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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策 作者:慕时因-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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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一声轻微的推门声,随即而至的是一声低磁的男音发声在自己身后。
司空赭暮,当年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得力部下……不想竟会是他。
也不转过身,苏少衍只是放下酒杯,声音仍如是当年的清雅温文:“单枪匹马一人,赭暮你倒是一丝不怕。”
“赭暮此回来,是恳请主人回去。”
“回去,回哪里?北烨还是苏府?……或者,北烨皇帝的紫寰宫?”嘲讽般,苏少衍面上浮了丝笑,背着身,司空赭暮看不清他面上此刻的表情。
“皇上不放心主人一个人在大燮,特地命卑职将主人带回。”
“哦?为了回去满门抄斩时凑个整么?那真是劳你家皇上费心了。”刻意顿了顿,苏少衍方才转过身,但见司空赭暮一双如古井般沉淀漆黑的眼望向自己,只是望着,那种神情,就像自己第一次在延喜街上见到这人:
彼时自己正在暗中为离部招募人才,怀着复杂的心思他独自一人步行在笔直的延喜街上,他记得那一日的光线暗淡而昏黄,如同沉淀般将往来的身影拖曳的欣长,着实没留意到的,伴着几声尖锐马鸣,紧接而来的是一团募然罩下巨大的黑影——
“小心!”他听见有人说,恍惚中,一双温暖的手忽地将他用力向旁处带了带,些许的错愕后,他看见一位俊逸飞扬的男子,表情不忍的看着自己,他记得这人当时的表情,宠溺、心疼……又后悔。
“你长的很像我夭折的弟弟。”那个人对他说。
只因这一句话,便成了而后他留下帮自己的理由,瞬了瞬目光,苏少衍的唇角又是弯了起来,“好,那我就给你个机会,只要你能说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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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苏少衍决计没想到过,或者说,在他所有的假设范围内,通通都没考虑到过这条,李祁毓手中的底牌会是自己的亲骨肉——苏寄。当然,聪明如苏少衍一开始也是不可能轻易相信这点的,直到司空赭暮拿出了那方他曾见在宋卿可身上见过的制式一样,而花纹不同的圆形凤纹碧玉,本在淮安王身上,后被颜羽拿走的其中之一的对玉。
“当年郡主是否可能怀有主人的骨肉,这一点,想必没有人比您自己更清楚。这个孩子出生在重光一年的冬天,也就是皇帝陛下为您南征的那一年,卑职这里还有一张苏寄的画像,您若是不信……”
对于颜羽,苏少衍本是怀着能不想就不想的念头过了这几年的,总归是被自己第一个放进心内的人,说不心疼,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会信。
想自己还小的时候,即使清楚她心中在乎的她眼里追寻的都只是云离一个人而已,自己还是要忍不住的想对她好一些,有些承诺,非是放在口上才能作得真的。他想自己是认了,可为何在等自己好不容易在意上别人时,偏生她又出现了呢?
那般不设防的动摇他的意志,却不过是当自己棋子而已。
世上没有比她更狠心的姑娘了罢?他是这么认为的,而就在他逼自己以为这就是真相这就是现实时,另一个比先前所有加起来都让他难以置信的解释堪才浮出水面。
完成任务却不回燕次,冒着随时可能被发现的危险替自己诞下血脉,兜兜转转,原来这……方是迟到太久的真实。
用最后一刻的生命来爱自己,如同一出事与愿违的闹剧。
“此事还请主人好好考虑,近日卑职会在附近等待主人的消息。”
固执的留守此地,甚至连退路都不给自己,司空赭暮啊司空赭暮,如此的逼我,你还是当初那个从马车前竭力救我的你么?苏少衍牵了牵唇,看夕阳将面前人的身影勾勒出一层淡淡的金色,那样清晰又模糊的,如同曾经不愿回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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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三年再回雍州,桃李谢了春红,一步匆匆。
来时雍州便在落雨,苏少衍将伞撑过肩头,隐隐的觉得左腿又开始范疼,仿似有根细针在里头不时刺一刺似的,他敛了敛气息,粗略一算,距自己落下这个毛病竟不知觉已过了好些个年头,想这期间也非是少吃那名贵的滋补药材,只是照这情况看,怕是这辈子都难有个全好了罢。
阴绵的幕雨尽头,一座朱墙高脊的建筑矗立眼前。
「懿轩王府」
“知道么,你是第一个。”不知怎的,他的耳畔突然响起那时那人从正门走进时看见自己的一幕,彼时四里正下着雪,这里也还冷清,他望见自己的那人欢喜又惊愕的微张开嘴,眉梢眼角都是心照不宣的情谊。
如果时光能永远停在那个可以自作多情的年纪,大概也是个委实不错的结局吧?他轻呵声,不慎飘入眸中的雨水,随即溅开一片湖光潋滟。
“少衍——”隔着帘雨深深,他似乎听见有人在叫自己,那个声音很远,远的好像上辈子的事。
可惜是个幻觉,他知道,在他的面前其实并无一人。绕过琉璃照壁,故端出一副沉静的面容向那再熟悉不过的回廊深处走去,迂回折曲,实不若迂回的心境。弯下腰,四十八骨的油纸细心收好斜抵在门缘。
也不过是把脱了木漆的旧伞,不细看谁能瞧见素白绸面上那一幅的风荷听雨?
“你就是吾父苏少衍。”淡漠的声音,屋脊下的孩童一双和自己似极了的眼堪好对上他的,四目相视,怕是任是谁都要被这清亮至极又疏离至极的眼神先晃上一晃,滞了半分气息,苏少衍想抬手触一触眼前这个穿一身素青衣衫的孩童。谁料——
“哼,苏少衍。”另一声不屑的脆嫩童音迭起而至,再偏头,但见苏寄身侧更有一双黑亮的眼满副仇视的盯着自己,不打算让自己碰到苏寄似的,那原就牢牢抓住苏寄胳膊的手忽地使力朝后扯了扯,倏忽的瞬间快的来不及让人反应,那费力扯着他的孩童脚下一个不慎打滑,苏少衍伸手欲扶,没留意的身子便被人撞了一撞:
有一刹那的回身,他觉得什么想法都有。
有一刹那的对视,他又觉得什么想法都没有。
可是喉头却道不出任何言语,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他望着那个人,只是望着,像这么长长久久的望着,就能这么长长久久的拥有。那些曾经的,早已流逝的岁月,原来早已不动声色的勾勒在他们的脸上,掩去了彼此少年时的模样,是那样轻易而真实的……真实的让人心惊。
十年岁月,尽作一夜眉宇风霜。
再相见,原来也不过是这样……
“苏卿——”到底是那个人先发了话,墨一般的眼睛对视这自己,细瞧下也似被这雨水层层染开了,折射出一种沉淀幽深的光。
“才回来就将朕的皇子弄成这样,苏卿,你让朕一再惊喜的本事果然一点没变。”修长的手自后方扶稳年幼的李恒,李祁毓率先打破僵局,眼睫随即闪了闪,改了语气:“躲朕这几年已经躲够了么,朕的好少衍?”
冷静而审视的眼神,伴随着难以形容的巨大压迫感,苏少衍顿了顿气息,一瞬的产生某种错觉,这种错觉,让他觉得眼前的人陌生、甚至……遥远。
“怎么了?脸色不好,哪里不舒服?”分明相似的话语,又分明让人觉得差了何止千里万里。是太久不曾相见的缘故吗?就仿佛预演中的见面少了既定的情节,却凭添了多几分的惦念,那样难以说出口的,如同滋生在河床之下的暗流。
脉脉却又汹涌的奔向四肢五骸。
“既然你不想朕碰你,那朕便不碰你。”当没看见自己退后一步似的,那人且是笑一笑继续开口,苏少衍抿唇,暗淡的回答连自己听罢都觉保守,“以如此方式逼臣回来,皇上之作风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是朕逼卿的么?”仿佛乍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李祁毓眉峰一挑,回的以退为进:“左右卿都好意思让朕戴绿帽子了,那朕又为何不好意思让天下人耻笑?”
“还是苏卿觉得,朕实在太好欺负?……不过说来也是,朕从前对你,的确再没谁比得上。”
一句没谁比得上,口吻轻松的似乎能一笔勾销所有不堪回忆的过往,苏少衍垂了眉睫,忽而一股扑面而至的雨气,略带些潮湿的,一瞬的在鼻息流连。他看着面前的李祁毓,不知何记忆就滞在了早年和这人在燕次时的情境。
彼时他们堪住进「宣·天守阁」,一到落雨时节,天守阁的四檐高脊便像垂挂了四道瀑布,凝重的潮气仿佛深藏记忆最底的气息,他们被困在水牢般的往昔里,望不清故乡的晨曦,亦望不见多年以后的彼此。那个时候,他们眼中的世界还是模糊的,他们只是牵着手,以为人生匆匆几十年光阴,便是一生一世。
可也就是这么一句一生一世,太多时候却比永恒更难以企及。
再望一眼苏寄,像下定决心似的,苏少衍涩了涩喉头,终究开口:“让臣将苏寄接走。”
“世上还有谁能比苏卿你更吝啬对朕讨价还价?”呵笑声,李祁毓墨瞳一逝闪烁的目光变得笃定,他伸手抚抚了苏寄的发丝,继续:“不过苏寄,你当真愿意同你父亲回去么?”
将烫手的山芋交给七岁不到的苏寄,李祁毓的是何居心苏少衍又如何能看不出来?但尽管如此,这一瞬,苏少衍的心还是猛地沉了沉。在自己不止一次的想象中,这个名叫苏寄的孩子都绝非如眼前见到的这个模样,不容于世的出身,被私藏收养的境遇,若性子不是太过怯懦,那便是……
他不愿想下去,只是蹲下来慢慢将手放在苏寄的头顶上,想那时在大燮照顾着沈殊白的小儿子沈砚启时,他就曾幻想过,假如自己也会有个孩子,即使他如沈砚启一般黏人撒泼又不听话,怕自己都狠不下心打骂这个孩子一点点,因为自己欠他的,欠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还。
他想自己甚至是可以给这个孩子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的,可是,当真正有这么一天出现,他才发现原来现实的存在的意义,便是将理想撕裂给人看。
一如面前这个让自己牵肠挂肚的孩子在面对着自己时,表现出令人惊愕的冷静和置之度外,他说:“我不会跟你走,苏少衍。”
他用脆嫩的童音一个字一个字淡漠的唤着自己的父亲「苏少衍」,而苏少衍也没避开他的目光,那是种少有的一见难忘的目光,分明清亮的目光里倒映出世情浊浊的影像。
苏卿,朕总算赢你一次。李祁毓看着他募然暗淡的脸,勾着唇,像是在如是说,“朕可以答应你每隔一段时间可以见他一次,不过……”
“不过什么?”
“卿得回来帮朕。”
不过是义正言辞的帮而已,苏少衍松了口气,又想再叹一口气,果然……还是高估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几年不见,谁想过再相见的场景会是这样,曾经靠的那样近的距离,现在触不到那样远的心。
错肩而过的这样轻易。
“臣答应。”
一声应允,像花光了他所有的勇气,不预备看对方人的眼,谁料那人还是抢先半步,一双如渊墨瞳离着万千雨气就这么望过来,避无可避的:
“最后一个问题,卿是不是当真在意上沈殊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096章
那个时候,大概即使敷衍回一句明知故问,也比让现在一路西行回大燮的自己辗转反侧来的舒坦些些吧?
纵使在那种并非需要逞一时口舌之快的时候,从来无意将殊白拎出当自己的挡箭牌,何必呢,就像这个世界的色彩也从来不是非黑即白的冲撞对比,对他而言,或者沈殊白就是那些摸不清颜色的色泽。
颠簸了些时日,回到垣翰郡时新竹已近浓碧,暮色尽褪后,听筠轩的周围又起了些淡雾,仰头新月正悬天,一勾利刃仿佛将暗淡的天际剜出一道锋利的窄口。
这次的出行,沈殊白自是知晓,至于说理由,苏少衍只给了两个字——沈襄。
一直以来,虽然沈殊白对他的这位同父异母的兄长一再打压,无奈这位公子襄每每皆是有办法东山再起,到现在连苏少衍都不得不承认,他的兄长沈襄实在是个人才,这种媲美打不死的蟑螂的体质,换做是他苏少衍,怕都没这个本事。
推门入了正厅,迎面便见一桌精心准备过的酒菜,清一色的白釉莲纹瓷瓷上盛着的皆是价格不菲的繁复菜式:一品熊掌、糖酥鲤鱼、清炖蟹粉、水晶肴蹄、龙井虾仁、红煨鱼翅、太极明虾、符离集烧鸡……
粗略过一眼,方才发现竟都没个素菜,怔了半瞬,苏少衍才发觉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安静的过分的正厅里,除了自己,就是正对着面色着实称不上好看的沈殊白,好容易扯出个笑,苏少衍上前一步淡声道:“给我接风也没必要这么浪费,再说,这其中几个菜你不是向来不喜的么?”
“那你做给我吃。”霍然对上自己的眼,近了看,才发现这样的脸色着实该说得难看了,苏少衍瞬了瞬面色,半天才道:“只要你不嫌。”
面对着自己的目光闪了闪,像终于决定要说什么似的,动了动喉头,目光仍旧看定自己,极少见过沈殊白流露出这样的表情,苏少衍神思一晃,难道说?接下而来的言辞,随即证明了自己的判断:
“出门一趟,我还当你不回来了,”住了一下,沈殊白语气显是加重了不少:“我记得我曾对你说过,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的,我敢这么说,是因为我做得到。”
怎能忘了在现下这个大燮帝国除了成公沈复,面前的这个男人足能够排上最危险人物的前三?苏少衍心中一紧,面上波澜随即隐的不动声色。许是朝夕对着这张看似人畜无害的面孔太久,才会忘了第一眼看到这人时心头浮现的隐隐不安,也曾有一个声音,那般微弱而清晰的对自己说危险。
想这世上或有两种东西最危险,一种是明知不可靠近仍旧涉险,另一种即使擦亮了眼,也依旧觉得真假难辨。
很显然,沈殊白属于后者,因为他高明,高明到不屑用李祁毓的那些手段,为着他想要得到的,他可以十数年按兵不动,只用一式坚持一以贯之。
更何况,在这世上恐再无人有比他对自己温柔,那种温柔非是惯纵,而是永远的和时宜,永远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好比纵使到了这个时刻,沈殊白也能依旧克制的照旧先牵起他的手在他的手背烙下个吻,然后用深极的目光对视着他的眼道:“我不会逼你,因为我不会像李祁毓那么幼稚。”
人有时候的执着,实在跟中邪差不多,看着沈殊白的表情,苏少衍心中突然冒出这样一句,一弯唇,没畏惧的对上他的眼,呵笑道:“我也一早说过,殊白的头脑和脸一样值钱。”
这样的牵制,其实比起当年李祁毓对自己实施的软禁无疑有压力的多的多,只是……太直接,直接的不像是如沈殊白这般懂分寸有自持的人该说的。
“无论如何,我会先替你除掉沈襄。”
话堪毕,人倏地便被沈殊白用力一搂,屡次挑战这人的极限,有时连苏少衍自己都不知为了什么,也或者,他只是实在再没有别的东西可以拿出来给这个一直关心着自己的人,他可以给这个人一切……除了爱。
世上或许没有比这更无奈的事。
“事情之后,我们就散了吧。我想过了,现下这个局势,身为大燮公子殊白的你实在不该也不能再有污点,再说了,明面上北烨大燮哪边先把燕次拉拢过来,哪边……”
“小衍!”沈殊白募地打断他的话,而苏少衍也只是看着他,像为此酝酿了许久,而那般不躲闪的目光在沈殊白看来,反倒让人觉得心头发慌,撇过脸,他松开苏少衍的手顾自将面前的盛满杯的竹叶青一口饮下:
“你说我这是不是很自不量力呢,有时总忍不住想,如果你先遇上的那个是我是不是就可以省了后面的这些事?也可能后来的那个注定是要吃亏一些,像我这样一个满身铜臭的生意人,大概再如何做,人家都不会觉得有多真心,就是掏了真金白银,那个人也不屑稀罕看一眼,你说,是不是?”
眼睛盯着酒盏,神伤的侧面却分明的摆给人看。
“殊白,”苏少衍心中一紧,旋即拉过他的手臂将唇印上对方的,他本不是个主动的人,也不觉得如沈殊白这样一个满肚子坏水的人有多值得人同情,但在此时此刻,自己就是突然的就想吻他,想吻醒他,当苦涩涌起于舌尖,或者也只有以行动堵住他的嘴,才能让这家伙不再自怨自艾下去。
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不论怎样,对李祁毓,那都是该淡忘的记忆不是么?如果忘不了,那就永永远远放在心底最深的地方,封尘,埋葬,不想,不回忆,做最熟悉的陌生人,就当当时的擦肩成全了现时的距离,哪怕避无可避。
“小衍,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究竟看上你哪一点?”嘴唇被苏少衍亲的有些发肿,沈殊白半搂着他的腰,那双明明多情的眸中忽然间有种说不出的正经,苏少衍自不回答,只是等着他继续,“因为从我见到你第一眼就觉得,——你的眼里有另一个的我自己,说不上来的感觉,也许比我自己更像自己。”
他将指尖轻轻抚向苏少衍眼角下的泪痣,声音低而醇郁:“在这个时局下,有野心的人往往不长命,你清楚这点却不回避,你说,你是为了什么?为了证明给李祁毓看,还是……想证明你自己?小衍,你太不服输。”
“这么说殊白是换了法子在表扬自己么?”苏少衍颜笑清冽,就着他堪饮过的酒杯斟满竹叶青,晃了晃,却不饮:“你看这时局就如同这杯中的酒,盈满则溢。午夜梦回,我也想过少年时代的理想,可现在,——我手头的人命足够我死一万次不止,我觉得我凭什么?李祁毓想把我当个男宠一样养起来,那么请问,殊白你呢?”
未曾沾酒,眉睫却迸发出烈酒的灼意,那是属于一个真正成熟的男人才有眼神,沈殊白看着他,只是看着,仿佛时光能让一个人一夜间成长:“或者百年之后我会感慨为何当初没有在乱世里死去,但现在,想要角逐于这片乱世,唯有各凭本事。”
活着,本就是逆流而上的事。
“小衍,你这样……”只会让我更舍不得,滑了滑喉头,沈殊白将肩搭过他坚韧而清减的腰际,话锋一转,道:“听说那个孩子,和你很像。”
“没有砚殊砚启像你,”又何曾不了解他话里有话的深意,苏少衍些微叹了口气,眼神包涵着不难费解的优柔及宠溺,“我只是个失败的父亲,他,竟然不肯跟我走。”
“那个女人,果然有本事让我和李祁毓同时记恨。”沈殊白轻按上他的手,目色一时若水,“收回之前的话,小衍,没有你的天下,终究没什么意思,我沈殊白只是个俗人……不会开口求你的俗人。”
心中一紧,最后一句不由让苏少衍原本垂下的头倏地抬起,极自然而然似的,沈殊白按着他的手也突然跟着握紧:“从前我羡慕李祁毓,因为他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他跟我不一样,有手段也够强势,为你一个人他可以豁出去成千上万的人命去赌,我不是为我的情敌开说,在南征燕次这点上,换成我是他,可能都无法摆出这么高姿态。但是,当我看见大哥把你从皇宫中偷出来时,我才发现我错的有多离谱,小衍,那个时候,你其实是真想死的对吧?”
一怔,眼神旋即泄露了秘密。
三年了,不管本身再如何亲密,对有些话题都是尽可能的回避,一再的三缄其口,终成了彼此的禁区。不说就当是没发生过,其实怎么可能呢?
对着势均力敌的对手,谁可能忍住了一较高下的气焰不去比个高低?
不可能的。
“小衍,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局没开成的赌么?”他的眼神亮了亮,极清透的,像霎时穿越了重重的时光,“那天后来我清了场,一人和李祁毓开始未开的那局赌了一次。”
“哦?”
“是和局,不过当时我想的是如果那时是你站在我身边,恐怕未必还会是这个结局。”
“殊白,我开始佩服你的想象力了,”将面前的酒推至他跟前,苏少衍勾了勾唇,原本优柔目光揉和了一丝看不透的深意:“苏寄到底是我的骨肉,这一点上,你比我更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第097章
大概所谓故事便是如此,当人们在好不容易认定了某种事物的合理性,并以为事态发展会照此发展下去时,偏偏就又意外的掉了链子。就好比现下当整个中州的人都围坐着打算等看燕次钟家小女儿钟庭晚的这出好戏时,突然间爆出了条绝对挑战人心理极限的事,是曰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谁能料得大燮的公子襄竟会早先一步勾搭上钟庭晚并和人姑娘私定了终身。
这一点,无疑让已打算下聘的沈殊白抑或苏少衍脸上好不精彩。当然,因此渔翁得利的也不是没有人,北烨的李祁毓就是为之暗爽了许久的其中典型。
由此可见,低估什么,都别低估舆论的力量。
而仅在这之后的半个月,公子襄就有了下一步动作,八月十五,中秋,预备宴请他的几个兄弟们到自己的新居「拙知斋」吃上一顿。如所有演义小说中描写的一样,一般说来但凡掌门的得意弟子总无外乎于两种人,一种是大师兄,而另一种则是小师弟。
沈家的子嗣也一再印证了这个道理,于沈复为数不少的儿子中,目前看来势力最大的便要数七公子殊白和大公子沈襄。而就此衍伸下去的其他几个儿子,除去一向不问世事的五公子昀,二公子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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