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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蒙王朝 作者:小爷不是受 完结-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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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他以羽歌夜入情劫,又成功跳出,如今已经步入忘情境界,将太上忘情刀,推到了前无古人的境界,若是能再进一步,就是真正的太上忘情刀。虞梅原击杀郭小山的那一招天罚之刀,便能成为他信手拈来的招式。不过即使没到最后一步,他也已经放下了凡俗情感。
爱与不爱,只有身处其中的两个人,最明白,也最糊涂。玛士格雪山上的虞药师,面冷,心却热,他的眼睛里,似乎藏着千万句话,只是说不出口。
而现在,他的眼睛中,是真正的古井无波。在生死关头,两个人患难与共,在晶莹剔透的冰枣树下,他还能记得虞药师炽热的麦色皮肤在雪地上划出的痕迹,还能看到当时他眼中的动容。在青格尔草原上,两个人并肩作战,那是羽歌夜任何一个枕边人都没能做到的。可此时此刻,他已经把生命里唯一一段感情放下,就像拂去心头的一抹微尘。
“我欠你一份人情,所以我帮你杀掉莽秀童。”虞药师用这句话,来解释自己的做法。
只是一份人情吗?难怪极阴寒泉里,他一直没有露出兽耳,也没有出现兽尾,是因为,这只是一份人情。这只是一份属于凡人的感情,他终究要弃如敝履,然后追逐那渺茫的至高武道。
当年情况特别,身处孔雀翎追杀之中,羽歌夜竟没来得及说一句温存,就带着他再次逃亡。但是他帮昏迷的虞药师穿衣时,特地在腰带上打了个同心结,那是有了那尔的兽人才可以使用的打结方法,作为他无声的誓言。他以为虞药师明白了他的意思,因为之后去了北莽,虞药师的腰带便一直是同心结系法,而现在,却只是系了个平结。这是一生不会婚娶的人,才会使用的打结方式。
罗带同心结未成,江头潮已平。羽歌夜还没来得及给他许诺,他的心潮就已经不会再涌起浪涛。
“臭小子,你竟然真的,真的!”唐清刀罕见至极的失态,甚至说语无伦次也不为过,他狠狠地拍了羽歌夜的肩膀一下,一如当年那个在唐府会用刀柄欺负他的人,但是这一下,却包含着太多的哀伤和欣喜。从来盼儿早长大,长大却便要成家,看到楚倾国终于成人,让他心中充满了这样又欣喜又疼惜的情绪。
羽歌夜转头时,眼睛依然凝在虞药师身上,唐清刀一颗心都落在自己帐子身上,楚倾国的心思却都放在羽歌夜心思,看出了他情绪似乎有些不对。
“姆妈……”楚倾国有些窘迫地喊了一声,此时唐清刀连“我也是要当祖姆的人了”这种话都说了出来。唐清刀却猛地收了表情:“倾国都怀孕了,你还出什么征,乖乖留在后面,和倾国一起保胎。”这话里似乎羽歌夜也要保胎一样,旁观者都忍不住有几分笑意。羽歌夜勉强笑笑,握住了楚倾国的手。
他转头对唐清刀说道:“北莽四秀,我都曾见过,那位补天针,吴秾,我倒是有个人选。”
沈听河看到他的目光,从阴暗处走了出来,莽红袖,杜铣乃至唐清刀的脸色都有些变了,他们意识到了墙角有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威胁,若是羽歌夜认为这个人有和补天针对抗的能力,那么他若是突然从暗处发出一击,以他们刚才的状态,定然会受重伤。虽然是因为身处羽歌夜的营帐才忽略了危险,但是也侧面说明,这个面容英俊,含着微微笑意的青年,在刺客一途,有着他们所不能比拟的成就。
其实早在贺九皋提出北莽四秀必须有人应对的时候,沈听河就已经猜到,当年那位彩衣飞针,软语走线的吴秾,会成为他的对手。不过他心中却不免想到,究竟是羽歌夜对他有着十足的信心,还是此时他身边,只有自己是最适合的人选?
他知道自己的心思有些钻入犄角,但是从独一无二的影子,走到阳光下,成为羽歌夜身边的“之一“,他就没办法劝自己不要那么倾尽全力,来抓住自己所剩不多的利用价值。
只有利用价值,才能让他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多年来你为我在黑暗中奔走,于情报密探一途,可谓成绩斐然,但是在刺客暗杀一道,却还需要磨砺。”羽歌夜来到沈听河身边,直视他的眼睛,“掌心楼善于密探,补天阁精于刺杀,现在是用你之短,攻他之长,听河,你可有信心?”
“只要你对我有信心,我就会有信心。”沈听河微笑如昔。
“吴秾对于我们而言,不是最大威胁,所以你尽力而为就好。”羽歌夜转过头来,却没有说出沈听河想要的“我对你有信心”这样简单一句,沈听河眼底掠过一层阴影,却用无人看破的笑意遮掩了去,羽歌夜伸出两根手指,然后弯下其中一根,“想要对付北莽的雷池大祭司,必须我亲自出手,不如就借此机会,引来那位逐鹿弓,毕其功于一役,所以唯一需要对付的,只有那位北莽枪仙吕箜篌。”
“以你一人,同时对战北莽雷池大祭司和逐鹿弓,未免太危险吧。”唐清刀刚刚严令羽歌夜要陪着楚倾国安胎,他自己却也知道这只能是一时戏言,在这营帐之中,集合了大隆北莽西凤三国英才,绝强武者,盖世猛将,纵横谋士,却独独缺少能够独当一面,倚为最后手段的超拔法师。若是唐星眸没有闭关,此时和羽歌夜联手,那么北莽就必然是探囊取物,若只有羽歌夜一个,一旦他身死道消,那么这营帐里所有人的努力,都只是为云京那个安居龙椅的人做了嫁衣。
“我倒是有个对抗吕箜篌的人选,就是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能够做到这一点。”羽歌夜眼神悠远望向大隆方向,“今日便先议事到此,各位都是统领一方的人物,应该知道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我只想说一句,从这营帐中走出,便是三分天下重归于一,千秋史书又翻新篇的时候。”
“说那些场面话有什么意思?”莽红袖不屑大笑,“好男儿,就该上战场啊,哈哈哈哈。”说完便率先与朔长绝一起出了营帐。
“既然四殿下以国士待我,我必不辱使命。”贺九皋不卑不亢,也和杜铣一同离开。
唐清刀看了羽歌夜和楚倾国一眼,视线落在楚倾国身上,露出不舍之情:“此乃百年未有的变局之时,让你们真的儿女情长,也不现实,羽歌夜,别忘了当年你结婚的时候,许诺过要给倾国一世幸福,莫要负了他。”
“我许给他的幸福,天下至尊至贵。”羽歌夜隐晦,却又霸气地说出了自己的承诺,唐清刀的眼神像是一座山一样压在他的肩膀,他却坚毅地动也不动,唐清刀这才满意点头。
唐清刀走出营帐,却看到营帐门口,站着手捧头盔,眼神黯然的楚倾城,知子莫若父,他拍拍楚倾城的肩膀,无话可说。楚倾城勉强抬头笑笑,怅然至极地看着营帐,转身离开,因为穿着铠甲而显得魁梧的身材,却有些萧瑟之意。唐清刀回头看着营帐,想到里面那个同时勾走自己两个帐子心的混小子,既是恼恨,又是无奈,情之一字,只有不懂,才不会痛,后辈人有后来福,他又能管得了什么。
羽歌夜来到桌前,希奇立刻过来展开熟宣,磨好墨,连写信的细豪都准备好了。在羽歌夜贴身的事物上,他本是最笨的一个,如今却成了最懂羽歌夜方方面面所需,也把自己融进了羽歌夜生活方方面面的人。羽歌夜提着笔,沉吟片刻,忽然展颜微笑,在纸上写下七个字:“式微 式微 胡不归。”
看到羽歌夜将信纸装入信封,然后走出营帐,不旋踵便走了回来,信封已经不见,沈听河微笑的同时,便垂下眼去。传递信件,本来一直是由他负责,这一次,他在帐中,羽歌夜却把信给了谁?
“听河,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每当你有心事的时候,虽然在微笑,眼睛却始终看着地面。”羽歌夜将营帐门帘掀开,外面的阳光照进了营帐中的沙盘上,所有的沙子组成的山川城池都拉出长长的影子。
沈听河听到这句话,微笑倏忽不见,反而抿紧了嘴唇。
“你和希奇,都是最早跟在我身边的人,希奇性子单纯,我便让他照顾我的起居,你身世不同,我便给了你进入掌心楼的机会。但实际上,即使你没有加入掌心楼,我也会把你留在我身边。”羽歌夜说完之后,直视沈听河的眼睛,沈听河瞬间觉得,那双眼像是望进了自己的心里,“那天你和我吐露衷肠,我便心觉有异,我的听河,怎么会用如此看似自我剖白,实则步步为营的话语,试图探问我的心思呢。”
他果然知道。沈听河反而不怕了,他迎着羽歌夜的目光,想要听羽歌夜的后话。羽歌夜反而避开视线,看着面前的沙盘:“你一直为我执掌黑暗,便养成所有情报握在手心,所有事情藏在心中的习惯,可是若一直藏在暗处,你终究会化作腐烂的枯骨。”他的话让沈听河睫毛颤动,羽歌夜伸手从沙盘旁边的碗里拿出一把豆子,那些豆子像是活了一样在沙盘里奔跑,模拟行军的路线,复杂的行军布局,就像一场梦幻一般完成,所有的豆子最后都指向了大隆的核心,云京,“总有一天,你会在这座城市,和我共享荣华。如果你的心是暗的,又怎么能享受阳光?你看这沙盘,包含大隆北莽西凤三国地势,阳光一照,有阴有阳,做人也是如此。当年吴秾刺杀我,让你自觉实力低微,才完全进入掌心楼,这一次我将吴秾交给你,也是希望你了却心结。”
沈听河此时才明白羽歌夜深意,他从沙盘中拾起一粒黄豆,握在手心:“等我回来那一天,定要把它染成红色,放在沙盘里。”
羽歌夜目送沈听河消失在营帐门外,他和吴秾的战场,注定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所以羽歌夜也只能任他独自出行。
“独战莽蓬莱和宁如是,歌夜,你给自己的任务,其实比他们更危险。”楚倾国看到人满为患的营帐中转眼只剩下三个人,突然的寥落让他露出担忧,莽蓬莱一人镇守极光大神庙,守在天湖之畔,使得这条深入北莽腹地的最佳攻击路线成了天堑,如今若想彻底拿下北莽,那么这条路就必须打通,极光大神庙,也再也不能亮起极光,而唯一能也是必须实现这一目标的,只有羽歌夜。
“谁说爷是独战的?希奇会守在爷的身边。”希奇这些年性子稳重很多,但是此时笑起来,牙齿洁白,依然是一脸阳光的样子,完全不像是已经有了孩子的人。
羽歌夜立刻沉下脸:“胡闹,你若走了,苍梧谁来照顾?”
“倾国必然在后方养胎,留苍梧在身边,也能让他们兄弟早些亲近亲近。”对羽歌夜总是百依百顺的希奇,却柔中带刚的说出了拒绝言辞。
羽歌夜因为情绪激动,将袖子猛地挥动:“胡说,你去了能有什么用?”
“见龙卸甲,我当初选了这门剑术,就是为了守护真龙。”希奇却毫不让步,“听河机智过人,我心思单纯,希奇确实什么也不懂,但是希奇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爷几年里南征北战,希奇都没守在身边,愧对这见龙卸甲的真意,若是为了爷的大业,希奇就是死……也在所不惜。”
羽歌夜本想用法力阻止希奇说话,却惊觉希奇竟然也进入了龙象境,至少有八品修为,以一门舍弃防御,来换取防御的独特剑法,能够达到如此境界,若是当初希奇选了其他的武功,或许成就也不止于此了。
希奇却温柔地摸着露出痛惜表情的羽歌夜:“当年拿了那本卸甲剑,希奇从不曾后悔过。”
“希奇若是跟去,我也要去。”楚倾国开口之后就为自己辩解,“我不会亲临战场,但是我至少要能最快知道结果。”
他伸手从后面抱住羽歌夜:“歌夜,明知你在战场上打生打死,我们怎么可能躲在后面置若罔闻?”
“真是一群傻瓜啊。”羽歌夜这句话,带着明显的自嘲,因为,他也傻到不想阻止这些傻瓜了。
作者有话要说:当初虞药师H忘记写他变成兽型,所以将错就错,在这里利用上了~
心头潮起又潮落啊~


、116推心置腹

羽歌夜入主西北四关;进攻北莽,心中已经做好速战速决;以战养战的准备,然而出乎意料;云京兵部发出全国召集令;特着两江总督在江南地区加征战时特别粮草,第一批到达界碑关的粮草,就已经足以支持一个月的军粮,而军粮军械仍在源源不断地征集。
随后不久;又发来一道谕旨,特加封羽歌夜为诸神圣临大将军,也即史称的神圣大将军。以神使为将;乃是千载难逢的机缘,也是罕有帝王敢于做出的大手笔。若他们真的是和谐兄弟,相得君臣,便真是史书上浓墨重彩一篇佳话。
然而羽歌夜加官的同时,京城来旨,灵感大王入大隆,乃大隆举国之幸,百姓之福,原爵册封,三代不易,同时加封凌烟阁大将军,而朔长绝加封武英殿大学士。杜铣封为文渊阁大将军领剑门关主将,就连名不见经传的贺九皋都被任命为兵部尚书领西北军事总参。
唐清刀在景帝驾崩后,并无错漏,虽然赋闲在家,却还占着凌烟阁大柱国之位,按照大隆官制,在他之下再加封凌烟阁大将军确实没有问题。然而大隆开国两百年,除了寥寥几位开国功臣封王爵之外,再无异姓王爷。而且这些开国功臣的王爵,都不能世袭,灵感大王却可以承袭三代,这让他成了大隆立国以来爵位最高的异姓王,更让他实际官职居于比他爵位还要低一分的唐清刀之下。朔长绝册封武英殿大学士,乃是致仕之前的楚淳冈的位置,等于朔长绝抢了羽歌夜岳丈的位置。这其中制造矛盾的心思,不言自明。
杜铣封为文渊阁大将军,位置还在当今皇上岳帐竹团团之上,看似是表现皇上爱才之心,可他领的,却是剑门关主将位。而剑门关的兵权,是黄豹林和羽歌夜的八千白马义从一起夺下的,黄豹林以偏将之位,行主将之实,如今,杜铣反倒后来居上,成了他的顶头上官。
贺九皋在投降的四个人中,之前官位最低,却得到了一个名头极大的西北军事总参,同样是被推到了如坐针毡的位置。
而且如今羽歌夜主持西北大局,一旦兵克北莽,最终是否挥军南下会师云京,尚是未知之数,如今羽良夜将他手下来降的将领谋臣,已经册封到封无可封的地步,羽歌夜即使谋朝篡位,也没有更高赏赐来奖励这些人的从龙之功,更将面临被自己曾经臣子辖制的局面,这一番举措,确实称得上一步妙棋。
“我的哥哥占据着那至尊至贵的位置,确实占了大大的先手啊。”羽歌夜摇头苦笑,鱼玄机坐在帐中轻抚幽篁琴,颇为气恼地笑道:“又来作怪,这一局棋,你已布了大局,如今后发制人,他又能怎么办呢?”说到这儿,鱼玄机低头拨弄琴弦,沉闷的最低音幽幽传开,“更何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羽良夜这辈子只来西北犒过军,这是他最大的短板。”
“既然杜铣如今领剑门关主将,便让他带领剑门关大军为先锋,肃清西北冻土,屯兵青格尔草原边境。贺九皋为西北军事总参,便把所有后方调度,还有界碑关兵权,都交到贺九皋手里。朔长绝为西凤招抚使,和我们大隆第一异姓王一起,到西南玉门关领军征讨西凤去。”羽歌夜几句话便重新分派了位置,
莽红袖本来已经准备前往雁南关,领一支兵马进入横断山脉,听到这新安排,不由闯进营帐,蹙紧浓密剑眉:“我说,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招?”羽歌夜回头和鱼玄机相视一笑,莽红袖看似豪猛,然而身为皇室,却能在北莽稳坐灵感大王的位置这么多年,又怎么可能是个粗人?莽红袖立刻在两人笑容中嗅出一丝阴谋的味道,“那你还让我去横断山脉干嘛?”
“若是没有陛下的册封,灵感大王以什么身份入西凤?北莽人?大隆人?”羽歌夜双手交握拱手向着南边,表示敬意,脸上笑容却颇为嘲讽,“如今,你的爵位可是和我都不相上下,大隆立国以来最为尊贵的异姓王,统领玉门关兵权,可谓实至名归。我皇兄也知道,一旦我收到这旨意,就会把你直接派去抢夺玉门关兵权,到时候,他就可以拉拢你,兼并两国的功劳,凭空少了一半,而我也有了掣肘之人。”
“可是你手中捏着长绝的命,笃定我不敢背叛你,你的皇上,只是在你瞌睡时候送来枕头是吗?”莽红袖语带讥诮,
羽歌夜连连摆手,安抚笑道:“若是这么说,可就太没有情义,让灵感大王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壮举,岂不成了自投罗网的笑话。”
“难道你还能换个更好的说法出来?”莽红袖是为了医治朔长绝才被迫投靠大隆,如今能否治愈,还是未知之数,却已经被这对羽家兄弟当做筹码,放上赌桌,以他心中傲气,怎能受得了这样被人摆布。
“灵感大王现在是为了朔国师的命,去征讨西凤,说到底,是为了一己私利。”羽歌夜沉下声来,颇有些挑衅意味地说道,“就算没有灵感大王来投奔,西凤,也是我囊中之物。”
“那好,我就带兵攻到西凤王城,你战胜孔雀翎,治好长绝,我就放下兵权,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探囊取物法。”莽红袖气得转身就要离开,他走了几步,回头时神色温柔,“长绝,走。”
“你先回营帐,我和四殿下说几句话。”朔长绝轻咳一声,不容抗拒地说,莽红袖脸色变了一变,但以他对朔长绝的熟悉,知道这次朔长绝的想法,不是自己耍赖就能扭转的,只得先行离开营帐。
朔长绝向前走了一步,微微摇头,说出的却是赞叹:“四殿下,怕是心中也对我二人不够信任,所以特地以言语相激吧?”
“朔国师聪明。”羽歌夜直言不讳,“以大王和国师的本事,若是带着西凤兵力,自成一国,我恐怕还真没什么办法。”
“内忧不除,外患频仍,四殿下的担心不无道理。”朔长绝撩起袖子,露出苍白手掌,细得不盈三指的手腕,手腕上一条黑线,向着衣袖内蔓延,“这早夭之脉已经濒临心口,长绝时间不多,能否真的活下来,其实已经不放在心上。”他慢慢任由袖子滑下盖住那道黑色的经脉,“长绝只是担心,红袖为了我的病情,太过努力,最后,反倒害了自己。”
“此话怎讲?”羽歌夜不动声色地看着朔长绝盖住了手腕,最后只露出如同白笋芽一般稚嫩白皙的手指,学成两界大手印这门法术,在这咫尺之地动手,朔长绝就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他不得不防。
朔长绝抬起手,轻拈手指,两指间泛起模糊光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长绝这条命,能活多久不要紧,就怕红袖有命打天下,没命享福分。身为北莽人,去到相隔天南地北的玉门关,更要进入和北莽冰天雪地走入相反极端的西凤,他纵有天大本事,怕是也翻不出你的手掌。”
“国师多虑了。”羽歌夜也伸出两根手指,向着朔长绝的手指靠近,却在距离半米之时便退回,旋即换了个角度,只近到一尺,朔长绝两指间,暗含力道,以他神使实力,竟也不知该如何接下,他多次变换,最终以拇指和中指,正面伸手,轻触朔长绝指尖。朔长绝两指间泡沫般的模糊幻影,倏忽消失。
朔长绝放下手来,再次忍不住咳了一声,这一声咳,变得越来越大,最后像是止不住一般,莽红袖冲进营帐,一拳打来,裹挟着刀锋般凛冽的杀气,羽歌夜却像是一叶飘萍般,贴着他的拳头,整个人向着后面飘去。
“红袖!”朔长绝制止住莽红袖,终于慢慢停下咳嗽,他依然含着微笑,如同空谷之中与世无争的兰花,美得极静,极净,却也看着极脆弱,好像一旦离开山谷,外面一点寒风都会让他消逝,然而任何和他接触过的人都会知道,这个男人,看似病弱,却实在是天下最坚强的人,他让莽红袖扶着自己的手,边转身边微笑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长绝多虑一步,才有未来的福分。”
“朔国师的福分还长着,以后有享不尽的福分。”羽歌夜目送朔长绝背影,朔长绝顿了一步,并未再言,离开了营帐。羽歌夜缓缓伸出拇指和中指,两指之间,亮起一圈模糊的虹光,里面竟显现出光怪陆离的景象,仿佛在两指之间,凝缩了一个世界。
朔长绝和莽红袖刚走,一个灰衣人影便闪了进来。
“贺先生久等了吧。”羽歌夜笑容满面,亲手拿起茶壶,为贺九皋斟茶。贺九皋在外面等着朔长绝和莽红袖离开的事实被戳破,也并不着恼,他坐在椅子上,缓缓端起茶杯:“我这人贯是擅长等待的,等这一会儿,算不得什么。”
羽歌夜听了,放下茶壶,也端杯饮茶。贺九皋忍不住笑道:”我虽善于等待,却也没有话到嘴边还要等着的道理。四殿下,我此来为何,你想必清楚。无论京城给了什么谕旨,我和杜铣都不会忘了身份,从西凤到大隆,我二人了无牵挂,空口白身来投,看似比朔长绝和莽红袖还要赤诚,却少了一根线,能让四殿下握在手中。”他放下茶杯,露出一丝愁容,“杜铣那个所谓的鹰扬大将军,骗得过大隆子民,却骗不过四殿下,他一身武艺,只合做个先锋之将,让他率先攻打北莽,堪称任人唯贤,我无异议,但是若把我留在后方,我实在是放心不下。”
羽歌夜轻啜饮茶,一派淡然,贺九皋反倒无奈起身:“以莽红袖用情之深,就算打下西凤全境,也会为了朔长绝放弃兵权,而我和杜铣,若是借力使力,就此入了北莽,用句俗语,便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四殿下心里,想必是这么担心的吧?”
“贺先生未免以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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