师弟们,这次比赛只许赢不许输,输了就把你们其中一个卖掉,要不本派可没钱吃饭了。」
小师弟好想哭喔,他就是被大师兄狠心卖出去的可怜虫之一。
猗傩派这里人人自危,但在外人的眼中看来,他们依然是那样的莫测高深。
比赛在一连串的开场把式结束後,正式开始了。
第一轮比试,参加的每个尸匠都领着一具喜神,这些喜神是由正在赶尸中的尸匠手中借调来的,以抽签的方式来决定先後次序,要在一柱香的时间里,领尸走过某一条平静的路段。
听起来很简单,是吧?
抽到第一位的赶尸匠领着喜神出发後的一刻钟,第二位也随即启程,接着第三位、第四位,但是,当他们行经特定的地点时,突然间冲出许多野狗,朝着喜神狂吼狂叫。
这是谁出的馊题目?要知道,赶尸匠最怕在赶尸时遇上猫或狗,猫叫会惊尸,狗会咬喜神,赶尸人所护送的喜神若是被狗咬,那就会失去信用,以後再也接不到生意。
赶尸匠喝斥连连,场上被赶的喜神也开始不再听尸匠的摆弄,有些喜神甚至毛发竖起,若是不立刻反应,只怕会发生尸变。
赶尸匠终于开始感觉到不对劲,这不是普通的狗,而是墓地里专吃尸体的狂熬!
狂鳌这种野狗特别凶狠,它们的狗爪为了顺利挖出埋在地下的棺木,变得锐利而微勾,额头部位也有若钢铁般硬厚,好方便它们撞破棺材木板,拖出里头的人肉来吃。
赶尸匠最恨的就是狂獒,难以驱赶,难以制服,总想吃掉喜神,不小心的话,连赶尸匠自己的命都会赔上。
这时候就可以得见各门各派驱赶野狗的特色了。
围兽鲁门的尸匠撮口呼哨,跟随于後的妖獴立即与骚扰的狂獒相视怒吼,两者成对峙之势,尸匠趁机催动喜神快速向前;这妖獴不是普通的厉兽,它们专吃毒物,尤其是毒蛇,普通野狗野猫闻到远远鬼獴的味道,都会自动让道,所以围兽鲁门赶尸之时,完全不用担心碰上野猫野狗。
鬼山门这里,季堂同样遇上了狂獒,催动他的尸婢去挡着,他新养的尸婢力大无穷,身形壮硕,而且身为尸鬼,七情六欲完全淡化,对狂獒完全没有害怕的心态,冲过去便将大狗给扛起来扔出去,让主子继续赶尸下去。
伶伦曲家对付狂獒的方式比较秀气,他们在驱逐野狗方面有独到的一种方式,能以笛子吹出一种人耳听不到的音声,这音声会让犬类惊惶害怕,从而退之。
柳溪派以紫檀戒尺来护喜神,据说这紫檀戒尺曾是某高僧修行时,用来驱赶邪鬼的佛门圣器,狂獒吃尸体久了,邪气重,见到紫檀戒尺,心生畏惧,退开几步便放人跟喜神离开。
猗傩派人临近狂獒时,因为戴着面具的缘故,看来倒是神威凛凛,面具自有威灵之力,其上散发的劾魅之力,连狂獒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他们赶尸时,都有一根外裹皮毛的木棒随身,这棒子除了可以指挥喜神的行动之外,也是防野兽的武器,狂獒一旦奔来,就直指它怒张的口部,如此狂獒便会忌惮,不敢轻易上扑。
这一场初试里,筛掉了三分之二的赶尸匠,驱狗是赶尸匠最基础的本事,无法过关,主要是没能在一柱香的时间抵达终点,因此被考官判定出局。
这些失败的门派,也不会因此而离开,他们都会留下来观看比赛,开开眼界,一方面是凑热闹,另一方面是观摩其他派别的赶尸秘技,回去改良自己的技法,所以试场内外,依旧是热热闹闹,如同赶集一样。
当晚,在猗傩派休憩的山洞外,两个戴着面具的师兄弟守着,不让非本派的人进出,掌门师兄则跟其他人脱下面具透气。
烛火摇晃,在光亮映不到的阴暗处,有听魅跟他的尸婢含冤。
掌门师兄真是看不惯这人啊,指着他鼻子骂:「人都回到本派来了,还不有所建树,可耻!明天你给我戴上面具应战,我怕老三应付不了那几个老鬼的怪题目。」
二师兄凉凉地说:「你让我回来我就回来吗?我被逐出师门後,日子活的挺好,没必要重拜师门。」
「小师弟!」掌门师兄立刻给小师弟一个脸色。
小师弟乍然被点名,心惊胆战,「嗄、干嘛?」
掌门师兄翻白眼,小师弟怎么老是不开窍?掌门拼命游说人家回来,你身为老二的奸夫、喔不、淫夫、也不对、是有情人,还不赶紧敲边鼓,谄媚逢迎都用上,让他甘甘心心情情愿愿回到门里,披战袍替本门争取荣耀富贵吗?
二师兄招手让小师弟到他身旁坐下,又说:「我也不是没事干,鬼山门那个小鬼老在附近偷窥,我这不把镇魂玉含蝉给看得紧紧,免得被偷走吗?」
他指的是章小恺。
掌门师兄打着哈哈,「有你在我放心。累了一天,含冤啊,唱支小曲给大夥儿听听,振奋一下士气,明天还有苦战哪。」
含冤可喜了,立刻咿咿呀呀开口唱,「乍相逢如梦里,谁承望得重会,这的是有真情谁怕隔年期……」
其他师兄弟拍手叫好,掌门师兄的心却是一惊一乍的跳,唉唷谁说久别重逢是好事啦?有时候故人的出现,可比敌手来得更加令人胆寒呢。
第二天的比赛,出发点还选在长老看台的前方广场上,于第一轮比赛中晋级的赶尸匠,必须在广场中完成高难度的起尸仪式,接着领喜神走上一条须跨越浅溪、陡坡的崎岖道路,前三名最快抵达终点的赶尸匠,就能参加第三场比赛。
今天的比赛对鬼山门有些不利,因为审官有规定,行经陡坡处,不得以背负的方式帮助喜神登坡,须用上赶尸匠的真本事,也就是说,鬼山门以往利用尸鬼来背负喜神上下坡的方式,这里不管用。
「哼、针对我们鬼山门来的吗?」章小恺怀疑出题者居心叵测。
「不要紧,赶尸三十六功我都学过,应付得来。」
季堂倒是信心满满,这三十六功包括了站立功、行走功、转弯功、上坡功等等,当初他的基础功夫学得透彻,完全没打混过。
比赛开始,考官要求赶尸匠须以画山羊来起尸,这是一种古老的起尸方式,但因为难度高又麻烦,许多门派又都另外发展出不同的起尸方式,画山羊这一种方法,几乎都式微了。
所谓的画山羊,就是出发前,赶尸匠需在喜神的脚边画一百只山羊,一边画,一边唱着特定的咒曲,唱完时要刚好画到第一百只山羊,每只山羊还必须一样大小,否则喜神会一动也不动。
猗傩派的掌门师兄一听到题目就皱眉,糟糕了,老三画山羊唱曲儿的天分不够啊,常常咒曲吟完,百只羊还没画完,或者虽然画完了,山羊却画的不一样大,功亏一篑。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果然老三毛病又犯了,山羊画得不一样大小,当鬼山门、柳溪派等人赶着喜神离开广场时,老三偷眼一看,呜呜呜,远远那一头的掌门师兄比了个手刀划脖子的招式,不就威胁他,再画不好就提头来见吗?
吓得他抖抖抖,赶紧跟着其他有相同困扰的比试者继续第二轮的画山羊,等赶动喜神时,早已经落後了一大截路程。
接着要赶尸走山路,路面崎岖,山石满地,赶尸者在前头领路,必须随时注意喜神有没有跟上,一旦喜神不小心跌倒或者停步,那可糟糕,得继续一次画山羊的步骤,才能继续让喜神前进。
幸好猗傩派的老三被自家掌门师兄那么一恐吓,之後的表现都有板有眼,反倒是围兽鲁家跟其他几个人都先後犯了失误,让自己的喜神栽了个跟头,赶紧开始画山羊,猗傩派老三因此轻松赶过他们。
很快来到浅溪旁,这里每个人都需要小心翼翼让喜神渡水。
喜神怕水,因为尸身沾了水之後,会加重阴气,导致魂魄离散,但是要过溪,喜神的脚势必会沾湿,甚至还会因为打滑而跌到溪水里,那可就麻烦了。
一般说来,碰到这样的情况,赶尸匠只需要背负喜神过水即可,但大会制定了不可背负喜神的条规,乍然让这一关难了好几倍。
最前头的季堂见那溪水横面并不宽,立刻给喜神搭了个挂搭套,这是鬼山门的赶尸绳法,接着他跃过溪面,同时拉扯绳索,喜神跟着他飞了过去,滴水不沾。
两旁观战的人喝采连连,都为季堂的身手喝采。
接着伶伦曲家到来,毫不迟疑吹笛,笛音轻快悠扬,当中却注入某种不为人知的法术,乐曲声中,他的喜神手舞足蹈起来,欢快喜悦,接着笛音突变,喜神跟着双腿一蹦一跳,居然就跳过了小溪。
喝采掌声继续不断,大家都说曲家的笛音有鬼神之力,看来果然是真的。
接着是柳溪派,这派想出的方法很简单,直接人在溪水上向後仰,双手双脚牢牢钉在地上,形成铁板桥的招式,也就是说,以身当桥,背心几乎贴地,让喜神可以踩着赶尸匠过水。
群众喝采连连,没想到能连续看到三种精彩的招式。
当剩下的几家赶尸派考虑如何渡水时,猗傩派老三早已轻松的往溪里丢几块大石头,那些石头的表突处都超过溪水高度,他在喜神前头拍拍手,吸引注意後,依序踩着石块而过,喜神有样学样蹦跳过去。
太过简单的一招,有人拍手,称赞说猗傩派脑筋灵活,但也有人喝倒采,说猗傩派这一招没创见,三岁小孩都会使。
猗傩派小师弟跟掌门师兄一直都随着人群在观战,这时候紧张小声说:「只取三名晋级,三师兄却跟前头三个人还有段差距,这样下去会输。」
掌门师兄一沉吟,真的,老三的处境很危险,看来得想个办法才行,眼珠子一转,说:「看我的。」
「咦、大师兄?」
小师弟想,难道大师兄已经想出什么主意了吗?很令人惶恐啊,因为大师兄的脑筋跟想法都非常人,看着他加快脚步往前头去,自己也只好随後跟,真怕大师兄会做出太过火的事。
穿越人群,大师兄来到靠近下一道难关的陡坡处,这里已经围站了好多人,因为视野好,能将接下来喜神的爬坡情形都一一看在眼内。
很快的,鬼山门、伶伦曲家、及柳溪派的赛者都已经先後来到,大师兄跟小师弟挤到人群前,该处正好在路段的转角处。
季堂领着喜神而来,却扣当一声,有木头之类的物品掉落到他即将行经的路上。
「唉呀、面具掉了!」有人小小的惊呼一声。
季堂认得那是猗傩派的面具,他自然而然顺着话声看去,一看之下就脸色苍白,直直盯着大师兄,一瞬也不瞬。
有哪个环结出差错了,他唯一的想法。
身後不远处的曲家人、柳溪派弟子,发现季堂呆站,好奇之故,自然而然跟着他目光看去,呆了;附近看比赛的人本来想斥喝是谁故意扰乱比赛,一看见大师兄,都跟着呆了。
现场维持了几个弹指间的诡异静默,就好像大师兄是个天外来的恐怖厉鬼,当场震慑住所有人。
到底是怎样的一张脸呢?
面具下的脸并非妖魔鬼怪,却是一张俊俏妖冶的脸庞,左眼角下一颗泪痣,让这张容颜多了点难以言喻的绝代风情,他就像传说中的山鬼,明明是所有赶尸人行经深山野林里最怕遇见的恶灵,但却又总是时常克制不住而遐想,盼望在夜里时,能有如此的一位艳鬼来陪伴──
如此的风姿,出现在从不可能出现的场合里,衬着左右那些粗劣汉子的丑貌,简直成了云和泥的对比。
有人当场克制不住而流下口水,有人嘴里喃喃喊着妖孽,而排在後头的观赛者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远远瞧见以季堂为首的三个人竟都莫名其妙停下脚步,鼓噪的喊声几乎冲破云霄。
维持秩序的考官查觉有异,直接过来干预了。
「猗傩派自重,勿干扰赛事进行。」
「大师兄你太不小心了!」有人赶紧出来打圆场,是小师弟,他一见到大师兄故意弹开面具,心下了然,立刻捡回面具递给大师兄。
大师兄对考官耸耸肩,「意外而已,别大惊小怪。」
自在从容戴回面具,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头也不回就拉着小师弟走了,反正目的已经达到,老三只要不再出错,肯定能晋级。
曲家人跟柳溪派弟子回过神来,却发现猗傩派弟子已经驱赶自家的喜神上了坡,原来刚刚老三一看到现场,立即知道怎么回事,不就大师兄又耍阴了吗?趁此机会他领着喜神快步通过原本领先的三人,早一步来到坡边,趁搔动时,一举把喜神赶上坡。
被人抢先一步,柳溪派可紧张了,一等自家喜神靠近上坡路段,便曲指往喜神膝盖附近的穴位击打,原本曲膝范围有限度、无法跨跃一定高度的喜神,居然大范围的曲了膝,学普通人一样的上了坡。
接着轮到伶伦曲家,他使用以曲音催动喜神跳舞的方式,让僵直的四肢伸展开来,因此也顺利上了坡。
坡下季堂依旧浑浑噩噩,他看来就像自己所赶的喜神一样,忘了身分、忘了名字、忘了自己站在这里的目的,只是呆呆注视猗傩派掌门师兄离去的背影,完全不知今夕何夕。
十二。何不泯恩仇
第二轮的赛局里,猗傩派得掌门师兄之助,第一个抵达了终点;柳溪派弟子稳当推进,跟着到达;伶伦曲家运气差了些,喜神随乐曲跳得太高兴,在过坡之後的崎岖石头路段里摔了跤,偏偏那个地方画山羊不容易,曲家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鬼山门的季堂从容穿越过他,成了第三名。
季堂虽然运气好,人却不太高兴,他一张脸死沉死沉,像有谁刚把他家祖宗十八代的遗体都从墓里拖出来打了一顿。
至于他在场中的失常表现,恩师自然是把他叫到跟前关心了一阵,他没多说什么,其他师兄弟却是大大哄闹了一阵。
「外头都传猗傩派的人故意使坏,为了扰乱赛者,故意拨掉面具,让师兄分心。」章小恺抢着说。
「不受外界任何的变化而维持定力,是赶尸人最基本的能力,只是……」师父毕竟熟谙人世,意有所指的问季堂,「会让你分心,难道你认识猗傩派掌门?」
「不认识。」为了强调,季堂重复了一次,「徒儿不认识他。」
如此用力的否定,反倒更让人起疑窦,师父改以眼神询问章小恺,毕竟他跟着季堂学习,几乎都在一起,季堂有任何不寻常的心事,章小恺不可能不知。
章小恺还真的不知,猗傩派掌门人的面具掉地时,他被人群给挤开了,好不容易跟上师兄时,已经是後者到达终点的时候。
其他几个刚好有瞄到猗傩派掌门人的弟子这时候开启了话匣子,一个说猗傩派果然如传说中的,专找娘娘腔的家伙入门;又有人批评对方不够汉子,丢赶尸匠的脸,还不如去唱花旦;但也有人小小声说,唉将来若能娶到同样漂亮的婆娘,此生无憾啦……
季堂提早跟师父告退,为了明天的比赛,他必须养精蓄锐,章小恺不放心,说要找些补品给师兄。
季堂不置可否,带着负屈往後头他休息的洞室去了,负屈就是他新养尸婢的名字。
猗傩派人据以休息的山洞里,有师兄弟频频抱怨,说掌门师兄不厚道,居然让祸国殃民的一张脸现了世,这下可好,山洞外头一直有其他赶尸匠来来回回,经过时都故意往洞里头瞄一眼,用意可想而知。
只排两个师兄弟守着洞口根本不够,他们不得不多编派两个守门人,大家都被逼着减少睡眠,轮着去洞门站岗。
掌门师兄却完全没有罪恶感,相反的,他还很得意咧。
「要不是我急中生智,老三能过今天这关?兵不厌诈你们懂不懂?外头人骂的都是我,不是你们,当掌门容易吗我?」
小师弟忿忿抱怨:「现在他们都说猗傩派的人是狐狸精,谁狐狸精啦?他们才是狐狸精,他们全家都狐狸精!」
掌门师兄笑嘻嘻听着,伸伸懒腰说要去洗浴,可能会洗很久,不用来找他,还把二师兄的含冤给借了去,说边泡水边听小曲儿,才是人间至乐。
小师弟不懂,问二师兄,「为什么大师兄要洗很久?」
「因为他是狐狸精。」二师兄说。
小师弟还是不懂啊不懂,为什么二师兄说的话总是莫测高深?。偶尔说点简单的人话不行吗?
猗傩派掌门师兄手执火烛,换戴了另一副面具出山洞,另外有含冤紧紧跟着,那些在洞外徘徊的无聊者,见那不是猗傩派掌门人的面具,加上含冤身上的怨气太重,大多人一见就避而远之,也没人敢拦下他来。
走了约半个时辰,远离所有参与喜神会门派所栖居的山洞群,他钻入另一个小小的山洞中。
落星山中到处都是溶洞、地下河,许多山洞彼此以隧道连接,里头奇岩林立,洞穴忽宽忽窄,彼此连接,宛如迷宫一样,有这么样的一个小洞并不稀奇。
一开始这洞穴窄窄的只够容一人通过,百步之後洞穴渐宽,一处水潭出现。
这水潭原来落在一处竖井口的正下方,瀑水丁泠而下,两三种鱼类及虾在水里头生活。
掌门师兄本就爱洁净,出门在外,得先找好不受人打扰的沐浴之处,这里就是他早几日命令门里所有师弟,探勘出来的好地方。
「含冤,帮我顾着,别让闲杂人进来。」
基本上,掌门师兄早已经把老二的尸婢当成自家物在使唤了。
含冤嘤咛一声,表面含怨,内心狂喜,她喜欢看美男子,更喜欢看美男子洗澡,自从主子带她回到猗傩派之後,她的内心天天都有小花开灿烂,因为猗傩派里各种俊俏标致都有,唉,她甚至还想,这些人不去唱戏,却天天戴着个面具出门与尸体为伍,真是太暴殄天物了。
掌门师兄将蜡烛搁好,脱了衣服,取下发簪任青丝泻流,烛光映出他如凝脂一般的滑润肤质,他宛如一尾鱼的滑入水中,到瀑布下方去冲淋全身。
水深淹没近腿根处,强劲的水流从头顶盖下,他闭起眼睛,水声掩盖四周一切的动静,他的心情也平静,暂时不需愁烦门派的前途、金钱的用度、喜神会的压力──
水潭表面起了变化,身後涟漪一圈圈扩散开来,水底似乎有什么大怪鱼正悄悄逼近而来。
掌门师兄恍若未觉,拨拨那被水冲乱的湿发,突然间有人自身後熊抱而来,将他横移到瀑布旁的山壁前抵着,扣住他的双手,心口处也被尖利之物相顶。
「你到底是谁?!」身後男子严厉喝问。
掌门师兄微垂眼,看到心口顶着的物品,说:「别弄坏了这簪子,我很喜欢。」
握着簪子的手一动。
「这是我买给不回的青玉簪。回答我,你到底是谁?!」
掌门师兄一笑,微转头,笑容带动眼角的泪痣,让他整张脸更加的绮丽动人。
「我本姓燕,名归,取字不回,我就是不回。」
「我不相信!」握着青玉簪的手加了几分力道,簪尖又刺入了些许,「我亲自验证过,不回已死,而你确确实实活着,除非听魅真有起死回生的本领!」
「安国君陵墓里,他也说过死者不能复生,起死回生这种事,悖逆天道。」掌门师兄、也就是不回,这么回答。
「所以……」季堂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在不回的耳边狠狠问:「到底怎么回事?」
「因为我使用了化鬼术。」不回解释,「我们猗傩派的秘技有释阴一术,能隐藏体内阳气,欺骗众鬼,但时效短暂;我二师弟听魅由古墓中获得了一本鬼术书,里头的化鬼术能让活人将阳气藏在膏肓之间,血液转黑,变成有意识的假死之人,足以欺骗鬼物、或者你这样的尸匠。」
「这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不相信,事情太匪夷所思了!」
「不就是巧合吗?」不回眨眨眼,甩掉睫上残留的水珠。
季堂沉声,「你说说看,怎么个巧合。」
「喜神会前我就打听到,鬼山门的季堂是年轻赶尸匠中,最有实力夺魁的人,所以我偷偷跟踪,想找出你的弱点;没想到你居然也跑去找听魅,还折了两名尸鬼;听到你让随行师弟去找尸体,我立刻拜托庙里和尚演一出戏,成功到了你的身边。」
虽说是拜托,但根据猗傩派掌门师兄的个性,只有人家拜托他,哪有他拜托人家的份?他骗老和尚说季堂是江湖中有名的采花大盗,不仅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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