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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王 作者:柳满坡-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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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要了吗?
是等等再来拿?
还是……还要回来?
当思绪有些脱离既定的范围内时,纪悄忙立刻止住了胡乱躁动的心。
阎澄会回来很正常,他还要在f大上课,他不愿意住校,也许觉得这里还不错吧。
纪悄边想着,边迅速冷静下来,正要把床头柜整理回去,却看见床内侧的角落放着一只精致的小箱子。
两人同住这么些时间,别说去乱动阎澄的事物了,就算为了打扫,纪悄也是能避开就避开的,然而现在,看见那东西,纪悄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而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把那小箱子拖了出来。
箱子不算华丽,但是很复古精致,一看就是有些年代的老货,触手沉甸甸的,纪悄在打开前,甚至猜想着会不会是阎家的传家宝,才会放在如此隐秘的地方藏得那么宝贝。
可是当他打开后,纪悄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
纪悄顿了顿,才缓缓探出手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取出——最上面是一串廉价玉石做的竹子挂件,一条廉价的青金石绳结项链。
纪悄倒没好奇过阎澄为什么从来不戴这两样东西,毕竟是男生,而且也不算什么值钱货,但是有一次自己脖子里的玛瑙牌和手腕上的手链洗完澡离了身,阎澄却唧唧歪歪地不停追问自己是不是弄丢了,跑哪儿去了,改天要再去买一条。
为此,纪悄也就稍稍有一瞬间不平衡过,没想到,这些却被他全收纳在这儿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
两张贺岁档的电影票票根、画展的入场券票根……然后是照片,从他们高二第一次春游时拍的集体照,再到是高三成|人礼上的成|人照,然后是毕业前的毕业照,阎澄都保存着。
高中时的他们比现在还要青涩,相比于自己从来不笑,阎澄的前两照片都是微笑着的,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并不恣意,但却显得很潇洒飞扬,露出白白的牙齿,那高高的个头往最后排一戳,在班里说不出的扎眼。
而最后一张是毕业前,两人应该闹不和那段时间吧,照片里,阎澄微微垂下眼,正看着站在他斜前方的纪悄的后脑勺,那目光离得太远看不清晰,却显得格外专注和直接。
纪悄看着看着,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而箱子里还剩下的则全都是杂志。
远的有纪悄最早给星座出版社画的骗小孩儿的萝莉插画,近的便是廖远东给他介绍的漫画杂志,一本一本,一册一册,只要有过纪悄的作品,阎澄一张不落的全收集起来了,特别是他之前投票拿奖的那副,更是直接封存、保管、收藏在最底下,谁都不让知道,谁都不让碰。
纪悄抚摸着被精心装裱起来的那副画,终于忍不住埋下头,将它用力抱到了怀里!
……
他也不知道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多久,直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纪悄磨蹭着坐起身,当看到那个来电号码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猛地一震,最后脑袋懵了下,手指已微颤着按下了接听键。
那头似是没想到他会同意通话一样,半晌都没有发出声音,两人就这么彼此沉默着,静谧的夜里只剩下信号对面传来的若有似无的呼吸。
纪悄抱着画框的手有些酸软,画框一歪便砸到了床架上,发出不大不小的一个动静。那头以为纪悄这是不耐烦地意思,忙急着道,“纪悄,你……你别挂……我就说一句,一句就好。我……我这几天知道了些事儿,心里有些难受,就想和你说说话,没别的了,没别的,我只是……很想你……”
说完阎澄也觉得有些受不了,自己笑了一下,狠心挂了电话。
纪悄听着耳边传来的嘟嘟声,仍捏着手机一动不动,好一会儿才“啪嗒”一下松了手,手机连着画框一起给摔到了地上。
纪悄重重地捂住脸,一下一下用力的呼吸着,却还是没有忍住猛然涌上来的一阵阵锥心的酸意。
被额发覆住的脸庞,隐约可见两行细细的水线顺着指缝缓缓流淌下来……
如果再多两秒钟,纪悄想,他一定会憋不住回他那句话的。
我也是。
我也……很想你。


第139章

才刚天亮;阎澄就醒了;看看时间;七点都没到。
昨晚做了一夜的梦;梦里有很多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熟悉的生活,还有……纪悄。
阎澄瞪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还是没把梦里的内容想起来,索性起床早锻炼去了;没去活动室;而是绕着大院周围的房子跑了两圈;回来的时候正看见陈妈提着篮子从隔壁院出来。
家里的东西每天都有车送来;一般不需要自己去买,但是陈妈仍是乐意自己挎着篮子去一旁的菜市场和一帮老太太一起挑东西,每天走走也有利于松松筋骨。
往常这时候阎澄一般都是和她点个头就要走的,今天打了招呼,阎澄却迟疑了下,片刻问了句,“我妈醒了么?”
陈妈微讶,接着笑了起来,“醒了,你妈妈醒得都很早,现在正吃饭呢,你吃了吗?一起吧。”
说完,不等阎澄回答便拖着他进了屋。
谈莺坐在二楼的阳台上喝早茶,回头就见着去而复返的陈妈,身后还跟着个阎澄。
阎澄对上谈莺的视线有些不太自然,两母子寻常的见面方式一般就是交任务一样的过程,阎澄每次回来会照例来看她一次,走时再看她一次,又或者是谈莺要检查他学习状况的时候会把他喊来,除此之外,如果没有第三方的话,一般就算有人撺掇,阎澄也是很少来的,再加上外婆都回去了,换做以前,这里绝对是阎澄避之不及的地方。
谈莺倒是没什么过度的表情,只淡淡点头,指了指对面,示意阎澄坐下。
阎澄坐了。
谈莺随口道,“早餐吃了么?“
阎澄顿了下,摇摇头。
没一会儿陈妈就端了碗糯米小圆子上来。
谈莺道,“尝尝吧,陈妈亲自做的。”
阎澄看着那小小的一碗,里头一颗颗细白粉嫩的面粉团子像堆起的小珍珠般,舀起一勺吃进嘴里绵软q弹得不得了。
阎澄不是没吃过陈妈做的点心,但只在很小的时候,时隔这么多年,那味道和桂婆婆做的还是很像,是属于u市的谈家的道地味道,不知道为什么,阎澄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他忙不停眨眼才把这股情绪压下去,抬头就看见谈莺和陈妈都默默看着自己,陈妈脸上还有种不太愿意表露的期待。
阎澄轻咳了声,不让自己失态道,“很好吃。”
陈妈立时笑弯了眼,“那我去买菜了,小澄吃完了要不够,楼下还有呢。”
陈妈走后,屋里又恢复了沉寂,阎澄低头一下一下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米汤,无言以对。
最后仍是谈莺先开了口,只是问的依旧那些老话题,“学校还习惯么?”
那一刻阎澄竟然从她的话里听出些微的不自然来,那种情绪非常细小,但却是真实存在的。阎澄蓦地想到,会不会他的母亲其实在和自己相处的时候也是带着无措的,就是因为这种无措,让她同样找不到合适的话题,也不敢问出些超过范围的内容,怕触到自己的逆鳞,怕踩了两人本就越发明了的隔阂,所以她只能在学习上面打转,用最基础的淡漠来掩饰其下的局促。
他们之间太陌生了,那些阎澄以为的过度冷淡,其实只是谈莺伪装出来的小心翼翼。这种情绪一直存在,只是被她藏得很深很深,但并不是不可发现的,然而很可惜,阎澄从来没有用心去体会到。
阎澄心里发酸,出口的话明明想温柔些的,却因为激动,显得有些急促。
“挺好的!”
谈莺倒没在意,只“嗯”了一声,“既然选了那里,就好好念吧。”
阎澄点点头。
两人又说了些话,阎澄这才起身打算走了。
出门的时候谈莺想了想说,“你要喜欢吃那小圆子,改明儿我让陈妈再给你做一份,送过去。”后面三个字是她后来再加上的。
阎澄却摇头,“不用了。”
在他转身下楼的时候,没看见谈莺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之色。
然而隔天,阎澄竟然又来了,还是在吃早餐的时候。
陈妈对此乐得不行,忙要再去包圆子,阎澄却说,“没事儿,我就吃今天这样的。”
接下来的几天,阎澄开始每天都来谈莺这里吃早餐,然后两人有的没的说两句。
如果说一开始谈莺还不知道阎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但一来二去差不多也能猜出来了。对此她并没有发表什么看法,也没有要对儿子翻自己老账或解释或诉苦的意思,
说自己委屈?说自己这些年的郁卒哀伤?
谈莺不会,她也觉得没必要让阎澄知道,过去的一切不会因为他的了解而有什么改变,他该有自己的生活,更努力地向前看。
虽然两人都能感觉得出对方在一点点尝试恢复这段关系,但因为这么多年的日积月累雨打风吹下来早就破败得千疮百孔了,不是一朝一夕就能修补圆满的。
然而即便如此,谈莺仍然感谢阎澄愿意踏出这宝贵的一步,他比自己有勇气得太多。
……
这边的小动静自然瞒不过阎老太爷,高兴之余算盘也打了起来,孙子大了,也懂事了,如果有他从中推波助澜一把的话,说不准哪天,这家又能回到以前和煦的模样了。
老太爷越想越乐呵,一边看着黄历一边暗忖,眼下这春节不就是个最好的机会么,虽说不指望一下子就能成事儿,但至少全家人和和乐乐吃顿饭总行吧。
只是这现实总没想的那么美好,和乐暂时没盼到,冷风倒先在阎家刮了起来。
原因就是,阎鸿佐回来了。
阎鸿佐是回来过年的,当然除了过年,他当先要处理的还是阎澄的问题。
不似老太爷和阎外婆那样,阎澄不提,他们不提,他和男生乱处的事儿就能这么过去了,阎鸿佐要阎澄给他个保证,自己做的什么自己清楚,以后再不能犯。要不然今天有纪悄,明天还能有张三李四,每次都那么折腾一次,阎澄的前途还要不要了。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儿子不可能见一个就喜欢一个,但是阎澄当初给他丢的狠话他可是牢牢记着的,日子是他在过,他要堕落学坏,谁也制止不了,这让阎鸿佐不得不防。
所以阎鸿佐直接对阎澄提了自己的想法。
阎澄尽管心有准备但听见了还是呆了一下,不由问道,“什么?“
阎鸿佐重复了一遍,“下个学期,你回a市来读大学,a大经济系,手续已经开始办了,你不亏。”
阎澄一瞬便要激动起来,下一刻又猛地冷静了,只冷冷地和他对视。
阎鸿佐对于他这样的眼神很不喜欢,似挑衅,更像是毫不留情地控诉一般,这可是以前从来没有的。
阎鸿佐道,“你不服气?有别的意见?那好,你来告诉我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
这就像是一个轮回般,上一次阎鸿佐这样问,阎澄还有自信,有冲劲,而这一次,阎鸿佐觉得这些都被这段日子慢慢消磨掉了,年轻人的热血,什么时候耗得过时间。
然后阎澄却轻轻地问,“那你又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感情。”
阎鸿佐一愣,继而面庞紧绷,明显能看见他双颊用力紧咬下颚,像是努力压抑住某种情绪一般,他没想到阎澄会知道这些事,又会用这种方式来拆穿自己。
阎鸿佐沉默良久,憋了一句,“这事轮不到你管……”
阎澄哼笑了一声,“我是不会管,只是提醒一下你别再拿这些虚话来诓我教我了,在我眼里,不止不配,还太难看!”
“啪——”的一声,阎澄这毫不留情的讽刺自然得到了阎鸿佐又一个狠戾的巴掌,这是阎鸿佐第二次打他,如果上一次是为了阎澄本身的破事勃然大怒的话,这一次则因为自己的破事而显得气急败坏。
打过之后阎鸿佐就知道,自己失态了。
看着阎澄投来的讥诮的视线,阎鸿佐第一次转开了目光,指着门外,让他滚出去。
阎澄二话不说,走得爽快,留下阎鸿佐一人坐倒在桌案后,半晌,面上渐渐带了丝微不可查的颓丧来。
而阎鸿佐的这一巴掌隔天就起到了效果,不过效果不是在两父子身上,而是在阎家二伯。
阎老太爷大怒之下直接把两夫妻扫地出门了,走前还把老二媳妇狠狠骂了一顿,说她不分是非,挑拨碎嘴,以后他没喊,不许他们再踏进这家一步。虽说不可能真的就从此不让回来,但是短期之内是别想再露脸了,至于那个什么不成气候的外甥,老太爷说了:要重判,以儆效尤!
这事儿谈莺自然也知道了,陈妈早上跟她说完,就见谈莺淡着张脸,什么表情也没有。
陈妈叹了口气,心里为她不值,想再劝又不知说什么好,这么多年都熬过去了,现在儿子懂事了,知道为她出头了,可是,也没用了。
陈妈是看着谈莺一路过来的,她明白她家这位小姐自小心高气傲,宁可自己受百般苦,也不愿看人一点嫌,然而却为了阎澄,几乎放下了自己所有的自尊,到头来,换得了这一切,是值还是不值,谁又说得清楚呢。
想到阎澄一会儿要来,陈妈忙换了话题,“我刚出去看见门口有一人站着,怎么看怎么眼熟……”
陈妈出去后,谈莺想着什么难得有些愣神,一抬头就见阎澄走了进来。远远地就能看见左半边脸有些红肿。
他自己倒是不甚在意,坐下后,还对谈莺笑了一下,现在在这里吃早餐已经比较随便了,径自拿了叉子叉起了一个小笼包来。
谈莺没问,只看了眼陈妈,陈妈当即便去楼下准备了消肿化瘀的药膏和冰毛巾。
阎澄也没推脱,道了谢就接过来敷在了脸上,一边嚼着小笼包,精神看着倒比之前好了不少。
陈妈又给谈莺拿来了药,她一天要吃五顿,饭后点心一顿不能漏。
阎澄看着那一瓶瓶一罐罐的东西,谈莺眉头都不皱的就往嘴里送去,他吃东西的节奏便慢了下来。
“会好的吧?”他忽然问。
谈莺拿杯子的手顿了下,才意识到他在问什么,继而点了点头,“会的。”
阎澄也跟着认真地点了点头。
谈莺看着他的侧脸,阎澄这个角度和阎鸿佐年轻的时候特别的像,而他眼中的担忧也是那么真实。
谈莺终于忍不住道,“跟我说说那孩子吧……”


第140章

阎澄没想到谈莺会忽然向他问起纪悄;一下子有些怔楞,片刻才道;“说什么?“
谈莺:“随便什么;如果你愿意的话。”
阎澄沉默;他不是不愿意,而是不知道怎么说。有一段时间,他真的很希望所有人都能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在阎澄心里,这不是同性恋;不是可耻的见不得人需要遮遮掩掩的交往;这和普通的恋爱没有任何区别;他想让别人都认识自己喜欢的人,让纪悄融入到他的生活里,和他无时无刻地在一起,阎澄高调、张扬,甚至毫无顾忌,这也是一切演变到今天的一大诱因。
对此,阎澄愿意道歉,愿意改变,愿意为了能和纪悄重新走到一起做出任何的努力,可是你真要他回头去想,反省痛苦、追悔莫及,他却不觉得自己当初有大错到哪里去,他打从心底光明坦荡,他不愿意瑟缩回避的活着。
可是即便在最肆意沉迷的那段日子里,阎澄也只和廖远东稍稍提过他与纪悄的相处过程,并且言语间说的都不那么美好,他的心情很矛盾,一方面想和全世界分享这种快乐和喜悦,一方面又不愿意让别人看见纪悄和他的好,这段感情就像他最珍贵无价的宝藏一样,好像拿出去总有被人惦记的风险。
所以,让阎澄来描述,他一时反而词穷起来。
谈莺不急,喝着茶慢慢等着,然而她也看出来了,就在自己提到那个孩子的时候,阎澄的脸色从平静蓦地就变得复杂起来,里头含着甜蜜、宠溺、忧郁和无限的悲伤,这些情绪全翻搅成一团,互相倾轧挣扎,最后渐渐化为一片深沉的无望。
这样激烈又隐忍的反应是谈莺所没有预料到的,同样,她也明白阎澄的性格不是轻易爱上就会动摇的人,只是仍然没有想到,他竟会爱的这么深,这么苦。
“他啊……其实挺难相处的。”
阎澄憋了半天,最后第一句憋出了这个,说完他自己也笑了,然后之前的那种僵硬反倒去了大部分,后头的话说起来就容易了许多。
“要说起来,缺点还真不少。”纪悄冷漠、孤僻、得理不饶人,当初自己是费了多大的功夫才近到他身边的,现在想起来,阎澄都忍不住为自己挥一把辛酸泪。
“他起先不喜欢我,我知道,可我喜欢他,第一眼看着就顺眼,那时候真没想那么多,我就希望他能看着高兴点,别老那么板着脸,可是他不爱说话,问再多遍不理你就是不理你,”阎澄回忆起纪悄每次烦了的时候都会抬眼瞪他,细细的冷光从眼尾挑上来,而被他看在眼里,更多的却是挠人,挠的就是自己的心。
“但我知道,相比于别人,他没那么讨厌我。”也就是这点自信,这点微小的曙光让阎澄的旖旎希冀无限扩大,最后不幸烧成了燎原之火。
“我到现在后悔的事儿只有一件,就是一开始不该拿他家里的问题威胁他。”纪悄吃软不吃硬,虽说当年如果不是阎澄来了这么一招,纪悄也不会轻易低头顺从,即便他之后没再怪自己,可要放到今天,阎澄绝不会再用这样的手段,那是纪悄心里溃烂流脓的伤疤,自己怎么忍心再在上面割上一刀。
“我不是没想过要分手的,高二那年闹得最凶的时候,我想过,真想过!”阎澄对谈莺认真地点头,也让他睁大的眼中那绝望的神色表露无遗,“但是后来我知道不行,一点儿也不行。”只要一想到从此以后和纪悄形同陌路,自己在对方眼里变得和任何一个人一样普通,阎澄的心都揪得要碎了。
他真的放不下,那些电视、小说里老重复的什么“如果知道有今天当初宁愿没遇见”的话,阎澄也听不得,他愿意遇见纪悄,再苦再难再要死要活,阎澄也乐意把那些日子一遍遍地过,只要有纪悄在……
他甚至不求被人认同,不求富裕平坦的生活。
只求……纪悄在,在他身边,别离开。
这是他唯一的愿望,也唯一没法妥协的底线,却不想,还是达不到。
阎澄的眼底泛出无尽的悲凉,有一瞬间谈莺几乎以为他在哭,可是阎澄到底没有,抬眼的时候,眸中只有深渊般的静谧。
谈莺见此,深深地蹙起了眉。
********
纪悄提着从超市买的泡面过马路,他特意绕到街对面走,边走边转头朝前头的大院里看。
这是他今天往这里路过的第三次了,可是放眼望去,偶有人出入也都是坐着看不见内里的黑车来去,结果纪悄还是一无所获。他不敢长时间的驻足停留打量,会被门口的jing|卫发现异常,他只能慢慢地经过,直到离那大院口越来越远。
纪悄住的地方倒近,就在两条红绿灯外的旅馆里,这片地区虽不很繁华喧闹,但也算a市的黄金区块,周边的环境以幽静安谧为主,所以旅馆不高档,但是也比较正规干净。
纪悄进了房间先把面泡了,然后打开电脑查了下邮箱,等吃完面又给自己烧了水,吃了感冒药。
手机里有几个未接来电,一半是池姝萱的,一半是姜甄的,纪悄没回,只埋头画稿去了。
等到再抬头,外面的天都擦黑了,纪悄揉了揉额角,呼出一口气,觉得眼睛有些花。吸吸鼻子,感冒好像有些加重,嘴巴里也没味,他没胃口吃东西,也没什么力气下楼,索性草草洗了澡就上床睡了。
睡到半夜醒了两次,一次被热醒,一次被冷醒,然后又迷迷糊糊昏沉过去,再睁眼竟然已经快要中午了。
纪悄靠了一会儿才有力气起来,从上次扫墓回来,他感冒就有一段日子了,偶尔发了两天低烧,除了有些头晕鼻塞之外,能走能动,坐飞机也没问题,但是不知道今天怎么就特别难受。
进厕所一抬头纪悄就知道不妙,镜子里自己的脸从下颚到脖子处起了一小片的红斑,不痒不痛,但是很热,他自己明白,这种情况一般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被晒到了,一种是身体机能下降得厉害。
现在是冬天,就算有太阳,也毒不到哪儿去,所以,只有后一种可能。
纪悄拿冷水洗了脸,又去床上坐了半晌,继续吃了两片感冒药后,还是决定出去。
他原本想戴个口罩,但是觉得这样会更容易引起注意,只能就这么敞着出了门。
今天天色不好,前一夜刚下过雪,脚踩下去能没过脚踝,a市和u市的湿冷不同,这里的冬天凉得干燥又爽快,纯粹就是冻人来的,体力强就能扛得住,而纪悄这样的,明显不适应如此的直接。
他到a市已经第四天了,谁也没告诉,一个人偷偷地来的,纪悄知道自己这么做很莽撞也很愚蠢,所以一开始没打算久留,但真到门口了,不达到目的纪悄怎么都死心不了,于是就这么一天天,一次次的耗着,耗得明明筋疲力尽了,却还是没打算放弃。
今天那大院门口挺热闹,纪悄远远就看见两头挂起了大大的红灯笼,还有两排喜气的电子对联,他想了想才意识到,原来已经是除夕了……
又到除夕,合家团圆,饺子、汤圆、金银饭。
想到曾经有人告诉他的这一样样儿属于过年才有的美好东西,纪悄苍白的脸上不由微微带了丝笑容。
就算没看到,他似乎也能想象那种围成一团的热闹景象,因为他已经体会过,也深深记在心里了……
……
阎澄难得赖了床,不是他起不来,而是不想起。
不过最后还是磨叽着洗漱妥当,却一出门就被家里的张灯结彩给刺得眼疼,原以为母亲那里会好些,可是才转进院中又看见陈妈在那儿包汤圆。
“小澄喜欢吃红豆馅儿的,陈妈记着呢。”
陈妈笑得欢喜,最近常见阎澄,连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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