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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贵妃-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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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过对一般皇子。
但对着亡母的衣饰的寿王,却泣不成声,他请求妻子,辟一室,把亡母的衣饰供奉起来。
也许是由于牛仙童到寿王邸一次之故,过年时,寿王邸比较热闹了——自然还有其他的原因,武惠妃的丧事已满一周年,寿王居丧的第一个阶段结束了,实际也等于过去了,在皇家,当皇帝生存着时,后妃死亡,子女服丧只是形式,那是怕冲克了皇帝之故。
新春,咸宜公主和驸马都尉杨洄也到了寿王府,还有,寿王的幼妹,也得到许可而来到。
这是开元二十七年的新春。
在宫中,新春有游宴,寿王和王妃自然参加。
于是,寿王妃又见到了皇帝。
皇帝对这位媳妇依然很好,在游宴中,皇帝作了一件不常见的事,他将寿王妃杨玉环托给自己的妹妹玉真公主照顾——玉真公主是皇家特出的人物,在李隆基未曾发兵夺权之前,她为相王李旦十一个女儿中最幼的一个,只封县主,李隆基起兵夺权后,李旦先当皇帝,才赐玉真公主号,接着,李隆基夺了父亲的皇帝位,不久,李旦故世,这位最小的女儿向皇兄自请为女道士,李隆基很喜欢小妹,答允了,玉真公主自号持盈法师,而皇帝则赐小妹法号为“上清、玄都、大洞三景师”,那是给予无比的尊崇。而且,玉真公主的名衔也照旧保持。
在朝廷和宫廷,玉真公主都享有特权,她在长安的社交界很有名气,许多文人受到她的接待。
皇帝把儿媳之一的杨玉环托妹妹照顾——而类似的事,以前不曾有过,她为此而感到讶异,不过皇帝很自然地说,惠妃故世了,寿王妃尚幼嫩,看来需要有一个人照顾。
于是,玉真公主注意杨玉环了,自然也发现了杨玉环的天生丽质,在皇族中,没有一个女人能及得上她。
她受了皇帝哥哥的委托,亲自去访问了一次寿王邸,又以自己的车往迎杨玉环到玉真观小叙。
这是一个开始——寿王为此而喜,他以为,父皇如此对自己的妻子,表示对自己的宠爱如昔,至少,在目前的情况下,不会受到打击,至于未来,他不大敢想。
还有使寿王喜悦的是:牛仙童在来过一次之后,又奉皇命来,也是颁赐武惠妃的遗物。
寿王利用这机会交好宫内有势力的内侍,当牛仙童奉命到外地查察时,曾到寿王邸辞行,此前,他又以私人关系入寿王府邸一次。
寿王虽然仍有着不安,但是,眼前的情况,使他稍为定心,他相信,皇上对自己的宠爱未变,别人总不会轻易找事来相犯。
天气转向炎热时,一天午时,玉真公主迎请寿王妃到玉真观午餐小叙。
杨玉环已到玉真观两次,也算熟了,但每次去,玉真公主处总还有其他的客人,大抵是皇族中人,也会有文人或者内府的官员——文学侍从。
但是,这一天午饭,客人只有杨玉环一人。她有意外感,而她性情爽直,在吃饭之前就问了。
“今天,原本是宁王妃要来,和我玩伴,她临时说有事不能来了,我想到你,约你来,上次,你说到音乐,我也会玩几种乐器的,人多时,我们不便动手,今天只约你,饭后,我们可以自己奏弄乐器,听说,你又擅长舞?”玉真公主笑嘻嘻地道出单独相邀的原因。
杨玉环兴奋了,她说:“我在家时偷偷地学过舞,婚后,寿王爷不禁我,我又跟王府乐班中人学了几支舞——原来,我喜欢胡旋,但很难找适当的人作对手,现在,我学了婆罗门舞。”
“婆罗门舞是很新的啊!教坊中会的人也不多!”
“是的,我是从教坊师那儿学来的,那时,母后还在世,我也看到了婆罗门乐谱,是凉州都督府进上的,还有舞相配,那是音乐中的巨制!”杨玉环兴致盎然地说:“这一套舞有慢有快,有繁有简,音乐很好,倘若能稍微改动一下,就更合我们的胃口,现在天竺的味道总是太浓了一些。”
玉真公主看着眉目飞动的杨玉环,欣赏着,邀请她饭后表演一下。
她们俩人在一起闲谈,正要上食,忽然有一名侍女进来,低声向玉真公主密报。于是,玉真公主向她说:“玉环,有特别的客人忽然来了,你回避一下,我去出迎。”
玉真公主说。在转身时,又补充道:“是皇上驾到,但不妨事,皇上偶然会私行,莅临玉真观看我!”
杨玉环暗惊着,皇帝私行到此,自己在,总不大好,她思考着是否应先退,从后面走,但她又不敢造次。
她只被引入内起居间,那是和玉真公主的卧室相连的,但她才进入,又有侍女入内来请她。
杨玉环再到外面,在前进的左厢,她拜见皇帝。
玉真公主对她说:“玉环,皇兄散朝后在苑中驰马,忽然想起我来了,皇兄说要在此吃午饭,我们是一家,此地不是宫廷,你也不必回避了!”
她惴然不安,看看玉真公主,再看看皇帝。
大唐开元皇帝只着内苑便服,神清气朗,他向媳妇微笑,同时命她不必拘束,强调了这是道观而不是宫廷,一切礼制都用不着,道观为神地,在此,人人都平等的。
杨玉环依然有局促感,垂头而坐。
午餐似乎因为皇帝的突然到来而暂缓,但延迟的时间又并不久,皇帝命小妹玉真公主不必多所准备,他表示自己有些饿,随便吃一些,不必弄许多菜。但开元皇帝又点了一种酒——皇家在武功特酿的轻甜味的麦酒。
他们进入玉真观的小餐厅,皇帝坐在餐桌的正面,玉真公主和杨玉环则分坐左右。
在入座还未上酒时,皇帝问她们俩人在自己到来之前作些什么,玉真公主坦率地相告。而杨玉环,为此而窘,面颊泛红了——作为王正妃,热衷于音乐歌舞,那是并不合适的。
然而,开元皇帝却欣然而问:“寿妃通婆罗门曲?”
她勉强展开笑容,接应着说:“我只学了一些,谈不上通。”
“玉环何必客气?”玉真公主接口说:“刚才你还建议要改一改曲调,说那样才合我们的胃口,看来,你很通哩,皇兄也精擅乐理。”
于是,开元皇帝朗声笑着,连说很好,随后,他又解释,婆罗门组曲虽然生动,但和中国趣味有相当的距离,他表示,自己也早有心将之改变一些节调,再交太乐署,正式列入乐部。对此,杨玉环只有大胆地表示了一点自己的意见。
皇帝谈音乐,兴致很高,他忽然命小妹取一支笛来,他说:“且先挨一下饿,我来吹婆罗门乐章的一支转折的短曲,那是我动手改过的调子。”
玉真公主自然凑合皇帝的兴趣,亲自去取了一支笛来,五十五岁的大唐皇帝捋起袖子,饮了一口酒。取笛试音,然后,吹了一支转关间的一曲,那是过门,由慢调转为快调的小曲,很短,但这是大部曲中重要的一支过门曲,以笛为主乐的。
杨玉环原是在局促中的,但听了这一支曲后,她有惊动的表情,而又因为专心,忘了尊卑和礼数,脱口问:“陛下把南吕转入变宫,噢——”她说了一半,觉得自己不宜如此,忽然而止。
“对的,你觉得改得如何——来,你也试吹,照原谱吹,好有一个比较!”皇帝自然地把自己才吹过的笛交给媳妇。
以宫廷体制而言,这是不合礼制的,但是,皇帝亲自将笛递过来,杨玉环又不能不接下。
玉真似乎看出了杨玉环的尴尬,她及时发言:“玉环,皇帝刚才说过,在道观中,大家平等,不必拘礼,你就吹一曲吧——如果你会刚才那一曲。”
享誉长安社交界的玉真公主,能言善辩,也能自然地把握一个人的性格而运用。她说了最后的一句,杨玉环为了自己的好胜心而不再计较其他了,她双眉轻展,看看那支笛——那是皇帝刚才吹过的,在理论上,她不该用这一支笛,但她只记得是皇帝授予,不理其他了。
她依照婆罗门乐章的原调,用心吹奏——杨玉环对音乐部门具有特出的才干,平时,她虽然较少吹笛,但一旦集中精神而吹奏,音量发出却和谐自然,论吹奏的功力,她超过大唐的皇帝。
李隆基在她一曲既罢时,又饮了一口酒,衷心赞好,他向玉真公主说寿妃的笛超越自己的水平。
杨玉环被音乐吸引,可能也有来自偶然的灵感,她又吹,变了音阶,部分照皇帝刚才所吹奏的,但在两个转节处,她自行增加了双音转换律,但在转了之后,她放下了笛,稍带羞涩地说出:“皇上,我不长于笛,转声太快,接不上了!”
“很好,很好,这已经了不起,你正式学过乐理的吧?你弄的那一个双音,比我的好!”皇帝喜气洋洋地说,在口气中,他把自己的儿媳平等看待了。
杨玉环的面颊上红晕未褪,慢声回答:“我只是自己喜欢吹,没有正式学!”
玉真公主此时自杨玉环手中轻轻地接过笛,悄声说:“我想,该吃饭了,玉环,今天很难得,你先敬皇帝陛下一杯酒!”
杨玉环正要站起来,皇帝制止了她,平和地说:“大家一起饮尽这杯,我已说过,在玉真观中,不可拘礼。”
他自行斟满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杨玉环不能不饮,她也喝干,照规矩,仰侧一大杯。
午餐在愉快中进行,五十五岁的皇帝与在宫内时完全不同,他随便地闲谈各种事,似乎,他知道外面的事很多,他讲一些故事,逼得杨玉环发笑——她自我忍抑,但无法完全做到,因为,皇帝不但口气轻松,表情配合说话,也活泼而自然,有时使她无法忍住。
起先,她担心在皇帝面前失礼,但是,在午餐的中途,她已能自然地应付了。她偶然也会发表一些意见,直到午餐结束,气氛轻松而和畅。
饭后,玉真公主引他们到后园走了两匝,再进入另外一间豪华的房间——那是待客的,皇帝似乎很熟悉,他先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再命杨玉环坐。
于是,他随便地询问媳妇家人的状况。
“家父在国子监,现在是国子学博士,除了教书之外,听说,还参加修订一部大典籍,和礼有关……”她回答,只说了一半,低喟:“我不大清楚!”
“那是开元礼,共一百五十卷,于开元二十年编成的,本朝制礼,在以前增损无定制,现在总算完成了,但尚有一些小出入,正在增补,令尊能参加这一项大典,很好,将来会名垂史册!”皇帝忽然转为正经地说。
“这有如此重要?”杨玉环茫然问。
“有时没什么,但在历史上,这总是大事,开元礼一百五十卷,我想,一千年后,也一样会受人重视的。”
“对我来说,毫不相干,我已经作了道士!”玉真公主笑着接口,“玉环,有些地方真看不出,你会是弄孔夫子那一套人的女儿!”
于是,皇帝和寿王妃都笑了起来,随后,谈话又转了方向,玉真公主迫杨玉环表演新学来的婆罗门舞,她推辞。但是,好兴致的皇帝终于不再避嫌,亲自命她舞,而且说出了交换的条件:自己擂一次鼓。
杨玉环曾经听已故世的武惠妃说过:皇帝擅长擂鼓,即使宫中的专司乐工,也及不上皇帝。于是,她在放驰中提出请求:“陛下先擂鼓!”
“玉环,”玉真连忙说,“皇兄刚吃过饭不久——”
“我也刚吃——”她抢着说,但不曾把一句话说完就发现自己逾越了,立刻忍住,自然然,她显出了窘迫。
玉真公主当然觉到了她的逾越,但皇帝本人一点也不介意,起身说:“我先来擂鼓好了,刚吃过饭擂擂鼓,又何妨?”他说着,看了玉真公主一眼而问:“你这里有合式的鼓吗?”
“有,皇兄曾在此看过,但没有擂——”玉真公主含笑引领他们进入乐室。
大唐天子健朗地走向乐架,自行选取一对鼓槌,再走向鼓,摩挲着鼓面,轻松地说:“我如入乐籍,可算一等鼓手,你这一只鼓,只是三等的乐器,明天,我着人自大明宫搬一具好鼓来!”
他说着,擂鼓了!李隆基自称是一流鼓手,真的不假,他手法娴熟,发力匀称,抑扬之间的韵味极好。
杨玉环在出神中叫了一声好,连玉真公主也轻轻地按拍而叫了好,同时,在皇帝的示意下,玉真公主取了方响来配合鼓声,杨玉环是爱好音乐的,当玉真公主取方响配合时,她也跟着在乐器架上选了笙,参加配合。
李隆基似乎因她们的相配合而更加奋扬,他挥动鼓槌,悉心擂完一支鼓乐曲。
玉真公主用力打了一下方响,行礼,笑道:“皇兄鼓技又有进展了,好象已有一年多没有听陛下擂鼓了!”
杨玉环在玉真公主行礼时,退后两步,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听了皇帝擂鼓之后,她由衷地钦佩,虽然她对音乐中的大器毫无心得,但她能辨出好与坏。
皇帝因急擂用力,稍有些气吁,额上也微汗,可是,好胜的皇帝却暗自调匀了呼吸,作出全不介意的神态,待她们两人行完了礼,随说:“现在,轮到玉环了——”皇帝脱口而出,叫了媳妇的名字,那是不该唤的,他在叫出了后才发觉,但他很会掩饰,转而向玉真公主:“就在此地,我们兄妹观赏一下寿妃的表演!”
杨玉环没有留心皇帝唤自己的名字,但玉真公主却注意到了,她乖巧,顺手一拉杨玉环,随问:“婆罗门乐章,我完全不通,你舞哪一段,要不要找几名乐工来?”
王妃起舞而找不相熟的乐工,当然是极不好的,杨玉环摇摇头,稍思,说:“我会的不多,胡乱试舞,用不着召乐工,我想,就舞刚才皇上欢奏过的那一支曲的下面一段舞章!”
“那么,我权充乐工!”皇帝欣然说出,放下鼓槌,转向箜篌前面,弹抚着长弦——李隆基是极聪明的,他因刚才一阵擂鼓,手臂有些抖,不再去接触笛箫一类乐器,也不敢动琵琶。
于是,在竖箜篌的引发下,杨玉环起舞了——婆罗门乐章是慢舞起居,而她所选的,却是其中一节快舞,以左右垂手开始,接着是折腰与旋转。
她没有着舞鞋,也不是适宜于舞的衣衫,但是,杨玉环将新学到婆罗门舞舞得很好。实在,她也不曾学会,只会其中四五支,由于她喜欢快调,婆罗门舞章中三支快调,都学了,其中两曲已练舞几次,今天,就舞了其中之一,自然,这是她自己满意的一支。
就在她舞罢行礼时,宫中有人来了——一名侍女先来报告玉真公主,公主很快就向皇帝说:“高力士来迎陛下了!”
“这老奴!”皇帝爽朗地笑着,一扬手:“我们出去吧!”他让玉真公主先行,随着,低声向媳妇:“你有些汗了,先揩一揩!”
杨玉环自己不觉得出汗,皇帝一说,她羞涩,有些失措,但是,李隆基却很知趣,若无其事地先行,她取汗巾轻轻拂拭,调匀了呼吸赶上去。在外起居间,高力士庄重地对皇帝和玉真公主及王妃行礼,他谨守着奴仆之礼。
“力士,不必如此吧!”玉真公主笑说:“皇帝在我这里,你也不放心?”
“不敢!”高力士拱拱手:“大家骑骑马就出来了,没有嘱咐宫闱局,老奴来侍候皇帝和公主——哦,寿王妃也在!”
“我是约宁王妃和寿王妃午餐的,宁王妃没有空来,我们没有吃饭时,皇上突然驾莅!”玉真公主以自然的神气说:“力士,你带了多少人来呀!”
高力士明白公主所问的意思,也轻松地说:“不敢惊动,老奴只带十几个人来侍候!”
玉真观的游乐,至此自然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李隆基只得表示自己先回宫——杨玉环到此时也有了顾忌,今天的事,皇上虽不介意,但在皇家的礼制上,这总是不合的,因此,她也向玉真公主告辞。
她们自然要先送皇帝——高力士乘了车来的,但只是宫廷的小车,没有徽记,皇帝看了一眼,随说:“我骑了马来的,还是骑马回去,这车,送寿王妃回府吧!”
高力士应着是,嘱咐了一名内侍,然后,服侍皇帝上马——皇帝来时,随行有六人,高力士带来的十多人分散在各处,他们分批拱护皇帝而去。
杨玉环谢了玉真公主,上宫车——这虽然是宫廷的小车,但气派并不小,四匹马拖拉,车台上有一名监门的军官和一名内侍以及御者,车前,又有一名内侍,杨玉环偕自己的侍女入了车厢,车前的内侍关上了车门,那辆宫廷小车就徐徐行进。杨玉环发现,宫车向东行,直入宫城的掖庭宫西门,她吃了一惊,她想:怎的把我送入宫城?但不久她又明白了,宫车之前有两名有品阶的内侍骑马引路,直入西苑,经夹城,通过玄武门禁区,再绕越大明宫而向她的寿王邸。
——这是属于皇帝的专用通道,即使是皇太子,未奉皇命,也不能通行的;武惠妃活着时,是除皇帝外有权可以自由通过和准许旁的皇族人员通行之一。杨玉环因此而在夹城中经历过;但不是到玉真观的路。现在,她乘车走这一条秘道,心中有些惴惴,她不解皇帝何以会予自己这样特殊的恩宠?
走夹城,要绕道,会比市区的通路远上十多里,但夹城和玄武门禁区道路,可以放车疾驰,路虽远,行进反较快速,四匹马拖拉的宫车疾驰而趋入苑坊。
车中的杨玉环浮想很多,由路径,她恍然领悟,何以皇帝能悄悄地出来,到玉真观——自掖庭宫转夹城路出,等于在宫禁区内,自然没有外人知道了。
宫车直至,先有报告,寿王匆匆出迎,他派人款待官使,并且厚赏每一个人。他惊疑不已,入内室,急促地问妻子是何原故。
杨玉环在非常兴奋中,她絮絮地把今天在玉真观的经过说了一遍。寿王却有着迷茫感,他虽然知道父皇对玉真公主很好,但以前未听说父皇轻出,驾临玉真观,他只记得母后生前说去过玉真观,可是,以他的常识判断,皇帝不先行通知而赴玉真观,应该是极少有的事。
于是,他再询问,杨玉环对此等细节全不关心,她喜孜孜地讲述皇帝擂鼓的事,又讲高力士来迎驾的事,随后,她稚气地说:“阿瑁,有宫车送,走夹城,穿宫过苑,就是宵禁了,也一样能回得来!”
“玉环,这是异数,难得有的事,由此地到曲江的夹城,我们常可获得在夹城中通行,穿宫过苑,王妃中,只怕你是第一人,母后在日我也不曾有过象你今天走的那样长,通常,我只是入宫,今天,你从西城绕过北门直到东城,玉环,很少人能绕过北门禁区的!啊,除皇上外,很少人能如此!”
她依然不着急,向丈夫说:“北门那边,可真大,路也宽阔平坦,车在北门路上走,既快且稳,我还是第一次到此门禁区!”杨玉环稍顿,盈盈地笑着:“阿瑁,皇上一点也看不出是上了年纪的人,他着了骑服,擂鼓时的样子,比忠王殿下还要有精神!”
——忠王是现在的太子,寿王不愿提到的人物。因此,他不再说了。不过,寿王对今天的事仍然感到淆惑,自他懂事以来,在记忆中,父皇似乎从来没有过如今那样的事,他不解,父皇何以对自己的妻子如此好?
但在此后十日间不再有事故,玉真公主也没有来邀,偶然的事故就淡了下去,再者,宫车送寿王妃回寿王宅也传开,对寿王,这总是有利和增加安全感的事。
在平静的秋初时,杨玉环的父亲杨玄璬,有了特殊的擢升,由国子博士晋为国子监的司业。
国子监以祭酒为主管官,次官是两位司业,官阶都是从四品下阶。国子监祭酒的职位和各卿同级(太常卿的地位则比其他各卿高一级),司业和少卿同级,但国子监是一个清高的衙门,国子监司业通常要学者才可以充任的,杨玄璬出身为地方佐官,又为椒房之亲,一般说来,他实在不够资格作国子监司业的,自然也有人感到意外——短短数年间,一个正七品下级的地方官,升到从四品下,已经太快了,何况又在国子监。但人们探索之后,杨玄璬在国子监很受器重,他由国子博士晋级,虽因一位司业外调,但举荐的却是国子祭酒,而且通过中书省和由皇帝核可。
有人说,这是因为杨玄璬的曾祖杨汪在隋皇朝曾官国子祭酒之故,又有人说,杨玄璬献了一部解经的著作,为皇帝欣赏,又在参加整理校对开元礼时有贡献。
人们完全不曾想到杨玉环的关系,因为藩王妃的母家,通常不会得到特别好处,何况在清贵官方面,椒房之亲,反而不易有进身之阶。
杨玉环因父亲晋官为司业而回了一次家,她的哥哥,已婚,承荣郡主成了杨鉴的妻子后,彼此很合得来,他们有赐第,但杨鉴夫妇又常住在父亲家。
杨玉环来向父亲致贺时,还看到从兄杨铦,那是她已故的大伯父杨玄琰的长子,杨玉环祖父直系的第一继承人;还有,她也看到族叔杨明肃,那是玉环叔祖父的儿子,她还在婚前几年见过的。
在家中,她又得知了曾参与婚礼的小从妹花花,今年秋冬之间曾结婚,夫家为巴蜀的巨家大族裴氏。
她在父亲家中和亲人闲话,杨铦又告诉,她有一位族兄、伯祖父的长孙杨钊,在巴蜀为新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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