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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强强] 作者:香小陌-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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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相亲是这么个过程,领导主持,在大礼堂里办了一场集体舞会,内部适龄有意愿的男女全体参加,会后每人报上自己相中的目标,其实就是让部队军官在女兵、女民兵中间“选妃”。 
楚怀智擅于跳舞,会上当场躬身请方瑜跟他跳了好几支曲子,心里激情澎湃。他对方姑娘确实是真心实意,且心志颇高,当时想的非此人不娶,有心相求咱还能娶不到?
会后填写意愿人选,有三个人选的机会,楚怀智毫不犹豫地在三栏里都填了方瑜的名字,别人他看不上。
当然,以方瑜在当地兵团里的名气,暗恋她的汉子特别多,大部分人知道排不上队,都没敢填她名字,填了白浪费一个名额。壮着胆子当场把第一志愿填了方瑜的汉子,足足有一个巴掌,一共五个。
五个男人同时钟情方瑜,这就不像选妃了,这简直像公主选侯爷。
这种情形,上面定好了规矩,要看人家姑娘意愿,方瑜倘若恰好填选的五人之一,双向选择,那就是板上钉钉的一对,别人甭抢。
上面很快就通知给楚团长,你与方瑜互相有意,领导批准缔结婚姻对象关系,随时可以开介绍信去城里登记。
得知消息的那晚,楚团长让部队里十几个战友铁哥们儿拉出去,一伙人狠搓一顿烤肉,喝了很多酒。楚怀智都喝醉了,特别激动高兴,语无伦次,在哥们儿面前提起方瑜都是“你们未来嫂子”。
部队和兵团里没两天所有人都知道了,方瑜配给楚团长了,没跑了。 
然而几天之后,性情直爽又倔强的方瑜左思右想,实在憋不住,又不甘心,去找部队领导谈话,把实话闹出来。
“我当晚填志愿,填的根本不是楚团长。”
“我对楚团长个人没有意见,他挺不错一个人。可是我没想嫁给他,为什么你们把我配给他了?你们部队怎么回事?!”
一石激起千层浪,方瑜一句话,让大伙吃惊,让领导尴尬,也是将楚团长陷入十分震惊被动没有退路的境地。
领导在办公室里把这事说出来,楚怀智当场十分钟没说出话,完全没想到,一腔痴情和热情换来兜头一盆冷水,而且身边所有人都知道他要娶这姑娘,这事搞得何其丢脸!
领导当时这么说的,你要是真想跟她结婚,我们就要求她跟你结婚,她也就是闹一闹,嫁不了别人,过后肯定会同意嫁你。
楚怀智问,她填的是别人?那人也选了她?
领导点点头。
楚怀智一听这个,当场坚决表态,这个婚我不结,这姑娘我绝对不会娶。
楚怀智说到底是军人的脾气,要强又讲求自尊,就一句话,老子就算再喜欢人家,人家根本没看上我,看上的是别人,我绝不夺人所爱!这个婚不结了,退订,退婚。
话说方瑜这姑娘,也是要强的性格,心气儿很高。美女心气儿都高,主意坚定,看上谁了就是谁。
男女交往过分含蓄,容易造成误解,严重沟通不良。楚怀智误认为那个跟他唱过样板戏、跳过交谊舞活泼开朗多才多艺的方姑娘也属意于他,却不曾想,感情这种事很难预料,反而是性情互补的异性更易相吸。方瑜看上的不是跟她气场相近的楚团长,看上的是每回她在台上表演都在台下悄悄凝视沉默寡言冷峻含蓄的另一位爷。
她亲自找到某团部,说找你们霍团长出来,我要问他一句话。
方瑜要找的是霍云山。
霍云山当年长什么样?他后来的大儿子霍传军那模样,就跟霍团长当年差不多,高大、酷帅、沉默型的硬汉,而且张口一嘴山东大碴子。各人眼光不同,有美女偏偏就重口味地喜欢这一类型男人。
方瑜问霍云山:“霍团长,舞会上,你为什么没请我跳舞?”
霍云山沉默着不答话,他本来就不会跳交际舞,没跳过么……
方瑜又问:“你填表了对吗,你填的意中人是哪个?”
霍云山调开眼神,说:“还问这个赶剩么,不是定了么。”
方瑜很倔地追问不舍:“我就想知道你选的谁?你不敢说吗?……你是不是男人?!”
半晌,霍云山面无表情地说:“填的是恁的名儿。”
……
方瑜年轻气盛,不甘心,不满意上面人强拉硬配,把这事儿一闹出来,舆论哗然。
方瑜既然与霍团长看对了眼,双向选择,顺理成章应该配成一对儿,怎么在中间把人家拆了,强配给楚团长?显然这里面有门道。
两个男人也是数年后才得知真相,是当时整理志愿的某个领导,背后使了算计。
楚家与霍家同是军人干部家庭,但楚家老爷子在北京,军中颇有地位和威望,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讲,楚怀智是个有背景的小太子党军官。楚怀智自己没拿自己当成个多了不起的人物,可有人看重的却是他的背景,就是想卖他家一个好。
还有更深一层因素,那个领导,自己也有觊觎之心,看上年轻美貌活泼的方姑娘,私底下表过情,结果被拒。方瑜当然看不上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更何况,对方有家室的,明摆着想占她便宜……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心地可以非常之坏,坏到常人无法理解,不可理喻。
而这样的人一旦身居高位,他可以利用手中职权强取豪夺为所欲为,决定一桩姻缘、一个人一生的命运,乃至生与死。 
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让对方得偿所愿,再顺便向北京的上级献宝,方瑜就这样被强配给楚团长。
霍云山是被人暗地里摆了一刀,这媳妇原本就应该是他的。
楚怀智其实也等于让人暗摆一刀,伤到男人的自尊和脸面伤得真真儿的。他也无辜,搞成个横刀夺爱再遭人嫌弃的位置,十分恼火难堪暴躁,在当地没脸见人。
楚团长坚决拒婚,不毁人姻缘,可是霍团长再想娶方姑娘,也娶不到了,领导不批准,不纠错。那时部队军官的终身大事受上级组织限制,自身做不了主,除非你军衔功名不想要了带人私奔。
方瑜也是个硬气的,被那个领导算计,偏就不听上面安排,不肯屈服,被迫调走到另一个地方,再也没回来,最后嫁给当地兵团一个工人。 
楚怀智经过这件事,脾气兴致消沉了许多,后来人到中年,变得更加内敛沉默,也不再像以往呼朋唤友热爱交际,再也没写过诗,再也不跳舞……他也没再谈过对象,没爱上过什么人。几年后楚团长回京升衔,经人介绍,直接跨过恋爱过程,迅速娶了现在的老婆。
霍云山几年后也调离新疆,回去济南军区,在老家当地娶了媳妇,也就是传军传武的妈。
方瑜的最终归宿,是一朵鲜花插粪土上了。
这姑娘倘若长得别那么漂亮,别那么引人注目,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企图染指算计。她是带着郁结之气赌气嫁的,想嫁好的,一路总有人暗算使绊子,最后只能嫁了个最差的。
她丈夫庸庸碌碌没什么本事儿,娶了漂亮老婆搁家里又怕看不住,整天找别扭。
两口子性格不合,志趣不投,常年吵架,貌合神离,后来发展到家暴……
楚怀智在北京,老婆送医院生产,生老大。他在军区医院病房楼道里,碰到以前同在新疆服役的熟人,聊起往事,才得知后续。
方瑜死了。
跳河死的,时年只有三十岁。
楚怀智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跟刀割似的,难受极了,决口不再提当年事。
只是大儿子落地,起名字的时候,他状似随意地说了一句话,“就叫楚瑜吧。” 
所谓自古红颜多薄命,就是这般道理。
方瑜可惜没有托生富贵之家,心比天高,身为贫贱,却又偏偏天生丽质遭人妒。当初她无论是得偿所愿嫁给霍师长,或者委曲求全嫁给楚师长,二者都是相当不错的归宿,都能保夫妇和谐、一生衣食无忧,可她是个烈性女子,最终选择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走了一条绝路。
楚师长若干年后通过某些途径得知内情真相。当年新疆军区内某领导那一家子也调回北京。楚怀智从此与那家人绝交,也没跟对方再挑明,只是自此断绝来往。道不同不相为谋,瞧不上眼。
楚怀智并不忌恨霍云山,男人么,都拉家带口的,醋性没那么大。只是此事当年老战友与圈内同僚都知道,搞得他挺没面子。他与姓霍的甚少来往,在军区大会军事演习上每回见面点个头,不讲话。
霍师长偏偏也是闷炮脾气,不爱上下疏通交际,忒不会来事儿。楚师长不理他,他也从不主动找楚师长。
二人在尴尴尬尬的气氛关系中熬过十多年,不成想竟是让两家的小儿子从旁“挑唆”协助,冰雪见融。两家的小子是铁哥们儿,好得形影不离,二武两次磕头洒血救了小珣的命,楚怀智能不心怀感激?
做人讲究知恩图报,不惑之年知音难寻。
再说,选初恋情人俩人的口味都如此一致,果然骨子里脾胃眼光就是一路的。
楚师长是心里把霍师长当成个值得交往的有骨气有义气的汉子。两人甚至在政治层面上不属同一阵营,军委开大会当着外人面从来不坐一旮瘩,然而私底下通话往来逐日密切。楚怀智仅有的两次回京,繁忙公务探亲还家之余,还不忘去西郊驻地,找霍师长出来喝酒。
酒酣心热之际,老哥俩把往日那些话说开了,缅怀年轻时曾经的毛躁冲动与意气风发,胸中别有一番惆怅。 
霍云山说:“当初,她是忒拧了,应该顺水推舟就嫁到恁家,挺好。”
楚怀智说:“当初,你就应该麻利儿带她走。我要是你,就带人私奔!”
……
夜深人静,楚师长在黑暗里沉思,眼前烟雾缭绕,面前一纸沉重的上级军令。
他阖上眼,再缓缓睁开,沉郁冷静的视线扫过眼前一切,最终暗暗下定决心……
作者有话要说:插播番外一章吧,就是解释一下当年渊源,于是两个爸爸纠缠不清了嗯。把经历写完整些,特定年代下的比较悲剧性的感情故事,很真实的。
 
第三十章暖心的珣珣

一天之后;楚怀智所在的27军精锐部队迅速进兵;与其他几路兵马夹击合围,包围西郊38军驻地。
双方终究没打起来;没有酿成御林军积攒操练多年的家当兵戎相见自相残杀的惨剧。27军内部像楚师长这样的军官,都在38军中服役多年;上上下下都是嫡系,怎么舍得自己人打自己人?
据事后传出的小道消息;双方曾在军部营地外僵持片刻,是楚师长卸了枪摊开空空的双手向对方示意;得以进到军部里面谈话,谈了很久。最终对方既不出兵,亦不开打;全体弃枪缴械。
38军上至军长副军长下至团、营一级全部将领被一撸到底;楚怀智所在的军团接管这支部队。楚师长因为对38军炮兵师团兵力人员部署各方面了如指掌,暂代副军长之职,全面收编,连夜进行战略部署。
戒严部队荷枪实弹,自呼家楼、复兴路等几个方向挺进京城,震惊中外。坦克车沉重的履带碾过街道,三日内强突横扫彻底稳定局势……
当晚,楚怀智曾经向上级打报告,详细罗列情况,一再强调:霍云山并未造反。
楚怀智报告里说,霍师长仅是对上级命令提出异议,一没起兵造反,二没煽动手下哗变,三则事发时立即缴械交割,四则没有实施任何阻挠部队出兵进城的行动,五则霍云山当日身体状况不佳,正在养病,本就不宜带兵,不出战其情可泯……
那天在学校,做完课间操,他们军区小学校长和教导主任破天荒把全体师生留到操场上,训话半小时。
每班的学生男生一列,女生一列,按身高从小到大,站成两溜。班与班之间紧挨着。楚珣跟霍传武中间隔一列女生,楚珣不断地悄悄回头,瞟他斜后方的某人。 
校长在上面做规矩,学生在下面没规矩,不一会儿就叽叽喳喳起来,讨论内容都是几日的见闻。
霍传武班上有个男生,低声跟旁人散播小道消息:“你们还不知道吗,西郊那边的部队,被血洗了。”
“就是全体被清洗了,当官儿的都被扒军皮,摘军衔,抓起来了!”
他们班王欣欣扭头骂了一句:“操,你他妈听谁瞎说。”
那男生说:“我爸说的,错不了。” 
有同学扭头看霍传武:“喂,二武,你爸爸咋样了,你爸不在那个军里面吗?”
所有人视线齐刷刷看霍传武。传武斜着眼睛看远处,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最先发话的男生拿眼色一瞟隔壁班楚珣:“就是楚珣他爸爸么,我听说,楚珣他爸把二武他爸给抓了!”
队伍里“嗡”得一声,炸窝了。
楚珣扭脸瞪眼,气得胸口疼:“你他妈胡说八道!”
那男生回道:“我没瞎说,不信回家问你爸。今儿早上军区还来咱院里抓人呢。”
王欣欣替哥们儿出头,帮忙骂人:“放你妈的臭狗屁!”
“你丫再瞎说,我揍你信不信?”
这些天各家父母长辈对军国大事三缄其口,讳莫如深。院里大人之间都不敢随便交谈,互相恨不得打眼色、使暗号,吃饱混饭,莫谈国事。也就一帮屁孩子不懂忌讳,才敢瞎胡咧咧。
楚珣扭着脖子看霍传武,目光追逐对方冷漠的视线,想跟传武说,甭听他们瞎说,没那回事。
楚珣想说,我爸不是那样的人,二武,甭怕,没人敢欺负你…… 
霍传武在所有同学的围观探究注视下咬着嘴唇,站在队伍里,单薄的眼皮垂着,不去看楚珣。
这人面无表情站了一会儿。
领操台上校长还讲着话呢,霍传武突然出队,扭头就走,众目睽睽之下冲出队伍,甩开步子跑起来!
楚珣:“……”
他们班班主任是个女的,喊了一句:“嗳?”
班主任喊道:“霍传武,你哪去啊?你回来。”
霍传武头也不回,一路狂奔,瘦削的后脊梁微微颤抖,步子却很坚定,根本不管老师在身后喊他,也不屑全校同学的注视,单手甩开学校门口传达室老大爷的阻拦,一路跑出校门,疯狂地往家的方向跑!
霍传武这时候已经知道他家不好了。他平时不爱言语,可不是人事不通,敏感的心思察觉到他的家庭所遭遇的天翻地覆的变故。
他周遭的一切都将变得不一样。
他爸很多天没打过电话回家,杳无音讯。
大院里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说他爸爸“下去了”。
军区大院出身的子弟,与普通人家胡同串子最为不同的地方,他们从一出生,所在家庭周身所处的社会阶层、社会地位,就是由他们父辈祖父辈的军功军衔荣耀所决定,是由那一身军皮决定的!那层军皮没了,不再是军人,那简直什么都没有了,那就是一家人前程的颠覆。
刚才旁人那一句“军区来院里抓人了”,传武一听就猜到,上面是来抓谁……
楚珣当着老师同学的面儿不敢喊,也不敢追出去,在心里念,二武,这怎么呢,你怎么了?!
班上的男老师低声劝女老师:“算了,甭喊了,让孩子回去吧。我听说他家出事了……”
女老师没再说话,欲言又止,心中同情,不忍,无奈。 
就是这天上午,霍传军被抓。 
解放军控制全城,风波暂时平息,各方开始秋后翻帐清算。高校和社会上都抓起一批闹事者,军区内部审查清洗,有问题的单独隔离。 
大院里很多邻居远远地看着,摇头叹气,都替霍家老大惋惜,这孩子怎么弄成这样,怎么会被抓?不就是去广场了么,十几万学生都去过广场,大院里也有好几个不安分的上街逛过,还能都抓起来?热血激情的年纪,容易遭人煽动莽撞冲动,罪不至被捕啊。
霍传军从单元门里走出来时,额上打破的地儿还没全好,眉骨下巴有细碎伤口,更显得脸型硬朗,甚至带几分与年龄不相衬的沧桑悲壮,白衫军裤。回家这几天,他妈妈让他赶紧打包回老家,霍传军没有跑,说,跑了八成还得抓回来,别连累老家亲戚,俺又没犯罪,俺清白的。
霍传武晚了一步,冲回大院时,正好看到一队军牌吉普车从大门口开走,自眼前呼啸而去。
传武妈让人拦着,劝着,一只手捂着嘴,当着所有人的面,呜呜呜地哭了出来。
刘三采看见传武来了,一只手死死拉着儿子胳膊,手指的力道把传武胳膊都掐出红印子。
刘三采冲大院里一队队的兵喊:“恁为啥抓俺们大军啊?!”
“为啥单就抓他一个,他还是个学生,他就是学生,他就犯个错误他根本啥都不懂你们抓他赶剩么啊!!!”
“俺们家老霍到底在哪?人呢,人给弄哪去了?!”
“俺儿子啥时候能放回来啊?……啊?!”
刘三采捂着脸,弯下腰,筋疲力竭地蹲了下去,坐到地上,那么的无助。她耳朵上沉甸甸的金耳坠光泽慢慢黯淡,平日盘得端庄整齐的髻子垂散下来,哭得肝肠寸断……
霍传武疯跑着追出去,追呼啸而去的军车,撕开喉咙喊着:“哥!!!!!”
“哥。”
“啊!!!!!!”
……
楚珣好不容易熬到午休,饿着肚子偷跑出校门,回来找他的二武。
他看到传武目光僵直地立在大院门口,目送远去的军车,眼眶发红,两只手攥成坚硬的拳头。传武那时已经跟他妈妈一边高,少年瘦长的身板孤零零地立在街道正中,四周一片苍茫,天地震动变色…… 
这年夏天,大院多年的温馨平静被打破,楚珣周遭熟悉的人与事在他眼前一点一点变质,记忆中的美好一去不复返。
院里莫名增添许多岗哨,霍家住的那栋家属楼单元门外有人站岗。霍师长家住二楼,卫兵就站他家窗外楼下一排,昼夜不离。
楚珣好几次想去找传武,在门口被卫兵拦下,不让学生随便进。
楚珣不怕,直截了当质问:“为什么不能进,我找他家二武。”
小兵漠然地摇头。
小兵只是执行命令,也没办法。
楚珣手里拿一盒费列罗,撅着嘴说:“我就想送他一盒巧克力,都不成吗?”
楚珣再往霍家打电话,传武妈接电话,一听是楚珣,“啪”得就把电话挂掉。
事实上,内部电话也是被监视的,本来也不能再说什么。
……
楚珣是个脾气很倔的人,性格甚至有些偏执,自我意识强烈,主意坚定。他那时并没放弃,他就不是个能够轻易忍让退缩的人,尤其不会放弃霍传武。他这么喜欢的一个人!
他每天早上在食堂领两瓶牛奶,等他的二武。
他傍晚放学后徘徊在煤场菜站沙土堆红砖长城几点一线,等他的二武再次出现。
临近期末,各科老师都草草收场,学生也无心上课。霍传武来学校的次数越来越少,极少露面,老师也不好管他。这人偶尔来一次也是踩着上课铃进门,压着下课铃出去,转眼就找不见,让楚珣堵都堵不到人。
楚珣上课把老师划的重点和期末考点都认认真真记下。他记性好,基本上拿笔写一遍下来就全部记住,考前都不用复习第二遍。他的笔记不是给自个儿记的,是给二武记的。他整理好一摞笔记,晚上等在传武家楼下,巴巴地望着楼上窗子里的灯光,一遍一遍喊传武下来……
好在邵钧和大文子那俩傻小子,仍然像以前那样,时常陪在身边。
楚司令不开心,邵副官和沈副将于是也不高兴。三个臭皮匠每天傍晚坐在菜站后面的红砖长城上,两手托腮,对着夕阳发呆。只是很多话楚珣没法儿跟那俩哥们开口,为什么有个人让他那么难过,为什么有个人他那么那么在乎……
捱到期末考试,楚珣知道这天一定能见着传武。这人即使不上课,肯定得来考试吧,不然就挂科了。
一个半小时的考试,他用他最快的答卷速度四十分钟完成所有题目,没检查,第一个交卷把试卷塞给老师,冲出教室。
他跑到隔壁班,扒着窗户看。
传武不在。
霍传武当天也来考试了,坐在位子上,提笔,一个字没写,站起来交了一张空白试卷给老师,出去了。
楚珣在教学楼顶天台上,找到他的二武。
霍传武一个人坐在楼顶的红砖大烟囱旁边,脖颈微微后仰,面容平静,一条腿膝盖蜷起,另一条腿静静地伸直。
二武的五官依然英俊,就是明显瘦了,眉骨更显硬朗,下巴有棱有角,目光沉郁,周身的空气仿佛凝滞。只有那块天空依然纯净如水晶,不染尘垢,默默地为男孩做成背景。
楚珣跑过去,蹲下身,拉住二武的手。
……
手拉在一起的刹那,两个人都止不住心灵颤抖,好久没拉手了,想了。
楚珣攥紧传武的手,传武也慢慢攥住他的手。
楚珣脑子里心里憋了一箩筐的话,想要质问,想骂人,二武你为什么这样,你敢不理我?你不跟我好了吗,我还想要像以前那样,咱俩还能像以前那样好吗,成吗?
我爸不会害你爸,霍大大是好人,我爸也是好人,是个军人。
不管我爸怎么样,我永远都不会欺负你,我想你了。
楼顶有风,吹过霍传武雕塑一般冷峻的脸。
楚珣一张口,就是压低的哑哑的声音:“冷吗?”
霍传武垂下眼,摇摇头,对楚珣他狠不起来。
楚珣两掌合握,握紧传武两只手,认真地说:“冷我给你焐焐,我是热的。”
就这一句话,楚珣看到,传武的眼圈突然就红了,眼皮迅速肿胀,眼里有湿润的难捱的东西,但是极力隐忍着。
珣珣是热乎乎的……
珣珣还在身边……
男孩有男孩的性格,男孩的心境,心里难受时,不愿对旁人道,更不会像女人撒泼哭闹祈求周遭的怜悯,只想闷在心里,不愿向外人袒露一分一毫的软弱。霍传武就是这样的脾气。
他的家整个儿垮了,他妈妈闭门不出,以泪洗面,无法见人。
他爸回不来了,他哥也被抓,前途不明,不知死活。这样的重大变故加诸在一个少年人身上,是外人或者成年人所无法想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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