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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醉非觞(出版书) 作者:月佩环-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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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两月后永安王府
自从永安王病后,王府一直笼罩在一层愁云惨雾之中。
当今圣上早已让太医看过永安王的病情,但都只是摇头,声称王爷乃是心病,药石罔效,而王爷的意中人早已病故,只怕这病是再也好不了了。
皇帝自然大怒不信,颁下圣旨,若是有人能治好永安王,赏银万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民间的很多名医来看过,但即使如此,永安王的病情仍旧没有好转。每日呆呆痴痴的,只是说着傻话,像是疯了一样。dmfq
站在王府外面墙边等待揭榜的侍卫早已昏昏欲睡。一个月前来揭榜的人还有很多,但到现在,就连看热闹的也没几个。
「喂。」有人忽然从旁推了那侍卫一把。
那侍卫立时惊醒:「谁?谁推我?」
他转过头,看到一个男子相貌只是中人之姿,笑得十分憨厚,看着自己,一双眼睛又细又长,颇有几分妩媚狡黠的味道。
「你是王府新来的吧?」那男子笑道:「知道为什么没人揭榜吗?」
那侍卫还没睡醒,呆呆地顺着他的话问:「为什么?」
「因为治不好病就要杖责四十棍,还一两银子也没有,但凡只有几分把握的,当然不敢来了。」
那侍卫十分不服气:「王爷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给一个只有几分把握的蒙古大夫治病?要是医坏了怎么办?」
那男子自然是原辰卿了,他闻言只是笑笑:「这只是原因之一,原因之二嘛,太有把握的人觉得这钱太少了,不想来,比如医仙薛不二。」
那侍卫将信将疑地道:「一万两还少么?」
原辰卿慢条斯理地把榜揭下:「虽然少是少了点,但也是钱,兄弟你说是么?」看着那侍卫还在发愣,原辰卿只得叹了口气,说道:「快带我去见王爷吧。」
那侍卫奇道:「你是薛神医?」
「不是。」原辰卿轻声道:「我是要钱不要命的,医不好他,我拼着被打四十棍也罢了。」
他当初分娩时十分不顺利,但所幸有惊无险,薛神医最终赶了回来,将他身上的绝症治好,之后又躺了两个月才能下床。
才从静溪山出来,就听闻萧远浚得了失心疯。虽然当时他另有要事,但知道萧远浚患病,于是先来永安王府。
想不到那封信会造成这样的后果,他也很是后悔,但来到王府外时,又忐忑不安,像是近乡情怯,不知道该和远浚说些什么。
而此时因为王爷大病之故,王府闭门谢客,他情急无奈之下,只得将医榜揭下来,冒充大夫。
侍卫引着原辰卿进入王府,王府的管家和府上的下人有认识他的,开始吓了一跳,以为是鬼,后来发现不像,才都七嘴八舌,告诉他王爷的病况,拉着他去见萧远浚。
原辰卿微笑着倾听,一路走到萧远浚的卧室门前。
王爷卧室所有的窗子全部紧闭,还用厚布蒙着,看不到里面的景象。看到原辰卿一直微笑的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众人对视一眼,默默退了下去。
原辰卿敲了敲门,没有人应,他有点心慌,急急推门而入。
虽然是白天,但房间里面十分昏暗。
他静默许久,还没适应房中的光线,一只砚台飞了过来,他侧头一避,砚台砸到了门,墨汁飞溅,还有两滴溅到他脸上,湿湿的。
「谁让你们进来的?出去!」黑暗中,听到萧远浚暴怒的声音。
「是我,我是阿卿。」原辰卿轻轻地说,心里略微定了定。萧远浚会说话就好了,再疯他也不会在意,只要他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够了……
在这昏暗的房间里,只听到日思夜想的人儿的声音,原辰卿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情感,眼泪潸然而下。
「阿卿?」萧远浚的声音极为茫然,似乎在极力思索阿卿到底是谁。
一个黑色的身影移动着,拖着破布一样的衣裳,从角落慢慢移到原辰卿面前,打量着原辰卿。
这团身影蜷缩着,长发散乱,蓬头垢面,哪还有一点当年风流俊美的少年王爷之姿?
「是,我是阿卿,我没死,回来了。」原辰卿走上前一步,微笑着,泪水不停地流下。如果早知道会这样,他绝不会让人送出那封信,竟然会让萧远浚伤心至此。
「阿卿?是阿卿的话,为什么不抱着我?」萧远浚困惑的偏着头,凝视着他,像是有些傻气的样子。
原辰卿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萧远浚身上腐臭的气味,紧紧抱住萧远浚,哽咽出声。
「小浚……小浚……」
「阿卿?」他似乎不确定的低语,但他已把原辰卿打横抱了起来,往床上走去。
床上的被罩都已被萧远浚撕得稀烂,也不知该是怎样的狂怒,才会造成这么可怕的后果。原辰卿心里像被针尖刺到的疼痛,在昏暗中努力分辨着萧远浚的样子。
「小浚,点了火烛好吗?我想好好看看你。」原辰卿轻轻地开口,像是担心会不会吓坏萧远浚。
萧远浚默不作声,似乎在摸索着什么。
「小浚?」原辰卿没听到萧远浚的反应,试探着问了一句,正要打算自己起来点燃蜡烛,被萧远浚抓住了手,接着,手腕一阵冰凉,钢圈似地东西先后扣住了两只手腕,他吓了一跳,待要挣扎,铁链撞击之声响起,原来他已被一副精钢手铐拷住,昏暗中,依稀可见手铐中间拖着一条粗大铁链。
「你在做什么?」原辰卿吃了一惊,嘴唇却被萧远浚吻住,他被吻得几乎不能呼吸时,萧远泼才放开他,心满意足地自言自语:「真的是阿卿狐狸……狐狸是要锁起来的,不然他会跑掉……」
原辰卿满头黑线地看了他半天:「你锁着我,我还要吃饭睡觉吗?」
「你要吃饭的话,我会喂你啊!」萧远浚凝视着他,藏在乱发中的双眸熠熠生辉,令人心动。
和一个神智不清的人是无法沟通的。原辰卿默默地叹了口气,说道:「你头发乱了,我帮你梳发。」
「好。」萧远浚轻声说着,依旧凝视着他不动。
「你去拿梳子来。」原辰卿提醒他。
萧远浚应了一声,转过头看看满地狼籍的房间,已经完全找不到梳子的踪影了,大声道:「来人,拿梳子来!」
永安王爷有令,下人自然不敢不从。很快便呈上个木盘,木盘中十几把梳子,最妙的是,各式各样的每种都有一把。
原辰卿拖着铁链,在木盘中随意拿了一把,又嘱咐那人道:「再打一盆温水上来,还有一套衣裳,给王爷穿的。」那人见到萧远浚眉开眼笑,居然不再打骂下人,对原辰卿充满佩服,至于原辰卿会被怎么对待,那可与他无关了,当下连忙领命退下。
手腕上的镣铐让原辰卿十分不便,他又不想弄疼了萧远浚,于是一下一下,慢慢地梳着。萧远浚的发丝十分柔软,他梳了一下,便能勉强恢复永安王昔日尊贵容姿,心中略微定了一定,颤抖着手,抚摸着他的面孔,慢慢吐露自己这段日子的经历。
「我以为逃不过死期,所以写了遗书给你,没想到你会这么伤心,我也没想到,薛神医在最后关头赶回来,救了我一命。我……我生了一个女儿。」他对自己居然能生孩子显得有些尴尬,干咳一声,继续道:「长得很可爱,来的时候,我把她放在苏州钱管事那里托他照顾,等你病好了以后,我们就去看她。本来想带着她一起来的,但路上很不方便。」
萧远浚半闭着眼睛,似乎在享受着情人的温柔,听到有个女儿时,他睫毛微微一颤,但依旧没有睁开。
「那子母果是有毒性的,我武功不够高,难以和那毒性抗衡,幸好我原本体内就有一种毒,正好是子母果的毒性可解。说起来,还要多谢你。」原辰卿微笑起来,「如果不是你当初想陷害我,或许我真的死了。」
他这句话似乎触动了萧远浚的心神,萧远浚忽然抓住了他的手:「阿卿……」
「怎么?」
「阿卿,不要死……我不要孩子了,我只要你……」萧远浚紧紧将他抱在怀中,哽咽出声。
原辰卿被他搂住,手动弹不得,只得任由他抱住自己,轻声安慰:「不要担心,你看我不是没死么?原先以为,我身上的绝症乃是遗传的先天之疾,却原来不是。薛神医去到雾隐城后,发现子母果的的茎部盘根错节,便如一朵巨大的黑色莲花,这才知道,这是传说中的沉香墨莲,古书上亦有图谱,但药性却是没说。薛神医试过了沉香墨莲的毒性才知道,我身上中的是毒。可见我母亲当年的死因很可疑,也许她死得那么凄惨,就是因为被人下毒。」
萧远浚慢慢松开他的手,看着他半晌,似乎在竭力体会他的意思。
在原辰卿消失的这三个月,他不去想,不去听,完全迷失了自己,现在乍然看到原辰卿,即使能勉强依靠本能做出反应,强行将原辰卿锁起,但太过艰深的问题对他而言,仍然很难回答。
原辰卿为他梳好了头发,用手帕擦干净他脸上漆黑的污痕,露出白皙俊美的容貌,看到往日时而狡黠时而霸气的少年露出一副迷迷糊糊的神情,心中一阵绞痛,轻声说道:「我想查出当年的真相,但你现在这个样子,我想等你好了再说,报仇的事,只好先不提了。」
萧远浚只是看着他,迷茫的表情。
这时正好下人已端了水盆过来。原辰卿早已从下人的口中知道,萧远浚不喜欢别人服侍,看到有人进来,非打即骂,仆役们经常是直着进来,横着出去,因此不管做什么事都亲历而为,于是叫那人退下,为萧远浚洗脸更衣。
他拖着铁链,做事十分不便,于是让萧远浚开锁,萧远浚不但不肯,还暴怒起来,一巴掌就要打向他。
这一掌去势凌厉,原辰卿只来得及闭上眼睛,萧远浚却忽然在距离他的脸只有一寸的时候停住手,转而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自言自语地道:「野生狐狸如果要变成家养的,就要好好对他,不能打。」
原辰卿心中一酸,只好开锁的事绝口不提。
由于被锁在房里不能出门,原辰卿就陪着萧远浚。有时动情起来,两人便抱着欢爱一阵。他刚分娩过,自是不如武功高强的萧远浚那般精力旺盛,不用几天就只有躺着的分了。萧远浚看着他躺在床上,极为温顺的样子,凑了过去,舔着他的耳垂。
说他像狐狸,其实远浚更像狼一样,对待伴侣完全隐藏着自己的凶狠残暴,不仅温柔体贴,有时还会磨蹭对方的身体撒娇,但在伴侣舍身离去时,决绝地不再留恋人世之间,就连灵魂也愿意追随对方而去。
原辰卿亲了亲他的嘴唇,虽然是微笑的,但脸上却带着无限怜惜:「小浚,总是在家也不行的。我们出去走走吧。」
萧远浚顿住,抬头看他,瞳孔微微一缩:「你又想逃?」
原辰卿无奈地一笑,吻了吻他的眼睛:「傻瓜……要不要我发誓你才肯信?」看着对方脸上的阴狠神色掩饰不去的绝望,只得叹息一声,「好吧,如果我再离开你,就让我……」
萧远浚掩住他的嘴巴,摇头说道:「我不要你发誓。」停了一停,「如果你走了,我就去找你。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活了。」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让原辰卿心口一痛,再也说不出话来,眼睛微微有些发热,惯于掩饰的他此时凝视着萧远浚,任由着眼角渐渐被沾湿。
既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他这一生,也不过为了这两句话而已。
他握住了萧远浚修长的手掌,摩挲着上面细腻的掌纹,轻轻道:「我们的女儿还在苏州,等你给她取名字。你要是一直不出门,不就见不到她了么?」
「女儿?」萧远浚凝视他片刻,慢慢说道:「女儿……」
「对,是一个很乖巧的小囡囡。没有儿子,你会不会很失望?」他轻笑起来。
「是女儿我们也一般地爱她。」萧远浚沉吟着想了一阵,说道:「我们叫她青青罢?」
萧远浚沉吟思考的样子,的确是十分迷人,原辰卿略微有些失神,忽然醒悟过来——青青?其实是在叫他卿卿罢?这也太肉麻了点。
他面颊微红,觉得萧远浚炽热的目光令他有些尴尬,于是说道:「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萧青青,的确是个好名字。」
「你肯让她跟我姓了么?」萧远浚有些奇怪地道。
虽然是疯了,偏偏他说的话又记得这么清楚。原辰卿只得咳嗽:「如果你肯和我出门,我就让她跟你姓。」
萧远浚思索了一阵,慢慢点了点头:「好。」
永安王病情好转的消息传到宫城,不仅原辰卿得了一堆赏赐,就连远在苏州的小郡主也得到了封赏,当今皇帝对这唯一的胞弟果然宠爱至极,按本朝律例,若非正妻所出的女儿,断然不能封为郡主,何况又生于王府之外。
萧远浚对这些赏赐根本不放在心上,但如果能哄得原辰卿开心自然最好。不料原辰卿只是皱眉:「钱还是自己赚的用得舒服,虽然天恩浩荡,但一辈子能用的钱也是有限。如果子孙后代有本事,不必我们留给他们,如果他们没本事,那些钱财也只会给他们败了去。」
萧远浚抓着他的手,欢喜得不知说什么好。他生于宫廷之中,即使精绝六艺,武功绝顶,但他身为王爷,有皇兄掩盖他的光芒,又不能出将入相,即使他有君王之能,在世人眼中,他也与寻常权贵并无不同,万幸他向往的乃是畅游天下的生活,不愿与皇兄相争。
以前他发现原辰卿一辈子钻在钱眼里拔不出来,让他大为丧气。如今原辰卿一席话,让他蓦然惊觉,原来他喜欢他,并不只是一场误打误撞,但当初谁又想到,人称「小气狐狸」的原辰卿对钱反而看得最透澈。
准备停当,两人当即出行。萧远浚并不想带侍卫,原辰卿看他很久没出门,脸色白得可怕,担心出了意外,于是只让人暗中跟随。萧远浚终于肯信原辰卿没逃走的意思,解开他手腕上的镣铐,但常常握住他的手不放。
从京城到杭州,快马只要七日。
原辰卿只是体力不好,但马术也会一些,两人并辔而行,沿路游玩,自然是人间爱侣,神仙欣羡。
但萧远浚的病却还没痊愈,有时会说些痴话。吃饭的时候给原辰卿夹了一堆的鸡肉,原辰卿看着他诚挚的眼神,不由奇怪:「你怎么知道我爱吃?」
莹白如玉的面颊慢慢漾起一个微笑,令人几乎窒息,薷速浚开口说道:「狐狸不都是爱吃鸡的么?」
「……」
「我记得苏州也是你的老家吧。要见到你的家人了,我也不知道拿什么做见面礼,你的家人都是狐狸吗?」
「……」
「阿卿,你脸红了。」俊美无俦的永安王微微一笑。
原辰卿只在心里叹气。
父亲和二娘以及几个兄弟的确是住在苏州,自从他以为自己会死后,就命钱管事把原先在自己手下的商行分了一部分给兄弟掌管,现在有一半都蚀了本,又被钱管事重金赎回去。
如今他去苏州,当然不是为了再做好人,而是为了查清楚,母亲到底当初是怎么死的,但这些事和远浚说,现在的他也不会明白。
第十章
「乖囡囡,不要乱爬,父王抱……」
看到小郡主在桌子上好奇地爬来爬去,险些掉了下来,萧远浚吓得心都要从胸腔中跳出,疾步上前抱住女儿,亲得女儿满脸都是口水,咯咯直笑。
原辰卿并没有先行告知原家的人,而是回到了自己另外在城东设的宅邸。到苏州时已是傍晚,他让钱管事带着小郡主和众多仆役守在门外相迎。
萧远浚一见到这个胖乎乎肉鼓鼓的宝宝,就欢喜得抱在手里,再也不肯放开。
看到萧远浚的神智几乎和原来一般无二,原辰卿心下宽慰,当下命人好好服侍王爷郡主,随同钱管事进了内室。
「我让你查的事都查到了么?」
「少爷料得不错,这件事果然和二夫人有关,不过老爷并不知情。当年老爷和二夫人极为恩爱,二夫人从江湖人手中买了毒药牵机散,下在大夫人茶水里。当时大夫人怀了少爷在身,于是少爷也连带地中了毒,只是毒性已微,牵机散又十分罕见,人死时与绝症发作时一般无二。老爷当年曾让大夫看过少爷的病,都说少爷活不过二十岁,二夫人又怕被人知道,没再下手。」
原辰卿脸色阴沉地听完,慢慢说道:「证据确凿么?」
钱管事看到他的神色,心中一凛,垂首道:「当年有几个丫鬟都知道这件事,虽然被二夫人送到乡下去了,费些心思还是能找回来。少爷只需报了官,暗中使几个钱,不必再操这份心了。」
「不行!难道我娘是白死的么?难道我这二十多年的病痛都是白挨的么?」原辰卿神情要哭不哭,要笑不笑,难看之极,「我要他们给我娘一个清白!」
钱管事心中一凛,作声不得。
门外萧远浚抱着小郡主探头进来:「阿卿,什么事火气这么大?」
原辰卿不想他担心,勉强挤出几分笑容:「没什么。」
萧远浚看了他半晌,缓缓说道:「阿卿,你骗人的时候,表情都像现在这样的。」
原辰卿无奈一笑,心口却像破了个大洞一般,痛楚难当。虽然远浚现在的样子比一般人精明得多,但他痴傻之症还没痊愈,也不知几时才会好。
钱管事十分识趣,垂首说道:「王爷,少爷,我还有些事要办,先告退了。」当下退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原辰卿接过了怀中被他哄得睡着的孩子,对萧远浚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一遍,不知怎地,说完之后,已觉心情平复了几分。
萧远浚低着头思索了片刻,静静说道:「明日,我随你去原家吧。」
原老爷子坐在堂上主位,看看原家人分列坐在下首,不敢与当中傲然而立的原辰卿对视,慢慢叹了口气。
当年他是小觑了这个孩子,让他接手原家的产业,不想越做越大,甚至将他的位子也抢了去。当原辰卿死讯传来,原家无不欢欣鼓舞。
如今原辰卿带着这个俊美少年回家,全家轰动,都在暗暗耻笑原辰卿怎地有了龙阳癖,还敢带回家丢人,但原辰卿扫视一眼后,便再也没人敢吭声。
「二夫人,你还有什么话说?」原辰卿冷冷看着坐在右首的原夫人。
原夫人冷笑一声:「原家的产业已给你做了主,难道当家也是由你做主不成?原家哪轮得到你说话?」
「父亲大人,杀人偿命,二夫人当年害死我娘,按家法处置,该当如何?」
原老爷看了看原夫人,原夫人素手捧起茶杯,喝了一口,慢条斯理地道:「原大少爷,你胡乱找了个丫鬟,就指证说当年看到我下毒,谁知道她们收了你多少银两?别以为只有你有钱,要是告到官府,你不一定能讨得好去。」
「你!」
原辰卿火冒三丈,却忍了下来,慢慢转过头,看着原老爷:「父亲大人,如果按家法处置,此事该当如何?」
「卿儿,事情都过去二十年了,也许这几个丫鬟记错了也不一定。二娘对你有养育之恩,我看这事就算了罢?」原老爷硬着头皮,深恨二夫人没给人退路。原辰卿自从二十岁后,就已将自己后来开办的商行和原家分开,原家如今虽有产业,但没了原辰卿帮忙,原家的生意必定岌岌可危。
原辰卿气得浑身发抖,颤声说道:「父亲,难道……你对我娘,一点恩义都没有吗?既然如此无情,当年又何必娶她?」
萧远浚不声不响地挽住原辰卿的手臂,轻声说道:「阿卿,莫要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原老爷睁开一双浑浊的眼睛,看了他半晌,沉沉地道:「老夫当年娶妻,乃是父母之命。你翅膀硬了,飞出去了,这我不管你,但你一日还姓原,就得听父母之命!如今二娘就是你娘,难道你还想忤逆弑母不成?」
原辰卿悲凉地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你娶她不爱惜她,负心薄幸这也罢了,为何还要纵容别人害她?人命关天,难道原家家法当真就这么不论是非?」
「放肆!老夫还没怪你辱没门庭,竟然带了个美貌男子回家,做这般亲昵无耻之态,还敢指责老夫?」
萧远浚看着原老爷,慢条斯理地道:「老先生,我们真心相爱,又没害人,为何可耻?」
他此话一出,原家上下登时大哗,窃窃私语起来。
原夫人冷笑道:「这位公子自以为长得漂亮有几分狐媚手段,就想进我们原家的门么?只要我还在原家一天,你就休想!」
原辰卿满面怒容,指着原夫人道:「我原辰卿今日与原家恩断义绝,欠你们的,早就还干净了。但你杀我娘,我却不能放过,原夫人,我今日便要你偿命!」他握紧了手中长剑。「铮」地一声,长剑弹出,剑光如雪,刺向原夫人。
原夫人尖叫一声,往后急退,脸色惨白,只是叫道:「原辰卿!你敢杀我?别忘了你杀了我也要偿命!」
原辰卿看她浑身颤抖,登时有些不忍,这一剑抵在原夫人喉间,竟是刺不下去。
原老爷大叫道:「来人!快来人!忤逆子要杀人了!」
此时尖叫的尖叫,躲避的躲避,原家堂前已是一团慌乱。
正在这时,原夫人玉口一张,一簇银光闪耀,向原辰卿射去。她既然能拿到江湖中极为罕见的牵机散,自然也是江湖中人,早就想到仇敌上门时应付之法。
眼见此时银针要射到原辰卿身上,萧远浚长剑出鞘,七朵剑花闪过,已将银针打落,最后一枚银针落下时,萧远浚长剑倒卷,剑尖一挑,刺入原夫人的咽喉。
原夫人惨叫一声,双目圆睁,身体慢慢滑落,已然毙命。
原辰卿看着她,想到当年浑身血污被抬出去的母亲,怔怔流下泪来。
萧远浚将他拥入怀中,柔声说道:「别看,阿卿,看这个不好。」仿佛杀人只是寻常事,他对眼前的惨状浑然不觉,只凝视着原辰卿,俊美的脸上只是温柔爱怜之色。
原老爷已然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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