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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环御九天 作者:捕快a-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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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潜颔首,侍卫便退出去了,内侍却上前来,用马车上备好的香熏湿帕子给祁潜和贾环净手。

祁潜说:“你们下去吧,今儿不要你们服侍了。”

内侍退下后,两人才算是安下心来了。贾环一看,哇,好多好吃的,桂花盐水鸭、松鼠鱼、无锡脆鳝、虎皮凤爪、清炖狮子头、金陵十三鲜并各种金陵小吃等,色香味俱全,不禁食指大动,笑道:“太好了!正好我饿了。”

祁潜给贾环夹了一块桂花鸭到碗里,说:“吃吧。”

要是内侍在就不能做这个动作了,哪有殿下为别人布菜的?故而祁潜将他们打发走了,这才好安安静静吃一顿饭。

恰好转头看见桌上还有一个乌银攒梅花的酒壶并两个酒杯,祁潜便问贾环:“喝不喝酒?”

当然不喝啦!下午才闹了那么一出,再接着无节制,这是要酒后乱性的节奏咩?贾环不理他,专心对付一只虎皮凤爪,用身体语言表达了拒绝:小爷吃得正香呢,喝什么酒啊?

祁潜便放下酒壶,自己也端碗吃了起来。

贾环将吃了半口的桂花盐水鸭丢到一边,说:“这盐水鸭不咋样嘛,还不如烤鸭好吃。”

祁潜停下筷子,看着贾环的眼中蕴着戏谑的笑意:“你今天都差一点成烤鸭了,还想吃烤鸭?”

贾环眨着亮闪闪的眼睛,点头说:“是啊,咱们今天还真的差一点变成两只油光发亮的烤鸭。好吧,为了这个,我以后都不吃烤鸭了。”

祁潜随口接了一句:“嗯,改吃盐水鸭得了。”

话一说出口,却见贾环的脸“刷”地一下变得通红。

尼玛今天在水缸里泡着,顶多算是水煮鸭,怎么会变成盐水鸭的呢,难道说是因为互相帮忙而弄出来的带着咸味的体|液把那缸子水变成盐水了?噢,祁潜你说的这个双关语是黄段子有木有?

祁潜哪里知道这小家伙思想如此复杂,还奇怪地问:“看来你是真饿了,吃得脸都红了。”

咳咳,这个笨蛋还根本不知道呢,算了,不和他说。贾环三下两下吃完,将碗一推,说:“饱了,不吃了。”

祁潜往外面喊了一声,一个侍卫进来,祁潜便吩咐他说:“叫内侍进来伺候我们沐浴。”

贾环忙说:“你要洗你自己洗,我不洗。”

其实贾环想洗澡来着,毕竟被黑烟子熏了一个时辰,后来虽然用湿帕子抹干净了嘴脸,但是,这会子吃饱喝足,再泡个澡睡觉是再舒服不过了。只是,下午才闹了那么一场互换体|液,这沐浴的池子又只有这一个,贾环可不想和他“坦诚相见”,万一又腻歪上了呢?贾环可不想让事情就如同脱缰野马一般发展,就算和祁潜真的爱上了,这之间的阻力多大啊,也要一步一个脚印地走才牢靠,贾环才不想自己的爱情像今儿那把火一把将一切都烧毁。

祁潜猜到贾环的想法,在他耳边说:“你先洗,你洗了我再洗。”

这还差不多!

贾环闲着无事,看那两个内侍清理那水池子。一个人用一柄长柄的粗鬃毛刷子将里里外外都刷干净,又用热水烫了一遍,另外一人又接着上,另外取了一柄细鬃毛的刷子再次仔仔细细擦洗了一遍,并用热水烫洗和冲刷了许久。

贾环还以为这就算完了,话说在这人来人往的客栈里,再怎么贵宾房也怕他们消毒不干净,倒是洗洗刷刷一番才敢在里面洗澡。

谁知道这两名内侍又端了个小桶进来,这会子揭开了盖子,芳香四溢。

贾环凑近了一看,却是一层油膏类的东西,两名内侍一人拿着一柄雪白的羊毛刷子,将那油膏一层层刷在水池的表面。

贾环不禁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一位内侍停了手,恭恭敬敬地回话说:“回公子爷,这是柚香玫瑰油膜膏。是宫中秘制,用多种香料淘制而成的,就是预备着主子出门在外,诸事不如在宫中方便时用的。”

贾环心想,这倒是个好办法,这芳香油膜一弄上,就好似给水池子加了一层塑料膜似地,自然就隔绝了脏东西,再者,这油膜是天然香料制成的,对人体无害,而且还好香啊,在里面泡澡应该相当于洗了个芳香熏蒸吧。不错不错,宫里的妃嫔们真会享受。

果然,水池里敷上这一层油膜香膏,注上热水后越发芳香馥郁,沁人心脾,连池子里的水都清透了一些似地。

那内侍仿佛猜透了贾环的想法,加了一句:“这油膜膏制作繁复,耗费巨大,在宫里能用得上的人十只指头都数得过来,和地龙是一体供应的,只有太后、皇上、皇后、皇贵妃、太子、皇嫡长孙、还有咱们秦王殿下有资格用,其他的人有点运气讨到一点,都是弄来包头发什么的,谁舍得这般用来洁净浴池啊。”

卧槽!穷奢极侈啊,暴殄天物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那我也跟着沾光享享福吧。呵呵呵,你们尊贵的殿下今儿只能用我用过的洗澡水了。

晚上,因为头发没晾干,贾环便和祁潜一起在装着琉璃顶棚的观景天台上品茶聊天。

琉璃顶棚想来是店家常清理打扫的,在夜色中宛如一块巨大的透明水晶,可以清晰地看到头顶苍蓝的天穹,月儿半弯,满天星斗。

贾环随意地和祁潜聊着天,祁潜忽然问道:“环儿,你在家中有几个兄弟姊妹?”

贾环便将自家的情况略说了说,又自嘲地说:”我就是个一般人家的庶子,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祁潜摇摇头,说:“我怎么会看不起你?不过,环儿,你在那家里,一定吃了些苦头吧?这次咱们一起回去,以后谁也不能欺负你了。”

“又来了!谁要和你一起回去了?”贾环心里腹诽这,却微微笑着说:“谁也欺负不着我。谁敢怎么样,我当场就要糊他一脸,你知道我的性子是眼睛里容不下沙子的。只是,我最担心我娘和我的弟弟妹妹,我不在的时候她们恐怕是要暗着吃些亏了。我那个娘,你不知道她有多鲁莽,我在家的时候她就老是生事,几次都是我帮她抹平的,唉,怎么教都教不会,不过,她很疼我,我脚上穿的这双鞋子就是我娘亲手做的,所以,我总是很小心地穿着。”

祁潜的眼里闪过一丝黯然,却没能避开贾环的眼睛。

贾环亲昵地摇了摇他的手,说:“光是说我的事,也说说你呗。”

祁潜淡淡地说:“我的事情没什么好说的,乏善可陈。”便起身回了屋内,一副不愿深谈的架势。

他越是回避,贾环便越是想知道,不是为了八卦,而是因为心疼他。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贾环已经基本了解他的性格了,外表孤僻冷傲,不易接近,其实若是能走进他的内心,成为朋友,他待朋友还是很真心和仗义的。是不是,他幼年的时候曾经经历过一些什么事情,才养成如今这样的性格?

贾环也进了屋,四处看了看,最外面的一个厢房和小厅里横七竖八睡着一群侍卫们,有些甚至打着地铺,贾环知道这倒不是为了省几个投宿的钱,而是为了确保祁潜的安全,便笑着对侍卫们说:“辛苦了!”

侍卫们都知道这贾公子是殿下的密友,一个个忙站起来,躬身行礼,说:“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

中间隔着的一个小厅倒是无人,然后就是祁潜和贾环安寝的大厢房了,里面点着安神甜眠香,脚下的一盏戳地灯还亮着,床上的人悄无声息,似乎已经睡着了。

贾环走进了,看见他已经脱了外袍,穿着一件雪青色的中衣,一床杏黄色的绫被齐胸盖着,貌似阖目睡得安详。

贾环也拉过一床被子来,就在他身边躺下,侧头看着他,也不管他睡着没睡着,自言自语般地说起自己经历过的几件事:九岁那年生了一场高热,赫赫扬扬的贾府就没几个人关心,他娘虽然急得要死哭得要死,也没办法,好在老天垂怜,他终于大难不死。还有家里有个嫡出的哥哥是如何处处压他一头,同样的分例偏是能变出两样来。

祁潜睁开眼,伸出手臂,将贾环连被子一起抱住,闷闷地说:“你家里怎么养了一群猪?环儿真可怜!”

贾环说:“我才不可怜呢。我高兴了就和他们周旋周旋,不高兴了就挠他们一爪子!”

贾环蹭了蹭祁潜,轻轻地问:“你呢?我的事情都告诉你了,你却不肯和我说!哼,你上次还答应我说问你什么都要回答的呢。”

祁潜叹了口气,道:“庶子的烦恼,不要说你们民间,就是皇家也是一样。我五皇兄比你还造孽呢。”

祁潜口中的五皇兄也即是皇五子,其生母乃是昔日敬嫔的侍女,时值敬嫔有孕,便命其代为侍奉皇帝,却不料偶承雨露便怀上龙嗣,诞下皇五子后被封为贵人,但是,因为其生母地位卑微,皇五子一直不蒙皇帝喜爱,到了二十岁,早就过了该婚娶的年纪皇帝都漠不关心,其生母气愤不过,壮起胆子找皇帝理论此事,因为言辞不当招来龙颜大怒,当面斥责“不过微贱宫人之子耳!”罚其生母禁足宫内一年,罚俸半年。皇五子羞愧难当,气得要抹脖子寻死,幸得祁潜等人求情,皇帝才免了其生母的惩罚,选了个四品官宦家的长女,勉强为皇五子指了婚。

贾环正代祁潜的五皇兄鸣不平,又听祁潜说:“五皇兄的母亲醇贵人虽然微贱,却也是真心疼他才出此下策。说起来,我和五皇兄从小就很玩得来,当年母后亡故的时候,醇贵人还想认养我来着,说叫我和五皇兄一起做伴,为这事儿,醇贵人被父皇大骂一顿,连我也受了呵责。”

祁潜想起那时候的情景,清俊的眉眼之间就掠过苦痛的神情。

五岁那年,母后亡故,父皇极其哀痛,成日抱着酒坛子借酒浇愁,祁潜当时毕竟年幼,虽然也很伤心,但是有年纪大四五岁的五皇兄陪伴开导着,便渐渐地忘了忧伤。醇贵人见此情景,马上心里有了谋划:皇七子祁潜是皇帝最疼爱的嫡幼子,偏巧和自己的儿子玩得好,不若趁此机会求着皇上让自己认养了祁潜,就说是小哥俩感情好,连日玩在一起分不开。认养祁潜好处多多,一来皇帝见她抚育得好,没准给她升上一级,晋升为夫人、甚至嫔、妃也未可知。二来祁潜以后肯定是身份高于其他皇子的,让他和皇五子一起长大,兄弟情分好了,以后皇五子也好多得些祁潜的照拂。

可是,醇贵人自己哪里敢和皇帝开口?只好撺掇年幼无知的祁潜了。醇贵人每日和颜悦色地对待当时五岁的小祁潜,给他做好吃的,和皇五子一起努力讨好他,在估摸着时机差不多的时候,教了祁潜一席话,叫祁潜自己去和皇帝说想和五哥哥在一起住,好一起读书习武之类的话。醇贵人是琢磨着若是祁潜自己提出来的话,皇帝纵然不乐意,也怪不到她的头上来。

孰不料皇帝听了祁潜的童真之语后勃然大怒,骂道:“微贱宫人而已,何堪为吾儿之母!”马上将醇贵人喊了来,劈头盖脸一顿暴骂,并严命她以后不许再弄此等计谋,不然就是赐死一条路。

皇帝将五岁的小祁潜抱在膝盖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潜儿好生听着!这宫里的人大多心坏,是要害你的,别看她们一个个笑眯眯地,其实心如蛇蝎。什么领养!不过是借着你的身份抬高她们自己。那个老五,你以后也别叫他‘哥哥’了,也不许再和他玩儿。他不过是一个宫人之子,居然伙同那下贱妇人谋算你,哪里配做你的哥哥!你的哥哥只有太子一人!”

当时祁潜是吓坏了,不知道好好地父皇为何会大怒,只得似懂非懂地点头,心里默念:宫里的人都是坏人,要害我的。我要离他们远远地,以后少和他们说话言笑为妙,父皇也便不会生气了。

祁潜此后便没了别的小伙伴,除了他的嫡亲哥哥祁渊的孩子,皇长孙祁沛,而其他的人呢,按着皇帝的说法,都是别有用心的,被他们的母亲指派来接近祁潜都是居心叵测。

可是,当时的祁沛才一岁,还是牙牙学语的婴儿,祁潜再怎么希望有同龄的小伙伴,也不可能和他玩得到一块儿。等祁沛长大到可以当祁潜的小伙伴的时候,祁潜已经不需要小伙伴了。因为,已经,没有谁,可以轻易走进祁潜的心。

于是,以前活泼可爱的皇七子祁潜变得不苟言笑,性情孤僻,虽然越大越见得形容俊美,却冷若冰霜,生人勿进。

贾环听了这一段话,心里的震撼无与伦比:难怪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卑微的皇五子固然可悯,而尊贵的皇七子祁潜似乎也没落着什么好,因为皇帝的过度保护或者说过度紧张而生生将性格扭曲了,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冰山,至少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是。

祁潜侧过头来,好看的凤眸中露出难得一见的脆弱和哀怜,道:“环儿,我从来没有过朋友,认识了你,才知道有个知心的朋友的好处。你愿意做我最好的朋友吗?”

呃……朋友?仅仅是朋友吗?好吧,朋友,今天下午的擦枪走火就算是朋友的互帮互助吧,贾环在心里自嘲地笑,玩世不恭地说:“当然愿意啦。和你做朋友,我只有赚的。”

祁潜马上打蛇随棍上,拉住贾环的手满怀期盼地问:“那你和我一起回京城?”

这个嘛……贾环打了个哈欠,说:“好困啊,瞌睡虫都黏在我眼睫毛上了,我睡了哈,有什么话都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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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肥不肥?求留言啊姑娘们,别看了就跑啊喂!


 第67章

夜阑人静;半轮明月的清辉透过折扇窗照入屋内,祁潜坐了起来,垂头看了看正闭目熟睡的贾环,月光在他脸上落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挺秀的鼻子微微有些翘,连影子都变得俏皮和可爱了起来。

若说以前还不明了的话;此时祁潜也已经洞悟来:原来我喜欢上了环儿!

祁潜搞不懂自己为何会对环儿这样一个小孩儿动心,要论长相;祁潜见过不少的美人;环儿算不上是美得叫人一见倾心的那种,而且以祁潜的性格也不会对谁一见倾心,要论才华;那祁潜见过就更多了,可是没有对其中任何一个人产生过什么绮念 。

但是,环儿身上有一种特别的聪明,很灵动的感觉,他不会满腹经纶、头头是道,想出来的点子初听来荒诞不经,却是非常实用而有效;他身为一个大家庭出身的庶子,受了许多的不公正的待遇,算是身处逆境,他却从不唉声叹气,也不愤世嫉俗,而是以一种奋发向上的态度来对待和试图改变;最最难得的是,他的心一直是善良而热忱,似乎明台镜一般不染尘埃,积极地去帮助身边的人,呈现出一种怒放的生命形态,在见惯了朝廷污浊和宫内倾轧的祁潜眼中简直就是一泓清泉,蔓延过他长久以来孤寂到荒芜的心……叫祁潜如何不喜欢?如何不想靠近他再近一点?再近一点……

可是,再怎么意乱情迷,到了这即将回归、面对现实的时刻,祁潜过热的头脑也不能不冷静下来:是了,他喜欢环儿。可是,他应该将环儿放在哪个位置?

喜欢男人不是什么大事,大晋朝尚男风,就是祁潜的皇叔里面捧戏子、宠男宠的多了去了,忠顺王忠勇王那些人谁不是在家里家外豢养了十个八个的?他们的妻妾也不能有任何的质疑和不虞。

可是,祁潜绝不愿意那样,连想想都觉得是对环儿的亵渎。祁潜喜欢的是眼睛会说话、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冒着机灵古怪的鬼点子的环儿,而这样的环儿,应该是骄傲的、不为世俗琐碎侵扰的、和祁潜自己摆在平等的位置上的。

那个位置上的人,应该定义为“伴侣”——携手一身、相伴左右的人。

可是,那个位置现在已经被人占了,肚子里还怀着祁潜的孩子。

所以,那句倾心的表白“你是我最在意的人”到了嘴边,却生生变成了“你愿意做我最好的朋友吗?”

不是祁潜装傻,在发生了超友谊的亲密行为之后还要矫情地说出那样的话,而是,现在祁潜能拿得出手的只有这个。

也许祁潜应该放手,可是,孤寂了这么久的祁潜怎么舍得放手,让自己重归孤寂?所以,祁潜想要为心爱的环儿铺设仕途,同时也满足自己的私心:可以将环儿圈在自己身边,时时都能见到他,等待……以后的转机。

——————————分割线———————————

秦王在金陵遇刺的事情别人不知道,可是秦王的一部分没带走的侍卫还寄寓在林府,故而林如海也知道了此事,一见祁潜带着贾环回来,便忙忙地亲自迎了进来,关切地问长问短,知道祁潜和贾环因为躲避在房内的大水缸而毫发无损地逃过一劫后,林如海才舒出一口气,说:“殿下安然无事就是万幸,不然下官只有以死向圣上谢罪了!”

祁潜抚慰他说:“此事与林公无关,更何况林公尚在病中。我回去会向父皇陈清的,毋须担心。”

林如海又望着贾环说:“环儿也无事啊,可把姑父和你姐姐担心坏了!”

贾环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这便去见姐姐,好叫她放心。”

黛玉正在窗下练字,一见贾环回来了,顿时喜出望外,一激动,墨笔一歪,顿时在她一身嫩嫩的鹅黄色的衣裳上画了一道墨痕。

雪雁“哎呀呀”地冲上来补救,可惜来不及了,不禁咂嘴心疼地说:“这还是将将才做好、第一次上身的新衣裳呢,姑娘也太不小心了。这墨迹可不好洗,好好的一件衣裳就毁了。”

贾环笑着说:“不值什么。正巧我在金陵给姐姐带了些特产回来,里面有上好的冰蚕云丝锻和石榴红联珠对孔雀纹锦,就做是赔姐姐的衣裳吧。”

黛玉微微沉下俏脸说雪雁:“看你眼皮子浅的,一件衣裳而已,却要大惊小怪,叫三爷脸上如何挂得住?本来就是送我的衣料,却只好说是赔我了。”说着忍不住又是“噗哧”一声笑,道:“环儿,你可真会取巧。”

雪雁忙说:“姑娘教导得很是,是婢子一时心急,对三爷无礼了。”说着,雪雁便给贾环躬身福了一福,说:“三爷见谅,是婢子唐突了。”

贾环笑着摆摆手,说:“无事。你快带林姑娘进去换衣服。”

等黛玉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来,便拉着贾环又笑又说:“环儿,你可把我吓死了,好在全须全影地回来了。”

黛玉又回头嗔着雪雁说:“还不快去给三爷上茶,愣在这里干嘛?”

雪雁笑嘻嘻地提步要走,贾环止住她,说:“不用了不用了,王爷和姑父还在那边等着我呢,我就是来和姐姐说一声,好叫你放心的。”

黛玉不肯,非要贾环坐下喝茶,神秘地说:“环儿坐下,我才好告诉你一件机密的事情。”

贾环最爱听八卦,马上就挪不动步子了,一屁股坐下,催着黛玉快说。

黛玉微微蹙眉,扭着手里的一块帕子,迟疑着说:“我爹爹可能要娶个继母,你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贾环还真是吃了一惊,忙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说详细点!”

黛玉这才款款地将事情的经过说清楚了:原来自从贾环那日和林如海说了可望帮他们老林家续接香火,林如海的身子便一日比一日好了,现在都能出门去办差了,只是要拄个拐杖。

因为如今父女俩相依为命,林如海凡事都和黛玉商量着行事。林如海的意思是既然将来有望有子嗣可以承家业,不若再续个弦,黛玉也好有人教导,将来才好说合人家。

黛玉虽然对父亲续弦有些心存疑虑和畏惧,不过说真心话,续娶继母,不光对林家好,对黛玉其实也是个很好的安排。因为黛玉眼看着而今十三岁了,过两年到了及笄的年纪就一定要相看亲事了。林如海原本打算叫黛玉如贾老太君之言嫁与那贾宝玉才故意不续弦的好保持住与贾府的关系的,现在既然不作那个想法了,自然要将黛玉好生安排,续娶一房继室虽然不如亲母那般尽心竭力,但是,林如海一个男人,又成日忙于公务,身子也不甚好,若是有个正经八百的继母照应着黛玉,并且帮着挑选合适的人家的话,要知道林如海续娶的女人马上就是三品诰命,可以参加扬州城内的官太太们聚会,并操持林府一应迎来客往的事情,比现在这般父女两个相依为命、两耳不知窗外事的要好很多。

不过,主意打定了,实际操作起来难度也很大,最叫林如海在意的便是女方的年纪、学识、气度了,其中最麻烦的是年纪。按着林如海前科探花、三品大员的身份,娶个门第低一些的官宦人家的女子为续弦未为难事,只是一般人家的女子十来岁就要行婚娶,若是续弦的女子比黛玉大不得几岁,黛玉不自在不说,也担当不了教导黛玉之责,故而十分踌躇。

黛玉倒是提议爹爹不若从原有的几个姬妾中提一人上来扶正。林如海却不同意,倒不是他嫌弃那些姬妾颜色旧了,而是林如海的想法妾就是妾,上不得大雅之堂,既不知书又不达理,如何教导得黛玉?续弦的一半缘故也是为了黛玉好,若是那样草草行事,便失了意义了。

这事儿搁浅了几日,不料前日却有官媒婆报来的好消息,说是有一户姓吴的人家,祖上也做过官的,家里有一位嫡出的次女,因着幼年体弱,被高人大士批字说是须得代发修行、潜心礼佛到成年后才可望全好。结果这吴家的二姑娘果然是入了扬州城外的一座尼姑庵里修行了十多年,现今二十五岁了,身子已无大碍。这二姑娘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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