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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陷阱 [出书版]-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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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们选择逃离,就表示已经下定决心会想办法自己找到出路。
那么自己呢?他的下场又会如何?他也要逃吗?可是他能逃到哪去?他已经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了……
「没有时间胡思乱想了。」程亦禹摇摇头。时间紧迫,他非专注于眼前的计划不可。
加快了前往停车场的脚步,对自己此刻异常洒脱的心情,他不禁心想,或许走向破灭的感觉就是这样吧!
第九章
车子驶近目的地时平稳地停了下来,程亦禹仰靠在驾驶座,平复既疲惫又紧绷的心情,却意外发现漆黑天空镶嵌着满天星斗。
原来,在那座牢笼之外的天空,是这样的啊……
他不是没有走出过阙家,但总是为了公事奔波,就印象所及,他从来没有心情好好欣赏。
就连大学时的毕业旅行,虽然地点就在适合欣赏星空的海边,没想到最后,他还是窝在阙南炎车上,度过难忘的一夜。
就在那天,他察觉自己毫无价值的心意。
「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苦笑着斥责自己的闲情逸致,程亦禹看看手表,距离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
当他正准备开门下车,西装口袋内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一看见来电者,他震惊得差点忘了呼吸。
好不容易,他压抑自己心虚和紧张,语气淡漠地开口。「是,董事长。」
「阿禹,你在做什么?」
「我刚去给君扬少爷送饭。」
「他吃了吗?」
「在我离开之前,他还是没动口。」
「那现在呢,你打算做什么?」
「……就寝。」短短两个字就耗去他不少心力,他极度厌恶说谎的感觉,但已走投无路,一心只祈祷阙南炎没有察觉他短短半秒钟的迟疑。
「是吗?」话尾略微上扬,透过手机,隐约能感觉到阙南炎正在轻笑。「这么说来,你准备睡在车里?」
呼吸有如被寒冰冻结了。
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全身的血液仿佛逆流了,脑海中回荡着那个人的笑声。
自己仍逃不出他的掌握,一切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我等你好一阵子了,马上过来我这边。」扔下这句话的阙南炎,擅自切断了通话。
笼罩在难以言喻的恐惧之下,程亦禹也不懂自己的手脚为何还能正常运作,为何依然选择遵从对方的指示。当他回过神来,人已踏出车外。
他必须到那个人身边去……
就在不远的暗处,有辆车的大灯一闪一灭,仿佛在指引他该前往的方向。
他很清楚,那是阙南炎的座车。
心中瞬间闪过驾车逃离的念头,却很快意识到,已经暴露行踪的自己,根本无处可逃。
麻木地摆动双脚,他走近那辆车,打开后座车门,而驱使他一举一动的男人正坐在车内,皱起的眉头显示他等待已久。
心脏剧烈跳动到几乎要从口中蹦出,连耳朵都开始嗡嗡作响。
「我再问你一次,这次你得老实回答。」看他机械化地坐下,阙南炎以毫无抑扬顿挫的漠然语气说道。
「你究竟在计划什么?」
他不信阙南炎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即使发觉对方明知故问,他仍毫不迟疑地回答。
「我要让君扬少爷自由。」
「你以为我会不知道是你干的吗?」
「不,就像您知道人是我放的,我也很清楚您迟早会发现这件事。」
「还真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啊!既然知道我会发现,你是不是打算放了他之后,自己也跟着逃跑?」
程亦禹沉默了,连他自己都还没找出结论,更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时,从身旁传来笑声,既讽刺又愤怒。
「这是第二次了吧!你到底还想背叛我多少次?当年你们连手起来背叛我,是不是觉得很好玩?让你食髓知味了吗?」
下颚被强力攫住,扳向阙南炎面前,盛怒之下的雇主朝他咆哮着,「说啊!」
一向稳重刚毅的脸庞,扭曲成严厉的表情,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扣在面颊的指头几乎要穿刺皮肤和肌肉,疼得他抿起双唇压抑呻吟,想要咬紧的牙格格作响。
「那种感觉是不是让你上瘾了?你说啊!」
「董事长……」司机不安地从前座回过头来,还没说出劝解的话,就被阙南炎怒吼着「滚出去」,只能惨白着一张脸匆匆下车。
车内形成两人沉默对峙的状态。
面对发怒的阙南炎,程亦禹此刻的心情却意外平静。
见他始终不出声,阙南炎的手使劲挥开,突然失去平衡的程亦禹一个不稳,差点摔下座椅,下意识地伸手撑在椅垫上稳住自己。
情急下的错误使力,令双臂隐隐作痛,就连下巴的骨骼也痛得产生关节移位的错觉。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便揪住他的头发,将他拽到眼前,逼迫他正视被熊熊怒火笼罩的漆黑双眸。
「看来那一次的惩罚没有让你学到教训,才会让你一犯再犯。」
阙南炎以另一只手握住他的肩膀,指尖逐渐加深的力道令人生畏。「该关在笼子里的鸟儿,最好的方法就是剪掉牠的翅膀……你想被我折断手还是脚?才不会妄想能够逃离我!」
「痛……」一阵剧痛席卷而来,程亦禹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只要对方再用点劲,就足以使他的手臂脱臼。
「知道痛了吗?快跟我求饶,像以前那样哭着求我原谅,也许我会考虑减轻你的痛苦。」
「我不知道要……求您原谅什么……我没有做错任何事。」哪怕激烈的痛楚令他冷汗直流,他还是告诉自己,绝不能再像只宠物摇尾乞怜。「如果你要惩罚我忤逆您,我愿意接受,但请您……请您放君扬少爷自由。」
「你就这么爱他吗?你只跟他睡过一次,就对他这么死心塌地?」
「我不爱君扬少爷。」
程亦禹斩钉截铁的语气,竟怔住了阙南炎,就连手上施予的痛楚也稍微松懈下来。
「就像你不可能爱我一样,性不等于爱,你不是最清楚的人吗?」
无论身体交合多少次,这个人也不可能对自己抱有一丝爱意。
「我想放他走,是因为他能实现我做不到的事。他还年轻……也有恋人陪伴着……就算他离开这里,也能好好生存下去。可是我……」
除了这里,哪里也去不了。
虽然想这么说,程亦禹却赫然发觉,就连这里也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或许他可以得到其它人表面上的尊重,但他一辈子都得被标上废弃宠物的标签,尤其是这张标签,还是来自于他所爱的男人。
这不正是他决心背叛的原因吗?永远也追不上的距离、永远也得不到的人……他不想终其一生都被困在牢笼里,眼睁睁看着深爱的人一再拥抱他人。
如果这种日子要永无止境地延续下去,总有一天,他会选择亲手刨去自己的双眼、割去耳朵,直到自己再也看不见、听不到,失去所有知觉为止。
于是在这一刻,他决定了自己最终的去处。
「我可以接受任何惩罚,就算您想折断我的手,我也毫无怨言。但结束后,请您让我走。」
「说了这么多废话,你就是想离开这里!」阙南炎倏地变了脸色,紧扣在肩上的力道彰显出深沉的愤怒。
「就算我没有说要离开,我们的契约也即将到期了,到时候我还是得……」
「我才不管什么见鬼的契约!我说过,我不会放你自由。」
「你……」扯痛发根和头皮的痛楚,与内心的困惑彼此交错,脑袋也一片混乱。
他无法理解阙南炎究竟说了什么,只想起三年前自己因初次背叛而惨遭惩罚时,在失去意识前所听到的那一句话──我绝对不会还你自由的。
原来那不是自己的幻觉,而是真实存在。
「你听好了,我要和你订下最后一个契约。」强迫他仰头面对自己,阙南炎以灼灼目光锁住他。
「既然你这么为君扬着想,愿意为他牺牲所有,就用你这一生的自由来交换吧!」
「什么?」
「我可以放他走,也会在可容许的范围内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可以爱任何他想爱的人,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但相对的,你得答应我,一辈子都得待在我身边。」
「为什么……」程亦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琥珀色的瞳孔里尽是绝望。「我不懂……为什么你就这么恨我……因为我这是第二次背叛你?这也是……也是你用来惩罚我背叛你的手段吗?」
「我想你根本搞不清楚状况,离开这里,你还能去哪?」阙南炎轻蔑的眼神,仿佛在嘲笑一只迷路的蚂蚁。
「你那个没用的父亲,明知你是为了弥补他犯的罪才委身于我,还不是当别人的面辱骂你,就连你的手足也忘了你的存在,还全都心安理得地用你拿自己换来的钱过活,他们早就弃你于不顾了……」
「我知道!」高声打断他的话,程亦禹的唇边漾起怆然苦笑,低喃着,「可是我已经到极限了……我不能再忍受这种生活,求你放我自由吧!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会宁愿早点了结自己的生命……干脆什么都感觉不到就好……」
「你敢!没有我的同意,你连死都不行。」
被阙南炎用力揪起的领口,压迫着他的呼吸。
仿佛为了冲破这股窒息,程亦禹不顾一切地放声呐喊。「我不懂你这样折磨我有什么意义!十五年了,我偿还的还不够吗?」
要他用一生来抵偿罪孽,非得把他锁在身边折磨一辈子。
「我知道自己哪也去不了,但不管流落到哪去,也比不上继续留在你身边痛苦。」
怒吼着「闭嘴」的阙南炎,愤而捏住他的嘴,如同要惩戒他的责难。「就算离开我,你也无处可去,你这副被男人玩弄惯的身体,还能对女人产生反应,还能娶妻生子吗?还是你想找另一个男人养你?」
「不……我知道自己注定孤独终老,我这一生……不可能再爱任何人了。」
「不可能再爱任何人?你果然是爱着君扬。」
「我不爱他。」
「那你到底是为了谁不惜三番两次反抗我,企图逃离我身边?」指控他不忠实的深黑瞳孔,似要将他吞噬殆尽。「这十五年来,你没有一天脱离我的视线范围,除了他之外,你还会爱谁?」
「是啊!这十五年来,我没有一天离开过你。所以……我还能爱谁呢?」
除了这个不可能被无聊情爱牵绊的男人,他不会再爱任何人──哪怕留在他身边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的这个人。
这时,揪在领口的手缓缓松开,束缚的压迫感也同时解除。
程亦禹不禁苍凉地笑了。自己无意间吐露的心意,心思敏捷的阙南炎不可能没听出端倪。
「是啊……我爱你……一直都是……你……」
他不敢看阙南炎此刻的表情,不敢直视对方轻视的眼光。
「你想笑就笑吧!连我自己都觉得好笑,明明只是任人摆布的玩物,竟然会爱上主人,这该说是被虐狂还是什么……真是笑死人了。」
然而,面对他的表白,阙南炎始终没有出声,或许连嘲笑也懒得费力吧。
「所以……请你让我走吧……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怜悯,请让我走……」
「阿禹。」出乎意料的,呼唤他的声音,如同将石子投入池水中,漾起的美丽涟漪。
程亦禹一时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还能被如此美妙的嗓音呼唤,不带任何嘲讽、鄙视,令人贪恋而怀念……
可惜还没时间回味,轻敲车窗的声响打断了短暂涌起的情感。
「董事长,君扬少爷他们来了。」
随着司机焦急的报告声,程亦禹赫然惊觉,自己和那两个孩子的计划已经付诸流水。
刚才欲言又止的气氛消逝无踪,阙南炎恢复身为掌权者的威严,整整身上的西装,打开车门准备离去。
「等等……他们……」不知他会如何处置那两个孩子,程亦禹下意识地攫住他的手臂。
然而,对方却冷淡地拉开他的手,「在这里等我。」
「可是……」
「我答应你会放君扬自由,只要你肯付出代价,你要有所觉悟,我不会再放你走。在我回来之前,你就在这里等我。」
「南炎!」
不自觉地以多年前的称谓呼喊对方,当程亦禹察觉不对,阙南炎已交代司机看好他,接着跨出车外。
「程秘书,请你留在车上,这是董事长的吩咐。」随着「喀哒」的落锁声,司机面带为难地提醒他。
发觉自己被困在车内,程亦禹倒在座椅上,以焦虑的眼光凝视着阙南炎,看着他走向自己原本打算送走孩子们的车子,从容不迫地打开车门。
难以言喻的紧张感弥漫全身。
尽管那个男人答应他会放走君扬,如今他所担忧的,不光是那两个孩子的下场,还有自己的未来。
他不知道接下来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命运。
即使阙南炎已知悉他的心意,仍态度强硬地要求他留下……他不懂那个人,更不确定这是否又是另一种折磨他的方式。
答案,只有那个人知道。
就算他再心急如焚,也只能等待那扇门开启。
不知过了多久,他所注视的那道门终于打开了,这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的心跳会停止。
以往态度稳重的阙南炎,竟以前所未见的匆忙脚步,朝自己所在之处走来,而载着两个孩子的车渐渐驶离。
显然,阙南炎实现承诺放他们自由。而自己呢?又会得到什么样的宣判?
「啊,董事长回来了。」为了迎接阙南炎,司机解开了门锁。
清脆的声响,加深他想推开车门逃亡的冲动。
干脆就这样逃吧!
要是那个男人留下他,是为了借由羞辱他而得到报复的快感,他非得想办法离开不可。
只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迟迟无法挪动脚步,眼睁睁看着那高大的身影逐渐接近。
他应该要逃才对……就算他在这里等待,也等不到自己想要的结局……
突然,远处闪过些许亮光。
程亦禹顺着光线来源看去,一辆陌生车子正以刻意调低亮度的大灯掩饰行径,朝阙南炎身后急速驶近。
速度快得过于诡谲,有如企图带走他正在等待的人。
「程秘书!你去哪里?」
将司机的呼喊抛诸脑后,他冲下车,向阙南炎飞奔而去。
或许历经无数次的挣扎,有时也对自己的反复和矛盾感到可笑,但刹那间,他明白了这才是自己最终的决定。
他必须到那个人的身边去。
因为那个人说过,会和他订下最后一个契约,宣称不会再放他走……
那个人依约回来了,所以他必须到他身边去,无论迎接自己的会是什么样的厄运。
「阿禹!」
目睹阙南炎露出少见的惊慌表情,他只记得车辆的引擎声中混入嘶吼般的呐喊,接着剧烈的疼痛和无穷的黑暗夺去了他的意识。
在绵长而黑暗的梦境中,他听见的是那个人最后呼喊他的声音。
阿禹。
他必须摆脱身上的枷锁到那个人身边,却头疼欲裂、身体动弹不得。
于是,他大声呼喊某个名字,好响应那个人的呼唤……
被自己口中的呐喊惊醒,明亮的光线刺痛了双眼,程亦禹努力撑开抗拒亮光的眼皮,白色天花板映入眼帘。
双眼渐渐适应了光线,举目望去,只有一片暗白的墙壁,陌生却真实。
而身体就像那个梦境一般,沉重到难以自如活动。
努力转动僵硬的颈部,在自己的手边,趴伏着沉睡中的身影,修长双臂枕着熟悉的俊美容颜,宽阔的唇线正呼出均匀的气息,吐息起伏之间,唤起他沉潜心底的疼痛。
「南炎?」
程亦禹吃力地伸出手,想要触碰那令人心痛的脸庞,而对方原本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深幽的瞳眸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阿禹?阿禹!你终于醒了!」
「君扬?」益发清晰的眼前,同样英挺的眉眼,但更为深邃而年轻的轮廓,并不是他所认为的那个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要和夏捷一起离开……」
「你还敢说,你怎不问问自己为什么躺在这里。」阙君扬一脸无奈地摇摇头,直说「我已经没问题了啦」。
「倒是你,我知道老爸对你不好,可是你也睡太久了吧!」
「睡太久?」意识到自己身体状况的程亦禹,渐渐感觉到四肢、腰部,甚至背部,都传来撕裂般的痛楚,尤其头更痛到快要裂开。
摸摸自己的额头,只触碰到一圈一圈的纱布,他试图活动自己的身体,僵硬的四肢证实了自己的确沉睡已久。
而简洁的床铺、小桌、绿色的窗帘,都说明自己正身处病房之中。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只要一开始回想,激烈的头疼又开始猖狂肆虐。
快速驶近的车辆、往地面坠落的错觉、晕眩般的旋转、血红的视线,以及比现在更加剧烈的疼痛。
最后的记忆缺少了画面,只有手里拥住珍贵物品般的感觉,然后……一片漆黑。
「明明薛董事的目标是老爸,没想到后果由你来承受了。」阙君扬边说边伸展着修长的四肢,活动睡僵的筋骨。
「薛董事?」
嘴里说着「除了他还有谁」,阙君扬迅速按打手机按键,似乎在发简讯,速度之快令程亦禹瞠目结舌。
「被老爸逼着退股的怨气一定很大吧!竟想找个小混混开车撞他,幸好你的反应算快,不然……别提了,你醒来就好。医生说你扑倒老爸的时候,头部直接撞击地面,才会陷入昏迷。」
「南……董事长呢?他没事吧?」
担忧之语冲口而出,瞥见阙君扬看穿自己心意的促狭眼神,程亦禹垂下头,头顶立刻传来爽朗的笑声。
「你放心,只有你这个笨蛋才会用瘦弱的身体去保护他,他杀不死的程度是无人能及的,只受了一点擦伤而已。」
「那就好……」
「好?你不知道,这阵子公司和家里都被老爸搞得乌烟瘴气。」阙君扬挑起眉,开始抱怨他进医院以后的事。
「他没离开过病床半步,管家大叔说要换人来照顾你,他还海发一顿脾气,顺便连司机和保镳一起痛骂,骂到医院不得不派警卫来劝他小声点。管家大叔只好打电话向我求救,老爸是看到我来,才勉强答应回家休息的。我也是很忙的好不好!可是我没来,他就不肯休息……真是麻烦!」
「对不起……」
「你道什么歉啊!是老爸自己太固执,不过让他回去休息也不见得是好事。听说他就算回到家里,还是闹了个天翻地覆,动不动就大小声、乱摔东西,真是片刻不得安宁。」
传来阵阵钝痛的头,无法思考太多超出想象的事物,程亦禹只能努力理解阙君扬话里的意思。
「看来上次被他狠抽一顿还算是小意思,我长这么大,还没看过他这么失控咧!」
失控?这是那个人身上不可能出现的词汇。宛如以踞傲姿态君临天下的暴君,绝对不可能……
「他人呢?」
「好像在医院的会议室开会吧!他本来连公司都不去了,但最近又为了并购案忙得不可开交,只好把人叫到医院开会。」
竟然连公司都不去,那工作怎么办?程亦禹觉得头又痛了起来。
「阿禹。」
顺着呼唤声,程亦禹抬起头来,对上阙君扬迷人的笑靥。「你一醒来,就叫着老爸的名字呢!你真的很爱他喔!」
「什么?」血液冲上面颊,他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我说,我知道你很爱他啊!你真是奇怪,老爸对你一点也不好,你还是对他死心塌地。」
「我……我没有……」
「其实我应该早就察觉到了,只是……算了,我怎么想不重要。」或许是想起两人过往的纠葛,阙君扬的表情闪过一丝尴尬,很快又化为坦然。
程亦禹暗自苦笑着。一切都过去了,他们之间只剩下十五年来所延续的羁绊。
但是,就连阙南炎也怀疑过他的心是向着君扬的。
对了,就在出车祸前,他才向对方坦白了自己的心意。
然而,恋人们见证爱情的甜言蜜语,从自己口中说出,只感到心酸而已。无法停止付出的愚蠢情感、无法得到回报的虚掷光阴……
那个人不会被无谓的情爱所牵绊,不会愚蠢地为了一个人牺牲。可是,为什么又为了他受伤的事焦躁不安呢?他不懂……
「你别露出这么困扰的表情嘛!」如同久远的记忆一般,发顶感受到的轻柔拂触,带来令人安心的抚慰,阙君扬向他投以微笑。
「再跟你说些你不知道的事好了。当医生也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来时,我听到老爸他说,就算你永远醒不过来……」
病房的门「砰」的猛然推开,即将揭晓的答案也停滞在空气中。
他望向敞开的门口,占据了心中所有位置的高大身影,踏着王者般开阔的步伐,朝自己接进。
「南炎……」嘴里不自觉吐出昏迷中呼唤无数遍的名字,总是傲视一切的双眼,看起来有些憔悴而浮肿,抿紧的唇线依旧散发不怒自威的气势。
皮鞋敲击地面发出的脚步声,逐渐接近。
他低下头,无法注视对自己而言太过耀眼的身影,明明在一片黑暗之中,最想见到的人就在眼前。
身边传来轻笑声,他转头看向附耳过来的阙君扬脸上正浮现深奥笑容。看来他刚才传简讯的对象正是自己的父亲。
「君扬。」脚步声在程亦禹身旁停下,语气中透露明显不悦。「我叫你看着他,可没说让你碰。」
「我没碰你的宝贝,只不过跟他说了些你不会当面和他说的话而已。」
看似气定神闲的阙君扬,补上一句「这是回敬你的」时,隐约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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