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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醉侯(出书版) 作者:李忘风-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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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鞭过後,常醉侯便不再欠他,叶飘,也无须再记得常醉侯。
叶飘接过离宵递过来的腰带,这东西虽然柔软,但若注入一点内力便可当作杀人利器,何况一根区区的鞭子。
他又看了一眼离宵,对方蹒跚地拖著已残的右腿跪了下去,宁静安详地背对著他。
“你真要逼我?”叶飘凄然苦笑,终於也尝到了那日在纷至居离宵所受的痛苦。
那时自己也对他苦苦相逼,不留余地。
离宵挺直背跪在地上,纹丝不动,亦不回头。
“好,我成全你。五十鞭过後,常醉侯,你便不再欠我。”
叶飘长笑一声,手上的腰带一扬,已照准离宵的背抽了下去。
痛,很痛。离宵扶著床打了个趔趄,才又稳稳跪住。
比之当初的五十鞭,如今这五十鞭更痛。
叶飘好像是刻意要在他身上留下印记似的,狠狠用力。
离宵半张著唇,疼痛难忍的呜咽和呻吟一点也未发出,嗓子里反倒辗转出几缕沙哑的低笑。
他曾是那麽希望叶飘能陪自己一生一世,而如今却只能亲眼看著彼此越走越远。
相见不相亲,不如不相见。
最後一鞭完了,离宵如释重负。
他还没站起来,火辣辣的伤口已被人紧紧抱住,耳边竟传来了叶飘哽咽的声音。
“若你放弃心中贪念,那时跟我走了,该多好……”
只是,七载筹谋,一朝捐弃,又叫他怎麽对得起自己,对得起那些跟随自己的人们?
离宵被叶飘转过身搂在怀里,他半阖细眸,懒懒一笑,就象醉了酒般地惬意,薄唇轻轻动了动,分明绘出三个字:我不悔。
叶飘抱著他仰天慨叹,缓缓松了手。
“看来,在你心里还是做皇上更重要,叶飘这个名字,或许只是你眼中嘴边的一个笑话罢了。”
听见叶飘如此感慨,离宵神色一僵,稍後竟是满面痛楚。
叶飘把他扶起来,仔细替他穿好衣服,抬手轻撩了离宵的几缕鬓发,将他再次揽入怀中。
“惜取眼前人。不是我不惜取你,只是……”
一言未毕,叶飘轻捧了离宵的脸,在他冰冷的唇上浅浅一吻,一往情深。
沈重的铁镣又重新回到了身上,离宵坐在床边,直到看著叶飘起身离开,这才恨不得挣脱这身枷锁,随他而去。
那时就跟你走了,该多好……
离宵在屋里独自苦笑,双目一闭,欲哭无泪。
第七章
“城门就在前面了,速将我的腰牌给守门官员,让他们开门放行。”
薛统领探出头看了看京城戒备森严的白虎门,将随身腰牌递给了身边的一个侍卫,让他过去打点。
这场雪很大,叶飘遥遥看见宏伟的城墙上已满是积雪,白茫茫的一片,高大的城门巍然耸立在这片蔓延至无边无际的白色原野中,看似一座冰雪孤城。
终於到地方了。叶飘呵出口白气,放下窗帘,转身对身旁的方鸿飞等人道:“叶某已守诺将常醉侯护送至京城,以後的事,便与叶某无关了。”
他说完话,深深地看了一眼闭目佯寐的离宵,想与他道别,可是话到嘴边,已是无力出口。
“怎麽,叶大侠不随我等入城听候封赏吗?”
方鸿飞故作殷情拉住叶飘的手,满面不舍。
“不了。我早就说过,我不是为了什麽赏赐才和你们一起护送常醉侯回京的。”
叶飘摆摆手,侧目又看了眼离宵,起身便要离开马车。
既是如此,方鸿飞自然也不会再多加阻拦,本来所谓离宵还有一干死士的话就是他编造的,目的不过为了让叶飘和离宵两人一路上受尽折磨。
他替叶飘掀开门帘,心里的得意并未显露在他那张不苟言笑的脸上。
“叶大侠,一路保重。”
叶飘跳下马车,立在雪地里,眉目紧锁,面上仍刻著深重的无奈。
他对方鸿飞说道:“他这一去,想必凶多吉少,若是他……”
若是他被皇上处死,还望你告知坟冢所在,日後叶某也好去看看他。
後面的话叶飘说不下去了,他痛苦地想透过门帘再多看离宵一眼,却被方鸿飞的身形挡住,只瞧见衣角的颜色。
“罢了。一场爱恨,终归是空。”
叶飘拂袖一笑,寂寂转身,往回路走去。
不远处,沈重的城门已被打开,马车又开始前行,茫茫的雪地上,只留下几道蜿蜒的车辙。
叶飘忽然回过头,默默地望著渐行渐远的马车,以及被慢慢推上的城门。
风雪呼啸,刹那间,天地只剩寂寥。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叶飘低吟著这句诗,取出酒囊灌了几大口,望著马车渐去的背影,笑著将缓缓酒水洒到了雪地上。
“常醉侯,叶某敬你。”
他目光凌乱地握住剑柄,猛地拔出了陪伴自己半生的飘零剑。
花也飘零,叶也飘零,最是无情。只是不知如今这无情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叶飘横剑在胸,把剩余的酒水淋到寒光毕露的剑刃上。
他望著眼前肃穆的冰天雪地,微微抬了抬左臂,右腕一动,一道血光划过之後,雪地上已落下了一只手臂。
“我废你一脚,就自断一臂还你,自此,你我两不相欠!哈哈……哈哈哈……”
叶飘制住了穴道,剧痛让他脚步踉跄几乎跌倒,他拄著剑,断臂处的血洒落了一地,滴在洁白的雪地上异常刺眼。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哈哈哈……”
叶飘步履蹒跚的影子在茫茫的雪地上渐渐成了一个小点,呼啸的风雪中却仍能听见他悲凉的笑声,最後他的身影越走越远,一条被血染红的路不知伸展向了何方,而他的笑声也被风雪彻底遮掩了。
象离宵这样的带罪之人,是没有资格立刻就见到皇上的。
掌管严狱府的陈廷尉亲自带了人将离宵严明正身之後,便将他押入了严狱府的天牢之中。
“一路辛苦二位大人了。”
元凶俯首,众人都松了口气,陈廷尉同薛统领和方鸿飞寒碜了一番後,立即令人著手准备审讯离宵一事。
萧凌依方鸿飞所透露的消息,回京之後,即将隋相软禁在了府内,又令人秘密抓捕了陈将军这些自己皇叔的附逆,可谓大获全胜。
但是小皇帝依旧觉得自己的皇叔不会那麽简单,这偌大的朝野里定然还有他的尚未暴露的余党,所以下令严狱府待到歌淄侯回京後,便立即严查,务必要将萧离谋逆一案审个水落石出。
而方鸿飞则以平叛功臣的身份被封官赐爵,并准许参与审讯歌缁侯一案。
其实萧离被贬为歌淄侯的那七年,是方鸿飞人生中最快乐的七年,那七年,虽然常醉侯还是对他冷冷淡淡,却明显多了分依赖与信任,什麽小事都让他去办,什麽大事也让他经手。
那时,他需要自己,也只能依靠自己。
当宁王大权散尽的时候,只有自己仍守在他身边,陪他一起被流放到歌淄,无怨无悔。
方鸿飞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呆在萧离身边,不懈地对他好,终有一日会感动这个骄傲的主人,可谁料,叶飘的出现彻底抹消掉了自己心中的期冀。
本来他也可以不背叛的常醉侯的,可是他却找不到说服自己的理由。
他不想一辈子都得不到那人的温柔,若是如此,还不如让他恨自己,一生一世。
前废宁王,歌淄侯萧离谋反的消息从一开始就没几个人知道,直到他事败被俘,到了这天牢的消息,依旧没人几个人知道。
陈廷尉知道皇上的用意,此时天下太平,又何必再起波澜。
“侯爷,您谋反的事已确凿在案,您又何必装聋作哑,不肯老实都招了呢?”
他笑著地喝了口热茶,看了眼被缚在刑架上闭目不语的离宵,挥了挥手,狱卒立即心领神会地把一桶还夹杂著冰渣的雪水泼了过去。
雪水刺骨,离宵浑身一颤,重重喘了几声,呼出阵阵白气。
毕竟他是当今天子的亲叔叔,这刑房里的刑具虽然琳琅满目,却没有一个人敢用在他身上。
可是陈廷尉身负皇命,誓要从他嘴里撬出话来。既然不能轻易对皇亲国戚用刑,他们便专门找了些不留痕迹的刑求手段来折磨他。
陈廷尉叫人脱了离宵的锦裘,只让他穿了一件单衣绑在刑架上,若他不说便以刺骨的雪水泼身,直冻得他瑟瑟发抖。
最初,陈廷尉以为是薛统领他们喂的哑药药性未过,这位侯爷才说不出话来,自己问他也是白问,可後来他令御医仔细察看之後,哑药的药性原来早在几天前就过了。
看见离宵这麽嘴硬,向来自命手段非凡的陈廷尉冷冷一笑,上前替他擦了擦脸上的雪水,低声威胁道:“侯爷,下官不敢以刑具伤你,却也有许多方法令你生不如死。所以,我劝你还是老实地招了好,究竟这朝廷内外,还有那些人都是听从你吩咐调度的?”
每一次被雪水淋在身上,离宵都会觉得骨肉象被人拿刀子活活割过一番那麽痛苦。
他是怕痛之人,傲气却不硬气,按理说,他只要什麽都说了,这些苦自然也不必再受。
只是方鸿飞的背叛,叶飘的舍弃,早就让他痛彻心扉,万念俱灰,一心求死。
陈廷尉看见离宵依旧是连眼也不睁,青乌的唇间尤在低声呢喃些什麽,而嘴边竟有笑意。也不知是在嘲笑谁。
“既然侯爷执意不说话,那就请恕下官无礼了!来人啊,取银针来,替侯爷探探肺!”
他拍了拍手,狱卒们立即上前扯开了离宵早就被雪水湿透的单衣,露出他缓慢起伏的胸膛。
陈廷尉亲自拈了根一指长的银针拿在手里,刑房阴暗,连火光也显得阴冷。
银针在阴冷的火光下微微闪亮,一节一节地慢慢没入了离宵的胸膛。
“啊……”
一阵剧痛终於让强忍多时的离宵喊出了声,他看到那根还在往自己身体里刺进的银针,呼吸一窒,胸口一紧,肺腑间已剧烈抽痛起来,痛得他不敢换气。
“侯爷,现在想说还来得及。”
陈廷尉住了手,可银针却仍留在离宵体内,刺在他的肺里,令他稍稍换气便痛不欲生。
尽管痛楚难忍,离宵却还是忍了下来。
他目光恍惚地看著眼前这森罗地狱,固执地摇了摇头。
他不会招供,因为他已不想活。
他死了,方鸿飞会称心,皇帝侄子会安心,或许连叶飘也会放心,连他自己都甘心。
“不知好歹。来人,将这几根针都给我扎进去。我倒要看看皇叔您的骨头有多硬?”
陈廷尉脸色一冷,吩咐著狱卒继续施刑。
方鸿飞赶到严狱府的天牢刑房时,那一干狱卒仍在反复地用银针折磨离宵。
他们把银针刺进他的胸口,然後再慢慢抽出来,又刺进去。
离宵面色苍白地被绑在刑架上,不时痛得浑身痉挛,嘶哑的喘息声从喉间挤出,很是痛苦。
“皇叔实在嘴硬得很,在下也是逼不得已。”
陈廷尉惊见方鸿飞愕然地站在门口,生怕他质问自己为何敢对皇族用刑,急忙解释。
方鸿飞顾不得听他解释,几步便走到了已神智恍惚的离宵面前。
他正要推开那些狱卒,替离宵拔出胸口已然刺入的银针,却听到对方干裂的唇间缓缓喊出的“叶飘”二字。
方鸿飞要拔针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的脸色倏忽变得异样的阴沈。
“也是,皇上已下令要我们严审此宗谋反罪,若由得侯爷这麽不开口,到时候也难以交代。陈大人,继续吧。”
既然连方鸿飞都颔首默许了,狱卒们更是没了顾忌,忙去提水泼醒了已痛昏过去的离宵。
“呃……”
胸肺间的银针被人恶意地拈动著,疼痛更甚,离宵痛醒过来,缓缓睁眼,看到了不知何时已来到天牢的方鸿飞。
他忠心耿耿的方总管仍是副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只是此时正冷漠地看著自己受刑。
随著银针又刺深一分,离宵几乎已不敢再喘气,他忍痛屏息,苦苦地望著眼前的人,求生的本能,以及终於让他再难忍受的痛苦使他眼里不觉流露出几分哀求的神色。
“鸿飞……”他虚弱地叫了声方鸿飞的名字,哀恳的意图已全然在颤抖的声音中。
方鸿飞低头一笑,摆手道:“侯爷,您别叫我。此处由陈大人说了算,我帮不了你。”
肺腑间的疼痛越来越尖锐,离宵难以为继地缓缓抽著气,再难吐出一个字眼。
忽然他身形一颤,一口淤血终於从唇间溢了出来。
陈廷尉见他吐血,心知不妙,急忙令人替他拔了刺进肺腑的银针,将他从刑架上放了下来。
离宵半跪在地上,身上皆是未干的雪水,他捂著嘴不住呛咳,鲜血呈愈来愈多之势从他指缝间的滴到了石板上。
方鸿飞大惊失色,他没料到常醉侯的内伤竟已如此严重,急忙蹲下去扶住他,抵掌在他背上度入真气。
离宵松开捂住嘴的手,满手是血,他抬头看著这时才惊慌失措的方鸿飞,不屑的笑意写满了他的脸。
“事到如今,你又何必作戏?咳咳咳……”
一句话未说完,离宵又闷咳起来,他推开了方鸿飞,颓然地坐在血水交织的地上。
“今天就到此为止,带他下去,好生看押。”
陈廷尉无奈地挥了挥手,只好下令将离宵先带回了牢房,若再审下去,逼死了天子的皇叔,这罪名他可担当不起。
当夜离宵就发起了高烧,他裹著床薄被躺在天牢冰冷的石床上,辗转反侧,胸肺之间仍是隐隐作痛。
“侯爷。我来看你了。”
方鸿飞站在门口,他看著离宵瑟瑟发抖的背影,心里有说不出的内疚。
他恨是恨离宵对自己的冷漠轻蔑,但是内心对这人的爱一点也不会比恨少。
离宵听见方鸿飞的声音,懒懒一笑,转头问道:“你来做什麽?看我出丑还是又想出什麽折磨我的手段要试试?”
“属下……不敢。”
方鸿飞叫狱卒关上门,慢慢走到了离宵身边。
他恭敬地垂著手,如往常那般低眉顺眼地站著,看见离宵不理会他,才坐了下去。
“侯爷,我给您带了些药。”
他从怀里摸出个青花瓷瓶,接著扶起了离宵。
离宵浑身虚软无力由他扶著,唯有那副漂亮的眉眼不曾失了常醉侯的凛然傲气。
方鸿飞看他脸色白得可怕,嘴角仍有血丝溢出,急急忙忙地拔开了瓶盖,把药送到了离宵嘴边。
“拿开。”离宵微微偏转开了头,断然拒绝了对方的好心。
方鸿飞无可奈何地看了看他,不顾离宵反抗,强行将药水灌进了他嘴中。
“侯爷,恕罪。”
离宵也不知他拿来的是什麽药,只觉咽下之後火辣辣发痛的肺腑似乎被一阵凉意包围,疼痛也开始慢慢减轻。
他轻蔑地瞥了眼方鸿飞,忍不住一声冷笑。
“你还假惺惺地做什麽? 不如一刀杀了我痛快些!”
方鸿飞不回答他的话,只是将他扶著躺下去,把被子替他盖好。
一切做完之後,方鸿飞快步起身,直直地跪到了离宵面前。
“侯爷,我知道你恨我,属下不敢求侯爷原谅,只望您能保重身体。日後,若有机会……或可再与叶大侠重逢。”
他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是极不情愿的,但他也知道,唯有叶飘才能让这个冷漠冷酷的常醉侯展颜欢笑,这个时候,他也只能借叶飘之名来稳住离宵的心想,让他不要轻易求死。
“叶飘……”离宵喃喃念著这个名字,眼前又出现了那人器宇轩昂的身影。
方鸿飞不提倒罢,一提起来,自己竟是那麽想他,想见他。
“只怕我是见不到他了。”离宵轻叹了一声,平静地笑了一声。
以他的处境,下场会好的那里去?若是死倒还痛快些,若是这麽暗无天日地被囚在此处,也不过是饱受折磨後含恨而终罢了。
离宵咳嗽了几声,牵扯起胸肺一阵抽痛,喉间一甜,硬是强自咽下了冲口欲出的淤血。
突然,他撑坐起身子,目光骤然凶狠。
“方鸿飞,你听著,日後我若死了,这消息你绝不许让叶飘知道!”
方鸿飞抬头痴痴地望著他,满脸苦涩,不知该如何作答。
“答应我!”离宵的话里已是半带哀求半带强硬,他一把抓住方鸿飞的肩,狠狠摇了摇。
方鸿飞脸上的苦涩渐渐化作一抹讥诮的冷笑,他甩开了离宵抓住自己的手,漠然站了起来。
“好,我就答应你。不过属下以为,过个几年没侯爷你的消息,叶大侠想必也就渐渐把你忘了,又何计你的生死?”
“叶飘不是那种人!”
离宵气得呛出一口血,声音也已嘶哑低微。
“若他心中真有侯爷,又怎舍得如此伤你?”
方鸿飞见离宵被自己激得动怒,不知为何心里竟有快感,毫不留情地又冷嘲了一句。
离宵深深吸了口气,躺倒在床上闭目一笑,反问道:“那你呢?你如此伤我辱我,难道就是你的真心?”
方鸿飞无法作答,羞愧难当的同时却又对离宵恨多了几分。
他面无表情地盯著离宵虚弱憔悴的面容,一字一句地说道:“若侯爷对属下有丝毫真心,属下也不会有如此僭越之举了。你要怪,就怪自己太过薄情。”
“哈哈哈……”离宵哑然失笑,缓缓问道:“你的意思是,若我对你好些,你便不会背叛我,使我沦落至今天这地步了?”
“是!”
方鸿飞神情坚定地吐出了一个字。
“只可惜常醉侯从不勉强自己做他不想做的事,别人也勉强不了。”
离宵低声说完话,再不看方鸿飞一眼,把身转了过去。
方鸿飞极度失落地望著这个冷漠,充满了拒绝感的背影,目光一暗,悄然地离开了牢房。
“什麽?皇叔还是不肯招供?”
萧凌轻叩著御案,极是不满地看著跪在下面的陈廷尉和方鸿飞。
自萧离被带回京城交由严狱府审讯已有十日,他自然知道严狱府那干人的手段,凡是进去的人还没有不说实话就能出来的。
“回陛下,臣已竭力审问,可皇叔却从不开口。臣又不敢对他施用大刑……所以一直毫无进展。”陈廷尉诚惶诚恐地回禀著这些日子审讯常醉侯的情况,早就被此事缠得焦头烂额。
萧凌冷冷看了看二人一眼,想起自己那气性高傲的皇叔,重重地哼了一声,下令道:“即刻将他带进宫来,让朕来亲自问问他的话。”
宣仁阁是昔日皇子读书习武之地,离宵看著这些熟悉的宫墙,又好像回到了少年时,浮想联翩。
当年他一腔的壮志豪情在这里萌芽,总想著一日自己能以文武双全之帝的身份君临天下,而如今,世事难料,自己再回到这里竟已是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
他朝明亮的宣仁阁里看去,当年那个还总是哭著对自己撒娇的侄子已是意气风发地身披龙袍坐在正中。
离宵拖著沈重的铁镣步履蹒跚地走进了宣仁阁,立而不跪。
一旁的侍卫见他竟敢冒犯天子,纷纷上前厉喝道:“跪下!”
萧凌抬了抬手,让他们先退了下去,上前对离宵笑道:“好久不见了,皇叔。”
离宵看了看自己手上脚上的重镣,声音沙哑地一笑,“此处只有罪人萧离,没有陛下的皇叔。”
“朕还没下令褫夺你的宗籍,你就还是朕的皇叔。”
萧凌走近离宵的身边,看著他散乱的鬓发,憔悴的面容,赫然发现他和这个小时候曾十分疼爱他的皇叔疏远已久。
身在皇家,一开始便只有权势之争,所谓亲情,在权利面前,永远都是牺牲品。
“皇叔,父皇曾说,你是人才,有你在一日,国家便可保一世太平,可为何你却三番两次心生叛逆?难道你真要看到战乱纷飞才心满意足?”
萧凌的斥责,听在离宵耳里就像是一个笑话,他傲慢地斜睨了一眼这个年轻的皇帝,冷笑道:“何为心生叛逆?这帝位本来就是我的!想你父皇虽然年长於我,可惜论文论武那样比得过本王!若非当年本王常年在外征战,你父皇哪有机会夺了我的皇位!本王做的不过是拿回属於自己的东西罢了,萧家的天下,萧家的人来做皇帝,也该能者居之!”
“能者居之?皇叔你自问是能者,为何又一二再再二三地举事不成,反受其害?”
萧凌哈哈大笑,锐利的目光立即回敬到了离宵苍白的脸上。
他看著他的皇叔听了这席话後,面容稍稍一变,又强自镇静。
“非我无能,只是误信他人。”
离宵说著话,转头朝一旁伺立著的方鸿飞投去了愤恨的一眼。
方鸿飞默然地站在一边,目光平视著前方,纹丝不动,更不插嘴一句。
成王败寇,亘古之理,萧凌也想,若非有方鸿飞相助,若离宵起事成功,自己的处境或许也不比他现在好。
“皇叔,朕想知道,若你当日真把朕抓了起来,你会如何处置朕呢?”
他走到离宵身侧,寒眸一沈,已微微有了些前所未有的杀意。
或许他父亲说得对,萧离的确是人才,可惜却是自己的敌人。只要他一日叛逆之心不死,自己或许都难以高枕安眠。
离宵唇角一扬,眼中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得意,他知道这个侄子终究是怕他的。
“当然是将你永禁在严狱府内。”
“喔?只关不杀,你就不怕日後生乱?”萧凌对他的回答有些意外,又问了一句。
离宵转过身子,拖得镣铐哗啦啦作响,他轻蔑地看著自己的侄子,傲慢地答道:“就你这小子,还犯不著本王小心提防。”
萧凌被他说得又是一愣,想起小时候被这皇叔斥责的境况,好像也是象现在这样,不同的是,那时他还小,矮矮地站著,对他的率性潇洒却性格乖戾的皇叔只能仰望。
“那皇叔你且说,朕又该如何处置你呢?”
他低眉一笑,年轻俊朗的脸上难掩住一丝王者的无奈。
“英雄末路,但求一死。”
萧凌愕然抬头,分明看到离宵脸上镇定而昂扬的笑容。
此时,方鸿飞的眼里才终於开始慌乱起来,他几乎就要上前替离宵求情,可是双腿却象注了铅似的,难以动弹。
他算什麽呢?若不是他背叛了常醉侯,也不会有这英雄末路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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