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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井冰 (完结[双结局]+番外)作者:苍白贫血-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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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跳可好,墙头上的黄瓦,哗啦而下,尽数砸到了地上,还有几片险些落在拉辇的马匹身上,虽说宫里头的马匹都是训练有素,可也给吓的不轻,刨蹄嘶叫间,龙辇就有些不稳。

喜连登时沉了脸,“大胆!”

淮淮好容易才在墙头上稳住身子,死命的扒着墙转,朝地下看去。
那一队人马怒目圆睁,尽数望向这边。
给围在中间的马车异常华丽,那锦帘后忽然冒出一只玉白的手来,拨起帘子,露了个人脸出来。

元荆皱了眉朝外看去,正巧对上墙头那人的眼睛。
墙头上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正盯紧了自己,目光灼灼,居然流出自己从未见过的稚气。
可不多久,便是那熟悉的贪婪狠辣。

淮淮愣在墙头,脑子里给火烧过一样。
有隐秘而不可告人的情愫自内心膨胀起来,同于野兽,想要咀嚼,吞噬,一点点的吃了这个人,再或者,想要吃进这个人的身体。
要怎样形容那那轿子里的人呢,
这世上生的好的人极多,可这人的眉眼,却偏偏长到了自己心尖儿上,只一眼便勾起那天雷地火,无法遏制。

帘幕后那一双漆黑的眸子,也正瞪了自己,转瞬即逝的慌乱后,便是寒冷入骨的深邃。

淮淮很是亢奋,以至于下身搭起了帐篷,抵着那粗粝墙头,好不难受。

元荆心头一紧,垂了眼,放了帘子。
喜连看一眼皇上,那细微的变化终是逃不过这双久观颜色的眼睛,
“皇上…?”

帘幕后的声音淡漠,却隐隐的含了愤怒,“摆驾!回宫!”
 


6、商量 
 
游公公很是奇怪。
本来皇上已经到了大门口,结果连门儿都没进,就直接回去了。
好容易将淮淮从墙头上拽下来,这傻子也不吵着出门了。
呆呆的在屋里头做了一上午,面上痴痴的,眼睛却没个安宁时候,波纹荡漾的,像极了那三月春水。

游公公弓着腰,立在淮淮面前打量着,神色复杂。
这淮淮虽说是个傻子,可却生的相貌堂堂,眉宇英气。
淮淮跟游公公看对了眼,这才开了口,神态痴然,“谁家的小姐,竟生的这般花容月貌…”
游公公闻言,心里头怕的紧,赶忙伸手招呼了早晨送饭的小太监过来问话,
“早晨是你煎的药?”
“回游公公,是咱家煎的,这是怎么了?”
“没煎错吧?”
“没啊…”
“得了,出去干活去…”
游公公挥退了小太监,继续等着淮淮,面儿上推出些笑来,满面的褶子,
“祖宗,外头天气好,不如咱家带你出去走上一圈?”
淮淮看老太监一眼,并不想理他,自语般道:“此事需找春宝一同商量才算稳妥……”
游公公想了想,“哪个春宝?”
淮淮这才回了神,点点头,“恩,是个小太监。”
游公公一拍大腿,“得嘞,咱家给你找去,省得你在这朝思暮想的,丢了魂似的。”
淮淮自椅凳上蹦起来,目光晶亮,“快去!”
“你且在屋里老实等着,”游公公道:“不就是个小太监么,咱家在宫里头待了一辈子,想寻个人还是容易的…”
语毕,便顾不得欢喜的淮淮,出宫打听去了。

话说这春宝也并非没名儿的主儿,一年前在福寿殿尿了裤子,吓成了傻子,这点事在宫里头是人尽皆知,以至于游公公还未走出一婳羽宫面儿前的道,一提春宝的名字,便将其打听个底掉儿。
说春宝因为无亲无故的,年纪又小,也不好就这么直接撵出了宫,便从直殿监分到了御膳房,脑子虽然不中用了,却也还能干些杂役,出些力气,可毕竟是个傻子,干点活还不够出岔子的,御膳房也正愁没处推这个烫手山芋,听书游公公来要,乐不得的送了出去,又卖个人情,真可谓一举两得。
所以游公公没费多少力气,便将春宝从御膳房要了出来。

春宝吸溜着鼻涕,将那最后一点瓜子卷在被里,扛着铺盖卷儿便跟游公公回了婳羽宫。
这一路上,卷在被里的瓜子都洒的差不离儿。

淮淮待在屋里,听得外头有动静,便立刻窜出门儿去。
外头雪地里的立了两个太监,一大一小。
春宝脸蛋冻得通红,搓搓鼻子,“你是谁啊?”
淮淮扯了一下嘴角,“没脑子的东西,昨个儿你还见我来着…”
春宝‘哦’了一声,抗着铺盖便想着进屋。
一边的游公公伸手拉了春宝后颈的领子,,“你哪能住在正屋,那是主子住的地方,”
话说间,游公公顺手指了偏殿,“那里头你随便挑个床板,将铺盖个搁上去得了。”

春宝挠挠头,狠吸了一下鼻涕,“这人阉完了不也是太监么?又装一身太监衣裳,怎的就成了主子…”
游公公照着春宝脑壳来上一鞋底,“蠢驴,废话这么多…”
淮淮不耐烦招呼着春宝,“你将那被子给游公公行了,进屋说话来”
春宝点点头,直接将被子甩给游公公,便跟着淮淮进屋。
游公公给那一卷又硬又臭的被头砸的恼火,站在外头细着嗓子骂了春宝半晌,才悻悻的驮着被子离开。
两个人在屋里头忙活半晌,仔细的检查了门窗,发现无人旁听,这才放了心的聚在一处说话。
淮淮低声道:“春宝…我有个事要跟你商量…”
春宝歪了头,以小指掏掏耳朵,“大点声。”
淮淮皱了眉,“当心隔墙有耳。”
春宝表情木讷,“恩,你说的对。”
语毕,便靠的近些,将耳朵贴在淮淮嘴上,“说罢。”
淮淮道:“我相中了一位小姐…”
“宫里头哪有小姐,是宫女吧…“
“既然如此…那便是个宫女吧…”淮淮眯了眼,状似遐想,“真真是天仙啊…”
春宝不可置信,“这么俊俏的姐儿,咋给你碰上了?”
淮淮闻言就有些懊恼,“我爬墙的时候看见的,底下的人都笑话我,就这个宫女姐姐一脸的怒气,像是给我打抱不平呢…”
春宝惊道:“真是个好姐姐。”
淮淮点头,“是啊,所以说,我方才一直想着如何才能同这位美人姐姐喜结连理,想着让你给我出个法子呢…”
春宝一愣,旋即捧腮冥思苦想。
淮淮等了半晌,不见春宝说句话,就有些不耐烦,
“你怎么想这样久…”
春宝道:“想出来了。”
淮淮喜道:“说来听听。”
“要是想讨好这个美人姐姐,哥哥必然要给美人姐姐留个好念想。”
淮淮点头,“不如我让游公公给我扯点新布,做两身新衣裳来。”
春宝点点头,“也行,我到认识个手巧的小桂子,是给娘娘梳头的,回头让他给你梳个好看的发髻。”
淮淮道:“成,我这就去沐浴。”
春宝一把拉住淮淮,“别走,我还没说完。”
眼看着淮淮重新坐下,春宝又擦擦鼻子,“我听那群老太监说,这宫里头的女人啊,都喜欢皇上那样的男人,估计美人姐姐也不例外。”
淮淮道:“我没见过皇帝,不知道他什么样,这可如何是好。”
春宝有些得意,“我见过啊。”
淮淮很是羡慕,“你这么能耐。”
春宝挑了一双稀疏眉,“去年我上福寿殿擦地见的,皇上可真厉害,想打谁就打谁,底下那些个大臣吓的尿裤子,可神气呐…”
淮淮些许为难,“按你这意思,是叫我去打别人?可这又有谁来给我打呢…”
“我啊!”春宝拍着胸脯,“待咱两个一见着美人姐姐,你便动手打我,显的你厉害。”
淮淮很是感动,拍拍春宝肩膀,“忒够兄弟。”
春宝道:“无需客气,只不过到时候你打我要打的轻些,我怕疼。”
淮淮道:“那是自然。”
春宝起了身,搓掉棉袍上的干泥,“你我得想些说辞,能平添许多气势…”
淮淮心生一计,“到那时,一旦见了美人姐姐,你便高喊‘大侠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如何?“
春宝道:“我倒是觉得‘呆!你这淫贼,竟敢调戏良家!’听着好些,毕竟是为了在美人姐姐眼前显示英雄气概,这样说,更威风些…”
淮淮点点头,“说完这些,我便揍你?”
春宝道:“那是自然,给这善解人意的美人姐姐看着了,定会心软,上来劝架的。”
淮淮道:“那可如何是好,她要过来劝架,我必然不能继续打你,还如何彰显英雄气概?”
春宝道:“无妨,你若见了美人姐姐求情,定要说‘姐姐心善,在下这便应了姐姐的意,饶他一次罢’,如此,便显得你有情有义。”
“春弟实在好学识,在下佩服。”淮淮双手抱拳,深鞠一躬,
春宝腼腆一笑:“我哪有什么学识,不过是因为宫里头的娘娘爱看戏,我就跟在后头看了一出戏,方才说的那些,都是戏文罢了。”
“什么戏?竟这样好…”
“听公公说,叫什么‘窦娥冤’。”
淮淮双手收在袖儿内,神色茫然,“恩,如此…”
春宝道:“恩…”
“好,就这样说定了,”淮淮回过神一样,“我们上哪里去寻那美人姐姐呢…”
春宝也跟着起了劲儿,“这好办,浣衣局里基本上是每个宫女儿都会去的地方,咱们过去天天守着,不信碰不上那美人姐姐。”
淮淮嘴角一弯,笑意满面,“好!”

接连两日,两人都带了饭,整日蹲在浣衣局宫门口,等那位美人。
话说这浣衣句里婳羽宫并不算远,游公公跟了几次,发觉两人也算安生,便放心的由着两人去了。
淮淮穿一身簇新的太监服,头发梳的板板整整,立在浣衣局门口,眼露倦意。
身侧的春宝倒是精神的很,通红的小手里攥紧了一只冷透的肘子,正瞪圆了眼啃的发狠。
老远的来了几个宫女,黑发素服,个个白一脸,没半点表情。
春宝停了嘴,油腻腻的脏手抓上淮淮的衣裳,“右边大个儿那个是不是那你看中的那个?”
淮淮闻言,忙缕缕头发,扯了脖子去看,眼底登时一暗,“你给油沫子糊了眼了?没看见她天生一张马脸,哪有个美人的摸样…”
春宝嘴里又嚼上两下,“挺好啊,看那一双大眼。”
淮淮一撇嘴,“越发像个马。”
语毕,泄气一般蹲在宫墙根儿,面色颓然,“春宝,这是第几日了。”
春宝立在淮淮身侧,将手里的水晶肘子装回食盒内,小心的搁在地上,腾出十个指头数了数,
“约莫三日。”
淮淮起了身,拍掉头顶积雪,“三日都要约莫着来,我看你是等的越发糊涂了。”
春宝忙拎着食盒,跟在淮淮后头,“你不等啦?”
淮淮道:“接连几日蹲在此处,实在无趣,我去转转。”
 


7、救美
 
日朦胧,大雪纷飞。
御书房内铜炉正旺。

喜连立在豆青釉双耳三足炉前,拿了瓷钳伸向身侧小太监端着的木盘里,取了一小块炭,搁在香炉里头,接着以细腻香灰掩埋,将那隔火银叶装回去,又舀了一匙上好的檀香粉在银片上头,不一会,整个大殿里便是香风袅袅,低回悠长。

做完了手里的活计后,喜连转了身,躬身上前,抬眼去瞄龙案上的茶盏,见其空着,便赶忙撤下来,递给那些个小太监,吩咐着在上一盅来。

元荆帝冷一张脸,拿过朱笔,在手中的折子上画了几个圈。
眉目和煦,眼底却是死气浓郁。
“无能蠹虫,白食了朕这么些年的俸禄…”

那鲜红的汁液透了宣纸,伤口一样,醒目而突兀。

外头的太监忽然轻脚跑进来,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叩见皇上…禧妃娘娘…娘娘在外头哭喊半晌…吵着要见皇上。”

元荆微蹙了眉,却未放下手中的笔。
就像是依旧沉浸在那诛杀大臣的折子里,自来就没有什么小太监的出现。

喜连见状,心领神会。
走几步上前,指着小太监的鼻子开骂,“你这蠢物!皇上都已经下了令,她这意思,是要皇上收回成命了?”
小太监吓的面如土色,伏在地上哆嗦着,“奴才…奴才该死…可那禧妃实在是太过凶悍…不依不挠,非要过来…奴才实在是不敢拦啊…”
喜连偷睨一眼皇上,瞅着龙颜淡漠,这才继续道:“有何不敢,如今她已是废妃之身,还敢大闹御前,实在胆大包天,再者说,你们办事不力,竟敢来奏报,简直昏了头了!”
那小太监闻言,连连叩头,“奴才该死!奴才知错!求皇上饶命!”
喜连深弓了腰,转了头去看皇上。

元荆搁了笔,凤目微沉,“拖走。”
那小太监吓的脚软,虽叩谢领命,却是无论如何都起不来。
喜连见状,忙将其拉拽起来,怒道:
“还不快下去,找几个侍卫将她带走!”

那小太监感恩的忘了喜连一眼,踉踉跄跄的朝外跑去,好容易到了门口,竟摔了一跤,又慌忙的爬起身来,推门而出。

御书房内一片死寂,更衬得门外女人的哭嚎声尖利刺耳。
“皇上…皇上…臣妾侍奉皇上多年,此一番也是初犯,还请皇上念在臣妾往昔侍奉皇上殷勤小心,宽恕臣妾这一回…”

元荆面皮冷白,毫无血色。
“喜连——”
喜连躬身上前:“奴才在。”
“跟朕去一趟梅园,散散心。”

朱阙楼榭,朔风吹雪。

淮淮走在前头,自鼻腔里喝出长长的白气。
春宝拎着食盒跟在后头,因腿脚较淮淮短上许多,所以在这园子里的大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好不费劲。
“咱们上这来做什么?”春宝说话间,也身后拍拍棉袍下摆上冻硬的冰碴。
淮淮头也不回,“带你去个好地方。”
春宝以棉袖擦抹淌出的鼻涕,“咱们上那条石子路上走罢,这园地忒难走…”
淮淮忽然停了步子,伸手指着前头,神色欣喜,“看!”
春宝顺着淮淮的指头望过去,也跟着咧了嘴傻笑。

眼前那散着漠漠残香,如霞铺陈的,正是这冬日里应季盛放的红梅。

淮淮转头去看春宝,很是得意,“如何?不错吧…”
春宝吸吸鼻子,呆看了半晌,“前面像是有人?”
淮淮回了头定睛一看,可不就是,那梅林深处,一队人隐隐约约的穿行与万点浮红里,走在最前头的,不正是那自己心尖儿上的人么。

淮淮喜出望外,“春宝!”
春宝斜了眼,“咋了?”
淮淮道:“你可看见那个穿黛色斗篷的人?”
春宝扯了脖子端详半晌,“是那个领子带一圈狐毛的么?”
淮淮急步上前,“没错,可让我撞见姐姐了。”
春宝迟疑了一下,眼见着那些个人停了步子,正朝这边看来。
那最前头的人虽面如冠玉,却含着浓郁戾气,让人瞧一眼上去,不由得打个寒战,手脚僵硬,像是糟了那人的道儿。
春宝心跳如鼓,怕的发抖。
总觉这人看上去面儿熟,却死活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再或者,这人是谁。
淮淮朝那群人跑两步,发觉春宝并未跟上前,便回头吼了句,“快过来!”
春宝‘哦’了一声,长舒口气,拎着食盒,慢悠悠的上前。

那枝头上的红酥琼苞,给雪压的沉了,竟落几点下来,坠在冻土里,给一双明黄的靴子碾成了血浆一般的烂泥。

元荆冷眼看那人欢喜的跑上前来,
那旧时的红梅傲雪,忽然分外清晰。

喜连面露难色,去看元荆,“皇上…”

元荆面无表情,“回宫。”
喜连应了一声,转身跟后头人摆了摆手,“摆驾回宫——”

语音未落,便见不远处那两人忽然吵嚷起来,不多久便动了手脚。
一干侍卫太监很是惊悸,都别了脸去瞅,想着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这样不要命,。

淮淮看准了时机,一把揪住春宝的衣襟,“呆!你这淫贼!竟意欲对良家施暴,实在恶人!”

喜连瞧见拿给揪着的太监,不过十来岁的摸样,扯了一下嘴角。
身后的老太监瞧一眼皇上离的远,这才敢捂了嘴笑,音色极轻,“这么小的太监…怕是有贼心也没那贼本事吧…”

那边的春宝攥紧了食盒,正想着跟淮淮说一声把食盒放在地上再打,刚张了嘴,就给淮淮一耳光扇的眼冒金星。

那食盒翻在地上,散出一地的糕饼,肘子。

春宝心疼的紧,想着上前收拾,没等爬起来,未料淮淮照着自己屁股又是一脚,
“呆!你这淫贼!竟意欲对良家施暴,实在恶人!”
春宝一头扎紧雪地里,好容易拔出头来,便给淮淮骑在腰身上,一阵狂捶,
“呆!你这淫贼!竟意欲对良家施暴,实在恶人!”

皇上身后那一干人看的傻眼,实在是不知道这两个人意欲何为。
喜连回过神,发现皇上已经走远,朝着那队人恨声道一句,“都不想活命啦,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春宝挣扎半晌,想着翻过身来,奈何这淮淮力气实在是大,好几次险些将自己闷死在那厚雪里,最后还是自己抵死反抗,这才稍稍侧了身过来,
“出人命啦!”

淮淮的拳头停在半空中,“错了,不该是这句。”
春宝大口喘气,“那…我该说什么…”
淮淮冥思片刻,“本该是那美人姐姐叫我莫要打你,然后,我再道一句‘姐姐心善,再下便应了姐姐的意,饶他一次罢。’”
春宝浑身酸疼,散了架子一样,“你也不必如此较真,方才总是那一句话,像个蠢卵…”
淮淮到:“那现在怎么办?”
春宝躺在雪地里,“那美人姐姐没说话?”
淮淮这才回过神来,四处看了看,“白忙活了,那姐姐没见着咱们…”
春宝很是委屈,“你倒是瞅着点…害我白挨一顿打…”
淮淮挠挠头,“对不住啊…你我还得重来一次…”
春宝从雪地里爬起来,拍掉棉袄上的脏雪,“我记得我之前告诉你要轻些下手,若是再如这般用力,你可莫要怪我不陪你唱这出戏…”
淮淮点点头,“成,咱们快过去吧,不然姐姐走的远,该寻不着了…”
语毕,便拉着春宝尾随而上。

元荆急步而行,眼底不悲不喜,什么都没有。
可跟在后头的喜连,却是一头一脸的汗,毕竟自己跟着皇上这么久,皇上的心思,自己还是能猜中一分的。

有些事,还是两相忘的好。

正寻思这,喜连只听得一阵急切的脚步声,踩着雪,吱呀作响,实在是饶人。
身后的侍卫忍不住,开口厉喝:“大胆!”
喜连见状,忙递过去一个眼色。
那侍卫看见了,便生生的将后半句咽下肚里,不再擅自当这差事。
其余人一见皇上身边的喜公公都坐视不管,也都没了动静,只管缩着脖子跟在皇上身后,只装着没看见。

淮淮跟春宝跑上前来,再一次近身打斗。
可那姐姐别说过来劝架,就跟未看见一样,只顾着朝前走。
淮淮无奈,只能拉着春宝,一圈一圈的围着这队人,相互追打。
又因怕下的手重了,惹恼了春宝,便极小心的点到为止。

气氛一时间,已是怪谲至极。
跟在后头的人虽垂头不语,面无波澜,可这内心皆是翻江倒海,百般不解。
大平开国以来,要论这性情暴虐,这元荆帝是绝对能入前三甲的人物。
自打他登基,这深宫就跟弥了一层死气一般。
因外头不太平,流贼同北夷并存,朝廷上的大臣砍了一批又一批,这后宫里也不安生,妃子废了好几个,杖毙投井,加上前些日子骨醉的,也以有四五人。

可这两个傻子这般的御前失仪,皇上却自始至终的吭都不吭一声,眉都不皱一下,实在叫人费解。

喜连实在有些受不住。
想着两人便是要做戏,也该做的真些,贴身搏斗这么久,竟是谁都没打道谁,

但也不好发作,只能去看皇上的意思。



8、红鞋 
 
皇上冷一张脸,仿佛玉琢的瓷人儿一般,没半点表情。
眼珠子偶尔动一动,都是望看不见那傻子的地方移。

喜连不再窥探,正了脸,眼瞧着不远处的龙辇,心里已是明白三分。
这发了火又能如何,难不成,再把人砍了?

淮淮同春宝打的汗流浃背,在这冻掉耳朵的天儿里,脑袋上竟然都是一缕缕的白蒸汽。
春宝实在受不住,一屁股蹲坐下去,“不成了,累……累傻子呢…”
淮淮体力尚可,不依不挠,将春宝揪起来,围着皇上又就是一顿演。
春宝早就没了那份热心,死人一样任淮淮拖着跑,手都懒得抬。

元荆加紧步子,朝龙辇而去。身后的太监侍卫都鹌鹑一样缩脖子紧赶出园,掀帘起辇,伺候皇上摆驾回宫。
喜连刚将那黄帐放下,不小心听见里头长舒了口气。
再看一眼失望立在旁的淮淮,喜连只高声道一句“起驾——”
便再无他言。

游公公发现这日淮淮食欲欠佳。
这中午炖的五珍肘子只吃那么一口,便搁下筷子,回屋里儿静思去了。
留下个小太监,立在桌子跟前瞪圆了眼,狼吞虎咽,光高粱饭就吃了三碗。
游公公直撇嘴,“兔崽子,不怕撑死啊!”
春宝一口咬在那肘子上,酱汁顺着嘴巴趟到了下巴上,“折腾一上午,累着了。”
游公公咂咂嘴,面皮儿挤在一起,“哟,咱家可没见你干活,不知上哪里野累了。”
春宝再扯块肉,“淮淮看上个…”
语毕,又赶忙将嘴里的厚肉嚼两下,咽下了肚,再扯一块。
游公公歪着头,“看上个啥您倒是言语一声啊,说半截子话叫怎么回事。”
春宝将剩下的饭扣在肉汤里,那勺子狠命搅着,眼里透出股狠尽儿,一副没空搭理游公公的阵势。
游公公也懒得跟他耗,呸了一下,“饿死鬼,真会吃。”
语毕,便碎步出屋,只剩春宝一个人吃光了桌上的饭食,有将那青瓷宽碗里的菜汤舔干净,这才意犹未尽的搁下碗筷,转身去寻淮淮。

淮淮同那死人并排躺在床榻上,盯着头顶的帐子,发了许久的呆。
“兄弟,说个话儿呗。”
淮淮忽然侧过脸,去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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