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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守卫 (完结)作者:priest-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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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多摸了摸他的头发:“我才不和你赌。”
说完就转身回了帐篷,好像他出来亮相就只是为了打情骂俏的!
路易他们总算是明白了卡洛斯那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声咆哮,有一个至少五六层楼那么高的阴影“走”了过来,它每走一步,地面都跟着震颤一下,就像个远古传说中的巨魔,浑身长满了脓疮,随着行走滴下来,落到植物上,会使它们飞快地枯死。
它头顶着巨大的眼睛,四肢生满如同荆棘一般的倒刺,扬起脖子的时候,全身会张开千万张脸和千万张“嘴”,一同对着天空发出尖利的嚎叫,好像整个地狱的幽灵全被吸引到了它身上,千里以外的人都能闻到那股腐臭的味道。
它走过的地方,会翻滚出浓浓的黑雾。
“那是什么?”有人目瞪口呆地问。
卡洛斯从地面上一跃而起:“天,是恶灵人!
传说中七大恶魔级之首的恶灵人——有人说那是所有人类和动物的怨念凝结成的怪物,它走过的地方连一只虫子都活不下来,有人说那就是瘟疫的化身,横扫过大陆的时候,会把无数村庄和城邦变成空无一人的坟场。
“我以为……”路易艰难地张开嘴,“我以为恶灵人只是个传说。”
“你的那个相机呢?”卡洛斯转向伽尔,还没等脑子卡住的伽尔回答,就遗憾地一拍大腿,“哦,对了,那玩意失灵了,我都忘了!见鬼,我这辈子只见过两回恶灵人,这才是第三只呢。”
伽尔:“……”
难道您还想每天和它串个门,交流一下感情什么的么?
战圈中所有迪腐都紧张了起来,即使在战斗圈之外的人类也能感觉到那种压抑紧迫的气氛,他们骤然明白了小时候听过的恐怖故事里的一句话——“恶灵人走过的地方就是地狱”。
它的身影仿佛能遮天蔽日,连绝影山清澈如洗的夜空全都浑浊了起来,那碎宝石一样散落的星星一颗也看不见了。
突然,站在最高处的深渊豺仰天长啸,那种猎人们熟悉的迪腐“界”的压迫感传来,每一头深渊豺都变成了卡洛斯和埃文曾经见过的那样,在自己的界里长成了一只一张嘴能吞掉一个人的怪物。
场面愈加混乱起来,地面上长着鹿角的影子魔开始膨胀,影子布满的地方变成了灼热的沼泽,暗精灵张开漆黑的翅膀,黑鱼在高处张开丑陋的大嘴怒吼,无数打鼓师挥舞着他们骷髅骨架一样的身体,聚拢在山岗的上方,眼睛里闪烁着暗红色的光。
然后第一只深渊豺突然冲着那巨型的怪物扑了上去,这仿佛引发了什么信号,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它们密密麻麻地被卷进了恶灵人的领域里,很快融合到了一起,简直叫人看不出彼此。
震耳欲聋的嘶吼声让整个绝影山也跟着震颤,迪腐的白骨血肉像是雨点一样从半空中落下来,很快,在法阵外面,已经罗了厚厚的一层尸体,连地面也看不见了。
在这种场合下,所有的猎人几乎都产生了某种错觉——他们才是被争抢、被圈养、随时准备被食用的猎物。
卡洛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跳跃的火光映照在他脸上,勾勒得他俊美的五官如刀刻,伽尔突然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那力气大得简直要透过他的皮肉掐进骨头里。
卡洛斯以为他只是在害怕,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在一片噪音里轻轻地开口说:“这让我有种……回到过去的感觉。”
伽尔扭过头去,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以至于卡洛斯这个单细胞生物完全分辨不出来他想表达什么,只是单纯地把它归结到“震惊和恐惧”里。
卡洛斯于是安抚性地笑了一下,抬起眼去看那只头被撕裂了一半、吊在半空中,起伏着无数张人脸的恶灵人,静静地说:“没有结界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在过去,那些就是我们日常面对的敌人——当然,恶灵人很稀有,我也只是在深海人鱼湾附近,和最后的黑袍之战里有幸见过这位两次……真是一如既往的臭。”
“我为什么没能生在那个时代,”伽尔想说什么,喉咙却被塞住了,“卡尔,我……”
卡洛斯技巧性地挣脱了他,好像对待一个小孩子似的,轻轻地揉了揉他的头发:“你知道我们这些人最想看到的事是什么么?”
伽尔愣愣地看着他。
卡洛斯坐下来,伸出手,平摊到火堆上烤着,好像只是坐在他家的壁炉旁边闲话似的,在惨烈的背景音乐里说:“所谓‘英雄’的故事其实都很假,比起带着剑每天游走在生死边缘,得到别人一个‘一生跌宕起伏’的评价,或者几朵鲜花与赞颂,我其实更喜欢躺在沙发上看一场关于圣诞节的电影。”
因为每一个传奇,都是用鲜血堆积起来的。
生活在和平里的人们总是渴望着那种建功立业一般的辉煌,可辉煌有的时候也是个无奈的词。
“我那时候做梦都在想,将来是不是会有一个姓弗拉瑞特的孩子,每天生活在没有迪腐的世界里,以写书或者教语言为生呢?”卡洛斯弯起眼睛笑了,“看到你的时候,我几乎以为梦想实现了——我托埃文买全了你写的那些有照片的书,我得说它们真是棒极了。”
“但你不怕么?”伽尔小心地掩藏起声音里的颤抖,低低地问。
你难道不是人么?你难道不像我一样年轻无知、满怀着对自己的弱小的不甘,每天花很多的精力在一个不可能得到的人身上么?你难道没有一个可以倚靠,可以指望着他在最危险的时候来救你的人么?
“如果我害怕,”卡洛斯的目光透过火光,那双幽潭一样碧色的眼眸里倒映着所有凶狠的厮杀和丑陋的怪物,“那么那些不如我强壮的人,又要怎么办呢?圣殿被称为‘最后一道守卫’,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么?”
伽尔轻轻地摇了摇头——他曾经以为自己知道的,可是现在突然不确定了。
“那意味着我们不能后退。”卡洛斯用一种近乎温柔的口气说着,“无论是死是活,无论是断一条胳膊,还是断两条腿——哪怕死在战场变成了幽灵,都不能后退。”
伽尔屏住了呼吸。
他那一刻觉得自己离卡洛斯那么远,但又那么近,火光给长发男人的身体镀了一层薄薄的金边,柔和了他的线条,使得他看起来就像是从某个……流传了千年的宝盒里走出来的精灵。
“去休息吧。”卡洛斯说,“这一班我替你守了——没想到居然还能惹来一只恶灵人,善用你的曙光之刺,我和查克都会以你为荣的。”
“查克?”伽尔轻轻地反问。
“我哥哥。”卡洛斯拎起他的重剑站起来,对伽尔笑了笑,露出一点怀念的表情,“你真的很像他。”
78、第七十八章 曙光
可伽尔没有回去,他只是在稍微愣了一下之后,就走到了自己该要换班的位置。
然后他仿佛用这短短的十几步的时间,就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回过头来,在嘈杂的畜生吼叫里用喊着冲卡洛斯说:“是么?但我敢保证我至少看起来比他帅!”
这个优秀的金章站在露天的地方,透过那些交叠的界、浓重的黑气与血雾,一眼望穿了整个嶙峋而起的绝影山。
他的心里突然像是被豁开了一条口子,被寒夜的风越吹越大,大到能容纳江河山川,万物百种。
即使注定得不到又怎么样呢,伽尔想,我总是很重要的,在我那最亲爱的兄弟、亲人、朋友以及……心里。
卡洛斯远远地冲他做了个“回去”的手势,伽尔却侧过身,浅得近乎金色的头发染上了路途中的灰尘,他眉目中一直带着的浅淡阴霾仿佛倏地打开,几乎露出一点合乎他年纪的生机勃勃来,如同撕裂黑暗的那一瞬间绽放出来的曙光。
“不,与其躺在那个愚蠢的帐篷里,”伽尔大声说,“我宁愿在这跟你聊聊天,找找素材,说不定回去能写完我的第一部小说。”
“真是了不起,”卡洛斯耸耸肩,开玩笑说,“可是我怎么没什么信心呢——要知道我有印象以来,弗拉瑞特家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能写书的人,他们大部分只擅长管理领地和打仗。”
“当然,如果卖不出去,你要替我说服阿尔多阁下买上个几百本,”伽尔笑起来,“谁让我们是家人呢?”
“那我是当了冤大头么?”冤大头卡洛斯开心地问。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只是个说客,”伽尔顿了顿,然后给他光辉骄傲的祖先先生下了个精确的定义,“穷鬼。”
而本来要换班回去的路易也没有动,他背对着卡洛斯他们,站在几乎靠近法阵圈边缘的地方,三个人几乎站成了一个三角,在惨烈的战争中间,各自岿然不动。
艾美本来已经挪动他的腿,打算回到帐篷里,可是脚步停了一下,又走回到路易身边。
路易的脸被法阵圈明明灭灭的光和污浊四溢的雾气映得有些苍白,而黑发却条分缕析地垂在额头上,即使他的手正按在别在腰间的弯刀柄上,身上依然带着根深蒂固的书卷气,就像是个俊美无俦的贵公子。
“去帐篷里,伯格治疗师,”路易只是扫了他一眼,低低地说,“尽管我知道这很艰难——但你出外勤的机会有限,并不具有猎人的体力,我希望你会对明天的行程做好准备。”
艾美愣了愣,然后“哦”了一声,在他脚边的一块石头上坐下来,把麻痹嗅觉的止吐药像糖豆一样地丢进嘴里,慢慢地含着——好像那玩意完全不苦似的。
“路易啊路易,”他伸长了两条腿,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你终于找到对付我的方法了么?如果你一直皱着眉,用一副‘你很恶心’的表情对着我,我就会一直调戏你,可是你这样,我却局促得几乎连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路易的目光放得很平,淡淡地说:“你不恶心。”
“如果我不恶心,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我呢?”艾美抬头看着他。
路易愣了愣,终于把目光收了回来,落到了艾美身上——除了工作中,他还没从这个不着调的治疗师脸上看见过这样正经的神色,艾美看起来甚至有些紧张,手指紧紧地绞到了衣服里,脸上虽然带着笑容,看起来却那么僵硬,连嘴唇都泛了白。
“你是……”
“我是认真的。”艾美飞快地抢在他前面说。
路易迟疑了一会,慎重地用了一个标准的回答说:“抱歉,伯格先生,虽然很感谢你,但我是异性恋。”
艾美笑了起来,然后他轻轻地问:“这么说,你恋过某个异性了么?异性恋先生?”
路易?梅格尔特教官一直是个可怕的学术帝——即使在他出外勤做猎人的那些年里。
他的好朋友伽尔曾经对他的生活状态做出了如下嘲笑:这家伙是一个可以用故纸堆埋了的男人,如果早生几百年,他甚至可以加入某个吃素研习经书的宗教。可怜圣殿广大需要在他手下讨生活的学徒们,想想吧,一个青春期时期就对朋友们挤成一团看□电影和杂志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并且固执着不肯合群的男人,那必须就是个天生变态嘛!
路易有那么片刻哑口无言,随后佯作镇定地点头说:“不多,但是确实有,我想你没兴趣知道她们的名字。”
艾美:“不要紧,我可以等着你编出来。”
路易:“……”
他的眉头难得地有些纠结,梅格尔特教官还不是教官的时候,就因为长得帅,有一大帮不知轻重的小姑娘暗中垂涎过他,只是这家伙实在油盐不进不解风情,给吃的就接着,给情书退换加一张抱歉卡,还从来没有人这样纠缠过他——就好像对方不是被身体里的荷尔蒙控制着做蠢事,而是真的……像小说和歌谣里歌颂的爱情一样,非自己不可似的。
“我有什么可喜欢的?无趣又无聊,说话也不讨人喜欢。”路易那一刹那有些茫然地想。
“我……”
他才刚说了这一个字,这时,身边的法阵猛地发出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一串如同烟花似的火光冲向了天空,已经进入后半夜了,迪腐的尸体横得漫山遍野全是,而这些仍在争执不休的畜生们终于急了。
黑暗生物,尽管它们能在日光下活动,可那毕竟会削弱一部分战斗力,夜里才是永远的战场。
路易一把推开艾美:“非战斗人员退后,离开这里!”
艾美被他推了一个趔趄,眼睁睁地看到一条深渊豺巨硕地脑袋挤进了法阵圈里,不过路易的刀还没来得及出鞘,原本只是警戒的法阵圈就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削断了深渊豺的整颗脑袋,然后它很快恢复成了普通豺狗大小,被什么东西拖出去吃了。
艾美木然地伸手抹掉脸上被溅上的血,听见路易头也不回地对他说:“立刻把所有人叫起来,告诉他们准备战斗,最长十五分钟……不,我要求他们十分钟之内整装,带好自己的武器,围着法阵圈背对背准备好,快,别磨蹭!”
艾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大步往帐篷里走去。
卡洛斯看着路易指挥,并没有插话,只是站在原地轻轻地活动了一下握剑的手腕,阿尔多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身后。
“你是故意让埃文去画法阵吧。”卡洛斯轻轻地问,“如果法阵是你画的,除非再来一只恶灵人,否则今天晚上绝对能睡个安稳觉。”
“你教给他们一种对付大片迪腐的方法,但是没教会他们该如何选择这块地方,这种嗅觉和触觉,是非要自己亲身感觉一次,才能明白的,另外埃文?戈拉多先生在法阵这方面确实有些天分,细心并且思路清晰,比某些人强。”阿尔多低声说,他眼神柔和地轻声说,“放心,这些孩子是我带出来的,我会把他们一个不少地都带回去的。”
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刚刚接过圣殿,面对着巨大的伤亡一筹莫展的少年了,他领导过更多更激烈的战争,对每一块地形、每一场战事的把握近乎精确。
路易看似指挥若定,却在这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阿尔多一眼,发现这位可敬的前辈对自己轻轻颔首,心里就像是突然安定了下来。
因为这个男人永远都是那么的坚定从容,当他站在后面的时候,让人有种就算是天塌下来,他也能一个肩膀扛住的错觉。
卡洛斯却轻轻地皱起眉来,他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我好像错过了什么。”
阿尔多难得没有跟上他的思路,反问了一声:“嗯?”
卡洛斯侧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拢了拢他的衣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地想:“在我彷徨、逃亡、远离、流浪、不知何去何从的那些年里,你好像慢慢地变了一副模样……变成了不再需要我保护的模样。”
小的时候那些仿佛随口说过的甜言蜜语和誓言,都突然浮现出来,卡洛斯的眉梢轻轻地垂下,似乎有一些悲伤。
“我从来不是个称职忠诚的骑士,”他想,“不勇敢,也不可靠,也许……只有尽量努力做到从一而终?可那个已经长出了坚实、强壮羽翼的小王子,他还需要我的从一而终么?”
然而他没有更多的时间伤春悲秋,十五分钟到了,法阵破了。
只剩下了十分之一身体的恶灵人,在黑暗中突兀冒出来又突兀失踪的暗精灵,影子魔和接踵而至的深渊豺,全都包围在浑身裹着圣光、却初出茅庐的猎人们身边。
最后一层保护圈撕裂了,来自黑暗的压迫感铺天盖地而来,空气中有种让人心悸的东西——那是猎物察觉到被猎手盯上的时候,那种来自灵魂的战栗感。
“请诸位仔细留意自己的前方,因为那是你们的朋友后背的位置。”路易的声音一字一顿地在寒风中响起,似乎被那严寒冻得坚硬森冷,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化成白雾吐出去,抬头对卡洛斯说,“如果您能在阵外支援。”
“我的荣幸。”卡洛斯把手按在了肩膀上。
“十五分钟。”阿尔多突然插话,“你们只需要坚持十五分钟,缓冲期过去,第二个法阵会启动,不用担心。”
谁也没看到阿尔多第二个法阵是什么时候画的,又是画在了哪里,可是没有人怀疑他的话。
从伽尔的曙光之刺洞穿了深渊豺的喉咙开始,从路易一声令下开始,从卡洛斯那几乎看不见刀光的重剑之刃替埃文挡住了当头下来的一只影子魔的开始。
被那些愚蠢的畜生们觊觎了良久、当做盘中菜的猎人们露出了他们雪藏了一千年的獠牙。
即使是最温和的人,也会在这种生死相搏的地方被激起生命里最本能的血性,如同灵魂里灼烧的烈火,如同杰克伦敦描写的那只在荒野里和病狼对峙的男人,只要握住手里的武器……只要握住手里的武器。
十五分钟到了么?
快了吧?
只要再坚持一小会……
也许他们后来回忆起来,这是他们这辈子最长的一个十五分钟,挥刀的手臂已经没有了知觉,整个人都湿淋淋的,在一片冰天雪地里,衣服被汗水和血水打透,浑身冒着杀意未消的热气。
而后,久违的光突然亮起来,一瞬间点亮了整个夜空,卡洛斯猛地垂下手臂,斩下了一只深渊豺的头。
法阵外圈的迪腐哀嚎着退却。
战斗……似乎结束了。
不知是谁,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哭声——也许他本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他并不觉得悲伤、也不怎么觉得恐惧,就是大声痛哭。
一直要分神指挥,要留神每个人的情况,不停地叫人补位、兼顾四方的路易顿时膝盖一软,直接跪了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四肢几乎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了,艾美冲上来一把抱住他,慌手慌脚地擦去他脸上的血污,最后得出路易只是脱力了的这个结论后,他终于松了口气,收缩手臂,紧紧地把他搂在怀里,闭上眼睛,如同在祈祷什么。
“他指挥了一场完美的战斗。”阿尔多远远地看着,对瘫在自己脚下的埃文说。
埃文不解地抬头看着他。
“并没有第二个法阵。”阿尔多轻轻地解释说,“你画法阵的时候,是不是一直有疑问?”
“我没找到触发点,有几个地方很像,但后来我发现他们都不是。”埃文讷讷地说。
“没有触发点,你比我想象得还要好一些,”阿尔多看了他一眼,“你画下的那个,并不是什么境界法阵,它其实就是结界的雏形——当然真正的结界要复杂得多,但是最原理的东西已经在那里了。”
埃文傻乎乎地张大了嘴。
“它真正的触发条件,就是足够的黑暗能量——也就是你们能够斩杀足够的迪腐尸体。”阿尔多在埃文的肩膀上重重地按了一下,“你已经不晕血了么?这很好,没有人生来应该做个废物。”
黑夜终于会过去,黎明总会照亮绝影山上的皑皑白雪。
79、第七十九章 极寒冰川
几个猎人围着卡洛斯坐了一圈,听他细致地讲述不同种类迪腐的特点和习性——那和《迪腐类型研究》的教科书不同,每一只他绘声绘色地描述出来的迪腐,都是他亲手宰过的。
艾美最忙,他要负责处理所有受伤的人,简直有些团团转了。
埃文却一个人围着法阵圈,隔着手套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笨拙地从厚重的衣服里伸出手指,捏住已经不大出水的签字笔,对照着法阵的成品,以及阿尔多给他的那一打详解,做起记录来。
阿尔多站在一边看着,时常开口指点他两句。
他非常适合做一个好老师,任何观点都简洁而清晰。
伽尔把路易扶进了帐篷里,让他休息一阵子,然后也走了过来,在旁边旁听了一会,看了看埃文记得笔记,对阿尔多点点头:“非常感谢阁下,跟您相比,我这个导师倒是不称职了。”
“没什么。”阿尔多看了他一眼,清清淡淡地说,“我可以特批他去听我的法阵课——不是每个人都能坐下来把一个耗时几个小时乃至几天几年的法阵画完的。”
埃文没想到自己遭遇的难得的夸奖竟然是来自于这位先生,这种重量级的表扬简直是一个顶十个!他激动地抬起头来,就像一条直摇尾巴的大狗。
“当然,”阿尔多凉凉地补充说,“也并不是每一个人画一个法阵都要那么久的。”
一盆凉水咣当一声浇到了埃文的脑袋上,连伽尔的嘴角都跟着抽了抽。
“对了,我们——我和卡尔,”阿尔多远远地看着不知道说了什么,正笑得一脸灿烂的卡洛斯,对伽尔说,“可能过一阵子会搬出去,这么长时间,给你添了不少麻烦,非常过意不去,以后欢迎你常来拜访。”
当然如果你不来打扰我们,那就更好了。
伽尔的笑容在嘴角凝了一下,随后低声问:“搬到哪里?”
“弗拉瑞特庄园的旧址。”阿尔多说,当他看着卡洛斯的时候,脸上会不由自主地带上柔和的笑意,“那本来就是他的家。”
伽尔沉默了。
用脚趾头想想也不会是卡洛斯那个穷鬼买的房地产——应该说真不愧是阿尔多大主教么,每一招都能踩在卡洛斯的软肋上。
伽尔曾经觉得自己很聪明,却从来不知道阿尔多大主教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目光能落到多远的地方——好像除了卡洛斯,他在一千年前,就已经预料到一千年后将要发生的所有事,他做的每一件事都像是在走棋,看起来好像毫无关联,但是把它们联系在一起,却发现所有的东西成了一个完整的局。
借助克莱斯托的禁术囚禁了撒旦,完美地构筑了黑暗力量为核心的结界,从此剥离了克莱斯托赖以生存的平衡术,在这一千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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