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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恋 作者:谦少-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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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源坐在地上,抱着那个叫律的小矮子,一副武侠片结局女主角被人砍死了躺在男主角怀里说遗言的架势,不过场面倒是颇惊悚,小矮子下巴上全部是血,止不住地往外涌,衣服都被染得通红,缩在聂源怀里有气无力地□。尹奚一张棺材脸,拿着球杆站在一边。几个球童都团团围在旁边,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
“怎么回事……”我走到涂遥身边,低声问他。
“尹奚刚刚开球,挥杆打到了他下巴。”涂遥简洁说完,一脸淡定。
我刚要说话,聂源已经吼了起来。
“医生呢!死了吗!怎么还不来!我叫了几次了……”
旁边的球童被他吼得抖了一下,迟疑地看着聂寅之,聂寅之只做了个往下一按的手势,球童就识相地噤声,安静站在一边。
“……耳朵聋了吗?医生怎么还不来,打电话去催!”聂源吼了几句,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了,怀疑地看着聂寅之:“爸?”
“是我叫他们不要去叫医生的。”聂寅之仍然是温和声音,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一个小明星而已,让球童送他去医院。”
所以说聂源是真傻。
要是我是聂源,我绝不会在聂寅之面前显出这副儿女情长的样子,同样是聂寅之的儿子,聂靖那个人渣玩明星玩了那么多年,都没被管束过,不是没原因的。
这些都放到一边,最最起码的,在聂寅之说出这种话之后,要是我,绝对不会再抱着那个小矮子扮情圣,这不叫深情,这叫两个人一起找死。
偏偏聂源还敢回一句:“叫医生赶过来,小律现在不能移动……”
尽管我看不出聂寅之表情变化,但是我知道,要出事了。
“那你就在这等好了。”聂寅之仍然是让人如沐春风的语气,顺手吩咐球童:“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附近,十二点半再叫车来接我们。”
我忽然有点同情聂源了。
有这样的父亲,聂靖聂妍那一对双胞胎会这么变态,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事实也证明,聂源能在这样的家庭里长大,也有他自己的能耐。
他只在聂寅之话落音的时候仰着脸看了他父亲一眼,然后就再也没有辩解过。他甚至没有思考超过三秒,就慢慢松开了用手帕替那个小律捂着伤口的手。
他一脸平静地站了起来,完全看不出被自己父亲□教育过的痕迹,用聂家人惯有的高姿态吩咐球童:“替他按着伤口,叫车过来,送他去医院。”
球童战战兢兢照办。
电瓶车开过来,送走了血葫芦一样的小矮子,聂源昂着下巴,用球童递过来的湿纸巾擦干净手,接过尹奚递过来的球杆。
“我来陪爸打两杆吧?”他若无其事问涂遥,嘴角甚至带上笑容来:“打到第几杆了……”
中饭订在江南悦。
是个好地方,中国风,宽敞包厢,窗户雕花,挂着精致宫灯,餐具都是上好的青花瓷,聂寅之坐在主位,涂遥在他左手,聂源在右手,我和尹奚相邻。
席间涂遥和聂寅之相谈甚欢,不知道的还以为涂遥才是聂家的太子爷,我忙着吃东西,没注意看,只知道尹奚好像是递个东西给聂源还是不小心碰了他一下,聂源反手就是一个耳光。
声音清脆。
包厢里一片寂静。
聂源眼睛里戾气稍纵即逝,显然是从今天在高尔夫球场就开始压抑的。
尹奚被打懵了,眼镜都偏到一边。
在我们的注视下,在服务员的噤声下,在最柔和的中国式的灯光里,聂源嘴角勾着笑,就如同上午在高尔夫球场一样。
他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这句话,和尹奚帮他扶那个小矮子上电瓶车的时候,对那个小矮子说的话,一模一样。


102、好人

聂源是我见过的;最大的一个傻逼。
而尹奚比他还傻。
他皮肤白,一个耳光下去五个指印,我这辈子只被抽过一个耳光;知道这时候精神上受过的侮辱远远大过于皮肤感受到的疼痛。
何况这个耳光来自聂源。
他推开了椅子。
他一向是冷静自律得有点过分;黑西装包裹;万毒不侵,但是这次他离座把椅子推出了仓皇的声响,他不等聂寅之象征性开口教训一下聂源就低声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然后他仓皇逃窜;留一个被裹在黑西装里的消瘦背影。
而聂源表面是富有家教的人误伤别人之后的表情;而眼睛里;竟然有几分得色。大概是觉得为自己的小情人报了仇,还讽刺了尹奚;揭穿了他借着打球伤害自己纯洁的小情人的阴谋。
我真想把石锅里的热汤泼在他脸上。

我认识尹奚,其实也有五六年了。
从我见他的第一天起,他就穿着黑色西装,里面是惨白衬衫,一丝不苟的领带,黑框眼镜,厚镜片,让人看不出情绪的晦暗表情。
他对聂家如何鞠躬尽瘁我不说,他在琐事上如何维护聂源我也不说,我只说,据我的了解,他绝不是一个会诉诸暴力的人。
我说的不是他的性格,也不是我作为一个朋友的见解,而是尹奚的本性。
他绝对比我来得善良得多。
他长在聂家,虽然是收养,但是进公司也是从管理层做起,华天这些年走稳重路线,百分之八十的原因就是他。他骨子里的行事原则和我不一样,我从底层爬起,所以最喜欢动荡,最喜欢潮流更迭,最喜欢闹事炒作,乱世出英雄,要乱了,我才有机会往上爬。
而尹奚不同,他是守成的人,他只希望维持现状——华天仍然是江湖泰斗,乐综是一枝独秀的新锐,再加上几只小虾米蹦跶蹦跶。在明星上也是捧着靳云森,不想冒着风险捧新人。他希望大家都和和气气坐下来,有钱大家赚,不要撕破脸皮。
所以他比我善良。
他有点像旧社会的当家媳妇,整天操心柴米油盐,只盼望天下无事,每个人都好好生活。听说时局动荡,恨不得一天烧三炷香,只求维持现状。
然后他被聂源打了一巴掌。

这顿饭吃得有点没意思。
聂家两父子暗自较劲,聂源打了聂寅之看重的尹奚,显然是公仇私恨一起,不仅是立威,还是泄愤。我是生物链底层生物,默默吃肉,涂遥也吃了不少。
唯一难过的是尹奚。
他脸上带着指痕,刘海被打湿,有几缕垂了下来,抿着唇,时不时喝一口酒,很是落魄。
大BOSS吃了几口,表示视察结束,要先走,助理保镖一大堆人簇拥着,终于走完,我松一口气,刚要说话,尹奚再次离座去洗手间。
他显然是喝醉了。
上次他找我喝酒,说欠我一顿饭,我至今不懂他找我喝酒究竟是真的想结盟还是单纯压抑太久,身边一个朋友没有,只有我还稍微顺眼点,不会卖他,就拖我去喝酒解闷。
我比较偏向于后种。
我听凌蓝秋说过,他是一支奇葩,快三十出头的人了,一个朋友没有,业余时间窝在公司算账,连女朋友都没找。
可是聂源打了他一巴掌。
尹奚踉跄出去不久,我扫了一眼嘴角噙着冷笑在火锅里划拉的聂源,也出去上洗手间。
尹奚那没酒量的货果然趴在洗手台上吐。
喝酒最忌三件事,空腹,过猛,和伤心。
他三件全占,吐得搜肠抖肺,本来就火柴棍一样,整个人还挂在洗手台上,吐得太猛不拘小节,袖子都没挽起来,左腿屈成诡异弧度,半跪在洗手间地板上。
我怕他吐得窒息,把他翻过来,扯松领带,又翻过去按在洗手池里,开了冷水冲,让他清醒一点。
平生最恨痴情种,尤其是这种喜欢得苦逼兮兮的。感情本来就是件简单的事,合则聚不合则分,喜欢就明恋,他没回应就收手,要是对方仗着你喜欢他欺负你,不用迟疑,大耳刮子扇回去,这世上,谁也不欠谁的。喜欢你是给你面子,不是给你匕首好让你对着我心口戳。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好人,没以怨报德算你走运,以怨报怨是人之常情,还有什么可指责的。

出来就看见聂源那傻逼。打了人还装情圣,在走廊上打电话,大概是打给他那个纯洁的小情人,看我出来还不忘指使我:“叫尹奚出来。”
我在心里冷笑,拿了烟出来吸,发短信召唤涂遥回家。
聂源打了一阵电话,又想起尹奚来,皱起眉头问我:“尹奚在里面干什么?”
我靠在墙上吸烟:“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聂太子电话都忘了打,挑起眉毛,一脸难以置信看着我:“你没去叫尹奚?”
我连耸肩都懒得耸,“嗯”了一声。
聂源冷着脸看我一眼,大概是在想从哪个角度扇我耳光比较合适。
大概我表现得太油盐不进,他老人家还决定自己进去,我尽职尽责在旁边提醒:“他在里面吐。”
聂源的脚生生地收了回来。
他还来不及说话,涂遥就跑了过来。
包厢里热,他只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毛衣,露出领口漂亮锁骨来,笑得让人目眩神迷,过来就勾住我肩膀:“大叔,回家了?”
“嗯。”我答应一声,在他露出开心表情前先告诉他:“有件事要给你做……”
“什么事?”
“帮我把尹奚搬出来。”
“没问题……”

尹奚真是一朵奇葩,吐都吐得这么整洁。
除了袖口和头发沾了冷水之外,他连衬衫领口都是干干净净的,他还自己洗了个脸,像个死尸一样,软趴趴地挂在水池上闭目发呆。
“走了。”我递了纸给他:“先把脸擦干净。”
“去哪?”
他是高度近视,手里攥着眼镜,半眯着眼睛,在脸上抹了一把。
“当然是回家。”
“回家?”他有点“茫”地睁大了眼睛。
涂遥还好,和他距离不到半米的我直接震了一下。
聂源那傻逼,绝不会知道他错过了什么。
当然,我也不会让他知道。

涂遥确实是练过功夫的人,随手就把尹奚扛了起来,我在一边,随时提防他眼镜掉下来。
聂源倒是坚持不懈,等在外面,看我们出来,皱着眉头:“你们去哪?”
“回家啊……”我踮着脚一手帮涂遥按着尹奚,回过头来,看聂源:“怎么,聂总还有任务?”
“你们回家,为什么带走我的主管?”他好整以暇。
“是吗?”我笑起来:“我怎么听说他早就辞职了呢?”
聂源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小遥,”他找涂遥麻烦:“这就是你的经纪人?不打招呼就带走我聂家的人?”
涂遥艰难地转了转头,似乎想要和他废话几句,但是不知道尹奚做了什么动作,他惨叫一声:“啊!他好像要吐了!不要吐在我身上……啊啊啊!”
然后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扛着尹奚跑远了。
不愧是练过功夫的,速度之快,以至于我只想在他后面加上一团汽车尾气。
我留下来,和聂源面面相觑。
“你……”
“时间不早了,我也得走了。”我伸个懒腰:“聂总,要打耳光还是等明天吧,我明天就把尹奚给你送回来。”

涂遥开车,我在后座照顾尹奚。
涂遥不会照顾人,尹奚被他放得仰在靠背上,面孔朝天,我刚想伸手探探他有没有背过气去,这醉鬼一头栽在我膝盖上。
“喂!”涂遥在后视镜里看见,动作比我还快,转过头来把尹奚推开,警告这醉鬼:“不要装醉吃豆腐!”
尹奚委屈地嘟囔两声,醉晕过去。

趁涂遥在洗澡,我把尹奚西装领带鞋子都扒掉,塞进被子里,正在研究哪个睡姿比较让他不容易窒息死,某只大型生物十分不爽地趴在我背上:“大叔趁我不在做了什么!”
我敲了一下他的光头以示警告。
“这是恼羞成怒了吗?”他不依不饶:“难道我一直都看错了,大叔真正喜欢的人是这只蚱蜢精……”
我关上房门,趁他说出更多无厘头猜想之前捂住他嘴:“我只是在帮你赔偿他而已。”
“赔偿?什么赔偿?”他装傻。
“尹奚会打伤律,是你搞的鬼吧?”我抱着手臂逼问他:“他们看不穿,我难道还不知道你……”
涂遥笑了起来。
他眉目无比漂亮,睫毛太长,以至于眼睛轮廓无比清晰,狐狸一样的眼尾,半眯时候,简直让人不敢与他对视。
他抱住了我。
“我也是为了我们好嘛,”他给我解释:“聂叔本来是要来审我的,现在律受伤,聂源原形毕露,聂叔目光就被转移了,哪还顾得上我们……”
有时候,我实在很想拿出一个扳手,把这小子的是非观狠狠地矫正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我总觉得,自从我们关系越来越亲密之后,涂遥似乎有点越来越原形毕露的趋势。如果说以前的他只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狐狸的话,现在的他,就有点像只杀伤力巨大的小狼了。
今天的局,从聂寅之这种巨鳄,到聂源,到律,到尹奚,所有人的反应,全部在他的局中。
除了我……
他没有设计我的戏份,甚至纵容我把尹奚带了回来……
“……好了,大不了下次先给大叔一个信号嘛,”他晃着我肩膀耍赖,又举起两根手指跟我许诺:“我保证,不管怎么样,我绝对不会设计大叔的。”
我捏了捏他的脸:“这次先放过你,下不为例。”

我并不想,把涂遥教成什么端方君子,这个娱乐圈容不下君子。
我只想,教会他,无论什么时候,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作者有话要说:嗯……
亲儿子啊……慧极必伤啊……
还有大叔啊……做人要不要这么精啊?


103、故地

尹奚真是朵奇葩。
昨天我看着他醉晕过去;人事不省,结果他今天起得比我还早。
我半梦半醒之间,听见客厅有声音;摸来眼镜;迷迷糊糊往外面走,看见尹奚站在饭厅的开放式厨房那里;在精神抖擞地磨咖啡豆。
我真是后悔自己手贱买了咖啡机。
“早。”尹大主管应该也知道自己昨晚一世英名碎了一地;有点不好意思;搭讪着问:“喝咖啡吗?”
“不喝。”我配合他转移话题:“真不知道这种鬼东西有什么好喝的,中药一样;还伤胃……”
尹奚放松许多,耐心和我解释:“咖啡提神……”
“兴奋剂更提神;怎么没人去打?”我在流线型吧台旁边坐下来:“给我泡一杯,多放点牛奶和糖。”
尹奚板着棺材脸笑了起来。

上午要坐飞机,涂遥起得也早,在家里他习惯穿一条棉质的灰色睡裤,知道有外人,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一件白色T恤来套上,普天之下,也只有他穿着这样简单的衣服,还能让人眼前一亮地惊艳到。
晨光熹微,照得他脸上纤毫毕现,十九岁特有的好皮肤,睡得不耐烦的神态,和无可挑剔的漂亮眉眼,我几乎没有思考,就想到了四个字:艳若桃李。
在赵易的剧组呆了一阵,他头发长了出来,还是很短,毛茸茸的,长度有点像时下流行的圆寸,越发显得五官精致,沐浴在晨光里,像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一样,让人移不开眼睛。
不然,我怎么会在这时候给他安排去上综艺。

尹奚带着MAX,见惯了有着好皮囊的年轻人,看到涂遥这样子,还是怔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招呼他喝咖啡。
涂遥大刀跨马地在吧台边坐了下来,咕噜咕噜灌冰镇的苏打水,从睡裤口袋里掏出东西给我吃:“大叔,吃糖。”
我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寸头:“迟早有一天带你去看牙医。”
他笑着闪躲,趁着尹奚转身啄我唇角,瓶子里的苏打水都溅了出来。
等了半天没等到咖啡喝,我去洗漱,顺便和SV台打下招呼,晚上要过去录节目,下午飞到那里,安排了几百名粉丝接机,有SV台娱乐记者拍,标题都起好了,千名粉丝接机,烘托涂遥人气。
可惜涂遥还没拿过金熊奖,不然就可以称小天王了。

早餐我做,鱼汤在冰箱里冻成果冻状,涂遥经常拿鱼冻拌着热饭吃,我拿出来重新热成鱼汤,下粉丝,放虾仁和海带芽,四个荷包蛋,涂遥两个——这败家子每天要两个荷包蛋,一个吃,一个戳着玩。
尹奚不会夸人,自动请缨要洗碗,我把涂遥赶去换衣服,站在厨房看他洗碗。
尹主管其实很聪明,看我架势就知道我想说什么,倒好洗洁精就跟我说:“你不用说,我知道,聂总脾气不太好……”
“你叫他聂总,但是,如果你们只是工作关系,他打你耳光,你早就辞职了。”我揭穿他。
他不说话了。
我拿了个梨,一边啃一边往卧室走。
“你也别担心,我不会管你们这档子事,”我站在卧室门口,态度豁达指点他:“你做牛做马也好,犯贱也好,我不会多嘴,只提醒你一句,这世上,人心是靠不住的,自己多存点钱总没坏处。别的我也不说,酒醒了你就回去。我和涂遥这半年都在外面跑,这房子没人住,要是你有什么事,过来避难也行,备用钥匙在门口龟背竹的花盆底下。”
其实,我也只是说说而已。
尹奚那么精明的人,哪轮得到我来接济他,就算聂家再小气再刻薄他,总不会落魄到要来投奔我的地步。
只是表达下心意罢了。
人是群居的动物。有时候,心里看得很透了,也放手了,后路是康庄大道,有钱有房子,但一个人呆着,总是凄凉。
一个人能做什么呢?吃?睡?看书?上网?看笑话?
要是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陪在你身边,和你一起吃个早餐,晚上回来,问个好,坐在一起,说说一天的见闻,如果你孤身一人活在繁华城市里,身边所有人都是客套的礼貌,连朋友,也有了各自的生活。你看到好看的电影,没有人能叫过来一起看,想到以前的事,也只能一个人慢慢回忆。
我怕这样的人生。
尹奚应该也是怕的。
家人份上已经缺失了,混在这个圈里,朋友份上也只有这样,这城市有二千三百万的人口,但如果找不到那个能一起过下去的人,就只能一个人活在孤岛上。

尹奚九点就走了,我九点半带着涂遥出门,飞去C城。
涂遥还是第一次上SV台的王牌节目,这节目算是国内最早的综艺节目,比他年纪还长,主持人那里我早就打过招呼,接机的粉丝从中午就在机场等,三点下飞机,涂遥死活不肯化妆,我只好扒了他的驼色大衣,给他套了件黑色的毛衣。
他皮肤白,黑色毛衣领口翻出白色衬衫的领子,衬得一张脸毫无瑕疵,他眼角本来就上挑,没妆也不会显得没精神,尖削下巴,轮廓明显,最是上镜。
机场挤了一堆粉丝,保安艰难地在人堆里扒出一条路来,都是年轻的女孩子,一张张热切面孔,激动得快掀翻机场,无数镜头对着涂遥拍,他冷着一张脸在前面走,被我推了一下腰,总算有点表情,勾着半边唇角笑起来。
粉丝尖叫,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他的粉丝叫他陛下,一个个只当自己是后宫三千粉黛,追随在他身后,只得他一个眼神,就能幸福得晕死过去。
大概是我太世俗,所以一直不懂这些狂热粉丝的心理,去追一个高高在上的偶像,遥远且虚幻,没有肢体接触,没有对话,没有眼神交流,他眼里甚至没有你存在,你伤心的时候,连一个问候都得不到。还要飞蛾扑火一样义无反顾。
不过想想,也是对的。
这些女孩子,家境良好,有的是来自父母朋友的爱,多到溢出来,不得不分一点给别人。在这样好的年纪,去喜欢一个美好的人,不用思考退路,不用在乎得失。
她们是喜欢付出多过得到的生物,得到的太多,已经麻木,相比之下,她们更喜欢在礼物店里,小心翼翼地挑着礼物,想要送给涂遥的感觉。

一直以来,涂遥的粉丝礼物我们都是不收的,因为涂遥以前就在综艺节目上放过话,要粉丝不要花钱买礼物,好好学习。
必要时候,也是个好武器,毕竟,齐楚那边可是一直在收粉丝礼物的。

SV台拍了车来接。
有粉丝包了车来跟,SV台派来的助理有点心机,笑着感慨:“这样的‘盛况’,上次见到还是MAX来的时候了。”
尹奚的蛋糕分得很好,涂遥的粉丝和MAX的粉丝人群重叠不多,所以一直关系不错,这助理大概把我当成华天的人来奉承了。
可惜他功课没做足,我在华天,只是个过客而已。如果可以,我还想带着涂遥脱离华天出来——我一直当涂遥和聂家高层关系好是好事,但是见过聂寅之,他俨然把涂遥当子侄待,别的不说,聂源心里就不会舒坦。县官不如现管,聂寅之再疼涂遥,终究不能面面俱到。聂源才是顶头上司,上次我偶尔提了一句齐楚可能拿金熊奖最佳新人的事,他到现在还没表示,以后有大事更不用指望他了。
涂遥厌恶上综艺节目,在他字典里,综艺节目=很厚的妆,所以他现在心情颇恶劣,当着外人,我不好说什么,到了化妆室,放东西的时候,安抚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圆寸。
不知道碰到他哪根神经,他抓住我手腕,按我在门上,啃得我嘴唇通红。
“先记着帐,”小屁孩飞扬跋扈,一脸不爽:“等录完节目,再跟你算账。”
是我理亏,骗他说来录谈话节目,结果上来就是SV台王牌综艺节目。
我在心里飞快算了一下,迅速得出现在算账比较划算的结论——等到录完三四个小时的节目,他的情绪绝对比现在压抑一百倍,留到那时候再一并算账的话,这小暴龙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出格事情来……
“等录完节目你就未必有力气算账了,不如现在就算……”我靠在门上,轻描淡写来了一句。
小暴龙果然动摇了。
他眯细了狐狸一样眼睛,凑过来,低着头,鼻尖碰到我鼻尖上,笑起来:“也对,先惩罚一下大叔,心情一点会好很多……”
“而且我等会就没时间跟你闹了。”我语气平淡地补充:“我要睡觉。”
他揽住了我的腰,轻而易举把我拎起来,放到化妆台上。
“不知道大叔有没有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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