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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同爱 作者:金陵雪(出书版完结)-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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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一点红酒,反而对心血管好……”
“……连遗传缺陷都可以修补得好,真是巧夺天工……生了一对双胞胎?”
“……格陵之花?是我们医院的医生哪……太可惜了,客死异乡……”
“……不适用人工耳蜗植入术……丹麦最新研制出了一种隐形助听器……”

她见过小师叔与应师叔一起工作;见过比他年长的医生都要对他恭恭敬敬;她明明知道他的牌友是许昆仑医生和楚汉雄医生,两位不折不扣的长辈;她还曾经用聂未做关键词在网上搜索,出来很多令她肃然起敬的报道——但她根本对他毫无晚辈意识。对他用敬称,不过是下意识疏远的一种手段。
(不要百度聂未。那是格陵的网络。)
只有此刻,他与包括舅舅姨夫在内的大国手们平起平坐,她与表哥表姐只能坐在软墩上,用着敬称,毕恭毕敬地回答他们的问题,陪着他们一起笑那些不好笑的笑话,装作全神贯注地听那些根本听不懂的专业术语,还要时不时点点头——再回头想想,一股又惧又怕的感觉油然而生。

聂未的“得意之作”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小师叔是长辈”这一事实。
她做的事情——逼他喊闻人师妹,强吻他——真是太僭越了。

“应思源今天怎么没来?”突然有人问,引起一片短暂的沉寂。
“不是病了?”
很快话题被扯开了去。
但闻人玥已经走神了。

方才听他们说起“格陵之花”,她便心中一咯噔。

此称号来源于一桩悲剧——一位格陵籍的女医生在非洲某国进行医疗援助项目时,突逢当地政局剧烈动荡,身处交火中心的她不幸被流弹击中,当场殒命。
这位女医生做了十四年的无国界医生,籍籍无名,默默奉献。一旦捐躯,故乡立刻给她封了一个“格陵之花”的称号,又将她的生平事迹深入挖掘,细细品味,真是令人不胜唏嘘。

也是因此闻人玥知道那位女医生竟然曾经做了应师叔一年的弟子,更有一部分遗物由她的丈夫寄回给了当年恩师。

应思源一看弟子留给自己的遗物,便病倒了,至今未好。

桑晓莹也有些沉重,不想对娘家人讲,倒是一股脑地倒给了闻人玥:“……当年也未必对她有什么男女之爱,但你师叔确实做出了一些不恰当的回应……好在她并没有真的等,还是结了婚,生了孩子……年纪轻轻就这样去了,着实可惜……所谓名声对一个死人来说,有什么意思呢……她的丈夫也并不同意将她葬在仰止园……这一去,你师叔恐怕再也忘不掉她了……”
闻人玥不知道怎么宽慰桑师婶,因为于心有戚戚焉,完全向着那位“格陵之花”。
“格陵之花”虽然结了婚,生了孩子,但心里恐怕一直给应师叔留着位置。
当年和应师叔相处的点点滴滴,恐怕也不曾忘记。
一直保留着那些回忆的印记,才会令多情的应师叔一见到她的遗物便恸哭失声。

我会回澳洲,会嫁给妈妈中意的女婿,做一个好女儿,好妻子,好母亲——那么如果我哪一天死了,有哪些东西要留给小师叔呢?
一块手帕。
一张纸,写上剂末现象的解释。
桃红色的带子。
一对冰棒棍。
一件裸女T恤。
一张医院出入证。
还有今天的请柬。
虽然小师叔很冷淡很冷静,但是看到我留给他的东西,会不会也为我伤一伤心……

她这边胡思乱想的正起劲,不料被伍见贤伸过手来狠拍了一记:“小耳朵,你怎么回事啊!小师叔和你说话呢。”
“啊?”她短促地应了一声,抬起头来,不知所措地看向小师叔。聂未也正皱眉看她,冷不防四目交汇,闻人玥赶紧又垂下头去。
东西也不吃,水也不喝,把糖拨来拨去;她浑身的不自在都看在聂未眼中。
“你出去逛逛吧。”他抬了抬下巴,“去看看新娘。”
“哦。”闻人玥赶紧把茶杯,果碟一样样都放回茶几上,“舅舅再见,姨夫再见,小师叔再见,各位前辈再见。”

她慢慢地走出休息室,轻轻掩上门,然后撒丫子就跑——到了新娘休息室附近,半掩的门内传来欢声笑语:“我说吧,没有一个伴郎比得上我哥!你们今天谁能把我哥给拿下了,伴娘红包要多大有多大!”
“聂今,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们就不客气,要灌聂医生酒了呢!”
“我们可都是身经‘酒’战的,别把你哥灌醉了,你又心疼!”
聂今大笑:“只要你们——”
“嘘!”站得较靠近门口的一个女孩子突然做了个手势,“等等。”
她噔噔噔走到门口,将门一把推开:“谁!——聂今,刚才好像有人在外面大骂了一声不要脸,讨厌。”
聂今将一对祖母绿耳环放进首饰盒,不以为然道:“幻听吧。来,帮我理一理裙摆。”

闻人玥骂了一句之后,也不敢久待,急匆匆跑出俱乐部的大门。
美丽的婚礼现场引不起她的注意了,低着头一个劲儿地乱窜。在金鱼池边站了一会儿,看了会水车,就又顺着浮桥往柳荫深处走——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别有洞天,藏着一块姹紫嫣红的花圃。

花圃中有一架凉棚秋千,孤零零地坐着一名少妇。
她穿一条青色的一字领连衣裙,头发蓬松微卷,侧脸寡淡,手足关节生得极美,只是整个人看上去有些寡欢难合。
闻人玥并不知道廊下一站一坐的两个闲人其实是保镖,便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那两人不动声色,缓缓起身,可还是惊动了正在沉思的少妇。少妇偏过脸来,见是个与玛丽差不多高的女孩子,相貌明艳,身材窈窕,步伐轻盈,面带微笑,便轻轻咳了一声示意。
若是以前,少妇一定会起身让座,但现在整天都倦得很,所以也就没有动弹。
闻人玥倒不是想玩秋千。她只是见少妇身形瘦削,姿态落寞,好像和自己一样伶仃,不免有些共鸣,扶着秋千绳问她:“要不要我帮你推?”
少妇慢吞吞回答:“不用。谢谢。”
闻人玥这时才发现她一只手一直搭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轻轻摩挲,不由得睁大眼睛:“你有小宝宝啦。”
少妇刚要点头,就听见有人叫了一声:“圈圈。”

罗宋宋转过身,笑着伸出一只手去挽丈夫:“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孟觉是与聂未几乎一前一后出来,到了新娘休息室,结果要找的人都不在。
只不过孟觉知道自己要找的人一定会往安静幽深的地方去,考虑到她现在怀有身孕,易疲嗜睡,还顺手拿了一只柔软的靠枕。
而聂未毫无头绪,径直往婚礼现场去了。

孟觉一手牵着妻子,一手将靠枕放在她腰后,调整坐姿:“这样会不会舒服一点。”
罗宋宋唔了一声,捂着嘴打个哈欠:“小瞌睡虫又要睡觉了。”

小孟先生便在小孟太太的身旁坐下来,挽住她的肩膀:“睡吧。”
“错过观礼怎么办?刚才在聂今那里也差点睡着了呢……想说出来走走,还是眼困……”
小孟先生笑了,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闭上眼睛,别说话。”
微风习习,花香阵阵,吹的人好舒服。
小孟太太闭上眼睛之前还喃喃了一句:“刚才那个女孩子呢……”

小孟先生四周看了一看——闻人玥一看这对璧人的互动,便知道自己会错意,早羞得跑掉了。

速度真快。
怪不得聂未追不上。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真的太忙了,先发初稿吧,不排除将来还要改动。




、第二十八章

林沛白和沈最也收到了请柬。
他们两个都不是坐得住的性格,只是去大国手休息室点了个卯就出来了。
在湖边打了一会儿水漂,说着话越走越远,直到一个稍高处的小丘上,两人才坐下来,正儿八经地谈了一会儿心。

这唯美浪漫的婚礼现场,勾起了爱别离的忧愁,求不得的烦恼,聊着聊着话题便有些胶着,急需稀释。林沛白视力好,一抬头看见一抹荷色靓影正沿着湖边疾奔,便大力挥动手臂向她示意。

这小耳朵真听话,一招即来。

“沈医生,小林医生。”闻人玥喜孜孜地在两人身旁坐下,又伸了个懒腰:“这里视野真开阔,一览无余。空气也清新,铺一张垫子,可以做瑜伽。”
这小美人儿声音轻软,姿态活泼,一点点小事就能令她展颜;沈最大感舒畅,又想起匡老师寄过来的签名海报,顿觉生活无比美好。
“阿玥,你包的粽子真不错。”
闻人玥莞尔:“沈医生喜欢就好。”

其实大家都很喜欢她的家常手艺,包括挑剔的聂未。

端午那天上午,闻人玥买齐了材料,呆在家里包了七十只一口粽——对了!两天前强吻了小师叔,说过要包粽子给他吃呢。
中午的时候,她先发了条试探短信:“小师叔,端午节快乐。”
在浩如烟海的祝贺短信中,聂未回复了她:“嗯。你也快乐。”
她又发过去:“我包了粽子。蛋黄咸肉,红豆花生,南瓜山药,什锦水果——小师叔喜欢吃什么口味?还是白粽?”
结果聂未一个电话打过来说自己不吃糯米:“包那么多干什么。你打算回澳洲卖粽子?”
她悠悠回答:“很小的粽子,一口一个。”
而且过节么,大家都要吃——师叔师婶,表哥表姐还有叶子他们工作繁忙,哪有时间包呢?只有她没事干,不如服务大家。

一只只五彩棉线系着的粽子被装袋领走——见贤表姐喜欢白粽沾砂糖,思齐表哥喜欢蛋黄咸肉粽,海泽表哥喜欢红豆花生粽,应师叔喜欢南瓜山药粽,叶子喜欢什锦水果粽,小林医生和沈医生一样拿两只,很快七十只就瓜分完毕。

因为聂未说不吃糯米,下午闻人玥又琢磨着包了十个完全不一样的一口粽。
到了吃饭的时间,想了一想,先给小师叔发了个短信:“小师叔在办公室吗。”
聂未过了一个小时才打电话过来:“刚下手术。十分钟后到办公室。”

身揣出入证的闻人玥便把粽子送到神外五区去。

“小师叔,这是绿茶薄荷粽。用西米代替糯米,拌了绿茶粉,放一点碎薄荷叶做馅。薄荷叶用冰糖腌过了,又凉又甜……”她主动剥了两个放在碟子里,连叉子一起递过去,“我吃过了,没问题。小师叔要不要试试看。”
聂未看盈绿诱人的粽子只看了两秒,看闻人玥倒是看了十秒,然后视线重回到电脑上:“现在有点忙。腾不出手来。”
忙?哪里忙。不就是一边扫雷,一边摸下巴吗。
闻人玥满心满意地觉得会有一句赞美,结果却是“腾不出手”,不由得有点失望。
于是放下碟子:“……那我放在这里。等下小师叔有空了再吃。”
不想吃就倒掉好了:“我走了,小师叔再见。”
聂未没想到她会转身就走,不由得喊了一声:“喂!”
见她置若未闻,径去开门,又喊了一声:“喂!”
一喊完,自己也觉出了好笑,便笑着叫她留下来:“喂,别走。”
闻人玥完全不懂他笑什么。
不吃糯米,她就换西米;绿茶、薄荷全是他的喜好,不知道嫌弃什么。
不由得恼了:“喂什么喂。我如果喊小师叔喂喂喂,好不好听——”
“嗯?”聂未一挑眉,“你喊我什么?”
闻人玥立刻感受到了汉语的博大精深!
又害羞又好笑,这位高中肄业生咬着下嘴唇,小脸红透,不再出声。

“等一会儿,我查完房就下班。”聂未起身,去拿衣帽架上的白袍——啊,不行,今天要和聂今还有鲁明忱一起吃饭,“你晚上怎么安排。”
闻人玥低头轻声道:“我要到应师叔家去吃饭,都晚了。”
聂未穿上白袍,扣好扣子,经过她身边时故意低下头来在她耳边喂了一声:“那我明天下班后去找你。”
“……谁要和喂喂喂明天见。”她耳根发烧,下意识地轻佻了一句,嘴一撇,腰一拧,从门缝溜了出去。

真是比护士站那缸在假山中穿梭的风水鱼还灵活。
渔夫心想。
不过只要她还在这片水域,就逃不出他的天罗地网。

“阿玥,去休息室打过招呼没?你说我师父今天是不是从头到脚,由内而外,都帅得不行。”
闻人玥心中一动,眨了眨眼睛:“由内而外?小林医生喜欢就好。”
沈最顿时笑翻:“小林,你没下限真是人人皆知。”

现在有一点甜头就扑上来的,不仅仅是闻人玥,还有聂未。

他真的去宿舍找闻人玥。
不仅仅是明天,而且是每一个“明天下班后”。

他下班不定时,从七点到十点均有可能。这就给每天吃完饭,冲完凉,喜欢只穿裸女T恤在家里做做手工的闻人玥造成了很大的不便。
遑论小师叔一来的开场白就是:“我饿了。有没有东西吃。粽子也可以,绿茶薄荷的那种。”
“啊,这个……”慌慌张张地换了衣服的闻人玥,立刻走进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有的。”

她不知道聂今的厨艺比她精致太多;更不知道如果太晚,小师叔根本会留宿在医院附近的公寓里。
二十四小时餐厅,营养师配餐都被无视了。
她只想到小师叔还要开半个小时的车才能到家,所以要先吃一点东西垫垫肚子——真心疼,在这个社会,聪明人往往比蠢人活得累。

宿舍逼仄,厨具不全,闻人玥只能狼狈地捧出来一份菜芯火腿丝泡饭:“要萝卜干和榨菜么。”
“不要。”

聂未吃饭,闻人玥就坐在沙发上,蜷着腿做手工。
好安静。好安心。

桑叶子最近迷上了丝带绣,买了一堆又没耐心玩,就都丢给闻人玥:“你走之前帮我绣一对靠枕吧,放在车上用。”
她也不会,一边看说明,一边摸索。
因为暂时不走,拿出来一部分日用品摆放,行李箱也收起来了。茶几上摊着缎带,丝线和针线盒。
很家常,很温馨。

吃完饭,聂未看时间已晚,她也在不停地打着哈欠,便道:“我周末要去姬水和万象做手术。”
“哦。”
“下个星期再见了。”
眼睛都快睁不开的闻人玥松了一大口气,随口道:“好的,小师叔多保重,再见。”

他真不和她客套,星期一果然踏月而来:“今天吃什么。”
目瞪口呆的闻人玥愣了两秒,放下手工,立刻去做了一盘麻油拌面配白灼西兰花:“小师叔喜欢吃煎蛋还是水煮蛋?”
“水煮蛋。”
她就去煮了一只嫩嫩的水煮蛋,剥出来放在碟子里,又忍不住用手指去戳戳。
软软的蛋白,流动的蛋黄。

星期二是煎饺配二米粥:“饺子是我自己包的。番茄牛肉馅。”
“很好。”

很好?
她一大早转了两趟公交,跑到回民街去买牛肉,配菜从洋葱到大葱到胡萝卜挑个遍,最后选定清淡爽口的番茄——只有两个字“很好”?
得陇望蜀的闻人玥不高兴了。
本来夏天懒怠做饭,因为小师叔可能要来,兴致勃勃地挖空心思准备,却得不到一句夸赞。
她把快完工的靠枕放在一边,大步走到聂未身边,拍了拍桌子:“小师叔,你来吃了三次饭了。”
聂未乌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又垂下眼去静静地喝着粥,睫毛密密地拂在闻人玥心上。
“每次进门就说饿了要吃,吃饱了就走。”因为喝粥有点热,聂未把衬衫扣子给解开了三颗,闻人玥看了一眼就移不开目光了,“事……事不过三。明天再来,就得负责收拾厨房。”
聂未听她这样威胁,先是一愣,然后对着粥碗笑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
闻人玥见吓不倒他,吃惊之余得寸进尺:“我会把一天的的碗都留下来给你洗。”
聂未又笑:“你就这点要求。”
“我……”说是这样说,她那里能容忍这种邋遢?只好悻悻地摊出手掌来,“不要你洗碗,交饭钱吧。”
“你缺钱用?”他倒没想过这一点,拍了一下她摊出来的手心,“还有什么要求……”

闻人玥被他打得心里有点痒,从她这个角度又恰好可以看见他的锁骨,便脱口而出:“好!钱债肉偿吧!”
□熏心,她直接上手,伸进敞开的衬衫,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摸了一把。

然后两个人都愣了。

从来没有人这样轻薄过聂未:“你……你知不知道你在摸什么。”
他一推凳子,站了起来。

其实闻人玥慌里慌张的,隐隐觉得摸到了小小的凸起,但不敢确定;肌肉的触感倒是很深刻,和小师叔的脸不一样,也和自己的身体不一样……
她连脚趾头都红透了,深深地为自己的毛手毛脚感到羞愧,索性冲进洗手间去躲着。
聂未踹了两脚门她死顶着没开,等他走了才出来——倒是意外地发现碗筷都洗了。

星期三,她觉得被非礼了的小师叔应该不会过来了,可还是炖了一盅冬瓜小排汤。
果然十点的时候收到小师叔的短信。
“今天很忙,不过来了。你早点睡。”
她如释重负又若有所失。

星期四,她把做好的靠枕送过去给叶子。晚上两个人就睡在一起聊心事。
桑叶子说起追她的男人个个都很优秀,又表示女孩子要矜持:“否则没有人看得起你,最多把你当玩物。”
闻人玥躺在她身边,真心真意地表示:“叶子,你说得对。”
可是她已经来不及矜持了。

星期五,她想了又想,还是给小师叔发了一条短信:“对不起啊小师叔。我那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下次不敢了。”
聂未没回。也没来。

她想小师叔肯定是生气了。
不过——管她叶子说了什么!反正我把小师叔亲了个遍又摸了个遍,真是太够本了!哈哈!

嗯……就是好像也没有资格骂那些伴娘不要脸。

沈最突然道:“对了小林,你那苦恼,可以咨询阿玥。”
林沛白心中一动,看向做了他四年树洞的闻人玥。
树洞好奇道:“小林医生有什么苦恼?是师父太帅了,还是自己太帅了?”
林沛白咧嘴苦笑,从裤袋里拿出一个小方盒递给她:“是这个。”
闻人玥不明就里地接过盒子,打开——一对只有小拇指头那么大小的裸色耳塞,连着一小段透明天线。
“这是什么。”她拈起一颗来,好奇地端详,“看起来好高科技。”
沈最支着下颌闲闲道:“这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的深耳道式助听器,尚未进入中国市场。”

年初太极女做了第二次人工耳蜗植入术,仍然失败了。
无论身心都极度痛苦。

林沛白一直在关注国际上的听力技术研发进展,一时冲动,找了个借口拿到她的术前评估书,立刻传真到丹麦的一家研究中心去要求定制一对助听器。
被告知需排队一年之久,并且要求患者亲自来哥本哈根进行后续调试。
还是当时身在德国的聂未抽空去了一趟丹麦帮他咨询,才在三个月内就得到这一对定制款:“之后的测听调音可以在格陵做,但必须严格按照指导进行。”
费尽千幸万苦,终于到了手。真要送人吧,却又举棋不定。

“阿玥,我问你。”林沛白认真道,“假设你需要这副助听器,国内买不到,而我买到了送给你,要不要。”
“要啊。”闻人玥天真感谢,“多少钱?不贵的话我请你吃顿饭;贵的话你给发票我,我给钱你。”
沈最和林沛白面面相觑;良久,沈最道:“看到没,我说一般良家妇女的反应都会是这个。真能毫不犹豫地收下,早就接受你或者把你玩死了。”她突然想起在手术室里听过的一件八卦,于是笑着问闻人玥:“听说你表哥伍思齐为了追一个女孩子,送她五万元去买车——有没有这回事?”
闻人玥一愣,赶紧摇头:“我不清楚。”

明明知道那八成是叶子——你也和我一样不够矜持嘛,保密工作还做得这么好,真是的。
不过她也没说自己调戏小师叔来着……

沈最又笑:“问问你表哥怎么做到的,送了等于没送一样——”
林沛白冷哼了一声:“两件事根本没有可比性。”
闻人玥终于看出了端倪:“这副助听器是不是很贵?”
沈最笑道:“比一克拉的钻石便宜点,又不是戴在手上的,所以不要紧张。不是接受了就要嫁给他。”
“……太贵了!太极女不会收的。”她果然记得,“小林医生说过她是个自强自尊的好女孩。”
林沛白极力解释:“我们是很多年的好朋友。我们一起吃过饭,逛过街,过生日也会互相送礼物。”
“很好的朋友钱数才更要分明。吃顿饭,逛过街,哪怕买个几百块的小礼物都可以接受。但是几万块的东西怎么好收呢?”闻人玥实话实说,“将来怎么见面?见了面就会很没底气地想,他送了我那么贵的东西,是对我有什么意思吗?我得做点什么才能报答?这次送助听器我收了,下次送钻戒我收不收……”
“是吗?在你昏迷期间,师父替你付过三个月的治疗费。”闻人玥是就事论事,可是原本就怀有异样心思的林沛白不太听得下去了,“那可等于两克拉的钻戒。你打算怎么报答。”

什么?

闻人玥大骇,半天才道:“……为什么……我一直有钱治疗的。爸爸妈妈没有钱了之后,还有外公的遗产……”
——除了打官司的时候,伍宗理的遗产曾经冻结过三个月。
小林你怎么能迁怒于阿玥呢!沈最瞪了林沛白一眼,又安慰闻人玥道:“哎呀,那笔钱等于是劫富济贫。聂未有工资奖金,有琴行股份,现在又有专利权益,多劫几次才大快人心……我不是说要你再昏迷……小林!道歉!”
林沛白自知失言,非常懊悔:“阿玥,对不起。我一时口快,你别往心里去。师父完全没有要你还钱的意思,也不需要你报答。”
“没事,债多了不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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