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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相见即眉开 作者:长干-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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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平安点点头,他也听出来小哑巴的口音很不地道了。但是他除了在锦云的马市上,还没见过漠北人,于是听不出来什么漠北口音。
“那你为啥要来昭国?”
“我也不想来啊,我是被买过来的。才开始因为是漠北人,根本就不被当做人对待,跟我一起被抓的漠北人死了很多。我好不容易从人贩子手里跑出来,想跑回漠北,结果跑反了,这才来了京城附近。又被抓了,这次只好装哑巴。”
贺平安想了想,“那你总不至于要装一辈子哑巴吧?”
“不然还能怎么办?我现在又回不去漠北。”
“要不……我问陆沉借点钱送你回去?”贺平安说道。
小哑巴道,“你你你千万别告诉晋王我是漠北人,不然他肯定杀了我!”
贺平安安慰道,“没事的,其实陆沉这个人……”话说到一半,贺平安感觉不对,想了想,痛心疾首道“没错……他是有可能杀了你。”
小哑巴低着头,“就是嘛……我的命一直都不好。”
贺平安拍拍他的肩膀,“没事的,我每个月都有俸禄拿,我哥哥也有,估计攥一两个月就够你走了。”
“真的?”
“真的。”
“谢谢你……我也没什么可报答你的……”
“没事,走,我还请你吃东西。”
“嗯……”
走在路上,贺平安忽然想到,“对了小哑巴你叫什么呀?”
小哑巴说,“我的名字很长的,你记不住的,而且万一你记住了喊出来叫别人听见,我就完了……”
“那你到底叫什么呀?”
“我叫乌娜嗞克别耶丝娅尔忒……”
“算了,我还是叫你小哑巴吧。”
“嗯……”
第六十四章
晚上,军器监的人都走了,小哑巴扫了院子,锁上门。
“阿娜。”
小哑巴顿了一下,阿娜是她的乳名。
转身,重重叠叠的树丛中一个黑影若隐若现。
“东西拿到没?”黑影压低声音问道。
“还没……”小哑巴摇摇头,“不过、不过我和贺平安认识了。”
“要快点,每一天都有人被活活折磨死。”
黑影说完便消失不见了。
晋王府
这天巴扎扛了头野猪回来。
贺平安围着团团转,“你是怎么抓到的啊?”
巴扎得意道,“在山上练兵时遇着的,追了好大会儿,这畜生劲儿蛮得很,七八个人拦不住,老子拎着刀冲上去连捅几刀才算死透了。”
巴扎去伙房抱来一堆柴,堆到院子正中央,架起铁架子,对贺平安笑道,“今天给你露一手!”
贺平安问,“今天吃烤肉?”
“是啊。”巴扎洗了刀开始收拾猪肉,“小平安,你跑一趟,出去买罐蜂蜜去。”
“哎!”听说有肉吃,贺平安开开心心的出去买蜂蜜了。
巴扎自小在东南长大,经常打野味吃,特别是野猪肉涂了蜂蜜,最是美味不过。
陆沉在书房练字,听着窗外柴火的嗞嗞声,一股腥臊味扑面而来,使得书房再无半点雅致可言,不禁皱眉。
但过了会儿,臭味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淳厚的香味。
然后便听见一个人蹦蹦跳跳的跑近了,想来就是贺平安。
果然,贺平安道,“好香!蜂蜜我给你买回来了!”
然后两个人拿着刷子开始刷。
“皮烤得好脆!”
“嗯,脆了最好吃!”巴扎拿着刀剜了块肉递给贺平安,“来尝尝。”
馋得流口水的小嘴叼下来,也顾不得烫,吸溜吸溜的就给吞了。红红的小嘴上沾了一层蜜,亮晶晶的,拿舌头舔了舔。
巴扎看着贺平安那个样子就哈哈笑了,“你没吃过野猪肉?”
“嗯,第一次吃!”
贺平安端来盘子,把肉割成一块一块,然后跑到书房。
吱呀,门开了。陆沉还在练字。
贺平安走到他跟前,用筷子叨起一块肉,“可好吃了。”
陆沉放下笔,吃肉。
“怎么样?”
“我在东南的时候,天天吃这个。”
“那你过得还不错嘛。”
贺平安端着小盘子拿着小刀,吃得津津有味,他和巴扎一起干掉了个猪后腿。
巴扎接着吃,一边吃还一边喝着烈酒,唱着贺平安听不懂的小调。
贺平安拍拍自己圆鼓鼓的肚子,感觉再也吃不下了。回头看看坐在亭子里的陆沉已经开始喝茶了。
“好撑……陆沉,要不出去散散步?”
“嗯。”陆沉点点头。
进里屋,拿了两件披风,递给贺平安一件。
“这会感觉挺热的啊。”
“那是因为院子里支了柴火,外面凉。”
“好吧。”
看看还在喝酒的巴扎,贺平安披上披风,“我们出去啦。”
汴梁城夜晚的街道和白天一样繁华,夜市纷纷开张了。两人一黑一白,沿着汴河岸往下游走,一直走到了州桥夜市。这里是夜晚的汴京最热闹的地方。
陆沉忽然看见谢东楼携众人正坐在河中央的游船上饮酒作乐。
眼看着游船就要靠岸,陆沉拉着贺平安默默地绕道走……
结果贺平安朝着游船一招手,“谢大人。”
谢东楼一看见陆沉与贺平安就乐了,“好巧呀,晋王。”
陆沉不去理会他,扭头就走。
“晋王爷这是要去哪里呀?”谢东楼笑的开心极了。
“我们吃饱了出来散步的。”小平安回答道。
谢东楼更乐了,心想,小两口过得挺惬意么。
正想再戏弄几句,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意袭来,只见晋王爷侧过来半张脸,面色冰冷,眼神阴鸷,右手也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谢东楼一边思考着“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抽刀了吧”,一边默默地闭上了嘴巴……
陆沉拉着贺平安离开了河岸,河边教坊林立,是有钱人呆的地方。再往里走,尽是些又细又深的小巷,是平民百姓做小生息的地方。
街两边拥挤着各式各样的小吃摊,路面挤得连辆轿子都抬不进来。热腾腾的烟雾在人脸上缭绕,游人摩肩接踵在小吃间徘徊。油炸的肉串,精致的各类糕点,凤梨茶粉圆汤应有尽有。
贺平安摸摸肚子后悔道,“早知道不吃那么撑了。”
忽然看见巷子口有家卖米酒的,贺平安心想,虽然吃不下了,但是喝点米酒解解渴也是好的呀。
“陆沉陆沉,我请你喝米酒。”
陆沉点点头,两人一点点挤到巷子口。
“老伯,要两碗米酒。”
贺平安说着,陆沉就开始掏钱。
贺平安阻止他,“说好了我请你的。”然后笑道,“昨天军器监刚发了这个月的俸银,我现在可宽裕的很。”
陆沉点点头,心想,还不是我发给你的……
米酒摊旁有一个小桌子三把小椅子。为了少占地方,桌椅都很小,靠着墙边。贺平安正好能坐下,陆沉却几乎是蹲在地上的。
贺平安喝了一口,咂咂嘴,“好甜。”
陆沉看着他红红的小嘴,却只想着亲下去。
喝完米酒,二人再来到河边。
贺平安揉揉肚子,打了个饱嗝,“我今天肯定是睡不着了。”
陆沉环顾四周,嗯,谢东楼不在了……
两人站在河边,岸柳依依,垂落在河水里,浣来浣去,几片翠绿零落在水面,飘飘荡荡。
陆沉搂过贺平安,右手托着脑后就亲了起来,柔软的发丝穿梭在他的指缝间。
交织的依稀树影遮挡住了他们。
贺平安推了两下,就放弃了。
环着腰的手开始上下婆娑,陆沉感觉到原本挺得笔直的小身板已经被自己摸得又软又烫,完全成了一块年糕。
亲的整个人都快化掉了,才舍不得的松开。
贺平安红个脸,低着头。两个人继续散步。
经过了一座座的桥,一条条的路。
贺平安突然冒出来一句,“男的跟男的在一起……到底行不行啊。”
“有什么行不行的”陆沉道。
喜欢了便是喜欢了。
“可是俩男的不能成亲吧。”贺平安道,“而且这样的话两个人都不能有小孩了吧。”
陆沉沉默了……
“而且、而且我爹我哥哥知道了非得气死……”
“管他们做甚。”陆沉平平淡淡的说着。
心里,却舒服极了。因为贺平安是喜欢他的。
“贺平安,我下个月又要走了。”陆沉说道。
“去哪?”
“去打仗,是机密,你别告诉别人。”
“嗯。”贺平安点点头,“打什么仗?”
“去漠北,可能要半年才能回来。”
贺平安愣了一下,“呀,这样、这样你就见不到我了。”
“怎么?”
贺平安道,“过年的时候我要和哥哥回家……”
“回去多久?”陆沉皱眉。
“不知道,得看我爹娘愿不愿意搬过来住……即使是愿意,把家搬过来,怎么也得个半年吧。”
那就是一年见不了面了,陆沉心想。这还是乐观情况,如果他爹娘不愿意搬,他会不会一直留下来陪着?
时间久了,会不会把自己淡忘了?
会不会又遇着个人,便在一起了?
“我不管。”陆沉说,“最多给你半年时间,到时候你不回来,我就派人把你一家都抓过来。”
“不行不行。”贺平安摇头道,“我爹的脾气坏的很,你抓不动的。”
“怎么会抓不动?”
“你知道介子推吗?”贺平安突然问道。
“什么?”
“我爹小时候给我讲的,介子推是春秋时候的人,晋王重耳……咦你也是晋王呢。重耳逼着他下山他不肯,非要在山上侍奉老母。重耳放火烧山逼他下来,结果他就和自己母亲一起被烧死在山上了…………基本上我爹就是这么个人。”
陆沉道,“反正,你一定得回来。”
贺平安道,“好,可是你要好好等我呀,不要派人去抓,不然我全家人都会讨厌你的……”
“嗯……”
“陆沉,明天我们还来这儿吧,晚上散散步,挺不错的。”
“嗯。”陆沉点头。
还能在一起一个月,然后至少一年都见不到了。
后来,陆沉与贺平安每天晚上都会来州桥。
这成了贺平安最喜欢的一件事,一般下午他就开始饿了,一边干着活,一边想着晚上去吃什么好呢。州桥有上千种小吃。
每天酉时,军器监关门,贺平安蹦蹦跳跳的往州桥跑。
陆沉要晚一些,他每天需要去枢密院处理军队事物,但是酉时的钟声一打,必然走人,雷打不动。
有一回李阖下旨让他入宫他都称病给推了,众人纷纷不解,也不知晋王每天晚上都还有什么重要事宜。
枢密院离州桥要远一些,于是每次都是贺平安先到。
陆沉走到汴河边上,总能看见一个小白影子站在岸柳旁冲自己招手。
两人先去吃饭,单数天陆沉请贺平安,双数天贺平安请陆沉。
吃饱了饭就去河边散步,期间遇见过谢东楼好几回。谢东楼一次比一次笑的开心。
陆沉只能冷漠地走过……
后来,两个人又发现了一条买小东西的杂货巷。
每天也要去转一圈。
巷子里的掌柜都极为热情,什么破浪鼓、兔爷儿糖人、小花灯、小老虎……一路走下来,贺平安手里总是被塞满了奇奇怪怪的东西。
经过个首饰杂货摊,掌柜的又是给贺平安试簪子、试香袋……结果说那七八个簪子都适合他。贺平安说怎么可以买这么多;掌柜的说小公子人俊俏,不是簪子衬人反而是人衬簪子了,咬咬牙,只给你算一半价钱!
贺平安悄悄问陆沉好看不好看……陆沉叹了口气,都给我包起来吧……
走到瓷器摊,贺平安跑过去,盯着一个白瓷兔子看。他觉得这只兔子做的还真是惟妙惟肖。可是今天自己买的东西太多了,嗯,不能再买了……
陆沉看了眼那瓷兔子,是个腰坠。大户人家都会在腰间悬一块玉佩,但是哪有挂兔子的?不伦不类。
这时,一个少爷走来指着兔子,“掌柜的多少钱?”
“十五文。”
少爷掏了钱走人。
贺平安默默地望着那只瓷兔子被人提溜走……
陆沉问道,“掌柜,这兔子还有没有?”
“不巧了,今天卖完了。”掌柜笑道,“不过货马上就又到了,您明天再来,保准有。”
陆沉对贺平安说,“明天再买。”
夜市渐渐散去。贺平安与陆沉也要回府了。
贺平安的左手右手各攥着四支簪子。把右手的四支塞到陆沉手里,笑眯眯道,“分你一半。”
陆沉接过簪子,放在衣襟里。
心想,要是永远这样,就好了。
第六十五章
监明司的后院是陆沉专设的牢房,专门用来审刺客。
陆沉猜测,漠北人是在京城建有情报据点的,而且恐怕已经查出来他近期要率大军讨伐漠北了。于是这段时间刺客出没频繁。
这天,陆沉来到牢里。
“招了没?”他问牢头。
牢头愁眉苦脸道,“这帮漠北人骨头硬的很,都审死八个了,一个还没招。”
“嗯。”陆沉的神情看不出喜怒,他背个手下到了地牢里。
地牢里昏暗潮湿,牢头在前面给陆沉举着火把。
就听见底下凄厉的惨叫声传来。
地牢里一向是两个两个犯人一起审问的,一个犯人被绑在旁边看,另一个被折磨。如果折磨死了还没招,就把旁边看的犯人架上邢台,继续折磨。
然后,再提出一个犯人,绑在旁边看。
只见一个身高八尺的大汉被铁链铐在墙上动弹不得,嘴里紧紧箍着铁环,防止咬舌自尽。
另一个同样身材的大汉,被架在邢台上,一丝不挂,如同牲口一样任人宰杀。
他的一条腿上的肉已经被剃的能看见白骨了,依旧没招。
狱卒见到晋王亲自来了,审得更加卖力。
拎起斧子问道,“我再问你一次,招不招。”
“呸!”
狱卒拿着斧子,在大汉的手上比划了两下,大汉还以为自己的手会被剁下来。
结果狱卒一个冷笑,用斧子的另一侧,一点点的将这汉子的小拇指的骨头敲碎。
十指连心,邢台上的汉子惨叫起来。
“招不招?”
“他娘的!给老子来个痛快的!”
然后是无名指也被敲得粉碎。
一直到两只手的手骨全被敲碎,那人也没招。
接着是膝盖骨……
陆沉就站在一旁看着,那汉子渐渐得连叫都叫不出声来。浑身的骨头都被敲得粉碎,整个人成了一摊软肉。
这个人算是废了。
废了的人就没有办法继续审问了,接着请刽子手过来,先剜眼,再划开肚子,内脏器官一一取出。抹到在旁边看的那个犯人的脸上,让他闻,让他舔,然后告诉他,你是下一个。
陆沉把整个过程看完,评价道,“你们这样,他们当然不会招。”
牢头和狱卒们噗通全跪下,“小人们知错,还望王爷指点!”
“审问的时间太短了。”陆沉说道,“他们都是死士,你们才审问了一两个时辰就把人弄死了,怎么会招?要把一个人的意志磨砺殆尽,起码得半个月。”
“王爷教训的极是!”牢头连磕了三个响头。
正在这时,忽然一阵巨响,地牢的屋顶下来塌一半。
陆沉只觉得脑袋被震得一翁,接着,又是几轮爆炸声,整个地牢昏天黑地。
待到反应过来,地牢已经被炸了个透亮。
几个侍卫跑过来,“王爷,上面的犯人逃了!”
陆沉翻上地面,发现牢房的一排墙都被炸开了。再进里边看,锁犯人的铁链也被斩断。
这是有预谋的劫狱。
不过,陆沉不着急。
建这个牢房的时候,他就派了三个侍卫伪装成犯人呆在里面,从而得到了不少情报。
这次,那三个人也都不见了,定是和其他犯人一起跑了。踩好点就会回来报告。
于是陆沉在牢房附近仔仔细细的转悠。发现了一个铜片。
捡起来,皱眉。
按灌注工艺,这应是火麟炮的弹片。这种炮是贺平安造的,专门用来炸城墙。
看来军器监已经有内奸了。
下午,一个伪装成逃跑犯人的侍卫果然回来给陆沉报信了。
这次犯人集体逃亡,是漠北的情报据点组织一手策划。逃跑人数众多,现藏在城西的一处民宅里。
陆沉把玩着手中的铜片,勾起嘴角,这次定要一网打尽。
他不动声色的调动暗卫,缓缓向城西集结。
忽然想起,陆沉对自己身边的侍卫说道,“你去军器监,告诉贺平安,让他今天直接回府,不必等我。”
晚上定是一场恶战,陆沉估计自己是来不及与贺平安吃饭散步了。
带着侍卫,陆沉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城西走。经过州桥的时候,看见了昨天的瓷器摊。白瓷兔子正挂在招牌旁。
陆沉想起来,贺平安是想要这个的。
让侍卫在街边等着,陆沉一个人走上前去,“掌柜的,我要这个。”
说着,掏出十五文。
掌柜的给他取下来,包好。
陆沉放到袖子里,接着往城西赶。
城西民宅是一栋两进两出的院子,漠北人都藏在里屋养伤。
暗卫把整个屋子包围完毕,一声令下,破门而入。屋中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瓮中捉鳖。
陆沉进屋,扫视一周,一个十七八个人,仅仅是在养伤,这里显然不是漠北人的主要据点。
陆沉注意到其中有两个端水伺候的人,哆哆嗦嗦,不太像是漠北人。
陆沉说,“就审这两个。”
两个人被带到不同的屋子审问。一番惨叫过后,侍卫来到陆沉身边,“全招了。”
两个人各写了一张纸,其中包括刺客们的主要据点、成员名单、以及下一次行动时间。
陆沉把两张纸对了一下,写的一样。
这两人是昭国人,为贪钱财,一直帮漠北人打探风声、通风报信。于是不似漠北刺客那般视死如归,恐吓几下就全都招了。
陆沉又问道,“藏在军器监的奸细是何人?”
两人皆是迷茫。
陆沉吩咐侍卫,“叫罗升过来。”
片刻,罗升就被带了过来。他看着一屋子被捆起来跪着的人,不禁不寒而栗。
陆沉对罗升道,“好好认认,有没有你军器监的人。”
罗升把十几个刺客都仔细端详了一边,摇头道,“没有。”
陆沉皱眉,看来奸细另有其人。
陆沉观察出来,这群刺客中,有一年纪大的人是领头的。
陆沉指了指,侍卫把他提上前来。
“告诉我军器监的奸细是谁,我每问一次,你不回答,我就杀你一名同伙。倘若你回答了,我便放你们一次,咱们再战一回。”
“什么奸细?我从未听说过。”这人一脸疑惑道。
“是谁?”陆沉不理会他,直接问道。
等了片刻,陆沉一挥手,排在第一个的人刀起头落。血溅了好高,头颅轱辘轱辘滚了出去。
这人还没反应过来,陆沉又说道,“军器监是我执管重地,断容不得奸细。不是骗你,你只要告诉我那人是谁,我便真的放你一次。”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你知道的。”陆沉道。
又一人头落地。
“好了,我再问第三遍。”
“不知道。”
人头落地。
……
其实,这时候宅子里还有一个没被发现的漠北人。
正是小哑巴,军器监里的奸细。
这栋宅子平时是漠北刺客用来交换情报的聚集点,其中有一房梁的柱子被凿空,用于间接交换情报。
当破门声响起时,领头刺客就让小哑巴藏进高处的柱子里。柱子很细,乍一看不能藏人,但小哑巴个子瘦小,勉强还是挤进去了。
当她听见陆沉问军器监的奸细是谁的时候,心中一凉。
然后,听见老头领说不知道。
一个同伴便被杀死了……
死了三个人的时候,小哑巴再也忍不住了,她打算出来承认。
这时,忽然听见老首领大笑起来,“陆沉,你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尚且不说根本就没这个奸细,即便是有,我告诉你了你就真的会放过我们?我告诉你之后,你定会把所有人一起杀了以绝后患!”
陆沉说道,“你误会了,我定会说道做到的。”
老首领道,“可惜真的没这个人。”
陆沉一扬手,又是一条人命。
小哑巴的指甲紧紧的嵌入木柱,血一点点的溢出来。
首领的话仿佛是说给自己听的——即使自己现在站出来,也仅仅是多死一条人命罢了。
于是,她听着十几声命断声。
最后,她听见陆沉说道,“我没什么可威胁你的了呢。”
陆沉的声音清朗而平静,根本不像是个杀人狂徒在说话。
陆沉走到老首领的跟前,“你说的没错,你若告诉我那人是谁,我是会连你们一起杀了的。”
然后抽出刀,“看着你聪明的份子上,赏你个全尸吧。”
刀刃在脖子上轻轻一抹,人便倒地身亡。
陆沉带上人走了,至于收拾尸体的工作,便留给明天开封府的人来做。
他对手下说,“今天晚上休息,明天都准备好了。”
他已经知道到了刺客据点的位置,行动自然是越快越好。
小哑巴听着人都走光了,从房梁上跳下。
便看见一地的尸首。
她走到头领的跟前,蹲下,眼眶里的泪跌落在血水中。
握住已经冰凉的双手。
“师父,阿娜会给你报仇的。”
汴京的路上已经空无一人。
陆沉白天为了不引人注目,没有牵马。于是现在,他也只好走回王府。
忽然摸到自己的袖子湿了,看了看,也不知是何时染上的血迹。
掏出袖子里的白瓷兔子,也染上了血。
陆沉走到汴河边上,沿着河堤慢慢走下河岸。
蹲在河边,捧起清水,仔仔细细的把白瓷兔子洗干净。再用另一只干净袖子擦干,放在衣襟里,贴在胸口。
走到晋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陆沉忙了一天,午饭晚饭也全没吃,此刻头有些发昏。
跨入门,抬头,忽然看见一簇小小的烛光在闪烁着。
心中一暖,陆沉知道那盏光是在等自己。
吱呀——推开了门。
趴在桌子上打盹的贺平安昏昏沉沉的醒过来了,半眯着眼,“你回来啦,我给你留了一碟枣糕。”
陆沉坐下,拿起糕点慢慢吃起来。
“是不是凉了?”贺平安问。
“有点。”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回来这么晚?”
“公事。”陆沉回答。
然后陆沉掏出衣襟里放着的瓷兔子,“你不是要这个么。”
贺平安接过来,还带着些体温。
“谢谢你。”他笑道。
然后把兔子挂在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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