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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道迟迟 作者:亦疏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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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高一清这个主子,大管家这次真没带上东西给他,估摸著是如意夫人送来的东西已经记录在册,没高一清那一份的了,不过大总管给高一清捎了一句最重要的话:
“爷吩咐了,明日一早请家母到祠堂,让奴才来知会一声,明早老奴会让贱内斤木前来引家母过去。”
“劳烦总管了,一清会准时到场。”
大总管收到了答复,时候也不早了,就不多在屋里待,起身告辞,出屋之前,高一清还塞了一个荷包给大总管,道:
“难为大总管夜里跑这一趟,过节没什麽好给总管的,大总管也莫要嫌弃了。”
荷包是顾婶绣的,平常的样式,里面没多少银钱。若是真想靠银子拉拢这大总管,怕高一清把自个儿给卖了,风家大总管也不一定抬一下眼皮,风家的大总管虽不说能呼风唤雨,但世面见得不少。
这是顾婶的意思,高一清也就顺著来办了,场面上的手段,主子的身份还是不能落下。
大总管也不推辞,甚至连荷包都没细瞅就把荷包揣在袖里,拱手做礼:
“谢家母,老奴就先回去了。”
大总管走後,小游去栓了门。高一清想回去再继续坐下来包饺子,被顾婶拦了下来,让高一清早些睡,明日可得起个大早,高一清对祭祀拜神没什麽印象,不过顾婶挺重视的,高一清就先洗漱去了。
“婶婶,风家家主是个怎样的人?”
高一清不好开口说出“夫君”两个字,想想这两个字就从头到尾打了个激灵。虽然世风如此,男子成婚由来已久,现在娶男子更被当做是家世显赫的炫耀之处,只是高一清还是有些不适应。
挽起裤腿,看著冒著腾腾热气的脚盆,高一清努力在脑袋里搜索风家家主曾经存在的记忆,可惜还是记不起丝毫。
“家主……”顾婶有些犹豫,小游想说来著,被顾婶瞪了一眼就禁了口,低头继续包他的饺子去了,“少爷切记,万事都莫要违逆了家主的意思,退一步风平浪静。”
高一清点点头,他现在在风家若那笼中之鸟,飞不出逃不了,就算不顾及自己,还有顾婶和小游在他身边,“不得已”三字都该每个人都体味一番,这世间才教来了一趟。
高一清躺在床上没有睡意,外间小游和顾婶还在包饺子,高一清远远的还能闻到猪肉混著白菜的香味,这是高一清最喜欢的口味,也是小游爱吃的,所以准备一次包上许多,冬天可以吃上许久。
顾婶赶著面皮,沙沙细微的声响,时不时!面杖碰到桌面的清脆的小声,小游包馅儿使的筷子碰到碗的叮当清脆声,高一清就枕著这些声音睡去。只是似乎刚才那些声响还在耳侧,下一刻他就的起床了。
看著床前催促他起床的小游,高一清还困在睡意里,不太清明。
“少爷快起来,不然待会儿婶婶就要骂了。”小游打了个哈欠,眼里蓄上了泪,也是一副睡意懵懂的样子。
“几更天了?天不是还黑著吗?”高一清在小游的帮助下穿了衣裳。
“刚到平旦呢……”小游小声嘀咕了一声,给高一清取来了洗脸水。
高一清刚洗漱结束,顾婶就端著刚出锅的饺子到了房中,高一清和小游瞬间清醒了不少,嚷著要再加些陈醋,顾婶笑著去厨房端了醋碟来,还每人分上一枚鸡蛋,高一清和小游顾不得烫就塞著饺子进嘴,吃得个齿颊留香。
这一吃饱喝足,高一清捧著热茶困意就上来了,先是趴在桌上,之後就想躺在榻上,可惜顾婶不许。高一清和小游两个靠在一起要睡著时,终於有人来敲门了,来的正是斤木,身後还带了两个小丫鬟,手上提著灯笼。
“劳烦等等。”顾婶开门和斤木说了话,就回到屋内,给高一清全身看看可有什麽不妥的。
“少爷,外面注意些”,顾婶有些忐忑,但只能多加嘱咐,“小游机灵点,照看著少爷了。”
“诶。”小游赶紧应下,也有些紧张地在衣裳上蹭著出汗的手心。
顾婶把高一清送到了院门前,斤木和两个丫鬟见礼,高一清点头不语,对顾婶安抚的笑笑,就对斤木道:
“咱们走吧,别误了时辰。”
“是。”
这是高一清回风家头一回出了自己的院子,天色不明,空气冰冷,前面是两个提著灯笼的婢女,身侧是领路的斤木,身後还有低头束手身前的小游,好似几日前进这风宅一般,只是身上都换了一身上好的绛紫色的长服,哪里还有和过往的一丝一毫的相同?
这次该是能见到风家家主了,突然招他回来的男人……
、行道迟迟6
天未亮,黑色的天幕只几颗星隐隐亮著,风宅里为了今天冬至祭祖里里外外都起了个大早,檐下的灯笼一个个挂了起来,来回奔忙的仆人手里也拿著灯笼,摇曳得不稳当,像行走的游魂,灯火照不到的地方那些冬日里的枯树孤峭得犹如猛鬼的利爪,让高一清走地心惊胆战,拢著双手在袖中惴惴不安。
走过大半个宅子,高一清冻得动手脚发凉了,现在怕是呵气成冰他也不觉得夸张。
终於到了宅子後设的祠堂,祠堂内摆著的都是风家祖辈的排位,平时是宅子的禁地,鲜有人过来,人气本就不旺,门前的两个素纸糊的大灯笼发出森幽的光。
“家母,斤木就送到这儿了。”祠堂这种地方,规矩多,各家有各家的打算,但多半有相同之处,一般的女眷是不让进的。
祠堂各扇门都打开了,一个管事引著高一清到旁边的侧室先等著,屋里就燃著一盏小灯,门口站了一个奴仆,高一清坐在那儿紧紧和小游靠在一起,自醒来後高一清总有些神神叨叨的,对鬼怪之事也忌讳得很。
等了有好一会儿,外面脚步声杂乱,许多人簇拥著到了祠堂前,先前那位管事小跑著到了高一清跟前,道:
“家母,爷和如意夫人来了。”
高一清微微一愣,才站起身来,到了侧室门前,望著在祠堂前的风擎和如意夫人,灯笼中的白色灯光里,风擎一身大氅高大的身姿,面目却看不清楚,正和大总管说著什麽。
如意夫人先注意到站在侧室门前的高一清,拉了拉风擎的衣袖,风擎才看向高一清所在的地方,阴影藏著的高一清心中突然一窒,投过来的那双冷厉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情感的波动,让高一清脚下生根立在当场。
只一眼,风擎就侧过头去和大总管继续说话了。高一清可以确定风擎身边的如意夫人一定以高傲的姿态正看著他。
若是像谣传中的那样,风家家主是天之骄子,自负得对切都不屑一顾,推翻自己的决定让高一清他又重回风家家母的地位,怕是一种自我的侮辱,所以高一清觉得风家家主应该对自己是很恼火的,至少该是不喜。
一切都不关於他,高一清回到了侧室之内,等著祭祖正式开始。
祭祖冗长而毫无新意,由风家的长辈主持,一声鸣炮,三声鼓响,迎神祭祖,高一清站到了风擎身边,一众风家族人进入祠堂,小游只能留在祠堂外面。
主事长辈诵念献词,高一清面前是风家一座座陌生的牌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脑子里想什麽,目光更多的放在排位前的祭品,新鲜的果子糕点烹熟的猪头……
祠堂里香火弥漫著,高一清脑子里被填了进了莫名的东西,胀胀的,耳边是上古韵味的颂词,沈沈缓缓,等高一清回神的时候,身边的风擎正阴郁地盯著他,高一清心中一咯!,慌乱地避风擎要吃人的目光,赶紧上前接了大总管手里点著的香,在四下人的注目中低头走回风擎身边,身上大冬天的惊出了一身冷汗。
风擎上前敬香祈福,高一清跟在之後也插上自己香,看了香上燃烧著的腥红的红点一会儿,便回到了风擎身边,一齐退到一边站立好。如意夫人就在高一清身後,按规矩,女子是只能在一边站著的,等到最後全体跪拜祖先才能站到祖宗排位之前。
风家小辈旁支也都来人了,也要一一敬香祭拜,主事的长辈除颂词之外,对家族兴败也要追溯叙述,时间过得缓慢而沈闷,风家子弟按著辈分上前,高一清只垂目注视著走动的锦靴、长袍下摆。
等到天光慢慢由高墙移进祠堂之内,这场祭祖才接近尾声,风擎和高一清领著祠堂内的一众子弟最後跪拜,主事的长辈宣布祭祖结束,众人恭恭敬敬退出了祠堂。
小辈们都退了,祠堂外的院子里还聚著几个人,该是有事要谈,站了一早上的高一清腿脚都不利索了,默默退到一边,小游立马找了过来。
“少爷,你终於出来了啊。”小游在外冻得嘴唇都发白了,走路姿势也不对劲。
“怎麽了,被人欺负了?”高一清皱眉。
“不是,一直在外面跪著呢。”小游把一双冻得通红的手凑到高一清面前,高一清心疼地放在怀里给搓搓。
风擎正和别人说著话,边上还围了几个小辈,都是有礼里带著急切,看著风家的家主崇敬而卑微的样子,风擎就是他们的神。风擎神情自若,身侧站著妆容庄重却不失柔美的如意夫人,嘴角浅笑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的确是个娇俏的人儿,风擎後院的其他女眷高一清都没见到。
“咱们先回去吧。”高一清拎得清自己的位置,与其无所事事地在边上,不如回去取取暖。
高一清领著小游出了祠堂的院子,上了一条小道,没走出多远,後面就来了急急的脚步声,高一清回过头去,只见大总管正快步走过来。
“家母身子可有什麽不适?待会儿还得到膳厅用早膳呢。”
、行道迟迟7
高一清只能先和小游站在路边候著,这院子出来了就不好再进去了,好在祠堂附近奴仆甚少,祭祖结束之後也没人敢做停留,自己主子那儿也有一大堆事情等著办。
前几日残留下来的雪已经消融得差不多了,看看远空无云的天空,想必今日也是个好天儿,阳光在冬日总是棉柔的,抵不过朔寒的冬风。风擎带著一众从院子里出来时,就见高一清一身华贵的长服立在雪中遥望著还不太清明的天空,侧脸上的冷清一如离开前,丝毫未变,时间像是停留在他身上一般。
风擎眯起眼睛,他倒要看看,这高一清那身傲骨能挺到什麽时候。
高一清听到脚步声,回身第一眼就见了走在最前的风擎,英俊得太薄情的面孔落进高一清眼中,高一清垂下眸避开闪烁著算计光芒的褐色的眸子,微微低身见礼。
风擎身後的风家子弟犹犹豫豫地都开口叫了”家母”,不去看如意夫人的面色如何。
”走吧。”
家主开口,浩浩荡荡的一行人都跟在风擎身後去了膳厅,膳厅里摆了两个大圆桌,不是所有祭祖的族人都能在此用膳的,高一清坐在风擎身边,一桌大多都是年纪稍长的长辈,小辈只有三两个。
冬至早膳自然是饺子做了主食,其他早食桌上也摆了几盘。高一清面前的碟子上摆著八个元宝型的饺子;一碗饺子汤飘著油末和葱花放在边上,还有一碟厨房调的酱汁在跟前,闻来醋味浓厚。
高一清本以为自己会没什麽食欲,在风擎和长辈动了筷子後,高一清才拿了筷子让同桌的小辈好吃早膳,第一个饺子入口便是鲜香的虾肉,让高一清不禁胃口大开。
”爷,这该是菇子口味的。”如意夫人挑了一只饺子放在风擎碗中,风擎点点头。
八只精致的元宝饺荤素各占,口味不一,高一清执著箸把八个饺子都吃了下去,再抬头看看其他人碗里,自然是象征的吃了两三个,那些小辈的碟子尚才动了一个饺子,就连那碗饺子汤都浅浅少了一些,高一清有些窘迫,伸了筷子从摆著其他吃食的盘子里夹了一个煎饺放在面前的盘子里,欲盖弥彰,但高一清松了一口。
“我记得,你之前就喜欢吃饺子,尤其是猪肉馅儿的。”将高一清的小动作都收入眼底的风擎突然打破膳桌上的沈默。
高一清一惊,侧头看向风擎,风擎却依然目视前方,夹起如意夫人送到碟中的饺子。两个膳桌上的族人都不动声色的竖起了耳朵,高一清张张口,却不知道说什麽,垂目看了面前桌面的花纹默声了。
“听说了,你伤了脑袋之前的事情都忘了”,风擎放下玉箸,玉箸上端是金铸牡丹盘花,“现在还是那麽喜欢吗?”
风擎的主动说话让高一清觉得挺惊讶的,风家的族人也在迷糊之中,不知道家主对家母到底是什麽态度,但也不好对内宅的事置喙什麽,只是旁观著。
“喜欢的不是靠记忆,自然没有什麽忘记之说。”高一清低声说著,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见,不知道风擎有没有听到。
风擎起身离开,如意夫人跟在一侧,对著桌上的长辈做礼後特地都看了高一清两眼。高一清也不愿多待在,再风擎和如意夫人的脚步完全听不见後,也是对著一桌长辈微微俯身後带著小游离开了膳厅。
如高一清之前猜测的那般,今日的天气著实不错,初升的冬日带著朝霞染红了天边,映著围墙的残雪,也煞是好看。在京郊时的冬日里,高一清恐怕没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只顾缩在屋里取暖了。
高一清对风宅自然没有什麽印象,是小游领著回去,推开自己步云院掩著门,顾婶立马就从屋里出来了,看著高一清和小游平安无事的回来,自两人出门时就悬著的心终於放下了。
“婶婶,好饿啊。”小游一进屋就不像之前那般拘束,拉著顾婶让给再下两碗饺子,之前吃的那些早就没有了。
高一清换了衣裳抢著去厨房下了一锅饺子,面对著热气翻腾的热水,高一清将饺子一个个拨弄入锅中,虽然高一清表面看著平静,可在阴影中见到风擎的一瞬间,那股对风擎的莫名的熟悉感让高一清内心恍然。
这股熟悉感到底是好是坏呢?高一清叹息了一声,微微振作起来,多想什麽也是徒劳,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行道迟迟8
冬至一过,冬日越发冷峭,滴水成冰天寒风冷,出门就觉得脸都被冻僵了,穿得臃肿的行人一刻也不想在外多待,低头在路上匆匆而过。步云院的院门自冬至那日就没开过了,院子里虽如外面一般的冷,但却无丝毫风起带来的冷厉感。
方方四正的院子里,高一清主仆三人生活得悄无声息,高一清闲著无事在屋里画著几个图样,让顾婶绣花也有几个新样式。笔墨是他们来之前就备下的,寻常人家并不未必都能用得上,高一清用得节省,担心这年一过,一切就会与在京郊过日没什麽区别。
枯乏的冬日里,幸得书房里还有不少书可以打发时间,从小游无意的说话中,高一清隐约得知以前这书房里的字画是堆得满满的,在他们离开之後似乎被丢了或是搬了出去。整个屋子里的摆设都是半旧的,惟独书房里的摆设有换新的,原来的摆设应该和那些字画书卷一同离开了这个院子。
朔寒中岁岁年年的春节还是来了,顾婶拿著篦抚平发髻,看著发中的银发不禁感叹岁月易发生,红颜付流水。除夕之前,小游和顾婶出门了一回,买了些春节的必须物件,高一清只能坐在窗前看著院子里的枝杈横生的枯树发呆。
除夕里,小游最高兴的还是有能吃上一次饺子了,新旧交替、更岁交子,多多少少还是对新年里有些希望寄存。天色未暗时,顾婶就忙著除夕的年夜饭了,高一清和小游在一边包著饺子,包完最後一个饺子时,小游笑嘻嘻道:
“新年大发财,元宝滚进来!”
顾婶和高一清都是乐呵一笑,小游包饺子的手艺可怎麽的,和元宝相比起来的饺子真是没什麽正形。顾婶一直忙活的年夜饭在日入後也好了,但还得先置天地桌来接神请福,供桌上摆了一鲤白鱼、一碟馒头和一碟点心,还有新买的红烛。
小游看著厨房里温的那些菜肴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一直催著要快些,顾婶却显得很认真,供桌上贡品都摆了好几次,等一切准备结束了,顾婶拿出蒲垫来,给高一清先请了一炷香。
高一清接过那炷香,对著慈悲观音菩萨相三拜,闭目祈福,此时才知道在风家祖宗面前风家族人为什麽是那麽的虔诚,事若关己,那点对神明的将信将疑都褪去,希望所求能早日实现。高一清蹲在蒲团上俯身一跪,复站起身来,将香插进香炉中。
再来是顾婶敬香,最後才轮到小游,小游虽性急著吃年夜饭,却也规规矩矩地跪拜上香。
年夜饭吃了很长时间,不仅因为菜色丰富,而是因为按著传统来,今夜还得守岁,吃得太快了,回头没有事做会容易犯困。
步云院里主仆三人过著最家常最普通的除夕之夜,宅子前面的热闹声在冬夜显得很鲜明,祭祖之後风家的小辈就没回去,留在本家宅子里过春节,席宴其乐融融的一片,晚些时候掌起的灯教整个宅子都照的分明。
除夕宴後,家中正厅里守夜的都安辈分分列两边坐好,捧著香茗品著糕点,说说异文趣事,以茶代酒来行个酒令,室内的前塌上坐著的风擎和如意夫人也低声凑近说著话,如此一般也是家和事宁之圣象。
待到宅子外的胡同里传来打更的清脆的梆子声,第一声响亮的鞭炮声瞬时而起了,在同时各家烟火鞭炮点起,这个除夕也便结束了。风擎披上披风,领著众人在宅前放了鞭炮,阵势不是一般的大,灯笼的光照下硝烟腾腾四起,整个巷子里都看不清明。
除夕夜的炮竹点完,风家族人还是回到室内,自然少不了要给喜钱,这些都是事先已备好的,凡事都讲究以长为尊,除夕夜里给喜钱却是孩童先来,图个压祟保平安的好兆头。
族中的稚齿小儿恭敬的朝著风擎和如意夫人磕了三个头,说了父母教的吉祥话,然後站起身来上前领了两份压岁钱,要紧的还是借机瞻仰一下家主的威严。
等小儿都拜完後,稍长的少年郎再上前拜礼求喜钱,最末还有几个宅里屋里的仆人也上前跪拜,先是大总管领了两个总管事,之後就是风擎和如意夫人屋里的绿松和九儿,这个些奴才们拿的喜钱不比那些子弟的少。
这样的场面里,却见不到家母的身影,大家似乎也都习惯了,不少人在背後说道时总带著一份不屑:
“他若来了,拿什麽劳什子赏给人家?”
家底不体面的家母,族里的旁支都不太在意,只是占著家母的位置传出去有些不大好听。
不及前宅人多热闹,高一清的步云院里也放了…新回。忆论、坛…一串炮竹,大晚上的也没人追究起宅子里的规矩来,小游也得了压岁钱,小嘴甜甜的说了不少吉祥话,乐得顾婶笑眯了眼。
守岁已完,困意上来便也不再强撑著,洗洗便要熄灯睡去,高一清刚躺下,炮竹声中传来生硬的扣门声,外间的小游已经下了床,另一间屋子里的顾婶匆忙披了一身衣裳便问道:
“哪位啊?”
高一清坐起身来细听,隔著厚厚的院墙,回话高一清并没听清,只听到了开门的吱呀声,小游也出去到了门前,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关上,门外到底来的是谁?
作家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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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道迟迟9
高一清听著屋门关上的声响,便问道:“小游,院外来的是谁?”
没想到回话的不是小游,而是顾婶:“少爷,刚才是前宅的大总管特地来敲门的。”
“怎麽会现在来过来……”高一清嘟囔著打了个哈欠,顾婶执著灯进来,昏黄的灯光让屋中摆设的影子光怪变化。
“婶婶?”高一清奇怪顾婶怎麽会突然进来,撩开了床帏。
“没事,快躺下”,高一清放下帷幔,瞬间觉得顾婶的话有些闪烁,顾婶打开里间的柜子,道,“大总管刚才送了喜钱来,说是主子赏的。”
“是麽?”主子就是那位看起来冷漠的家主吧?高一清便躺了下来,不做多想。
顾婶放好赏钱,便脚步轻轻地出去了,回了自己的屋。高一清困得很,一夜无梦,未对顾婶半夜进屋放银两的事细细思索,翌日早晨被早早叫起梳洗,高一清迷迷糊糊想再赖会儿床,小游却说出了让高一清惊吓的话:
“少爷快些起床,待会儿家主要过来一同用早膳。”
高一清可以说是狼狈地从床上跌爬了下来,不可置信地看著小游,问道:
“小游你说什麽?!”
小游缩缩脖子,眼神飘忽:“婶婶不让说的,怕少爷晚上睡不好……昨天晚上大总管少来的话。”
高一清任命地慌慌张张地开始洗漱,穿戴好坐在正堂内候著,桌放著的热茶正散发著热气,院门难得从早晨起就开著,方才顾婶送来的点心高一清勉强吃下了两块,这般等待就如同煎熬。
等到辰时,风擎才慢慢悠悠端著步子进了步云院,身边只带了近侍绿松。可能在风擎身边待的时间长了,绿松小小年纪只显得老练圆滑,身上还带著一股大户人家的贵气。
“见过爷。”顾婶和小游都在院门前拜礼,风擎随意摆摆手,“去忙吧。”
风擎今日穿了一件金丝滚边的暗红色交领大秀长袍,黑色腰带绑著莹莹美玉贴片,外罩了绯红暗花立领披风,鬓眉刀裁,冷俊中却教人不敢正视。风擎到了步云院自若泰然,反倒高一清这个主人有些拘束,立在正堂门前俯身见礼,却未开口说话。
“进屋吧。”
风擎走到高一清跟前,垂眸看著规矩模样的高一清,高一清似乎能感受到那不带感情的目光从他的发髻到他露出的些微的脖颈,再到弯下的後脊。
风擎进了正堂,高一清紧随其後,风擎身上所带的女子的甜腻的脂粉味让高一清鼻头发痒,但也只能忍著……风擎应该是刚才如意夫人那边过来吧。
风擎与高一清在正堂前分别坐下,绿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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