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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兽 作者:诸葛喧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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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他靠在沙发上,眼睛盯着天花板,嚼着嘴里的泡泡糖:“……明天很早就要去学校,有球赛。我不会烧早饭……”

这家伙!敢情把老子当成专职打杂小弟了?
我愤怒地瞪他:“夏老板,你要不要给我结算工资?”
小鬼在沙发上翻了个身,表情竟然很认真:“你要多少?”
“……”
我真是败给他了。

年轻人就是有这样那样的事情需要忙,夏志英总有七七八八奇怪的理由让我去他家帮忙,烧上一顿晚饭整理画室外加第二天一顿早饭,我觉得我都快成他亲爸了,干脆让这小子把户口本儿上的名字给改一下,叫祝志英得了。

“祝霖!你知道鱼怎么烧吗?”
我对着手机叹气:“那要看是什么鱼了啊。”
“不知道啊,就是鱼,很大的鱼。”
“……那你看一下超市小票。”
“小票丢掉了,要不你过来替我烧吧!”

就是这样,夏志英以年轻人特有的天真莽撞,自以为小心,却又冒冒失失地闯进了我的生活。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喜欢的杂志开始出现在我小小的廉租房里,而他家的衣柜里开始出现几件并不属于他的衣服。

我并不是察觉不到这种变化,但我并没有强烈的排斥与反感。
夏志英就像一个单纯的小孩子,乖顺听话,偶尔耍些可爱的小聪明,没有太多纨绔子弟的通病。说实话我很喜欢他的真性情。

有时候晚上看着他蜷在沙发上睡去,手里还握着电视机遥控板,睡的一脸满足的样子,我甚至会觉得,如果自己有个这样的弟弟,这样信任自己,这样听话,一定是很快乐的事情。
我坐在熟睡的孩子旁边,借着朦胧的月光,看着他稚气未脱,却已略显成年男人英俊的五官,静静地凝视了许久。

以前和程维在一起的时候,很难得有这样的安宁清净,现在身边突然空荡了下来,除了惶然和孤寂,倒也不见得有些许满足。
或许是因为我唯一爱过的男人,再也不可能陪在我身边了吧。

“谢谢你,夏志英。”我望着孩子安详的睡颜,月华淌过他细腻的脸庞,果冻般的嘴唇微微嘟着,梦里好像在和谁赌气,我摸了摸他柔软如丝的头发,嘴角噙起淡淡的笑意。
如果不是他在旁边给我不停地制造些无关痛痒的小麻烦,比如弄坏了热水器或者烧通了铁锅,我应该没有那么轻易地熬过这些日子。

分手就像戒毒一样。最开始的那段时光是最不堪忍受的。我时不时就会忆起程维,然后一个人发很久很久的呆。
所以我很感激夏志英,如果不是他陪着我,我很难暂忘过去种种,哪怕只是一时半刻。

我想,再过不久,我就应该能够把对程维的念想,彻彻底底地收拢,藏匿到内心深处,牢牢地锁起来了吧。
谁没了谁都得好好活下去,最起码要对得起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抠鼻,夏志英,趁火打劫是不好的。这块肉你不能吃,一旦吃了,程先生日后一定会找机会废掉你的。哼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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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71 。。。 
 
 
又是几个月过去,天气越来越冷了。梁舒榕出了院后又开始和神经病似的,把加班当娱乐活动,没日没夜地在九分处忙碌。我有时会顺道帮她送些饭菜过去,她的胃不好,却总拿泡面当作口粮,我都不知道她有没有把自己当人看过。至于夏志英,我弄不明白他是把我当他亲爹了呢,还是当成亲哥了,天天拜托我帮他整理房间洗菜做饭,压根就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不过抱怨归抱怨,想到他们的时候嘴角还是会情不自禁地上扬。我这个人薄友情缘,从小就没什么朋友。梁舒榕和夏志英如今算是我的挚友。梁舒榕刚正不阿,率真勇敢,和她在一起不用怀有任何的心机,她有话就说,从不拐弯抹角,更不会玩那些阴的。
而夏志英,我可能更多地把他看成自己的弟弟,偶尔欺负一下,但还是纵容他照顾他,他是象牙塔里的小家伙,还未踏上社会,不明白人心险恶,总喜欢把事情想得无比天真。
我真心地希望他能把这种难能可贵地天真保存下去,所以我想站在他跟前,尽力替他遮挡去一些泥泞的脏水。我不忍让他见识现实的冰冷和肮脏。

至于爱情什么的,和程维那么多年的纠缠离合,已经把我折磨得无比疲惫,锐气和朝气都在一点一点地消殇,到如今,已经全然耗尽。

我想自己是没有什么勇气和耐心再去爱上另一个人了,程维已经拿走了我全部的真心和温暖,我再也不剩半点深情可以分给别人。
我最爱的男人是他,过去,现在,未来,都不会再改变。

骑车经过一个小巷子的时候,天上开始飘雪。我戴起了卫衣的帽子,正准备踩着踏板继续前进,一辆黑色的红旗车却突然横开过来,一个急刹停在我面前。

车窗降下来,里面露出一张年轻女性的脸,即使带着墨镜,我依然莫名地觉得一阵熟悉,却又想不起曾经在哪里见过。
那个女人弹了弹指间的烟灰,淡淡对我道:“你就是祝霖吧?”
我没说话,盯着她手里的女烟看了一会儿,薄荷绿,末梢镶着纤细的金边。
这和我在程维家的盆栽里曾经看到过的那根女烟一模一样。

我猛然抬头再仔细看她的脸,突然记起来,她就是那次和程维在饭店里同进同出的女人,于是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是……李莉?”

她不置可否,而是说道:“我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忙。”

我微微一愣。道:“什么事?”

“程维病了。”她淡然道,“我希望你能去看看他。”

李莉开车的技术相当好,简直和我姐姐当年有一拼,路上她一边开车,一边对我说了事情的经过。
她告诉我,原来前段时间阀门世家沈家经过一番大清洗,牵一发动全身,这一茬子黑道巨擘和金融寡头家族骤变,兄弟阋墙。原本吧,谁都觉得沈家虽有两个儿子,但二公子体弱多病,温和寡言,彻头彻尾是一个与世无争,也争不过任何人的病秧子。沈家那位大公子十拿九稳可以子承父业,几乎所有势力都一边儿倒向沈大公子,有的连贺礼都已备好。
然而就是那个病秧子,竟然在一夜之间爪牙并露,将猝不及防地兄长活活扼杀,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掌握家族命脉,收拢各种要元老的叛心,有执意忤逆者全数斩尽。

听到这里,我便和李莉说:“这件事,我之前也多少知道了一些,但是沈二少上位,和程维生病又有什么联系?”

李莉摇了摇头:“祝霖,你没仔细听。”
我刚想辩驳,她就淡淡道:“我刚才说了,原本大家都以为沈家大少会顺利上位,所以的势力都倒向了沈大公子,其中就包括了程维所在的那一方。”

“程维和沈家能有什么牵连?”

李莉冷笑:“你好歹也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了,该不会还认为他只是规规矩矩做一些本分生意吧?”

我想开口替程维反驳些什么,可是毕竟底气不足,张了张嘴巴,又讪讪闭上了。
其实一直以来,我也觉得程维有很多地方不对劲,可我就是认着死理想要相信他,他不亲口承认,我就从来不信他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我曾那么自以为是,以为自己了解他,可是我了解的那个程维,也许早在多年前,他父亲入狱的那一天,就已经死去了。

李莉见我不反抗,便继续说:“程维所在的黑道家族,和那些蝼蚁鼠辈不一样,是有强大实力的余家,他们向来做事谨慎。表面上和沈大少爷合作,背地里又留了一把手,暗中勾结了沈家二少。余家其实看中的就是二少的潜能,与二少往来的,都是余家最剽悍的组织单位,少而精。由于这些事情都是秘密进行,并且十分危险的,当初知道的人少之又少……”

“程维也不知道吗?”

“他不知道。”李莉淡淡说,“暗中协助沈家二少,筹划密变的人只有两个,那就是余家的头领和二把手。也就是说,程维一直对余家忠心耿耿,到头来却发现自己被欺骗了,不过是棋子一枚而已。没有任何的感情,义气。而这,恰恰是他最不能忍受的。”

听到这里,我蓦然一凛,想起那天在宾馆程维的异状,他那时候好像就说了什么“再也回不去了”,“谁都不可以信”之类的话,难道是……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知道的真相,或许真的是太少了,程维身上的伤疤,我从来都不知道,也没有去关心过。
也许之前有些事情,是我误会了他。

“你也知道程维的脾气。他暴躁起来是没有一丝理性可言的。余家控制不住暴走的程维,就只能选择以武力镇压他,好让他认清楚自己的位置。”李莉说,“他就算是余家的三爷,那也只是领首的属下而已,如果想要造反,就算曾经有再大的功劳,再深的情谊,拧下一条胳膊来,也是毫不足惜的。”

我猛地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你放心。”李莉平静道,“他现在还没有缺胳膊少腿,只是被余家囚禁了多日,却又打死不肯认错,受了些皮肉之苦,再加上不肯吃余家给他的食物,体力供给不上,病倒了而已。”

我听着稍稍松了口气,但静下来之后却又愈发焦急,便问李莉:“那你有请医生给他看病吗?再怎么着他也不能不吃饭啊,不就是些江湖混混,背叛了就背叛了,干什么搁在心里跟自己过不去?”

“这话你留着跟他去讲。”李莉冷冷道,“我倒是想尽一尽未婚妻的义务,好好照顾他养病。可惜了……”

“可惜什么?”

这时候车子已经驶到了程维家楼下,李莉熟门熟路地停了车,熄了火,靠在驾驶座上望着我:“他把房门锁了,谁也不见,连我这个未婚妻也不放在眼里了。”

她说着,又摸出根烟点燃,吸了口,语气薄凉至极:“你上去吧,我在下面等着,如果连你也劝不动他,那就干脆让他死在房间里,给他的兄弟义气殉葬算了!”

李莉的冷漠淡然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她的心里显然没有把程维摆置到重要的位置。其实这种事情我曾经也见怪不怪,家族之间的联姻,很多说白了就是赤裸的利益关系,剥去这层关系,便什么也不剩了。
只是我没有料到,程维竟然也会甘愿做这种婚姻的牺牲品。
我原本是希望他能幸福的。可是现在看来,未必如此。

他家的钥匙我还是有的,上次来的时候过于混乱,忘了把钥匙还给他。打开家门后,里面安安静静的,没有开灯。
我轻轻地上了楼梯,走到主卧前,转了下门把手,果然是上了锁。
我叹了口气,开口嗓音却有些沙哑:“程维。”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反应,我又道,“那些事情,我都听说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先把门打开,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

他还是没动静。

他的脾气就是这样,一旦犟起来,就算用火车拴着他的脖子往回拽,他都不会轻易松口。
于是我说道:“不开门的话,也没有关系,我陪你说说话吧。”
“……你想听什么呢?”我隔着门板问他,他不回答,我却不由地想到了他陪我戒毒的那段时光,那时候虽然百受煎熬,但是他一直在身边陪着我,会允许我在难受的时候咬着他的指尖,会在我忍受不了的时候,紧紧抱住我不让我乱动。
现在想起来,却突然觉得那样的日子,或许也算得上快乐。毕竟我们的幸福,真的是太少太少了。

我微微苦涩地笑了起来:“程维,你记得那时候你是怎么分散我注意的吗?你会一个劲儿地和我讲话。问我想听什么,就算我什么也不想听,你也会自顾自地讲上好半天,直到我听进去为止……”

“程维,那回你告诉我,当初我问你借校服的事情,还记得吗?”我说道,“有时候想起来,觉得我们那时候真傻,明明都喜欢对方,却藏着捻着,谁也不肯先说。”

“程维,我是真的很在乎你。你说你喜欢法语,你觉得它很美,我明明感觉不到它哪里美了,却还磕磕巴巴地跟着你学。你总是爱在睡前读《小王子》,我不喜欢看书,可是却买了一本中法对照本回家,几乎把书本给翻烂。”我顿了顿,说,“还有啊,高二的文艺汇演你被拖去演话剧,我一个人难受了好久,躲在宿舍里生闷气,恨不得让人去把那个纠缠着你的文艺部长给揍一顿……对了,那个文艺部长叫吕……吕什么来着?”

“呵呵……想不起来了呢。”我淡淡笑了笑,“不过,没有关系。我不想记得她,她又不是你。”

“我知道我嘴笨,不会哄人。你别笑话我……”

“程维,你吃点东西好不好?我听李莉说了,你都饿了好几天了……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好不好?”

“程维,我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那些人背叛了你,辜负了你的信任,可是我不会,我和他们都不一样。如果你和李莉过的很幸福,我一定会选择离开,不打扰你们的生活,可是如果你心里不好受,你要这样折磨自己,我……我放心不下。”

“真的,程维,这都六年过去了,我尝试过,可是我放不下你。”

“程维,出来吧,有什么事情我跟你一起扛着,你有委屈的话,就跟我说,好不好?”

“程维……那天和你吵架,有一句话,我是骗你的。”我低着头,额头抵着冰冷的门板,“……我没有喜欢上别人,之所以那样说,是为了断了你的念想。我喜欢的人一直是你,那么多年了,从来都……没有变过。”

“程维,我喜欢你……”

“程维……”

隐隐传来脚步声,门锁转动,紧接着我抵着的房门拉开了,我猝不及防,踉跄一步,仓皇抬起头来:“程维,你……”
然而笑容还未完全舒展,就在看清来人面目的时候彻彻底底地僵硬。

她比我上一次见她的时候,苍老了好多。
那时候她清早起来,为我和程维烧上一桌丰盛的早餐,站在桌边的时候总是笑盈盈的,眉眼唇角都是母亲的温柔,乌黑柔顺的长发温婉地在脑后盘成一个典雅简单的发髻。
六年过去,竟如隔世一般,人还是那个人,然而再也不复当年精神的模样,她的脸色苍白病态,有着明显的皱纹,一头青丝早已尽数斑白。
原来一个人衰老起来,竟是这样的快。 

作者有话要说:刚收到信息说老娘无线网卡时间不足1小时,终于把移动的网卡用完了,好高兴啊,马上就可以换别的了……这一年可卡死姐姐我了哎哟喂~
明天后天不知道啥时候去电信或者联通转转,这两天是上不来网的,咱们长话短说,就怕一会儿时间不够了= =抹汗~等我回来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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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惊怒交加地瞪视着我,青白枯槁的嘴唇哆嗦颤抖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胸口剧烈起伏,情绪显然激动到了极点。

我也是完全的错愕,脑袋压根转不过弯来。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了一会儿,最后是程维妈妈先反应了过来。脸颊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的时候,我还僵愣着,耳膜中嗡嗡的,眼前也是晕眩斑斓一片。

“你干什么来的?你干什么来的?!”她枯瘦的手指掐住我的脖子,充血的眼睛里含着泪水,神情是那么绝望,“你还来找他?你还没有害够我们全家吗?你这个灾星!你这个害人精!”

我被她掐得连气都喘不过来,更别提开口说话了。这个病重的女人在这一刻显得如此疯狂,我知道她恨我,可是我不怨她,她说的没错,是我害了程维,如果没有我的话,他一定会规规矩矩地念书,考上最好的大学,找到安稳正常的工作,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是我害了他,我无从辩驳。

“为什么还要来找他……你要逼疯我吗?”她哽咽嘶吼着,“小维他不是同性恋,他不是变态,都是你……是你让他变成这样的……他要结婚了!你听到没有?他答应过我的!我见过那个女孩了,她很好……她很好……他们在一起会好的!他会好起来的!你为什么还要出现?你为什么……”

她喊了半天,卡着我脖颈的手却渐渐松了开来,整个人脱力般颓然坐下,蜷缩成一团,斑白的头发也散开了,不住地喃喃:“他不是同性恋,他会好起来的……他会好的……”

我捂着脖子,咳嗽着缓过气来,程维妈妈悲伤欲绝的样子让我也一阵一阵揪心地疼,她曾经对我那么好,可是我却害得她那么伤心。我弯下了身,半跪在她面前,小声唤她:“阿姨……”

她猛地畏缩了一下,满眼是泪地盯着我看,过了好久才嘶哑地低声喃喃:“……小霖……?”

我的心猛然一颤。她颤颤地伸出手,摸上我的脸颊,眼神有些飘忽,仿佛在做梦般:“小霖……都长这么大了……”

那瞬间我简直能透过她憔悴失形的脸,看到当年那个温柔漂亮的女人的模样,一时间很想哭,我抓住她的手,哽咽道:“阿姨,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对不住你,是我害了程维……”

她恍恍惚惚地看着我,深褐的眸子里逐渐有了焦点:“……是了……程维……”
然后她又仔细看着我,挂满泪珠的脸庞突然有了笑容:“小霖,你知道吗?小维要结婚了,他把女朋友带回来给我看了……很好看……很好看的……”
我一边应着,一边擦着她脸上的泪水,她笑着笑着突然咬着嘴唇又哭了起来,似乎已经有些癫狂了:“我求求你……求求你,小霖,看在阿姨曾经那么疼你的份上……放过他吧……放过他好不好?”
她声嘶力竭地扑在我的怀里哭泣,声音那么凄惨可怖,贴着我的胸膛,笔直笔直,扎进心坎儿里:“小霖,阿姨活不久了,阿姨这辈子没有求过任何人,只最后求你一次……放过我儿子……他是个正常人,他会有老婆有孩子……他会有……有一个正常的家……阿姨求求你放过他……好不好?阿姨给你跪下了……”

她说着就挣扎着要直起身子,我立刻慌了,连忙止住她:“阿姨,你不要这样,你不能……”

她不听,她那时候的反应非常激烈,喘气也很急,好像犯了精神病一般,情绪极为激动,而且力气也很大,好像要把这具枯槁的躯体中仅剩的力量都一次耗尽般,用力摆脱我的双臂,一定要挣扎着给我下跪。

门口走廊的宽度比较狭小,下面是客厅,我们在靠近护栏的地方缠扭在一起,我无法承受程维妈妈的哀求,她挣扎了一会儿,突然松开了握着我胳膊的手,抓着自己的衣襟大口大口喘息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天花板,气都喘不匀的样子。

我脑袋里嗡的一声,心道不好,这竟是犯心脏病的症状。我慌了神,连忙试图稳住她:“阿姨,你冷静点……有药吗?药放在哪里了?”
她不回答,只是张着嘴费力地喘着气,后来似乎太痛苦,痉挛着在走道里滚动,脚趾都开始抽搐,还拿头去撞护栏。我完全乱了手脚,只得慌张地制止她疯狂的动作。

然而,就在我伸手去阻止痛苦的来回滚动的病人时,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原木制成的结实护栏在程维妈妈又一次撞上去的时候,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随后我还未及反应,就见得整段木栏猛然从底部崩裂,我听到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尖叫,而脑海却一片空白,不知道发出这绝望嘶喊的人是程维妈妈,还是我自己。

“不——”
我踉跄着扑过去想要抓住她,可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接下来的事情,好像全部抹上了粘腻的胶水,变得粘稠而迟缓,我眼睁睁地看着她从二楼掉下去,过程仿佛电影的慢动作,她伸展开的双臂,花白的银发,慢慢地,一点一点离我远去,却又无法抓握住。

最后,轰然一声,家具被撞倒,我的血液都在瞬间凉透。
我僵愣着跪在原处,保持着伸手想要抓住她的姿势。而她已经重重摔在了地上,客厅边沿的原石是有天然棱角的,她的后脑磕在了边上,刺目扎眼的鲜血汩汩从脑后流了出来,很快就在她身下漫成血泊。
她的眼睛还没有闭上,嘴也微微张着,那么绝望不甘的表情。仰面朝着我,仿佛在怨恨地诅咒一般。

我不知自己在楼上跪了多久,那时候的心情根本无法言述,甚至觉得时间也在那一刹那骤然停止了。直到“咔嗒”一声,有人拿钥匙开了家门,我模模糊糊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淡淡道:“妈,我回来了……”

然后仿佛一切都终结了,四周只剩下沉沉的黑暗,我喘不过气来,晕眩地望玄关看去,那里恍惚是站了个人,可我却看不清他是谁,我浑身都在颤抖,那时候甚至产生了一个念头,为什么掉下去的人不是我……这样,就算死了,也不会看到他……那么陌生的表情。

“妈!”
隐约听到有人在绝望悲怆地喊着,我闭上眼睛,那一瞬突然恶心欲呕,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所以的事物仿佛都在离我远去,看东西听东西都好像隔了层混浊的水。我的身体和灵魂仿佛就此分离,我的灵魂浮在天花板处,冷冷俯视着下面,看着我的身体踉跄着下楼,讷拙无望地和程维说着什么,周围还有一些人,看上去好像是护士,其中一个是曾经给我看病的周医生。
也许,他们来是想给程维妈妈看病的,可是现在都成了这场闹剧落幕时的观众。

混沌之中听到有人暴喝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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