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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挽云鸿 作者:影涯雪-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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枕边人夜不安寝,苏蕴岂会不知?当日有人使挽凌阁的剑法在白云城滥杀无辜百姓的事,慕息怅虽未向她提起,她却从下人口中断断续续听到了一些只言片语,自己拼凑起来也大致知道发生何事,心中恨极真凶,又感激叶孤城的信任和慕息怅的体贴。
但她也同样不知该做些什么来为叶孤城分忧和减轻慕息怅的负罪感,只能陪着自己的夫君通宵达旦地失眠,又还不能让他觉察分毫。慕息怅心里又喜又忧,她心里同样是喜忧交加,喜的是能为心爱的人留下骨血,忧的是为慕息怅再添烦恼。
若是在白云城平安之时怀上身孕,那便好了。
已是二更时分,苏蕴躺在床上却没有半点睡意,只闭着眼睛浑装。直至感觉到身旁的动静她才悄悄睁开眼,一看果然身边的人已起身,披着衣裳坐在小桌旁想心事。苏蕴慢慢收回目光,手轻轻抚着小腹,幽幽叹了口气。
又是一夜没睡好,苏蕴次日就起得迟,快过辰时了才起身,整个人昏沉沉的,由着侍女更衣梳妆。问起慕息怅,得知往叶孤城那儿去了,苏蕴点了点头,便自用了些红枣细米粥和八宝软糕。因是闲来无事,又想着大夫说了每日还是出去略走走活动筋骨的好,她便带着两名侍女往园子里散心去,回来才好喝药。
这一路走去路过慕息怅的书房,因见好几名侍卫都远远地守着,苏蕴一时不解便走了过去,“公子回来了?在书房?”
侍卫们向她行了礼,又点点头,“是,南王世子也在。”
朱允邯也在?瞧这样子,这两人必是有要紧话说,这才屏退了下人。可朱允邯有什么要紧话,不对叶孤城讲偏要悄悄对慕息怅说呢?苏蕴蹙了眉头想了想,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出声,自己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
这种听墙角的事她是头一回干。为什么要做这种不君子的事?她说不清楚,大概只是因为心头时时感到的那种不安吧。
对苏蕴的所为,下人们当然不会阻拦,只暗中留了心,怕出了事来自己难以交代。
然而心中怕出事,偏偏就出事。没一会儿其中一名侍女就倒抽了一口冷气,惊叫了一声“少夫人”,赶紧跑了过去。那些侍卫转头一看,正见到苏蕴从阶梯上滚下来摔在地上,水蓝色的裙子上点点血迹很快成了一片。
两个侍女自是惊慌失措,那些侍卫见惯了打打杀杀却没经过这种事,若不是听到外头动静的慕息怅出来看见,一把抱起已昏过去的苏蕴,急声让去传大夫来,他们还愣在那里不知该做什么。
城主府中就此不见了两个人,一个是苏蕴腹中尚未成形的胎儿,一个是为贺慕息怅和苏蕴新婚大喜而来的南王世子朱允邯。
这次小产对苏蕴和慕息怅的打击很大。一个躺在床上眼神呆滞,不思饮食,见了叶孤城更是泪如滚珠,明明虚弱得半卧着都撑持不住还要挣扎着在床沿边叩头不止,只是一言不发;一个只顾着拿着宝剑坐在书案前,手上力劲儿大得几乎要将剑柄握断。
叶孤城无法,只得点了两人的穴道,硬灌了参汤后让他们睡去。
回到书房,见西门吹雪也在,显然是在等他,叶孤城放下寒铁剑,也不接侍女奉上的清水,“庄主找我何事?”
西门吹雪也听说了朱允邯与慕息怅密谈而使苏蕴小产的事,心中担心叶孤城,便立时过来相见。可真见了叶孤城,他却不知话该怎么说了。
朱允邯当时与慕息怅密谈何事?又是什么话惊吓了苏蕴,以致跌落阶下而小产?
想来想去也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慕息怅与朱允邯是一道儿的,是安插在白云城的探子,只欲置白云城上下于死地;二是朱允邯是推白云城进火坑的真凶,那五百人命乃至汨罗宫的事都是他一手策划,而朱允邯的作为和慕息怅甚至苏蕴脱不了干系。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都知道,第二种可能就是真相。
朱允邯终于不再演戏,可代价却是慕息怅和苏蕴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只是这个孩子没有了,若能好生调养,慕息怅和苏蕴总还会有孩子的。这笔账记在朱允邯身上,只让他更难逃一死。不过西门吹雪却怎么也放心不下叶孤城。
先是五百条无辜百姓的性命,现在又是慕息怅和苏蕴的尚未出世的孩子枉死,叶孤城该如何面对这一笔笔命债?
“朱允邯离开了白云城,可是回了南王府?”
叶孤城摇了摇头,“他若是回南王府,要再支使南海十二派就不方便了。他虽离开了飞仙岛,却没有离开南海,而且他会再回白云城。”
西门吹雪明白,苏蕴现在因他而小产,朱允邯必会对慕息怅有下一步动作。只是他到底会对慕息怅提出什么要求,心中还不能十分确定。
“我之前说过,若是城主有需要,万梅山庄的人任凭城主差遣。我说过的话,永远有效,不会收回,不会改变。”
“叶某在此谢过。”知道西门吹雪担忧白云城,说的话是出于一番好意,叶孤城虽垂下了眼,嘴边却多了一点笑意。只是对西门吹雪的帮助,他自是不能接受。不管现在朱允邯的目标是慕息怅还是白云城,将来这位世子可是把算盘打在了九龙宝座上,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西门吹雪和这事扯上半点关系。这样想着,他又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手上倒是先感到一暖。
西门吹雪握住了他的右手,那只他用来执笔、执剑的手。
那是一种让他感到不惯的温度。算上前世,他在神志清醒的时候从不与他人有如此近的接触。天底下谁会去握住叶孤城的手呢?天底下谁又能握住叶孤城的手呢?
叶孤城看着两只握在一起的手怔住了,回过神时很自然地就要抽回。可惜西门吹雪握得很紧,紧得就是要让他死心。叶孤城皱了一下眉,目光便从那两只手上移到了西门吹雪的脸上。他坐在椅中,西门吹雪则是站在书案旁,他只能仰着头看那人。在一个不熟悉的时候,身边伴着一个本应陌生却很熟悉的人,熟悉的脸上也是熟悉的神情。看着看着,前番那个在瞬间被他否定的念头再度浮上心头。
为什么要这样想呢?为什么不能这样想呢?感觉到心思瞬间乱了,他忙定了定神,手上不自觉地回握了西门吹雪。
这个动作让西门吹雪眼中闪过了笑意。他之前并未想过要去握叶孤城的手,只是突然有了这个想法便去做了。其实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事,此刻想一想他方感到有些心惊。慢慢体会着指尖传来的触感,他一字一字说道,“白云城的事,我会陪城主一起面对。”
一起去听那些令人心碎的声音,一起去看那些血流成河的场景,求一起拔剑护卫这片美丽的土地。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3 章
城主府中闹出了意料之中的意外,外头以汨罗宫为首的十二派也是片刻都没有放松,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拿剑对准了白云城。
叶孤城虽未允许万梅山庄的人来白云城相助,但默许了西门吹雪为白云城出剑。西门吹雪本就剑法奇高,又身怀前世的内功,武学造诣不知胜过这些人多少。本就是勉力招架叶孤城的天外飞仙,现在又多了一个西门吹雪,十二门派的人不得不暂且罢手,欲休整几日。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自然不会给他们重整旗鼓的机会。当日是不追穷寇,今日却是要将他们全部除尽,叶孤城便吩咐了风墨廷,指明了不放过一人。且白云城平素都有储备,无论钱、粮、水,十二派结盟后实力虽不可小视却无力阻断白云城的供给,一时倒也无妨。叶孤城微微舒了口气,如今的朱允邯还未真正把矛头对准白云城,并未以南王府的权力孤立白云城。不过这一回南王府先就与白云城撕破了脸,将来又如何逼迫叶孤城助朱允邯荣登大宝呢?
这几日慕息怅和苏蕴的心智也都好些,对那日与朱允邯密谈的事慕息怅也原原本本地和叶孤城说了。原来那日慕息怅从叶孤城书房出来便遇上了朱允邯,听他说有要紧话要讲便让他来了自己的院子,实在没想到这么做竟会害苏蕴小产。而那所谓的要紧话,便是朱允邯承认是他派人下毒害死了沈笑成,还伪造了玉佩嫁祸给慕息怅,当然也是他暗中指使汨罗宫与那十一派结盟围攻白云城。至于那晚白云城中数百人一夜丧命的事,同样是朱允邯一手策划的。而他之所以对白云城犯下如此重罪,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逼慕息怅休了苏蕴,彻底和她断绝关系,转而和自己在一起。
朱允邯说这些话时一脸平静,好像那些都是些日常小事。朱允邯却是听得心惊,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毕竟怀疑是一回事,证实事情是另一回事。而待他回过神时,屋外传来一阵喧闹,他打开房门一看,苏蕴已跌下了台阶,衣裙上满是血迹。
他和苏蕴的孩子就这样死在了朱允邯手里。
慕息怅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如果他当时没有搭理朱允邯,他和苏蕴就不会失去孩子。甚至他何必为朱允邯的话吃惊?他明明早知来者不善。如果他能早些察觉房外有人,苏蕴不会这样身心俱伤;如果他能早些防备朱允邯,就算该死的人不死,起码不该死的人有活的希望。
他恨不能取朱允邯性命,为自己未出世的孩子报仇,为白云城的无辜百姓报仇,心中也自责不已。
叶孤城听罢,端起了案上的玉杯。杯中是滚烫的清水,叶孤城抿了一口,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若说慕息怅理应自责,他难道不更应感到内疚吗?慕息怅对朱允邯的了解可及得上他的一分?若他心中少一些顾虑,早些将朱允邯赶出白云城,苏蕴不会小产,白云城的子民不会流血死亡。
他说自己一心一意为白云城着想,到头来却成了他人的帮凶。
这个论断纠缠在心头,越缠越紧,一点一点将他逼到了崩溃的边缘。
重生之后,他对白云城犯下了更难以饶恕的罪过。
次日白云城再度遇险。上千名黑衣杀手沿着海岸登上飞仙岛,同样见到白云城的人就杀,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是护军、侍卫,还是普通百姓。
尸体,在他的眼前一点一点堆积,最后成了小山。
鲜血,在他的脚下一点一点汇集,最后成了小河。
那堆积成小山的尸体超过八成穿着黑衣;那汇成小河的鲜血大都来自那些杀手。
叶孤城被世人称为“剑仙”,说他人如飞仙,剑如仙剑。不但“天外飞仙”是仙人的剑,叶孤城的每一剑都带有仙气。
只是即使远谈不上“惨重”,白云城终有伤亡。
剑仙到底不是真正的仙人,叶孤城只是一个凡人。“天外飞仙”再强,再难以抵挡,也不可能护得城中所有人周全。
如自九天降下的剑光斩落一个个黑衣杀手的首级,但仍有来迟的时候。
叶孤城也没有令人起死回生的本事,面对那些死亡,他终束手无策。
一直凌空而行的白云城主忽而顿住了身形,目光仿佛被寒冰凝住,双臂缓缓伸直,轻颤的剑尖吐出了剑光,形成了一连串的光圈,以叶孤城为中心向外辐射开。
又是一次“天外飞仙”。
对于白云城的这场浩劫,西门吹雪看在眼里也感到震惊。原本在他与叶孤城的联手下十二派的人已是节节败退,这次反击来得出人意料。看着这些不绝的黑衣杀手,他自是明白这些人的背后就是朱允邯。心中杀意如烈火燃烧,他神色冷冽,出手没半点留情,每一剑都会取走至少三个黑衣杀手的性命。
一眼看见叶孤城再次使出那一式天外飞仙,倾泻的剑光覆盖了所有,西门吹雪也停了下来,全神贯注地去看叶孤城手上的每一个动作。
永远都是完美无瑕的天外飞仙。
但在经历过紫禁之战的西门吹雪看来,这一次的天外飞仙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决然,就像一个溺水的人在死亡的边缘徘徊,最后选择孤注一掷。
可是什么破釜沉舟,什么不成功便成仁,都说不尽那份决然。
什么都不顾了,为了白云城,叶孤城真的是已经不顾一切了。
哪怕是在紫禁之巅,西门吹雪也没有见到这样的叶孤城。那时与他遥遥相对的白衣人只是淡然地拔剑,淡然的说话,最后淡然移开剑锋,留给他一个谜题般的微笑。
那是即将重返九霄天宫的仙人。
可现在的飞仙却似是要坠入十八层地狱。
想到前世的叶孤城身在地狱不能超生,西门吹雪心中一紧,手里乌鞘古剑又出,剑光划破了两名杀手的咽喉后又一股剑气席卷而出,直接拧断了另一名杀手的脖子。他身形随即一掠,便到了叶孤城身边。
剩余的杀手,倒十有六七都死在西门吹雪手里。
这一战花了半个多时辰,待最后一名黑衣杀手倒在叶孤城剑下,他与西门吹雪的白衣上都染了斑斑血迹。吩咐了风墨廷好生善后,叶孤城手腕一震,甩掉了剑上的鲜血,便看向西门吹雪,神色平静得很,“我现在回府。西门庄主呢?”
“我与城主同行。”
而两人刚到城主府正门,就有下人送来加急文书。叶孤城只看了一眼,便下了令,“告诉风墨廷,务必将这些人全部拿下,都押到城主府的地牢。”
下属接了令,躬身退开。
“已查清了朱允邯的行踪,他找来的帮手也找到了大部分。”
西门吹雪颔首,表示明白。
这时又有下人来禀报,说慕公子有万分火急的事,要立即面见城主。
叶孤城点了点头,请西门吹雪自去更衣歇息,自己也顾不得衣上的血迹,便去了慕息怅所住的院落。
下人们将他引到了书房。慕息怅在门口迎着,吩咐下人们退到远处,自己亲自关好房门,转身就向着叶孤城跪下,“弟子有一事求师尊,万望师尊恩准!”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4 章
“你求为师的事,可是那桩万分火急的事?”
“是。”慕息怅说着又叩头,“弟子以性命相求,恳请师尊恩准。”
话说到这个份上,叶孤城便问道,“那你说吧,是什么事?”
慕息怅跪直了身体,微微仰着头直视叶孤城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弟子知晓自己身犯重罪,不敢奢求师尊原谅,只求师尊开恩给弟子赎罪的机会。请师尊将弟子逐出白云城,弟子会为自己所做负责,不会再连累师尊和白云城的子民。”
叶孤城不置可否,也不看慕息怅,只瞧着手边的剑。过了良久,他才开口道,“这便是那万分火急的事?”
“是。求师尊念在这几年的师徒情分上,最后再赏弟子一个恩典吧。”
叶孤城再度不语,眼中的目光倒是柔和了几分。此次白云城的事确实因慕息怅而起,但也仅此而已,慕息怅并非罪魁祸首。若将慕息怅逐出白云城,那不是让慕息怅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是要他为朱允邯的所为承担后果。没有了慕息怅的白云城依旧要面对他人的野心和嫉恨,没有了白云城的慕息怅要么向朱允邯屈服,要么和苏蕴一起殉情。
叶孤城微微叹了口气。对慕息怅现在的境遇,他心中起身有一丝不能言说的内疚。前世他收了朱允邯为徒,慕息怅和自己没有师徒关系,没有对白云城的责任,大江南北自是任他闯荡。这样的人生少了一些光环,也少了无尽的烦恼。慕息怅不会名震天下,却能自由于天下。而今世为了避开朱允邯,他将这个原本可以自由的人留在了白云城,让他和自己一起面对白云城的风雨。
如果慕息怅知道了前世的事情,是否会恨他这个师父呢?
“息怅,不管你方才说了什么,为师一个字都没有听见。你当日既然叫了这声‘师尊’,你就永远是为师的弟子。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也永远是你的师尊。”叶孤城起身拍了拍慕息怅的肩膀,然后才又坐回椅中。
柔和的力度传遍了他的感官,慕息怅看着叶孤城的眼睛,也不知怎的,忽然眼眶就红了,多日来压抑在心里的情绪一下挣脱了束缚,弥漫了心间,操控了理智,让他真是一时也顾不上什么礼数,膝行了几步,趴在叶孤城的膝上就哭了起来,无视了鼻间的血腥气,由着自己的泪水打湿了白色的衣衫。
叶孤城惊了一下,下意识地就要拂袖,指尖动了动又收手,看着慕息怅俯在自己膝上哭得像个孩子,也不劝说,轻轻拍着他的背,由他哭个痛快。
平日里待人做事稳重妥帖,可说是少年老成的人只顾着哭,还抓着叶孤城的衣襟擦眼泪,把衣服弄得皱巴巴的。叶孤城苦笑了一下,只道自己有先见之明,没去沐浴更衣,要不然可就白做了。
慕息怅哭了一场,方才觉得好受了些。叶孤城又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去洗洗脸,换身衣裳,又叮嘱他不要流露出分毫让苏蕴担心。
慕息怅一一答应了,看着叶孤城的衣襟甚感赧然,也才发现叶孤城尚未更衣就赶来见自己,更觉愧不敢当,忙好生送了出去。
回到自己房中,叶孤城令人送来两大桶热水,在水中好生泡着解了乏,他换了一身白丝做的中衣后躺到了软榻上。想了想,他又起身拿了一个锦盒,从盒中取出那块天华血玉收在袖中,才重新躺回榻上。
连日操劳又刚泡了热水澡,换做旁人那正是得以安睡的时候,叶孤城却只是觉得困而睡不着。又翻了个身,他闭着眼默默感受着袖中的暖意,忽而一睁眼,眼中寒光一闪,随即又闭上了。
房外有被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一转眼便有人推开了房门,一个身影悄然而至,径自走到了榻前。
叶孤城闭着眼,刻意放缓了呼吸,就像是真睡着了一般。
而那个擅自闯入房间的人止步在软榻前,四下看了看,似乎还想再走近些,又怕惊醒了叶孤城,只得站在一步开外。站了一会儿,他深深吸了口气,双膝跪下向叶孤城磕了九个头,起身离开时又回头看了好几眼,方才走出房间,悄悄关上房门。
叶孤城这才睁开眼,皱了一下眉头,想了想又重新闭上了眼。
这一次他倒是睡着了,只是睡得很不好。
就算有十块天华血玉在手,怕也难战胜叶孤城此刻的心魔。
四更时分西门吹雪来了,见到的便是他眉头紧锁,面色苍白,冷汗直流,陷在梦魇中无法解脱的模样。
想着白天的事,西门吹雪甚有些放心不下,犹豫了良久还是决定来看看。刚到门口他便察觉到里头动静不对,忙推门而入,如上回那样俯身揽住了叶孤城。伸手一触便发觉丝被已经润湿,丝衣早就被冷汗浸透,西门吹雪的眉头不由皱得更紧。
又是梦魇?西门吹雪倒是能猜出叶孤城这个样子和白云城的处境脱不了干系。但虽说白云城有难,遭遇的也不是灭顶之灾,起码他现在还坐在城主之位上保护着自己的子民,何以让叶孤城变得如此不堪一击?
西门吹雪不解,只能收紧双臂,试图让怀中颤抖的人平静下来。过了一会儿,他又伸手抚着叶孤城的眉,想让怀中的人安心一些。
可是他如何能知道,此刻的叶孤城究竟遭遇了什么?
一个似是婴儿模样的人虽口不能言,却目光怨毒地望着他,两只小手恨不能抓住他,把他撕成碎片,喝掉他的鲜血。
那是慕息怅和苏蕴的孩子,尚未来到这个世上便离去了。
又是一个接一个白影在叶孤城身边旋绕,口中尽是诅咒的话语,又诉说着自己死得冤枉,要叶孤城为他们偿命。
那是白云城中枉死的子民,因他们的城主没有护得他们周全而死。
他有没有资格做慕息怅的师父?他有没有资格做白云城的城主?
不止那些亡魂,所有在这次劫难中丧命的白云城的魂魄都来向叶孤城索命。
忽然叶孤城感到手上一痛,低头一看乃是一个魂魄咬了他一口。既是开了头,那些魂魄都张口狠狠咬他,手上、肩上、腿上…全身都在痛,还完全无法反抗。
任由痛楚漫布全身,叶孤城眼前渐渐模糊,直到黑暗一片。这时那种痛楚也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痛觉。
那种感觉,他十分熟悉,哪怕已有好几年不曾体会过。
叶孤城苦笑了一下。自己又回到炼狱中了么?重生的经历好像是个梦境,美丽得让人无法相信的梦境。现在梦境消去,他从梦中醒来,终是发觉自己仍身在炼狱,承受永远无法转世的折磨。
西门吹雪、慕息怅、朱允邯…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是幻觉。是因为自己痛得太久,痛得神志不清了吗?那为什么又突然醒过来呢?
因为他若在白云城,会害慕息怅和苏蕴失去骨肉;因为他若在白云城,会害白云城的子民惨死他人剑下;因为他若在白云城,白云城就不得安宁!
梦境中朱允邯是杀人的真凶,现实中他才是罪魁祸首!
身陷无间炼狱,是他应受的惩罚!
也好,他也有些庆幸那只是摄人心魂的幻梦。只是梦,那么那些无辜的人不会真的死去。所有的罪孽,就让他来承担吧。
叶孤城慢慢闭上了眼,决定静静等待魂飞魄散的一刻。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5 章
明明打定了主意,偏一股钻心的刺痛又打乱了他的计划。他咬紧牙关撑了片刻,终还是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其实要说痛,他全身都在痛,一直都在痛,若只是多一分痛其实是无所谓的事。但这分痛确是不同寻常,饶是以他的意志也觉难以忍受。
双眼睁开,眼前的光亮让叶孤城有些诧异。仔细辨别了一下,他才明白这光线是烛光。炼狱中如何会有烛光?叶孤城怔了一会儿,又下意识地动了动身子。
并不痛,方才的痛觉竟已全部消失了,似乎那也只是一个幻觉。叶孤城又动了一下,目光一下扫过一件雪白的衣裳,他这才发觉竟有人抱着自己,此刻还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是西门吹雪…西门吹雪为何会在自己房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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