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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舟 (完结+番外)作者:楚寒衣青-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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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他暗自想到,四月十号,不过两三天的功夫罢了,很快就可以再见到对方了……
想到这里,他用指腹摩挲着手机,轻轻舔了一下唇角。
2013年4月10号15:00,德昌县初级人民法院开庭审理毒枭线人一案。
毒枭线人当庭供认曾和德昌县警局局长有过秘密协议,并被对方“网开一面”。
法庭法官立刻宣布中止审讯延期宣判。
2013年4月10号15:35,德昌县纪委监察部门闯进警察局局长办公室,众目睽睽之下,将人带走。
2013年4月10号17:47,纪委监察部门将得到的口供一分二位,一份递交检察院,一份转移京城警察局。
2013年4月10号20:15,金莎会所里,顾沉舟从德昌县回来之后第一次出现在圈子中。
这次贺海楼几乎把平常跟着他和顾沉舟的人全都邀来了,并笑意吟吟地坐在顾沉舟身旁,坐一口毒枭案右一口德昌县,显然是跑来顾沉舟面前刷存在感来的。
包厢里的人正打着牌,顾沉舟垂眸看一下手表。
贺海楼心道对方今天是怎么了,跟平常一比简直太沉默了——难道就因为一个毒枭案?
一种大龙虾还没有开始挥舞螯钳就陷入沉睡的忧郁感笼罩在贺海楼心头,贺海楼不经意地伸手想要去碰顾沉舟的肩膀——还没碰到,顾沉舟就漫不经心地转过头扫了贺海楼的手一眼。
并没有之前法院外的凌厉如刀。
有点奇怪,对方不像是进一下拘留室就能打垮的人。
贺海楼暗自想着,指头一动,包厢的大门就被人用力推开!
“操,哪个他妈不长眼睛?”坐在门边的三代还没扭头呢,张口就骂道。
贺海楼顺着转头一望,眼角神经就是一抽,眼睛跟着眯了眯。
“公安办案,”站在外头身披警服的陈局长表情严肃,来到贺海楼面前,出示逮捕令,说,“麻烦贺少跟我们走一趟吧!”
本来还熙熙攘攘根本不把警察放在眼里的三代彻底安静了,一屋子的人眼珠都要掉了下来:他们刚刚才站在贺海楼这边对顾沉舟态度暧昧,结果没过半小时,卧槽,出来了个局长敢逮捕贺海楼!
头脑灵活一些的立刻就转过弯来了:什么局长敢逮捕贺总理的外甥?肯定是背后有人挺着,还挺得十分牢靠,这个小小的局长才敢这样肆无忌惮啊!至于是谁在背后挺着,没看见顾沉舟就大模大样地坐在那边吗?贺海楼叫大家来是想看顾沉舟的笑话,结果顾沉舟的笑话没看到,自己倒是被人冲进包厢里在众人面前逮捕,面子里子一起扫地!
想到这里,大多数人背上就冒了汗,纷纷回忆自己刚刚是不是做出了什么不合时宜的事情:感情这两位大腕手腕根本没有掰完,他们实在是太心急了啊。
贺海楼慢吞吞地坐直身体,撩了面前的陈局长一眼,又去看顾沉舟。
陈局长和顾卫两家的关系不说人尽皆知,反正该知道的是差不多都知道了。
来的既然是这位局长,顾沉舟又在旁边坐镇着,贺海楼就心知自己今天晚上大概是不去也得去了。不过嘛——
“陈局长就算找我去喝茶,也要给个理由吧?”
“贺少,你牵扯进了一宗毒枭案,我们根据德昌县警局局长的证词,现在带你回去询问一些事情。”陈局长倒是客客气气地解释了。
周围的人却心道这声巴掌可真是响亮,贺海楼刚刚还在顾沉舟面前死劲得瑟对方陷进官司里呢,结果一转眼,自己就掉坑了,还是同一个!
贺海楼慢慢吐出一口气。
德昌县那边的事情,由于有插手过,他也是一直关注的,自然知道毒枭案里的线人被逮捕归案的事情。但逮捕这个线人的不是顾家的势力也不是卫家的势力,他就没有再伸手,没想到跟着就栽了一个跟头……
他看了一眼顾沉舟,顾沉舟也正好在看着他。
然后,他就看见顾沉舟微微挑了挑唇角。
这大概是一个偏为冰冷的笑意,没有多少得意,反而添了一些智珠在握的漫不经心。
大龙虾突然又长成巨型龙虾了!
贺海楼跟着笑了一下,相较于顾沉舟,他笑得就愉快多了。
陈局长看时间差不多又说话了——顾沉舟就在旁边,他也不敢表现得太没有胆量——话里的意思和语气,都硬气了许多:“贺少,跟我们回去吧,请不要让我们为难。”
“行啊,”贺海楼懒洋洋地站起身,扫一眼周围的人,又对顾沉舟说,“顾少跟我一起走一段怎么样?——就走出这个会所就好了。”
顾沉舟今天晚上一直没怎么说话,显得十分沉默。但这个时候,他的沉默就全变成了高深莫测,其他三代也不敢再坐在椅子上,纷纷站起来,暗道神仙打架凡人避退,他们往后还是乖巧点,免得城门失火真殃及池鱼了!
顾沉舟淡淡一笑:“既然贺少都这么说了,有什么不行的?”
贺海楼一边向外走去,一边冲着顾沉舟耳边轻笑:“顾少算了许久了吧!”
顾沉舟侧一侧脸,也跟着轻声说:“第一步真真假假地把德昌县的资料透露给我,然后是刚下车时碰到的那个摩托车司机,再到接风宴上带有敌意的目光——加上青乡县的事情在前,我不会对德昌县抱有多少期待,想法自然而然就偏向底下有人不想卫祥锦空降镀金……贺海楼,你算我的疑心病也算得很准嘛。”
“似乎还是算不过顾少啊。”贺海楼若有所指,在说顾沉舟的疑心病比他想得还要严重。
顾沉舟笑了一下:“贺海楼,”他轻轻地在对方耳边说,“你觉得自己有多了解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看到我时在想着什么?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点表示都没有?——难道你觉得你还真能做得出什么来?”
这句话的威力可比之前被警局的人冲进来带走要强多了,贺海楼的脸刷地就沉了下来:这跟赤。裸。裸地在说他不行有什么差别?
他想要说话,但顾沉舟先一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回贺海楼一点激动也没有了:顾沉舟既然知道他的想法,还不忌讳跟他接触的理由有什么?——不就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吗!
“事情才刚刚开始,”顾沉舟凑近贺海楼耳边,鼻端的呼吸轻轻喷在他脸上,“贺少,请慢慢观赏。”
说着抽身对陈局长一点头,径自转身走了。
唯独留下贺海楼站在那里,先是气得肝疼,接着又觉得愤怒和欲望一起纠缠着如双生藤一样在胸膛里生长起来,再到后来,他突然笑起来了,很高兴很愉快地微笑着,惹得站在两侧看着他的警察频频侧目。
一如顾沉舟所说,这件事情才刚刚开始。
贺海楼想要陷害他跟卫祥锦,进而分化顾卫两家,他将计就计反把贺海楼弄进局里喝茶——却只是顺手而为。
回到天香山庄,顾沉舟打开电视回顾新闻,直接就切到有关遂林的那部分看了起来:
“……截止今年四月,遂林共发生三起大规模□,统计伤员达158人,损失达12亿3000万人民币。沈佑昌总理今晨于大会上一再强调,对于少数民族问题及边境问题,需要耐心再耐心,仔细再仔细,党员应该切实做好本职工作,戒骄戒躁,要贴近群众,了解他们的需要……”
顾沉舟十指交叉。
毒枭案不过一个微不足道的让卫伯父对边境势力出手引子——谁抓了线人都不重要,只要上了庭,那个线人就会做出“警匪一家”的证词,然后再通过他指正的局长牵连到贺海楼身上——真正的关键在这里,贺南山,边境问题是你负责的,这一回在政策上和上边出现了矛盾,可不那么好撇清了吧……
从贺海楼身上牵扯出来的擅权。
从边境问题上牵扯出来的政策偏移。
足够了吗?
顾沉舟垂眸一笑。
仅仅一个开始。
贺海楼出事的消息,十分钟后贺南山就知道了。
当然,差不多同个时候,他也知道了最近贺海楼瞒着他做的一系列事情。
一个人呆在房间里,贺南山没有急着把贺海楼捞出来,而是微微闭眼,结合从贺海楼那里发生的事情,靠在椅背上想这一段发生的事情。
毒枭案,顾卫两家的分裂,卫家从汪系脱身调出京城,线人在法院上的证词,贺海楼被带进警察局,同时还有边境的事情……
顾家的手还插不到边境那边去。不管是线人还是边境的问题,都是卫诚伯的手笔。
同时卫诚伯也没办法将手伸入行政系统,这两样事情一下子被捅出来,就是顾新军的功劳。
什么分裂?都是假的,只是没想到顾卫两家对汪系这么没有信心,刚刚站了过去,两家就联手作了个局让卫诚伯先跳出来。
再然后,贺南山淡淡笑了一下,就该是借着这次的事情,拉着他这个政治敌人一起下马了!不然这两家怎么放心在外地去躲浑水?
今天的事情,刚刚开始啊。
作者有话要说:顾沉舟好像可以淡定地把自己膝盖上的箭头拔掉了……
相杀相杀,总要有一个相字嘛。这边说说顾和贺,这两个人目前的目的都是搞垮顾贺两家,不过顾的根本目的是想危险扼杀,而贺的目的则是搞到顾沉舟,再加上两人虽然都是多谋,但一个张狂一个内敛,行事手法不一样,所以贺会更主动出击,顾呢,就更擅长打防守反击。
这边贺海楼虽然也是对付顾卫两家,但针对点会集中在顾沉舟和卫祥锦身上,而顾沉舟对付贺海楼呢,其根本目的是把火烧向贺南山。
这就是为什么“你杀我”之后是“我杀他”啦。
至于发大招,有姑娘说一直是贺这边的,其实不太算,站队之前,顾一直在找真凶,站队之后,顾起了头挑事情,于是贺发大招,顾回应。
大招也不是随便乱发的,比如像贺这样,有时候只要你做,就有弱点和底牌暴露出来,尤其在对付同一阶层的时候,是一柄双刃剑,使不好就要悲剧掉。
67、第六十七章 机关算尽
一连数天,由于第三次大规模暴乱的发生,京城高层非常重视,中午十二点的新闻更是跟踪报告,诸如遂林地区飞机与铁路等交通设施全部停运,当地武警兵团走上街头平息暴乱,警察及相关部门救助伤员,安抚民众……
贺南山关掉新闻联播。
这几天沈佑昌再三再四地强调边境问题,表面上在说最近几天发生的暴乱,实际上明眼人都明白,一字一句都是在指向他。
遂林那边的事情,最近几年确实一直是他在沾手,但是一旦发生了暴乱,手插不进军队里的他说话有什么用?还是要看九常委中那个拿兵权的啊……
贺南山垂下眼,摩挲着手中的檀木拐杖,有节奏地轻轻敲击地板。
“总理,发言稿写好了。”叩门声轻轻响起,站在门口的中年男子拿着一小叠文件说。
“是小许啊,坐。”贺南山指了指面前的椅子。
中年男子连忙走到书桌前,又恭恭敬敬地将演讲稿放到贺南山面前,才身体微斜,小心地坐了半个椅子:“总理,您看。”
贺南山翻了一翻面前的演讲稿——当然也是关于边境问题的,沈佑昌就差指名道姓了,他要是再不明白一些,恐怕就该轮到别人来让他明白了——但没有很细看,发现大面没有问题之后就将其放了下来:“行了,就这样,写得不错。”
小许连忙谦虚地笑了笑:“都是总理教得好!要是没有总理的指导,我们怎么可能写出这些?”这话其实还真没错——要是秘书处不能揣摩好领导的意思,写出规范又符合领导心意的文章,那这个秘书也差不多做到头了!
“总理。”又一道声音在门口响起,接着对方就走了进来。小许本来还纳闷着,回头一看来人,就了然了,连忙站起来说,“总理,我就先出去了,方秘书,您好。”
“许秘书。”作为贺南山身边的第一大秘,方大秘显然没有小许那边拘束,朝对方略略一点头,就将手中的东西放到贺南山桌子上——是一个蓝色的文件夹,里头显然夹着一些文件。
小许有眼色地退了出去,顺便帮里头的人把门掩了掩,最后看见方大秘坐到自己刚才坐的位置上,声音低沉而带着些严肃:
“总理,您交代我的事情……”
副总理办公室里,方大秘对贺南山说:“总理,您交代我的事情我都办好了,其他都没有什么,但有一桩很要紧的。”在自己顶头上司面前当然不可能有什么下属会卖关子,因此方大秘很快接下去说,“张瑞被纪检的人带走了!”
张瑞就是和林立德一起竞争京城市长职位的那一个。
贺南山没有说话,也没有特别的表情,只是站起来慢慢走到立在墙壁的柜子前,拿起鱼食喂玻璃缸里的鱼——这些鱼也不算什么名贵的品种,充其量不过漂亮一些;摆放的位置就更没有讲究了,如今的官场里,在中下级官员中,办公室的摆设是非常有讲究的,在风水方面错了一丝都不肯。但贺南山自己并不信这些,办公室的布置只求顺眼,而就他平常的了解,跟他同一阶层里信这些的,那真是一个绝无仅有。
“在德昌县里做局,借着我的虎皮去哄张瑞,除了这两件,那个小兔崽子还做了什么?”贺南山嘴巴里虽然说这‘小兔崽子’,但语气淡淡的,似乎并没有真的生气。
从接手这件事到全盘了解之后,方大秘也是很吃了一惊:一方面为贺海楼阴狠手段惊讶,一方面却对顾卫两家将计就计并确实戳中要害的地反击警惕。他心道有这两件事已经够了,要是再整出什么事情,就真该风雨飘摇了。
“总理,贺少说就这两件了。”方大秘回答贺南山。
“怕是只有这两件要紧的。”贺南山回了这么一句。
做了多年的秘书,方大秘的作风就是向来不插手领导的家事,他把话题转回张瑞身上:“总理,张瑞那边需不需要交代一下?”
贺南山微微摇头:“他现在恐怕也想明白了。”
说到张瑞这里,他在心里也不得不赞一句贺海楼时间确实掐得好。
京城前市长下台是因为有人秘密漏出黑材料,这个黑材料虽然是从汪系那边放出来的,可是透给汪系的却是张瑞。
但张瑞持有这个黑材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为什么这么急着放出黑材料呢?
因为前一段时间,暗中有京城市长不得当政心的流言——这就是要给汪系的人让位置了。
这倒是事实,但坐在贺南山这个位置就能够知道,事实虽然是事实,可不论是当政还是汪系,都没有下定决心要马上拿下这个位置。
贺海楼就掐着这个时间,在跟张瑞的儿子交往的时候,漏了口风。
张瑞回头一听,结合自己从渠道里得到的消息,就将黑材料暗中转手给了汪系——他也算够谨慎,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对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损失,如果是真的郁系肯捧他,他就上前争一争;如果消息不那么属实,那他就继续当他的缩头乌龟老老实实呆着。
结果黑材料一到手,汪系倒是喜闻乐见地撬了前市长推出自己的人。
郁系的那位……
贺南山摩挲着多年来早就被手掌磨平磨滑的拐杖头。
对于这件事,并不是非常看重。
但这个时候,如果他们一点动作都没有,反而非常奇怪,因此那位授意他推出张瑞,也跟着林立德打对台。他也就找了张瑞谈一次话,做些暗示。
前后一串联,张瑞再无疑惑,这一段时间跟林立德掐的是风生水起。
……结果一到关键时刻,就因为被人举报而被纪委带走调查了。
接下去,恐怕就是“贺总理外甥挑拨官员干部,贺总理幕后擅权玩政治”的材料出现在某些人的案头了。
德昌县警局的事情,并不特别重要,和顾卫两家反正已经撕破了脸,有这件事没这件事都一样;就算在那里擅权,和他同一个阶级的,也没有人会太多事去管——甚至可以说,他在那里擅权还有些掉份了。
但边境问题和京城市长之争不同。
边境问题涉及国内安定,直辖市市长也一贯是非常重要的职位——看汪博源就知道了,他被当政看重准备接下一棒,但目前的职位也不过是庆春这个直辖市的市委书记。
早有计划啊。
贺南山默默想到。
贺海楼时间固然掐得好,掐得张瑞到被纪委带走才明白过来,掐得他到事发的时候才察觉不对——但顾新军恐怕在贺海楼出手的时候,就知道这么一回事,顺便再推上一手了。要不然自己外甥能动多少能量?最开头的那个小道消息,也未必能让张瑞深信不疑。
只是还有一个问题。
这次京城市长之争,前前后后不过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的时间,顾新军已经抓到了张瑞的把柄……?
“小方,”贺南山突然说,“安排一下,我明天去遂林视察。”
方大秘吃了一惊:“总理,我们现在在风口浪尖上……”他觉得此刻最好该低调一些。
贺南山不论在家里还是在工作上都很少笑,但这一次,他微微笑了一下,若有所指:
“不这样,有些人怎么看得到胜利的希望?对了,你是不是准备把海楼弄出来?”
方大秘以为总理嫌慢,连忙说:“事情差不多了,贺少最迟今天晚上就能出来!”
但贺南山摆了摆手:“他本来该在里头呆多久?”
这话一出,方大秘就知道自己之前是会错了意了,他说:“虽然警局那边有德昌县传来的口供和通话录音,但这些实际上并没有太强的法律效力,就算我们不插手,只要再过24小时,贺少也能出来了。”至于那些证据其实够开庭可以找辩护律师?——怎么可能,完全不可能!坚决不可能!总理的外甥进了警察局喝茶已经是一件难以叫人接受的事情了,再上法庭?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那就不要管他,让他在里头冷静冷静,顺便修身养性一会,少一天两天就换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在身边。”贺南山淡淡说道。
方大秘连忙答应,出了贺南山的办公室就打电话把对方关于贺海楼的态度给交代了,但同时他还是很严厉地告诉对方,不准在任何方面怠慢呆在警察局里的贺海楼——有些事贺南山能说能做,作为秘书的他想要长久地干下去,就绝不能说绝不能做。
接电话的其实是陈局长的顶头上司——而且好巧不巧的,陈局长正在自己顶头上司的办公室中。
这位上司赔着笑接完了方大秘的电话,又看微弓着身子,以一副恭谦模样站在自己面前的陈局长,真心觉得一口气要上不上要下不下,就是吐不出来。
方大秘那边,他当然没有胆子说不,不然贺总理随便动动手,他就干不下去了。而陈局长这里呢,顶头上司暗恨道:也搭上顾新军卫诚伯的天梯了!自己这个位置,搞不好没多久就要腾出来给他坐了!
“小陈啊,”想归想,顶头上司还是咳嗽了一声,和颜悦色说:“刚才方大秘的电话你也听到了,那位的事情,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陈局长点头说:“您放心,我明白。”他是真的明白,贺海楼那里,顾沉舟其实也没有交代要做什么事情——这位大少是难得的通情达理啊——他们不看僧面看佛面,当然不可能真做出什么事情来。何况现在那一位,就算坐在这里喝茶,也能把另一位引过来呢……
这个另一位,当然是指顾沉舟了。
10号那天晚上,顾沉舟顺手把贺海楼给搞进里头来,一方面是因为贺海楼的事是个引子,另一方面当然是因为贺海楼算了他那么多次,他不回点颜色,将来拿什么脸在外头走动?
但事实上来说,就跟那天晚上顾沉舟和贺海楼说的那样:他不是不知道贺海楼怎么想他,但那又怎么样呢?难道贺海楼还真有本事对他做出什么事情来?
因此一直以来,顾沉舟就算跟贺海楼接触,注意力和目的也都是放在贺海楼背后的贺南山身上。这一次把人搞进警察局,他根本没准备交代什么,也不打算管贺海楼在这里怎么样,什么时候会出来——贺南山不倒,他很难给贺海楼带去真正的伤害;而贺南山一倒,贺海楼又算个什么东西?
至于一直有着以上观念的顾沉舟为什么会突然过来……
顾沉舟就坐在贺海楼的对面。
几天的拘留,贺海楼除了衣衫有点凌乱、并且精心修饰的头发也不太顺服之外,依旧气定神闲,跟往常没有太大差别。
贺海楼说:“要顾少主动来这里,可真是不容易啊。”
“但贺少照样把我找来了,不是吗?”顾沉舟说。
贺海楼摇摇头,笑道:“顾少对卫少真是够义气了啊,我一说要跟警察聊聊卫少,顾少立刻就来了。”
顾沉舟也跟着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贺少为什么非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就算你说,难道还有人敢记录不成?”
因为用这事情勾引你过来简单快捷又方便啊!贺海楼心里这样想着,嘴巴上就说得婉转了一点:“就算没人敢记录——顾少不是也来了吗?”
顾沉舟默了一瞬。他既然知道贺海楼的心思,当然也就能听清楚这话里的暧昧:“贺少铁了心要纠缠卫少的事情?”
谁让他非纠缠我的巨型龙虾呢!贺海楼很阴暗地觉得自己的龙虾被吮走了一口香喷喷的肉汁,他继续婉转地说:“真要说起来,纠缠卫少的其实不是我,是顾少才对。”要不是因为顾沉舟,他哪里去看什么卫祥锦?
一直以来心思深沉涵养也不差的顾沉舟到了这里,终于勃然大怒:我操,之前卫祥锦的事情还没跟你算清楚,你现在在我面前三句话不离怎么搞卫祥锦,到底是觉得我拿你没有办法啊!
“贺少……”顾沉舟说了两个字,突然推开桌子探身向前,拎着贺海楼的衣领用力将人拖上桌子来!
贺海楼正翘着腿悠哉游哉的呢,根本没想到顾沉舟会突然动手,一下子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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