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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鸡精要做大妖怪(1--4)-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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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说到有没有自己能生养!姬小彩听得一头一身的汗水,讷讷着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姑娘的咄咄逼人。所幸到了家里,金子被她娘揪回了房,姬小彩才松了口气。
那奏保大姐给姬小彩指点了客房的所在,又给他烧了洗澡水,让他自去休息。姬小彩回房拿了换洗衣服,将自己小心泡到澡盆里。
一路上他一直没有吭气,但他在古城中受的伤并未完全好,或许是因为朱夜的怨念太强,法术对那些伤口并不怎么奏效,姬小彩只能敷些伤药,慢慢休养。伤口虽然慢慢结痂,一不留神还是会崩开,尤其是肩部的伤。
姬小彩才动了动,便痛得龇牙咧嘴,想了想,还是决定随便擦擦了事。忽然门发出「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姬小彩回头,惊讶地看到古泰来站在门口。
「道长……」他结结巴巴,「你……你怎么……」
古泰来盯着他看了一阵,说:「你身上伤还没好?」
姬小彩声如蚊蚋:「已经没……没什么了?」
古泰来却走过来,接了他手里的湿布说:「你坐好,我替你洗。」
姬小彩只听得脑子里轰的一声,连脖子都红了。
澡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古泰来间或将布巾浸到水里又撩起发出的水声,此外便只有外间夜风吹拂树林传递来的林木簌簌声。
姬小彩坐在澡盆里,身体被热水浸着,只觉得浑身都发烫。他本来就是个怕羞的人,在和古泰来有过肌肤之亲后,于这样的场景下便更容易胡思乱想,古泰来的一举一动,一个呼吸,手指触碰在他皮肤上的感觉都令他情不自禁浑身颤抖。
姬小彩觉得自己肯定是哪里坏掉了,满脑子都是那天晚上与古泰来翻云覆雨的场景。越是告诫自己不要想,偏偏思绪越是容易往那处滑,这样一来,古泰来的任何一个动作都仿佛带有了不同的意味。摩挲在肩线的粗糙手指也好,轻轻按压在背部的温热手掌也好,明明只是普通的擦洗动作,却都令他浮想联翩。
姬小彩很快连身体都变红了,也不知道是被热水泡的,还是羞出来的,他只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古泰来明明是好心帮他洗澡,他却在想些有的没的,实在太愧对人家,因此只求这样的煎熬快些结束,可偏偏古泰来不知是不是嫌他这几日为了养伤,没有清洗自己所以太脏的缘故,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无比缓慢而细致,带着粗糙剑茧的手几乎是一寸一寸摩挲着姬小彩的后背,浇上水,轻轻地擦洗,偶尔打些皂角,按捏,再浇上水,一切都是慢慢的、缓缓的……
姬小彩在这样的静默里实在坐不住了,情不得已之下,只好随便胡扯。
「那个,道……道长,新娘子的婚服已经修补好了……」
「嗯。」
「那个新娘喜服好漂亮,是桃红的底色,上面绣着百鸟百花,什么样的都有,光绣线就用了好几百种,金子说她们寨里的好手一起花了好几个月才做出来的,就是不知道怎么被剪坏了……」姬小彩说到这里,突然停了停,说,「道长,新娘子她好像很不开心。」
古泰来给他一下下擦着后背,问:「怎么不开心?」
姬小彩回想着新娘蜜皆的模样:「她两个眼睛都哭肿了,其实我……我怀疑喜服是她自己弄坏的。」
「哦?」
「嗯,因为金子说,要嫁给这里的大巫神就一定要穿那套喜服,还要按照敬神的规矩来,也许她以为剪破了衣服,就不用嫁了吧。」
古泰来给姬小彩按着肩膀,力度正好的揉捏令姬小彩忍不住惬意地眯起了眼睛,他听到姬小彩嗓子眼里舒服的哼哼,忍不住弯起唇角:「就算她不嫁,也会有别人要嫁的,总得有一个嫁过去。」
「为什么呢?那个大巫神就那么喜欢娶媳妇吗?他都没有见过蜜皆,怎么知道一定会喜欢她?如果到时候不喜欢怎么办?」
古泰来说:「换。」
姬小彩「啊」了一声,古泰来按着他的肩膀说:「换个姿势,趴到盆边上,你下面我洗不着。」
姬小彩两个眼睛都快瞪出来了,瞬间口吃:「下下下下……」
古泰来给他摁到盆边上,伸手到水里,轻轻碰碰他后腰那块:「这里。」
姬小彩被他这么一碰,简直连腰都软了,情不自禁地呻吟了一声,登时羞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这几日他忙着养伤,姬岚野也总跟在他身边,别说是与古泰来亲近些,就连说话都要小心看着点,这样的亲密接触,实在对他刺激过大。姬小彩把张脸埋在手臂里,实在觉得没脸见人。
他听得古泰来似是低声笑了笑,跟着传进耳里窸窸窣窣声响,水面激荡,迫人的热力就从后面压过来。姬小彩忍不住转过头去,一望而目瞪口呆,古泰来脱了上衣,露出精实的胸膛,站到了姬小彩的澡盆里。
姬小彩一腔热血统统往脑门上涌,结巴了半天,只会说:「道道道道道!」
古泰来忍不住笑起来,亲昵地拍拍他的脸:「想什么呢,身上的伤都还没好呢。」
姬小彩方知自己是想多了,恨不得钻到水底去,把个脸只露了半张在水面上,却被古泰来伸手过来,用力揽住腰往上一托,就捞到了盆边。这澡盆本来尚算大,奈何挤进了两个成年男子,地方有限,古泰来几乎就紧贴在了姬小彩后背。他还是拿着布巾一下下帮姬小彩轻柔擦洗,似乎心无杂念,姬小彩却只听得自己的心「怦通怦通」跳个不停。
像是也觉着屋内气氛尴尬,古泰来忽而清了清嗓子说:「二十年前,那位大巫神曾经娶过寨里一个女子。」他声音略略有些低哑,姬小彩却没注意,完全被古泰来的话所吸引。
「娶过?」
古泰来望着姬小彩背上纵横交错的伤疤,眼神极深:「这寨里的老人说,过去那通神婚的女子也是蜜皆她们那一族的,叫朵罗皆,七年前已过世了。」
「死了?」姬小彩惊得转过头来,「怎么死的?」
古泰来摇摇头:「人总难免一死,朵罗皆的死讯是寨子里的巫师通神得知的,据闻是病死的。如今事隔多年,巫神又托梦于巫师,指名道姓要娶蜜皆,想来是真的看上了那女子。」
姬小彩忍不住说:「可是蜜皆一点也不想嫁给那个什么大巫神!道长,我们……」姬小彩的话在这里停住了,古泰来忽然欺身上来,揽着他的腰,吐气就喷在他的耳后。这个亲昵的动作因为一些不明的原因却并未让姬小彩觉得害羞,反而有些不明就里的不安。
「道长,你……怎么了?」
「小彩,」古泰来在他耳边说,「不要管那么多闲事。」他嗅着姬小彩身上的气息,「不要管那么多闲事,不是每次我都能保护你!」
姬小彩的声音刹那低下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讷讷地:「对……对不起,道长,是我太没用,只会惹麻烦。」
「不是这样的。」古泰来说,「我只是不想你再受伤,一点都不想。」他说着,手指轻轻沿着姬小彩才结痂的伤口划过,原本白皙干净的皮肤上如今留着一道道肉红色疮疤,提醒着古泰来在古城中姬小彩曾经受过多重的伤,而那些伤口甚至是古泰来自己造成的……古泰来低下头去,伸出舌头轻轻舔舐那些伤口,就像受伤的野兽会做的那样,互相温暖,彼此舔舐,好像这样的举动就会削平创痛,消弭疮疤。
「道长……」姬小彩的声音都在发抖,古泰来的舌头顺着他赤裸的脊背往下舔舐,火烫的感觉在那些如今余了微痛与刺痒的伤口一一划过,触觉鲜明。不消多久,他便感到有什么硬硬的东西顶在了他的后腰,「道长……」姬小彩微弱地呻吟着,感觉着古泰来的手和舌头在自己身上游弋。
「小彩……」古泰来说,「我过去什么都没有,没什么可怕的,现在你是我的,我却怕有一天你不在了,小彩,你会陪着我到永远的是不是?」
「道长,我会的。」姬小彩伸手去反抱住古泰来,「我会一直一直跟着你的!」
外面忽然传来吵闹声,姬小彩吓得飞快吹灭了澡房里的烛火,屏气凝神。很快听得一阵脚步声,周召吉的声音在喊:「姬哥,等等我,别生气啊!」姬岚野怒喝:「你给我滚!」跟着是甩上房门的声音,周召吉敲了敲门,然后说:「好吧好吧,你清消气,早些睡。」
脚步声远去后,姬小彩才敢长出一口气,刚点上烛火,忽然想到什么:「道长你是……特意为我去打听通神婚的事情的?」。
古泰来难得有些不自在,爬出澡盆,背过身去像是整理衣衫,过了好一会才咳了两声,声音略微沙哑说:「反正也闲着没事。」又说,「天晚了,还不快上来擦干,小心着凉。」他把头别过去,「我不看,你自己来。」
姬小彩「嗯」了一声,赶紧爬起来,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说:「道长,我真的好喜欢你!」
古泰来眼里止不住的笑意,说:「嗯!」
注:以上苗族姓名均为搜索所得,参考自侯健《滇东南苗族姓名文化初探》。
第五章却话巴山夜雨时(二)
姬小彩作了一夜美梦,在一阵紧似一阵响亮雄浑的芦笙长鸣中醒来,赶紧跑到窗前去看。窗外不远处的高地上已然人山人海,穿着鲜艳节日盛装的苗民们簇拥在场地上,欢声笑语夹杂;嘹亮歌声扶摇直上,如同飞翔在风中一般。
姬小彩从未见过这样场面,揉了揉眼睛,简直以为自己在作梦。他大哥却在窗下喊:「小彩,赶紧洗漱了下来。看祭祀去!」跟在身旁的还有古泰来与周召吉,姬小彩望下去,正对上古泰来看着他的目光,深沉沉的温柔,看得他脸上不由得一红,急忙应道:「马上下来。」
随便穿了衣服,把自己弄整齐了,姬小彩也顾不得吃什么,就要往外冲,惹得金子跟在后面叫:「小彩哥哥,糯米耙!你忘了拿了!」姬小彩只顾着冲到古泰来身边去,听见喊,又要转回去拿,被古泰来拉住胳膊,伸手在脑门上轻轻叩了一下。
「笨鸡。」他说着,从怀里掏了布包出来,摊开来,干干净净地包着几块糯米耙,「拿着。」
姬小彩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高高兴兴地接了吃起来。金子跟在后面跑出来,本来是要给姬小彩送吃的,见着他与古泰来两人的样子,脸上的光彩顿时暗了暗,两个大眼睛左右瞟瞟,又很快活跃起来。
「岚野哥哥,你要不要再吃点?」
「嗯?我?……好。」姬岚野像是有些吃惊有人想要接近他,不过还是很客气地作势伸手要拿一块尝尝,却冷不丁被周召吉眼疾手快,一气拿了捧在怀里:「小岚岚吃过啦,都给你召吉哥吧!」
话没说完,已经被姬岚野一巴掌拍在肩上:「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周召吉嬉皮笑脸地转过去:「姬哥,你听错了,我什么也没说。」
姬岚野觑他一眼,说:「你好自为之。」看了姬小彩一眼,停了停,独自走到前面去。
周召吉嘟哝了句什么,转头对金子说:「金子妹妹真是人美手艺又好……」
金子才不管他说什么,用力瞪周召吉说:「周叔是坏蛋!」踏踏踏地跑掉了。
周召吉挠着后脑勺,在后面一副迷惑的样子:「现在的小女孩儿家怎么那么难对付。你说是不是,师兄?」
古泰来冷哼一声:「是你自己素行不良。」对姬小彩说,「小彩,我们到那边去。」姬小彩忙不迭地应了,两个人欢欢喜喜地挤到前面去。
周召吉叹了口气:「怎么都变得难对付了。」将那包糯米耙胡乱塞在怀里,也追过去。
场中央已经开始祭祀仪式,鞭炮齐鸣,芦笙奏响。青年们吹着芦笙打着旋跳跃,姑娘们则挥着裙摆,扬着手,踏着鼓点旋转,彩裙上的花纹如同天上的云朵一样飞旋,银丝手镯脚链碰撞发出清脆动听的声响,歌声飞起来,一人唱了百人来和,歌唱苗民们对于先人的膜拜与大地日月风雷万物的感谢,歌唱人们欢庆丰收期盼来年的愉悦之情!
姬小彩混在人堆里看着听着入了神,不知不觉地便耗去了半天时光。到了中午,人们分了宰杀牯牛的肉,各自拿了回家去烤来吃,炊烟袅袅,整个银锁寨中都是一派祥和喜乐。姬小彩在德瓦老爹家正吃着饭,忽然那奏带着几个人匆匆回来,里头有个打扮奇奇怪怪的老人。本来大家都在好好地吃饭,那老人一进门,就像触碰到了什么看不见的线一般,不论是古泰来还是周召吉,甚至是姬岚野都停下了筷子,一齐将目光投过去。
这老人不知有多大的年纪,穿着与普通苗民并无大的不同,头上包着布巾,手里拿着根柺杖。他脸上有很多褶子,仿佛年纪已经很大很大了,每一道褶子里都有一个故事,可他的一双眼睛却有着年轻人也比不上的犀利。他将眼神轮流在姬小彩几人身上打转,多看了姬小彩几眼,最后把眼神调转回去。
这时那奏保大姐也从灶房里匆匆赶出来,几人用苗语飞速说了几句话,那奏保大姐的脸色就变了,跟着便哭哭啼啼起来。那奏在一旁搂着那奏保大姐似是宽慰她,那奏保大姐却跟那奏大哥闹起了脾气,不依不饶地说着什么,德瓦老爹在一旁闷闷地抽旱烟,未了一拍大腿,说了句什么。那奏保大姐哭得更大声了,那奏没办法,宽慰了她两句,自己到屋后去,过了一会,带着金子出来。
金子刚才大概在灶下做菜,身上围着围裙,手上还湿着,她把手在围裙上蹭了两把,怯生生地站在众人面前,看到那老人的时候,红彤彤的小脸也变得苍白起来。她拉了拉自己父亲的衣角,小声问:「怎么了,阿爹?」这句话是用官话说的,也不知是不是小女孩慌张之下口不择言。
那奏抚着他闺女的脸说:「金子,大巫师要请你帮忙件事。」
姬小彩这才知道那老人就是这银锁寨里的巫师。苗寨里没有官员,向来以大巫师为尊,年长者为敬。苗民一系又与中原尊奉的神明不同,他们自有自己膜拜的神明,
而巫术更是与中原道术有着本质不同,这个掌握巫术的大巫师道行有多深,没人知晓。
德瓦老爹看了姬小彩他们一眼,似乎也不怕他们知道,说:「金子,你蜜皆姐姐不见了。」
金子惊讶地捂住嘴,来回看看众人:「蜜皆姐姐怎么不见了?」
那奏叹口气说:「这个你先别管,蜜皆不见了,可神婚仪式是一定要举行的,如果让大巫神知道新娘跑了,一定会生气,到时就会降灾于我们寨子了,眼下唯一的办法只有找个人代蜜皆通神婚!」
金子疑惑地看看几个大人,后知后觉才明白过来:「阿爹……我?」
那奏保大姐哭得更大声了,掩着嘴,眼泪掉个不停。
那奏心烦意乱,说:「只是先看看你合不合要求而已,未必就是你去。」
金子却也急了,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拽着那奏的衣角:「阿爹,我不要嫁给大巫神!我不要!」
那奏一巴掌搧在金子面上,小女孩脸上登时浮起一个手印。他神色苍白地看向大巫师说:「大巫师大人,您看我们家金子年纪还小,说话又没个规矩,她这样粗鲁的丫头哪里能配得上大巫神呢,就算合要求可以嫁过去,恐怕也会惹得大巫神不高兴,到时候为咱们寨子带来不祥的话可就罪过了!」
大巫师并不接他的话,伸了左手出来,一把抓住了金子的胳膊。那只手适才一直缩在袖子里,姬小彩没有看到,此刻一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却见他那一只左手手臂又细又难看,简直就是骨头外包着层皮,不论是手臂还是手掌上都是青筋突起,仔细看,那青筋似乎还在微微游动,好像一条潜伏在皮肤下的毒蛇,此外,大巫师的五个手指指甲均呈紫色,像是常年浸泡在什么药水里面。
古泰来皱了皱眉,轻声道:「蛊苗。」
周召吉在一旁点点头,神情凝重:「甲呈紫黑,化血肉如金刃,藏毒蛊入肉身,这巫师不简单。」
姬小彩没听太明白,但也记得以前读过书上写苗民中有一支神秘的蛊苗,善用蛊,神出鬼没,十分难缠。
金子被大巫师抓住,又惊又怕,想要挣扎,却半点也不敢动,只能任由大巫师从她的手指摸到手掌又摸到脉门处。来回摸了几遍后,大巫师方才松了手,看看几人期待的眼神,用古怪低沉的声音道:「叫新娘子准备准备,随我去后山月亮泉洁净身体。」
他这一句如同「斩立决」的判书,那奏保大姐当场「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金子吓得瘫在地上,那奏和德瓦老爹也是满脸不忍。
姬小彩实在看不下去,高声道:「大巫神想娶蜜皆的话,送金子过去他也会生气的!」
古泰来来不及拦他,只能立起来,将姬小彩身体挡在他身后,目光如炬,直视那巫师。那巫师看了古泰来一阵,低下头去,对身后说:「我在月亮泉等你们。」说完,也不管身后一片哭喊,自顾自地走了,临出门前又回头看了一眼,对着姬小彩几人好似动了动嘴皮子,但什么声音也没发出。
大巫师走了,那几个跟着他来的苗民却不离开,反而一边一个站在门口,像是生怕金子逃跑一样。德瓦老爹「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旱烟,蹲下身,仔仔细细摸着金子的脸,似乎是要把自己孙女的脸好好记住了。
金子早就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只是惶恐地瘫在地上,脸色苍白。
德瓦老爹替她拢了拢头发,转头对那奏说:「带金子下去吧。」随后背着手钻回屋去了,一向挺直的背脊也弯起来,显得格外苍老。那奏红着眼眶,去扶自己女儿起来,金子不由得微弱地呼救:「阿爹,阿爹……」小手揪着她爹的衣服不放。
那奏保大姐早哭成了个泪人,这会却擦着眼泪哽咽着说:「我来吧,让我陪孩子最后一段。」那奏保扶着她的肩,一家人一起下去了。
没有人再顾得上姬小彩他们,以致于屋里一下子只剩下了他们和那几个等着押送金子的人。姬小彩很想再说些什么,记起古泰来昨晚的话,只得努力忍耐着把怒火吞下去,拿起筷子,想着胡乱扒拉些饭菜吃。筷子还没拿好,已经被古泰来抓住了手腕,姬小彩诧异地转过头去,见着古泰来神色凝肃地摇了摇头。
桌上放着一碗炒鸡蛋,一碟腌菜,一份大盆的烤牛肉,还有一些糯米耙子,周召吉自怀里掏了张符纸出来,点燃后小心翼翼地将碎灰扔到那盆烤牛肉里,跟着嘴里念念有词,过了一阵子,只见那份牛肉的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些黑点,初始只是一点点,星星点点地出现,像是霉斑,很快,黑色开始大片大片出现,那黑色又不是静止不动的,反而左右移动着好像活物,姬小彩仔细一看,不由惊得低呼一声,那哪里是什么霉斑,是许许多多细小的黑色虫子,它们密密麻麻地攀附在那盆牛肉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啃食着整盆牛肉,不消片刻,整盆里只看到虫子在攀爬。它们互相推挤着,想要爬出盆去,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姬岚野在旁边看着嫌恶地皱起眉头,手指一指,似要用火烧了虫子,被周召吉拦住了:「这是食蛊虫,不吃火烧,在人的肚子里都能存活。」他说着,从袖子里摸出瓶什么东西来,打开盖子,向着那盆中倾倒,一两滴透明的水滴落到盆里,只是刹那之间,如同潮退一般,所有的虫子都翻了过来,细腿划拉着,倒毙后化作灰烬。
古泰来皱着眉头说:「那巫师的确有些本事,能破了你的十方净咒下蛊。」
周召吉将瓶子收了说:「我看他没当真,下蛊的动作那么明显,应该只是被小菜鸡的话惹恼了,所以警告我们一下,也有叫我们不要轻易出手干涉的意思。」
姬小彩还有些茫然:「那个大巫师对我们下蛊了?」
古泰来说:「蛊苗下蛊多半很隐晦,或者通过饮食,或者通过触碰,再有就是通过咒,但这种时候往往是只动嘴唇不发声,你想想那巫师最后出门的时候。」
姬岚野猛然一拍桌子,冷声道:「欺人太甚!」说着立起身来,像是要去找人算账!
周召吉赶紧拉着他袖子,用力过猛,姬岚野的白绸袍袖口登时被撕下一条。姬岚野怒目而视,周召吉咳嗽两声,压着姬岚野的肩膀坐下说:「姬哥,先别冲动,坐下再说。」他说着,还不忘看看门口那几个等着金子的苗民,幸亏对方似乎并不懂汉语的样子。
姬岚野冷着脸问:「还有什么可说的。他们强逼女子通神婚,又在你我饭中下蛊,如此心狠手辣,丧尽天良,教训他们有何不可?」
姬小彩心知姬岚野是对自己的安危受到威胁动了怒,伸手去拉他大哥,低声说:「大哥,我没事,你别生气。」姬岚野还是余怒未消,一副随时要冲出去拼命的样子。
周召吉在一旁劝慰:「姬哥,消消气,你就算揍了那大巫师,还有那什么巫神呢!」
古泰来忽而问道:「周召吉,你可知道这寨子里的大巫神是怎样的一尊神?」
他们进这银锁寨至今,只知道寨民信仰大巫神,却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尊神。苗民信仰与中原截然不同,便是姬岚野身为仙庭之人,对苗寨神祇也是一无所知,如此情形下,如若与对方相战,必然危险。
周召吉道:「我只听说苗民多数信仰太阳神、月亮神或是山神,大多数都不是人神,这大巫神就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化出来的,既然与巫相关,我猜不是从巫药就是从蛊中幻化出来。」
姬岚野愠怒说:「什么神,那便是个妖了!」
古泰来想了想道:「这寨子在武陵山脉附近,武陵山灵气甚足,山养妖的可能性更大,奇怪的是,这巫神平日并不作恶,倒像是守护山神之类,只在索要新娘这点上有些问题。」
周召吉说:「凡人都有个把恶习,妖、神也跳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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