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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生存指南(制香) 作者:满地梨花雪晋江vip+番外-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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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大哥是一下子愣住了。他要做爹了,自然是高兴的……”盛烟言罢,又扯了他一下,龙碧飞这才对他们挤出一抹笑来,说道:“是啊,真是喜事一件,想必爹和娘都很高兴。”

几人之中,只有盛烟知道,他笑得有多么勉强。

这日晚膳之后,龙碧飞陪着身怀六甲的妻子去给大夫人大老爷请安,把她送回房后,说要一个人去散散步,但没有仆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盛烟看着自己面前的茗言,蹙眉道:“你就去回嫂嫂,说大哥在我这儿呢,过一个时辰便会回去,让嫂嫂注意身子,先休息吧……大哥那边,我去找。”

沉香阁没有他的人影,那就只有一个地方,二哥龙碧升的坟前。

果不其然,盛烟在墓碑前找到了身形萧索的龙碧飞。

他握着那管碧箫就倚靠在墓碑边,手指抚摸着二哥的名字。

“大哥,初秋夜凉,回去吧……”每每看到他这样,盛烟都忍不住想脱口而出,指着坟墓告诉他:“二哥还没死!这里头睡着的不是他!”

但是,他真的应该这样做吗?

龙碧飞仰头看见月光下的盛烟,眸子里忽然闪出一缕幽暗的波光,“盛烟,刚才我去给娘请安,她单独与我说了些话……”

“何话?”盛烟眼神一紧,莫不是与自己有关,抑或是与二哥有关?

龙碧飞苦笑着站起来,一步步走近他眼前,眼角眉梢都是悲伤,直愣愣盯住他的眼,声音有些颤抖:“娘对我说……四年前那一晚,出府上了那顶轿子的人原本不该是升儿。安溪侯的帖子上写的是他的名字没错,但他却是认错了人……他其实要请的,不是升儿……而是你!”

盛烟的身体忽的猛然一震,抬起头看他,嘴唇有些发白,“大哥……”这件事,大夫人怎么会知道的?!

“你没有否认,这么说……是真的了?”龙碧飞笑得凄然,喉咙里隐约有暗哑的呜咽声,他望着盛烟退后了一步,“为什么,为什么……升儿是替你死的!”

“大哥,事情没你想的这么简单!”盛烟真怕龙碧升一气之下会怒火攻心,“二哥他……”

然而的确是自己连累了他,如果大哥要怪自己,自己百口莫辩,千百句安慰的话顿时都噎在了嗓子口。

龙碧飞知道不会是盛烟故意招惹上安溪侯的,但还是忍不住对他厉声喊叫:“为什么你要招惹上安溪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上轿的会是升儿?为什么我当晚不在沉香阁,若是我在,或许他就不会贸然出了府……”

“大哥,你不要这个样子。”盛烟伸手想去扶他,却被他一手推开。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二哥。”

“对不起有何用,你能把升儿还给我吗?”龙碧升对着盛烟,高高举起了巴掌。

盛烟半闭着眼,没有闪躲。

良久,却没有感觉到火辣的疼痛。

就见龙碧飞落了满腮的泪,缓慢放下了手,“罢了,说到底罪魁祸首还是那安溪侯,升儿宁愿冒险顶替你去,便是不想你受到伤害……他若知道我今日打了你,他日我步入黄泉,他定是会怪我的。”

盛烟眼角酸涩不已,话到嘴边想要说出真相,却看着龙碧飞转过身,摇摇晃晃地走向墓碑,一歪头,栽倒了下去。

“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龙家又要起风波了~

我是不是把龙大虐太狠了?矮油~有点不忍心了。  

第六十五章

 盛烟命馨儿把内屋门关上,盯着怜香居门口,别让任何人进来。

他沉下脸,留着杏儿伺候在一边,愠怒地打量着跪在眼前的西屏和东屏。

“你们,跟着二少爷多少年了?”直接问是起不到敲山震虎的效果的,盛烟自然知道如何才能让两个书童忧惧忐忑。

这么些年,他们恪守本分,倒也一直深得二哥的器重,然而当日二哥与自己出府之事只有近身之人知道,他并未告知贴身丫鬟杏儿和馨儿,二哥也并未告知东屏和西屏,然而……也不乏这些儿个耳聪目明的下人,从蛛丝马迹里猜到了主子真正的去处。

他相信杏儿和馨儿,却是不信西屏与东屏。

“回十少爷的话,奴才跟着我家主子十来年了。”回话的是东屏,他与西屏是堂兄弟,年长半年,“西屏也是一样,不知十少爷今次找奴才们来有何事?”

说罢,两人没有把头压得更低,不卑不亢的样子倒是做的十足。

盛烟的眼皮掀也不掀,沉默地抬起手,桌上的茶水和糕点他也不碰,只神态静谧地把玩着腰间的锦香囊。

这个香囊是龙碧升离开之前命人送给他的,现今就一直别在腰间,夙也是看见过的,当时还吃味来着,不过一想到龙碧升的遭遇就有些明白盛烟的心思了,反正他家烟烟脖子上挂针龙涎香香袋呢,那才是真正的贴身之物,只有沐浴时他才会摘下来。

东屏和西屏怎么可能不认得主子的香囊,看得盛烟不停拨弄这个龙碧升佩戴了许多年的香囊,一时间眼眶发红。

盛烟捏着香囊,轻声叹了口气:“说来,二哥走了也有几年了,这龙府上上下下却没人忘了他,逢年过节都会记得给二哥留一份酒菜。尤其是大哥,虽说成亲搬出了沉香阁,但他最常去的也就是霄香台与沉香阁了,你们仍旧能呆在那里,不因为别的,就因为大哥念在你们伺候了二哥这么些年,无功也有劳……对二哥书房的一切都熟悉,他不愿让别人动二哥的东西,所以才照着过去的月例,如二哥生在一般无二对你们好。但是,你们呢?”

他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们就是这么报答主子的?”

东屏和西屏立刻埋下头去,不敢造次,撑着地面的手有些颤抖起来。

身边的杏儿也给吓了一跳,自家主子原来也有如此凶悍的一面啊!在心底也提醒自己,无论平日他多么与她们姐妹笑言好语,但主子就是主子,任何事情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大哥昨儿个夜里吹了冷风,就倒在我眼前!”盛烟继续冷声道:“你们知道什么并不重要,但你们在龙家当差这么多年,也该分得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这家里现今当家的是谁,你们两人两双眼难道看不出来?大夫人自从二哥时候也清瘦了很多,身子骨也没过去健朗了,大老爷今日忙着给宫中进贡香品的大事,更没工夫关下头的闲事……大哥在家时,龙家的大小事都是大哥在过问,现今他病倒了……”盛烟冷冷地横了他们一眼。

现今大哥病倒了,在龙家能当家主事还有谁?

大夫人还是二姨娘?东屏和西屏冷汗沁沁,他们比盛烟甚至还要更清楚这些,大夫人前些日子才吃了几帖药,但咳嗽的旧疾还是没见好转;二姨娘近年来礼佛,大约也就是二少爷下葬后的第二月,就在合香居里设了佛龛,整日里有半日都在念经,好些年都不管事了。

三姨娘呢,因为前两年做了件蠢事,说要给四少爷五少爷送去灵邺管理香铺,大夫人那此事大做文章,大老爷对她是愈渐冷淡,这过去的恩宠便慢慢耗尽了。

四五六这三位少爷,除了六少爷龙碧炼是管着龙家在天翔朝全国各地的账目,四少爷五少爷都忙着自己理不清的私事。但龙碧炼管账可以,论起其他事,他也是管不了的。

如此看来,龙家在大少爷病倒之后,能够在家事上做的了主,就只有他们面前的十少爷了。

“回十少爷的话,是……大少爷和您去了灵邺的这段日子,大夫人日日找奴才们问话。奴才们哪里能对大夫人有所隐瞒,就把心里那一点揣测和怀疑说出了口……”东屏支支吾吾地回了话,听起来有**分真。

他言下之意是大夫人对他们施加了压力,这奴才哪里敢对主母有所隐瞒,只得知无不言。

盛烟压了压下巴,负手转过身去,略微提高了嗓音,问杏儿:“前几日好像听说,四少爷那儿有了一个书童的空缺?”

杏儿低头回话:“回主子,是有这么回事。”

“那正好,我记得东屏西屏还有个弟弟,刚进府没几月,这个空缺刚好可以补上,月钱还能比丫鬟的多上一倍,是个好差使,我瞧他样貌出众,年岁也小,眸子水灵……不如我与四哥说一说……”盛烟这时故意顿了顿。

东屏立刻扑在地上,央求道:“还请十少爷开恩!”

他们这个弟弟才十二岁,都道四少爷今年来脾气更坏,有了通房丫头不说,还总喜欢物色十来岁的清秀少年做通房小子,三姨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不管,如何能把自家弟弟送给四少爷?他们一直让他呆在清冷的沉香阁做个小厮,就是不想他遇上这样的事啊。

盛烟微微勾起嘴角,转过身来,“大夫人都问了你们什么?”

东屏西屏对视一眼,没有办法,只好一五一十全部说了个明白。

屏退了他们之后,盛烟用眼神示意杏儿给了他们几两银子,坐在几案前蹙起了眉头。自从自己考入了品阶,大夫人好些年都没有过要动自己的心思,现在看看,还真有几分二哥的面子在里头。但她能觉察出二哥的死有蹊跷,也实在是厉害,谁也不问,直接把东屏西屏叫了去逼问,虽说他们俩人的揣测有限,但只一句“主子先前没见过安溪侯,但曾和十少爷单独出府过,这其中也不好说了”,足够让她推测出个大概。

大夫人觉着他越长大越像四姨娘的话,盛烟也是听过不止一次的。何况这两年,自己风头正盛,她这做主母的终于忍不住要对自己下手了?

要下手,用二哥这件事对自己开刀确实再好不过,大哥便不会再维护他,说不定还会平添起些许怨恨,生出嫌隙。但是……她这当娘的就丝毫不考虑过儿子的心情吗?

她这样精明的一个女人,各房各处都有她的眼线,从未觉察出大哥和二哥之间的事,盛烟是断然不信的!

连亲生儿子也要利用,没有比这更伤人的事了。

然而给大哥看病的大夫说他哀伤入骨、急火攻心不错,但说他身上有毒,虽然不深,但也沉积了几年才会到如此地步,这就难以解释了。这龙家上下如此多的人,谁想害大哥,又害的了大哥?

他塞了大夫好几张银票,让他悄悄把解药开在方子里,但这事暂时对谁也别说。

大宅门里阴险毒辣的招数看得多了,大夫自然心里明白,知道这龙十少是想暗地里查出真凶,便安心收了银票,尽心尽力写了张方子。

把数件事儿连缀在一起,盛烟沉思了良久,让杏儿跟着,往合香居走去。

多日未见二姨娘,她又清减了,跪在蒲团上的身形也显得格外萧索,与四年前还风致夭夭的她已经无法相比。

她为何会如此,在这盘根错节的龙家,估计只有盛烟一人明白。

“姨娘也该休息了,你们平日便是这样伺候的?”盛烟板着脸来呵斥她身边的两个丫头。自从小夕被放出了府,二姨娘身边确实连个贴心的丫鬟都没了。

二姨娘被扶着起身,浅笑着看了看盛烟,道:“又长高了,气色也红润了些,好,好。”

盛烟听得她有气无力,心底柔软了几分,伸手扶了她一把。

“姨娘精神是好,但也该出门多走动走动,近来天气不错,水榭里又多了一池锦鲤呢。”他笑盈盈地在她面前坐下,亲手倒了杯茶。

二姨娘点点头,脸上却还是笑意稀薄,只道:“确是好几日没出门了,近日可有什么事?”

“不知姨娘想听什么,不过大哥昨儿个夜里病了……”盛烟边说,边审视着二姨娘的脸色,“昏睡了一晚,今晨还未醒转,把大嫂与娘都急坏了。”

他故意把龙碧飞的病情说重了些。

不出他所料的,二姨娘眸子里滑过一道狠戾的光,嘴角有转瞬即逝的一抹微扬。就见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重重叹了口气,才道:“怕是累的吧,大老爷近年来有意放权,让你大哥多管些事,毕竟他年岁大了,朝堂上的事也多少有些力不从心了……凡事都要与你大哥商量着。”

“嗯,是这么回事。大夫也说大哥疲累过度了。不过么……有件事实在奇怪,大哥一直在进补呀,怎么会说倒下就倒下了?”盛烟满脸的忧思,“别是还有其他病灶没能查出来,而这段日子……我听说,三姨娘深居简出?”

二姨娘眉头一挑,唇边多了几丝笑纹,“嗯,我也觉着奇怪……莫非这二者有何关联?”但又转了严肃的神态道:“这话可不好乱说,你三姨娘嫉恨大房虽不是一日两日,但要说她这人的手段伎俩,有些事倒不是她敢做的……”

哼,一听我怀疑上三姨娘,就顺水推舟么?二姨娘呀二姨娘,你这是何苦?与大夫人争斗了一辈子,临到这个岁数了,还不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吗?

我那无辜的三哥,什么也不知道的三哥,难道不是你与大夫人争斗的牺牲品么?!

现在二哥不在了,你不但不反省收敛,竟然丧心病狂地动起了谋害大哥的念头?如此执迷不悟,不肯收手,那就别怪我……不念在这几年你我虚名母子的情分了。

盛烟已经心下了然,再与二姨娘敷衍了几句,便半刻也不想停留,带着杏儿告退。

回到怜香居,盛烟把杏儿和馨儿都叫到近前,问:“大少爷房里,可有四年前才入内屋的丫头?”

这伺候在内屋与外间的可是大为不同。

“这事儿我知道,翠容就是,昨晚还在大厨房遇上她。本来不是她给大少爷煎药,但两个大丫鬟都要服侍大少夫人,您知道的……大少夫人怀有身孕过后这脾气日渐浮躁,一来二去人手不够了……就让翠容给暂时煎药。”馨儿慢慢回道。

盛烟眸子一转,又问:“你们与这个翠容相熟吗?”

两丫头都笑道:“这四年主子与大少爷本来走的就近,奴婢们与大房的那些姐妹自然也是亲近的,加上翠容身世可怜,四年前死了父母无钱下葬……这才被管家林叔买进了府,奴婢们就对她多加关照着。”

“哦,原来如此。”盛烟点点头,对她们道:“你们也知道,大少爷最近病了,这熬药不是小事,杏儿去大房几日吧,帮着这个翠容办好了这事儿。大少夫人那边,我会去说的。”

“是!”杏儿微微一福,对盛烟回了个眼色。主子把她借给大房,定然是有用意的,她稍微多想一层,就心领神会了过来。

好些日子不在家,这怜香居也该整顿整顿,盛烟把一干仆人都叫到近前问了话,把有过失的责罚了,其余的都给了不同的奖赏,直到傍晚才得着了闲,躺在卧榻上小睡了片刻。

醒来后明明很饿了,但盛烟晚膳却没吃下多少,杏儿和馨儿倒是习惯了,每年盛烟从灵邺回来都是这样,有段时日要胃口欠佳。殊不知这次还当真不是胃口的问题,而是在灵邺几日就被酆夙扬养刁了嘴,他想吃加了小糯米汤圆的桂花薏米露,却不晓得杏儿和馨儿会不会做。

坐在窗口吹了阵风,盛烟禁不住自嘲起来,看着胸前的香袋发呆。“龙盛烟你还真没出息,这才离开几日啊,就想念了?要知道不愿意留在灵邺的是你,是你自己哦!”

只得闻了闻香袋聊以慰藉,抱起小司和小久趴在床上打滚,却还是睡不着。

想了想,盛烟坐起来提笔写了封信,封好了,把暗砖下的玉牌拿出来,伸出窗外晃了晃。半晌没听见动静,他只好又晃了晃。

突的一阵疾风落在耳边吹过,眼前多了个黑衣的高大男子,对他轻声拱手道:“请问龙十少有何吩咐?”

盛烟把信递给他,也不知说什么好,就道:“把这封信送给你主子,需要多久?”

“来回需五日。”这暗卫答得恭敬,不过说的是保守估计。

五日一来回,盛烟已深感满足了,又问:“若让你监视一个女子,你可做的?”

“龙十爷只管吩咐便是,主子说了,在永嘉,您说什么便是什么!不用请示他,也不用知会他。”

盛烟心里一暖,笑着点头:“那好,这信你交给其他人送给回灵邺,你留下帮我监视一个人……龙家二姨娘。我要知道,她手上有没有毒药,又曾把这毒药交给了谁。”

这名暗卫领命退下,一转眼无影无踪。

关上窗,盛烟把玉牌收起来,想了想没放回暗砖底下。把玉牌握在手里看了又看,盛烟闭上眼,怀里抱着小久,后背贴着蜷缩成一团的小司,过了半刻,总算慢慢发出了平稳的呼吸声。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还有一更的哦O(∩_∩)O~

第六十六章

杏儿端着洗脸水走进内屋时,盛烟才刚从床上坐起,撩开床幔。

他膝盖上还窝着半眯着眼睛的小司。就见小司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把爪子又埋进身子底下,趴下脑袋,有继续补觉的势头。

盛烟这会儿是迷迷瞪瞪的,眼睛半开半阖,头摇摇晃晃地就站了起来。小司也是稀里糊涂,盛烟一起,就把他直接扔到了地上,但所幸猫是不会摔伤的,小司受惊地跳起来,甩了甩尾巴,白了眼昨晚睡相极差的主人,窜上床,趴到还没醒的小久身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继续打盹。

杏儿看着脸色红彤彤的主子,禁不住马上转开了脸,把布巾打湿了递到他手上。

盛烟擦了脸,总算清醒了些,但一想起昨晚自己做的那个梦,脸上仍然燥热,连忙走到洗水盆前面,往脸上泼了泼水。

杏儿看得纳罕,主子这是怎么了,脸也太红了!

顺手把布巾递过去,问:“主子可有那么不舒服?”

“没,没有啊!”盛烟尴尬地咳嗽一声,“今儿个朝食是什么,捡几样清淡的来吧,中午我去大哥那儿用膳,昨日说好了的。”

“是。”杏儿放心地笑起来,放下布巾,转身给他从柜子里拿出一袭淡蓝色的长衫,外罩云丝对襟,再打开窗子给屋子透风。

龙碧飞在床上躺了两日就起来了,见盛烟每日来探望自己,脸上虽然还是那般阴郁的神色,但比之那晚在龙碧升坟前的样子已好了许多。

盛烟与他说一句,他便答一句。

桓氏在一边看着觉得奇怪,便笑问道:“你兄弟二人平日都是有说有笑的,这两天是怎么了?”

龙碧飞淡淡喝着茶,没有接她的话。

盛烟只好赔笑道:“大哥只怕身子还不舒服,所以懒于开口,嫂嫂近来也辛苦了!这个时辰您也该午睡了吧,不若就让我陪着大哥。”

桓氏也着实有些困倦,让丫鬟扶着自己的腰站起来,嘱咐龙碧飞记得喝汤药,施施然转出了屋。

盛烟看着她远走,放下茶盏,对龙碧飞叹了口气:“大哥还在生我的气么?”

“我说了,不会与你怎样,升儿……会不高兴的。”龙碧飞抬眼与他四目交接,但过往疼惜温润的眼神是消失殆尽了。

盛烟心里发凉,鼻子也酸涩起来,踌躇了半晌,只道:“大哥为何不想想,若二哥真因为盛烟受此诘难,失了性命……我如何能够安心度日,这铺天盖地的愧疚就要把我拉入了十八层地狱!”

这话里有话,说的隐晦,但龙碧飞不可能听不出来。

龙碧飞愣了愣,一双眼直直瞪视着他,“你这是……何意?你的确应该愧疚,但我觉得,你并未伤心多久,这也是我一直认为奇怪之处。你与升儿感情甚笃,他常常让我多照应你,你不该不懂得知恩……难道说?”

他咻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拽起盛烟的胳膊。“你告诉我,难道……难道升儿他……升儿他……”

盛烟这四年把龙碧飞的痛苦看在眼里,说不难过是假话。即便他是龙家的嫡子长孙又如何,从小到大都被教导着要担起龙家的责任,有些事不得不做。但要说他这辈子最在意的,除了制香,就只剩下二哥了。妻子不是他想娶的,龙家的重担不是他想要的,别人艳羡他龙碧飞,但盛烟知道,如果可以,他愿意用现在所有的一切,去换得二哥的生。

这样的大哥,让他越看越不忍,越看越心疼……

“大哥,对不起我骗了你四年……还是与爹一起骗了你四年。但是……当初我这样选择,也是为你着想,为二哥考虑。”盛烟说的缓慢,低着头不敢看他。

龙碧飞捏着盛烟的胳膊,手指越掐越深,嘴角是一圈苦涩而战栗的笑,“你只要告诉我一句,别再骗我!升儿……他是不是,没死?他是不是,还尚在人间?”

盛烟定定地望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龙碧飞摔坐在椅子上,手掌抚上了额头,良久都没有说话。

盛烟不敢惊扰他,知道他现在心里很乱,百种滋味都在心口,无法言说,便安静地陪着他坐了很久。

屋子里一时间静谧无声,盛烟只听得见大哥紊乱而颤抖的呼吸声。

还有露珠低落在白莲上的那极其轻微的响声,一滴一滴,就像砸在人的心尖上,打湿了层层叠叠的花心。

“大哥先静一静吧,明日我再来。”盛烟起身,觉得应该让龙碧飞先沉静下来再说。

龙碧飞却突然起身拉住他的腕子,“升儿……他现在,在哪?”

盛烟对他摇摇头,“当初是翎哥带他走的,我对他们说过,最好永生永世别在回到永嘉来……现在想想,我只考虑了二哥的安全和他的心情,却忘了顾虑大哥。”

他内疚地看着龙碧飞,又道:“但是,我以为你忘得掉的。”

“忘得掉?怎么可能忘得掉……”龙碧飞凄然地侧过脸去,不想要盛烟看到自己脸上的泪迹,重重喘息了片刻又问:“那他的伤是……”

“差一点就刺中了心窝,是从鬼门关前被大夫拉回来的。”盛烟握着龙碧飞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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