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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望断(雍正) 作者:寻常巷陌-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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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上口头,发出咚咚咚的响声,“罪民前来投案,底下都不让,可我还是来了,我说这次公告是二位皇子发的,或许可信。我郑尽心一条贱命不要紧,只要二位亲口说一句,不追究我手底下那些苦哈哈的老庄稼户,他们都是被我喊起来的,对官府没坏心,也不敢为非作歹,闹了这么些日子,只要有吃的,日子能过下去,保证回去该耕地耕地,该放牛放牛,老老实实过日子!罪民愿以身家作保!”
郑尽心骂的正气凛然,说的光明浩荡,黝黑的面膛发着微微的红光,无畏气魄从他举手投足,甚至每一根乱发散发出来,逼的堂上官员似乎都缩小馁弱了三分,仿佛天地间只剩这么一个汉子。
胤禵愣了半晌,目中盈溢着无法掩饰的欣赏激越,不过听到最后一句仍是微笑起来,“现在你的身家已经在我们手里了,没得作保了。”
郑尽心一愣,张了张嘴,一下子有些报赧,和不知所措。
胤祥没理会弟弟的玩笑,反而更加严肃,他环视一周目光略过所有官员吏民后,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庄重口气对堂下“匪首”道:“你自放心。吾二人代天子巡征,专理此案,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今日能来自首,便是有洗刷前恶之心,交代尔等所匿之地,百姓散去,官府绝不再议,并按户返还克扣银两,补发谷种耕牛,农且农,工且工,既往不咎。”
“好!罪民信了!死得其所!”
“谢两位殿下!谢两位殿下!谢两位殿下!”
郑尽心再次以头抢地,浑身钢筋铁骨嘎嘣作响,被衙役压了下去,空余庭上淡薄的悲怆。
二人相顾无言,回到后堂,面无表情地将宝剑留在案上,自己推门离去。
胤祥看了看他,终究什么都没说。
修长的手指划过冰冷的剑鞘,不过几日,三路乱民一路已定,胤祥却感觉不到成功带来的喜悦,适才那细微的惆怅从心底不动声色的划过,此刻独处一室,他突然无比思念远在千里之外的兄长。强烈的被压抑着的念想毫无预兆地爆发出来,在浑身血脉中胡乱冲撞,想到四哥,他觉得胸口正在怦怦跳动的心脏像被人轻轻揉捏,酸楚而温暖,独自立在广厦华堂之中,灯火爆出的烛花将他照成一条长长的阴影,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一盏小灯,兄长的笑容蜷缩其下。在这气候迥异的闽南之地,胤祥却无可抑制地想象着北地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跳动在四哥襟袍之上,想象着阿兄冰冷的手指拂过熟悉的明黄色荷包,给寡淡无味的旧物重新染上丹桂的幽香,想象着他坐在炉火通红的书房里,转头对着南方,轻轻地笑……
郑尽心是英雄,但英雄只有一个。
七日之后,剩余两路的匪首仍然没有下落。官兵搜捕,只抓到些小喽啰,听说带头的已经逃到山里去了。
胤祥命人加大了悬赏,东线乱民头目蔡元良等人的脑袋能让普通七口之家吃上快一年,而若是生擒,则三年无忧。毕竟匪首不归,民乱难息,即便有零星逃回来的,终究不成气候。
当时胤禵神色动了动,却终究没说什么,这些日子,他也不再是往日没心没肺的十四阿哥了。
几日之后,就有一伙儿老百姓簇拥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站在了衙门口,立刻被衙役“请”了进去。竟是与郑尽心并称的蔡元良,就这么简简单单在睡梦中被当年追随他的伙伴们卖了。
自有山民陈词,又找来人辨认身份,果然不错。老庄稼户们大抵更想过上简单的安定的生活,不愿意再跟着头领风里来火里去的干着杀头的勾当,出卖了当初领他们造反的首领,却并不是完全的问心无愧,粗糙黑脸上还有些羞怯,也不太惦记着那些丰厚的赏金,毕竟谁也不愿意以后半辈子挂上卖主求荣的标签,最终还是几个人共同领了算是拿回去充公。
而被绑得结结实实地蔡元良跪在地上,眉毛嘴角都耷拉着,衣衫破碎,神色很是萎靡,或许并没有想到自己当初振臂一呼云集响应的风光之后,竟会落到如此田地,出卖他的还是他心心念念为之谋生活的老街坊邻居,掉脑袋的必然结果眼下倒不再是最重要的,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过如此。
自打他们来了,周边便呼啦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对着一群庄稼汉和地上的匪首指指点点说说笑笑,不时欢呼几声,吓得里面人一哆嗦。拿郑尽心和蔡元良比较简直是必然的事,对前日事都有所耳闻并演化无数版本的老百姓不断跟周围人讲解当初郑尽心的威风赫赫英雄气概,并毫不忌讳地取消眼前伏在地上毫无精神气的蔡元良,高低上下不看则明。
这次胤祥胤禵并没有出去,自有地方官员依例处置了,他们这些天来看得明白,也不敢再将这二位凶神当小儿看待,处处俯首帖耳驯顺的很。只隔着影壁坐着听外间巨大的喧嚣和戏谑,顺便感慨两句,早知如此,还不如慨然赴死,尚落得个英豪名声,指不定百年之后,地方还能为彼立碑列传,眼下窝囊,也算的自找的吧。
民心不可低估,自然也不可高估。
作者有话要说:答应了七章,但只写了这么多……抱头滚……
118、相知【新】 。。。
胤祥兄弟俩出发后除了奏折再没有一封私信回来。
雍王府寒风呼啸。
胤禛虽然心中默念了无数次吾家有子初长成,可每每还是忍不住在后面跟上两句小王八蛋,小兔崽子以解心头只恨。
后来捷报频传,雍亲王府连带着所辖各部都瞬间春风化雨寒霜解冻,唯一一点儿苦楚也不过是每日里听王爷念叨“十三阿哥自幼强健聪慧;人才优良;皇父优加恩宠;此事举国皆知”云云,不过王爷心情好,他们底下妇孺臣僚自然过得松快百倍,当然也需连带着感念感念外头两位阿哥,听几句褒奖更算不得什么。
外头情况好,儿子心情好,加上近来雍邸的钮钴禄氏又大了肚子,据宫里老人说看着像个小子,佟皇后的病都像轻了三分。
胤禛倒有些五味杂陈。
弘历,他当年的继统者即将出现在这个世界。
并不是说他有多么厌恶恼怒这个儿子。但两任皇帝之间总有那么些微妙的感情,更何况想起那些花花绿绿不知所谓的瓷器就让他一肚子火气,再加上无数被“番天印”毁了的书画珍藏,虽说着根源指不定打十三那来的。
但不得不承认,再如何厌烦,弘历也不能说完全一无是处,更不至于像后世那几年被后人批的狗屁不如。
起码在为君为帝的手段上,或许比他还强着几分。
虽然他甫一登基,就赦免了他老子一辈子的政敌,又废除了不少他多年呕心沥血的新政改革,但胤禛拥有足够的理智承认,这样做皇帝,比他自己轻松的多,也容易的多。执着地骂了那么多年,不甘心了那么多年,却不知什么时候忽然理解了他,弘历是在圣祖的威名民心下出生的,是看着他的辛苦煎熬长大的,放弃父亲的艰难,追逐祖父的圣明,舍难求易简直是太正常的选择,就像胤祥当年说过的那样,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他们兄弟俩这样,万千道路尽挑艰难的走,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用近乎残忍的手段对自己剔骨剜肉。他要做明镜铁汉,却不能苛求他的子孙都做明镜铁汉,否则,哪里还会有清平调,哪里还会有汉宫秋?
更何况,他的儿子,他说得,并不代表别人也说得,更不是老八老九之流谁都可以笑上一通的。
“……胤禛?”
“嗯?”雍王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茫然地看着母亲。
“脑袋里又跑马了吧?”佟皇后倚在榻上,并不见怪,眼睛笑的弯弯的,“本宫说,这若是个男孩儿,该是四阿哥啦。”
“……是个格格才好……”胤禛嘟囔道,人人都爱弄璋之喜,他偏偏不重生男重生女,机灵乖巧的女儿多好,也不会整天惦记骑缝章,可惜啊……他命里就没有女儿的缘法……
不过,怕什么,总有十三在,大不了故技重施罢了。
“胡说什么呢,多子多福……”
胤禛听见这个,嘴角僵硬的挑了挑,用眼神发出质疑,佟佳氏竟然瞬间明白了,也是翻了翻眼皮,在他额上戳了一下,看儿子直咧咧,才抿着嘴笑了笑,天家子孙是福是祸,谁也说不清,那些事,却并不是她可以议论的。
不过有些事……
“祖宗家法,外间的事咱们问不着,可事关着你,这儿也没有旁的人,且叫本宫僭越一次,”皇后收了笑,面色沉静下来,上下打量这儿子,“听说你最近又办了些官员?”
胤禛却面上骤然一冷,“哪个多嘴的竟敢在您这儿撞木钟来了?!”
“不是吩咐过娘娘安心养病,任谁都不准打扰么!”转头斜睨着身边服侍的,饶是承乾宫最最放心的大宫女,也被他吓得噗通跪在地上打摆子,摇着头又说不出话来。
“行了,好端端地发什么邪火。”佟佳氏眉头微蹙,摆摆手示意宫女下去,“就你这燥性脾气,还说什么齐家治国呢,亏得你皇父时常夸你性情稳重端方呢,分明是个喜怒不定的祸害。”
“额娘……”胤禛缩了缩肩膀,深觉母亲一针见血,连忙哈着脸又讨好地凑上去,反正是最最亲近的母子,他也没皮没脸惯了,并不在意什么和硕亲王的面子,“儿子这不是挂念您的身体嘛……在外头还是算得上稳重端方的……”
“你呀……也不想想,底下那些子人,一个个被你吓唬的连娘老子都忘了,这么多年来,哪个还敢来这儿撞木钟,也不怕被你扒了皮。本宫有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聋子,就你那做派,还指望着不传进来?”
胤禛面上诺诺,心里却不以为然,这做派怎么了,当年王子那么贤达明慧的人还不是跟他四哥一个做派。
“少装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还不定怎么编排额娘呢……”佟佳氏又往他额上点了点,却被儿子握住手放回被子里,“您再戳儿子可就变成二郎神了……”
“就你牙尖齿利的,还说弘晖呢,”皇后被他逗得一乐,“……并不是说你不好,可额娘舍不得你落下个苛刻的名声,额娘心疼你还不成嘛……”
三十二岁的胤禛面上略微夸张的笑意渐渐消弭,仰脸看着母亲,满是温润的孺慕,与十二岁时一般无二,他轻轻握着额娘的手,低声道,“……儿子晓得。”
佟佳氏被他情绪所感,心中也为这种萦绕于母子之间的情愫充斥,轻轻抚摸着儿子乌黑的发辫,却不经意看到里面夹杂着一根纯白,心情又莫名复杂酸楚起来,“你晓得,你总是晓得,你打小儿就什么都晓得……”
“你从来懂事听话,担着皇子的使命,承着兄长的责任,受了什么委屈吃了多少苦楚,也不哼不哈的,你养在承乾宫里,皇上亲自抚养长大,背后有多少闲言碎语,你当额娘不知道么,这深宫之中,流言蜚语可以杀人,你却一句话都没说过,成日里就知道装乖弄巧逗额娘开心……有时候,额娘竟觉得你不像个孩子似的……”
佟佳氏眼睛湿润,胤禛低着头,看不见表情,“那年岁你整天上蹿下跳上房揭瓦,可额娘看得出来,你皇父也看得出来,那不过是闹着玩儿,给我们松松心,你心里稳着呢,凡事都有见识,认定了想要的就不回头了。”
胤禛抬了抬头,想说什么,却听佟皇后轻轻笑了出来,“就像自打洗三见了十三阿哥,这么多年一心爱见他,不曾变过,也不见你求得什么,或许这就是缘法……”
胤禛不觉一愣。
“这些年,额娘不说什么,可看着你,还是挂着心,许也就是当娘的矫情,凡是有了儿女,就得操一辈子心。穷人家里,惦记着孩子吃穿用度娶妻生子,富贵家里又担心骄奢淫逸子弟膏粱,心性温和了怕受了欺负不能立身,意志刚强又要操心过刚易折活的太累……”佟佳氏温热的手留在儿子头上,“你呀自小读书学问好,孔孟讲中庸之道,也有点儿道理,起码活的轻快些,你看古往今来那么些人,寿享绵长的还不是万物不挂心的,你呀,整天谈佛论道的,哪有一点半点放得开!”
这一番话说的胤禛心中熨帖,可多年也听惯了,抬头一乐,竟很有些洒然的味道,“额娘呀,您呀就甭操这个心了,我看您儿子这辈子就是受罪的命!”
佟佳氏也被他说的直乐。
“……可这罪,或许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胤禛又低声隐约从喉咙里咕嘟出半句来,佟皇后微微一怔,又迅速恢复了笑容,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不过,近来这一病,额娘躺着想了好些事,又觉得放下了些心。”佟佳氏松了手,慢慢靠回榻上,清瘦的脸上淡淡闪着慈祥的暖意,“十三阿哥是个好孩子,也颇为能干,当年额娘问你想要个什么样的胤祥,可见你终于想清楚了。”
胤禛眼神闪了闪,不知话题怎么忽然转到胤祥身上。
“他从小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你屁股后头跑,又小小年纪失了额娘,本宫算是一路看着他长大,确不枉你疼他一场,真真算是个玲珑心肝儿人物,”佟佳氏笑了笑,许是想起胤祥小时候在承乾宫玩闹的旧事,“可这天下聪明人太多,并不缺他这一个,额娘最看重的,最最难得的,是他跟你是一条心,走的一条道,你别急着说话,额娘眼还没花,这还看不出来?”
“儿子没辩,就是觉得您说得对,他确确实实……”
“打住打住,十三阿哥的好,你念叨的本宫耳朵都起茧子了。没见过这样夸自家弟弟的,也不害臊……”佟皇后接了下去,“这世上什么最难得?两心相知最难得。难得你知道他,爱护他,他懂得你,守着你,一心一意,性子又比你圆润的多,现在看来,办事能力也实在不差,今后你兄弟俩若能比肩而立互相扶持,额娘也就放下心了……”
胤禛心头一跳,“额娘今日这话倒是奇怪的紧……”
“你也甭忌讳,并不是什么遗言托孤,”佟佳氏很知道自己儿子心里记挂着什么,“只是这卧床时间久了,便难免把前后事情都捋一捋清楚,想一想明白,也就跟你多念叨几句,安心办你的事吧。”
作者有话要说:花花我又写完一章~~啦啦啦~~~
119、中伏【新】 。。。
第三路乱匪到底没有及时归案,反而愈演愈烈。乱民甚至向山东流窜,与地方贼寇纠葛一处,烧杀抢掠。
胤祥坐镇闽东,频频传檄。
“有消息了!”
正独坐后堂以手支额沉思的胤祥突然被惊醒,差点跳了起来。
胤禵一身牛皮细甲单手按在剑上大步流星冲进堂来,带着一阵呼啦啦地风声。
“怎么说?!”
“山东路匪首张景龙有信儿了!”胤禵双目熠熠闪光,激动的脸色通红,胤祥也向前倾着身子盯着他,张景龙正是眼下翻云覆雨兴风作浪罪魁祸首,别的都为乱一方,偏他手段高强,引得流民如水银泻地出处生花,江左不安。这些日子这个名字已经快刻在他俩心头了,一日张某不入数罟,他两人一日不得心安。
“跟那姓郑的一样,放出话来,投降可以,要咱二人亲自出面承诺,不再降罪从人,他就束手就缚。”
“当真?!”
“自然,光明正大传来的信笺,言辞倒是恳切得很,看来也是个明白人。”
“那就好啊,只要他能引民来归,屈尊降贵算得什么?”
“吾与汝也!”
鸣金开道,旌旗猎猎,号角呜咽。
皇子仪仗拉开,胤祥胤禵并辔观望,身下俱是一色的枣红大马,二人端坐其上,稳若泰山。
本以为只是如同前次在衙内审理便罢,没想到这张景龙倒不是郑尽心那般实心眼儿汉子,竟知道求个保障,便得偏劳二位皇子移驾,来一场所谓“檀渊之盟”,话倒好似戏词一般。
令人不解的是,这两尊神还真无视府道上下阻拦,亲往赴约。
其实本是完全没必要的,就算是奉命前来平乱,太平盛世比天还大,那也万万没有叫两位阿哥爷亲自出马接见几个泥腿子的事,并不是架子大不大的问题,而是身份地位天上地下,根本论不到一处去。
可这两位偏偏不走寻常路。
“十三爷十四爷,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身上担着多少人的干系呢,这点子小事去个府道足足给了他面子,哪能当真劳动您二位啊,这不是折煞奴才们嘛,奴才也不怕二位怪罪了,装着胆子说句话,这可不是闲坐宫闱唱大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您哪位掉根儿头发,咱们也赔不起啊……”两旁陪着来的地方官员大冬天的一把一把冒冷汗,终于有一个仗着跟着胤禛办过差事,略微熟些,被拱了出来一劝再劝,扎煞着两手立在地上眼巴巴看着马上青年,“就算雍王爷在这儿,也不能让您这么个做派啊……”
“啰嗦!多大点儿事儿啊,这么多人护着,不就是见几个流民匪首嘛,能出什么事儿,爷还没这点儿胆子了!”胤禵听得耳边像一百只苍蝇嗡嗡叫唤,烦的不行,一句话呵了下去,“再嚷嚷,爷缝了你嘴巴!”
那州府一惊,往后缩了缩,那位王爷的护短性子他可清楚的很,真惹毛了他这两位爱弟,可没处喊冤去。只苦着脸眼巴巴瞅着两匹直打响鼻的马。
胤祥倒不骄不躁,却傲然一笑,从马背上俯下身去,卷起马鞭在他大盖帽上敲了敲,“记住,爷跟四爷兄弟同心,这没错。不过办差事,四爷是四爷,十三爷是十三爷,认清楚了再说。”
“嗻嗻!下官放肆,下官放肆……”
胤祥扭过头去,不再看他,只目视前方,看着那一拨衣衫褴褛的所谓乱匪。
慢慢想着今日之事。他自然清楚有些难为人,毕竟他们的身家不是这一众地方官担当的起的,不过他俩今次来平乱自然是首要目的,但皇父和四哥心里当然还有给他二人谋个功劳出身的意思,不然将来除非有天大的圣眷,否则泯然众人又凭什么高人一等。他又不是水米不进的泥菩萨,天家子弟高官显爵是正经路,总不能真像说书的说的那样身在朝堂心在江湖。幼时有次十四弟背书被混了,说男儿何不带吴钩,当年万里觅封侯,诗文虽不搭,但总还有些意趣的。
既然是要求功绩谋声名,他们小阿哥又不怕功高震主云云,自然名声越响越好,这般亲对匪首,说出去就算功用不大,也能得个勇毅无畏的名头,以他多年来对老爷子的了解,这满洲汉子的血性,他想必喜欢的。
至于官员?他们有鱼肉百姓的胆子,就没有这点儿担当?
对面宛若蝼蚁一般色彩杂乱的人群里慢慢踱出一匹马来,来到中央才高声喊道:“张景龙孤身在此,请二位阿哥说话——”
胤祥四下一扫,轻提缰绳,排众而出,胤禵紧跟其后。
“吾乃今上皇十三子胤祥。”
“皇十四子胤禵。”
“尔等率众滋蔓、骚扰地方、肆行抢夺。虽事出有因,然上不告府道,下不聚乡老,且迟延日久、流窜四方,致使百姓废耕织、断农桑,不能乐业安居。今能幡然悔悟,以身抵罪,善莫大焉。”
胤禵按刀带马向前两步,接着朗声道:“吾等上奉天谕,此行诛除首恶,宽宥百姓,尔能自行归案,则余人自然各归乡里,重务耕织,再不追究。”
那人辫子盘在头上,听完这话,立刻在马背上弯腰拱手,气度倒也有几分,只不过比起前次郑尽心倒差了几分,总有些许怯样,不过胤祥胤禵也只轻微皱了皱眉,却并不觉得奇怪,毕竟他二人口含天宪而生,二十年见的大大小小官民,多是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样子,郑某那般实属稀有,也就不以为意了,“得二位阿哥爷这句话,草民九死不悔……不过……”
胤祥见他又有转折,并不像所想干脆利落,便有些心生不喜,只不过面上仍是淡淡的,他跟着皇父兄王这些年,练得最好的大抵便算是养气的功夫了。一边听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抬头往四下扫了扫,突然觉得有些不对,那些百姓里似有几个装束不大一样,隐约看着竟像是倭人。胤祥刚刚一愣,突然看见太阳照耀下一道银光闪过,多年练就的本能立刻警铃大作,反手挽缰,一把拽住胤禵,“不对!走!”
双马立刻扬蹄后撤,激起烟尘滚动,身后寂静中瞬间爆发出血脉喷张的喧嚣躁动,几只箭闪着银光紧追在后,擦着马鞍扎在地里,立时有更多银芒追上。
身后官兵本就全神贯注待命,随时准备扑灭乱匪,眼见情形不对,官员们一愣之下竟不知所措,好在立刻回过神来赶紧洒兵接应,一时吓得连呼吸都忘了。
胤禵拔出长剑,一手控马一手在背后舞起剑花,将后心紧紧护住,胤祥并未佩剑,好在前日刚刚赢来的秋鸿正挂在马上,来不及拔剑,直接整个连带剑鞘拽了下来,将身后射来的箭只拨开。
短短几步路,待官兵赶到杀向乱匪将两人护住时,饶是胤祥胤禵素来算是皇子里胆大包天的,也未曾亲眼见过这般真刀真枪的险事,此刻立定也是浑身汗涔涔,满心的后怕。
“十三哥!”胤禵突然惊叫一声,握住胤祥腕子,“你受伤了?!”
胤祥一楞,低头去看,才注意到衣袖被利箭拉开个口子,一道细细的血痕慢慢蜿蜒流到虎口,终于令他缓慢地感到鲜有的痛楚。
“没事。”素来举止规整的胤祥竟抬起手,毫不在意地舔掉那点血,咂摸着嘴里的血腥气,对胤禵笑了笑,径自迈过地上匍匐叩首一片的顶戴花翎。
十三皇子素来文雅惯了,骤见他这有些狰狞的笑意,竟让胤禵不知觉打了个哆嗦,急忙快步追了上去。
除了两三成及时逃走的,那些被当场绞杀的民匪下场很有些惨烈,将活捉了压在牢里的匪首审了半晌才发现竟是个混珠的鱼目,那张景龙的真身竟不知早溜到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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