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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兽 作者:诸葛喧之-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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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个好人吗?”她忽然这么问我。
我一时语塞。她就说:“我和你相处也有七八年了,如果说我连你都不能信,又怎么能去相信别人。”
“小祝,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说出口的故事,你那些隐瞒着我的事情,我也不愿意去听。我知道你是个可以依赖的人,知道你是个会负责的人,知道你是个好人,这些就足够了。”
我摇头苦笑,梁舒榕说的句句在理,可是她不会懂得我的无奈。
我不可能再爱上别人。
“梁舒榕,你听我说,有的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在狡辩。”梁舒榕轻声说,明锐的眼睛凝视着我,“祝霖,你在逃避。”
我叹了口气:“随你说吧,不管怎样,我们只能是朋友,不可能再有其他了。”
梁舒榕抿着嘴唇不答话了,我转过身想要离开,梁舒榕却忽然在这时叫住了我:“祝霖,你等一等。”
“就算你再说什么,也是不可能的。”我停下脚步,对她说。
她微微笑了,栗色的头发在夜灯下笼上一层微薄朦胧的光晕:“没关系,你拒绝你的,我可以一直等你,直到你不再拒绝为止。”
我从没想过这么任性妄为的话会从梁舒榕的口中说出来。我瞪着她,仿佛第一次见到她一般。女孩子骨子里都会有一种奇怪的,类似公主病的执著,即使再好的女孩子,偶尔也是会任性的,那是她们的天性。可是即使知道这点,我仍然无法适应梁舒榕的偏执。
“你别开玩笑了。”我近乎是无奈的对她说,“梁舒榕,就像你说的,你已经二十八岁了,还有几年可以耗费?你不要把时间白白耗在我身上,我们真的不可能,你这样做,只会让我心生愧疚。”
梁舒榕笑了:“我不会白白耗费的,祝霖。我看人一向很准。”
“……”
“我知道你会愧疚。”她偶然耍些任性和心计的时候,就离那个男子气十足的警官形象远了,反而有了些女孩子的狡黠,“如果你一直拒绝我,那么你就会一直愧疚下去。一年两年,等我没人要了的时候,你该会有多大的负罪感呢?”
“你总有回头的时候的。”梁舒榕凝视着我,微笑道,“我说过,你是个会负责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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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舒榕是个行动主义者,从那之后,她几乎天天都会在我家门口等我下班回来,这让我不由庆幸程维已经搬回了他的别墅,否则他们俩碰面决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梁舒榕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算准了我不擅长拒绝别人,所以她从来不提感情的事,来了只是为给我送一锅她亲手煲的汤,或是温热的奶茶点心。
送完她就走,连屋子都不会进去半步。
我很不安,因为不知道她这样的耐心可以坚持多久。
如果说面对夏志英,我还有解决之法,我可以直接和他说不爱他,可以直接告诉他我和程维的关系,那么对于梁舒榕,这些都是行不通的。
她了解我,知道我周围没有别的女人,所以我也不用去找个女友来蒙骗她,那是对她最大的侮辱。
另外,我也不能告诉她我和程维的事情,因为那些事情不仅仅牵扯我一个人,还牵扯到了程维。更何况,我想梁舒榕也不会接受自己喜欢的人是同性恋这个事实。而且以她的性格,先不谈她会不会接受,也许她根本就不会相信我的话,反而会认为我在以荒谬到近乎可笑的理由在拒绝她。
她没有软磨硬泡,没有像夏志英一样把我逼到死角。
她是很聪明的,虽然任性着,然而却很有分寸,她每天下班时候出现在我的生活中,给我的晚饭增加一锅热汤或是一些甜点,然后就很干脆地离开。这个过程就好像是小王子对狐狸的驯服,一天一天坚持下来,会把她的存在,逐渐演变成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她在努力让自己成为我的习惯。
说实话我有些佩服梁舒榕,她有耐心,有分寸,最重要的是,就像她自己说过的那样,她能读懂人心。
她知道我的负罪感会一天比一天深重。
她在等着我无法承受的那一刻。
转眼春夏已过,天气又渐渐转凉,公司那边通知我,说是档案终于找到了,我原以为事情拖了这么久,多么莫名其妙的理由都已经被用过,昭彰已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这次档案找到,应该是真的可以离开了。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我在卫风办公室门口站定,门是虚掩的,我正准备抬手敲门,就听到卫风在里面说:“程维,你点到为止吧,陆叙言当初的确是失手将你的父亲拷打至死,但是陆飞是无辜的,没有父债子偿的道理。你就别再为难陆飞了。”
我准备叩门的手僵住了,然后我听到了那个久违了的熟悉声音:“你可以放心,我不会杀了陆飞的,他不欠我人命,但我需要用他来折磨陆叙言。等陆叙言死了,我自然会放过陆飞。”
“……”卫风长长地叹了口气,默然道,“你这和杀了他,又有什么区别。”
“卫风,你是心有不忍了吗?”
“我不是不忍,是你做事太恣意妄为了,你再这么锋芒毕露下去,迟早是要吃苦头的。”卫风顿了顿,补上一句,“程维,你从十八岁进入家族以来,一直都是我带着的。你相信我也好,不信我也罢,我这么说,都是为了你着想。”
程维冷冷笑了:“二爷不用对我恩威并施,我自然是永远记得二爷对我的垂青,不会存有二心的。”
卫风静了片刻,沉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二爷一手将我带起,自然是了解我的。我这个人对恩仇记得很深,我当然不会忘记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谁拉了我一把。可我也不会忘记,当余家遭到九处盘查的时候,余家牺牲的全是我手下最忠诚的人。”
程维这句话说出口,不要说是卫风,即便是我,心里都微微振颤。按照两人的资历地位,程维已然是明显的不敬。甚至在昭示着自己虽然是余家的人,但并不受余家左右。
这次卫风很久都没说话。在我几乎以为他要勃然大怒的时候,他才叹息一声,说了句:“程维,小辰说的对,你到底不是池中之物。”
“……”
“我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虽然可悲,但好歹不会辱没了我的声明。”卫风静了一会儿,又道,“还有另外一件事,你得给我一个交待。”
“……”
卫风顿了顿道:“……我听说了你和夏志英的赌局,你自己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程维沉默片刻道:“……你听说了那个赌局?”
“没错。”卫风说,“你和夏志英定的,要让他用欺骗的手段,得到陆飞的感情。至于胜负筹码……我真没想到,你竟然会把祝霖当作诱使夏志英犯错的筹码——对夏志英说什么‘一旦能获得和陆飞的亲密资料,就把祝霖拱手让给你’。程维,你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
“怎么说是玩笑。”
“难道不是吗?”卫风冷冷道,“且不说夏志英能不能狠下心来,欺骗陆飞的感情,即使他真的做到了,你也是决计不会把祝霖给他的。”
“……”
“你自己想想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吧,程维。”卫风说,“如果夏志英知道你在利用他,余家和夏家的关系可就再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亲密了。你为了报复陆叙言,把陆飞也拖进了水里,甚至拿祝霖来做诱饵,你说,若是让祝霖知道了,他会怎么看你?”
程维没有说话,卫风就道:“你自己回去琢磨琢磨,现在后悔,兴许还能来得及。”
然后我听到了椅子转动的声音,还有脚步声。
我本能地觉得自己是该逃跑的,可是那些话就像冰水当头淋下,我迈不动腿脚,直到程维把门打开,我还是那么僵凝地站着,脸色苍白。
我不记得是怎样挣开程维,自己跑开的了。其实我觉得人果然都是犯贱的,凡事经过了百般的折磨,就不会再像最初那样,有着多么激烈的反应了。
我好像还记得很多年前,程维和我第一次吵架,我只因为他没有和我解释清楚那个文艺女部长的事情,就难受了好久。我一个人躲在上铺,从床缝里悄悄望着他,有时候不知不觉睡去,晚上醒来发现自己枕着冰冷冷的床板,脸上的泪痕干了,皮肤皱巴巴的疼。
现在想来,当初的这点儿小事,究竟算什么呢?
我曾以为程维他总会有明白我的心思,柔软下来的一天。
可是我错了,程维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甚至都不会融化,我把他捂在胸口,他依旧是那么的冰冷,而我也渐渐被他冻得麻木,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
那天,我一个人在外面的排挡点了乱七八糟一桌子的菜,又让老板给我开了好几瓶冰啤酒,然后就坐在喧闹的路边摊,自顾自地把那些麻辣的菜往嘴里送,直到眼睛都被辛辣的菜肴给呛红了,还是没有住手。
桌上有一碗浇汤面,我往里面倒了很多的辣子,一边吃一边呛,呛的眼泪都下来了,就隐约想起多年前似乎也有那么一碗热汽腾腾的面条,是一个面容清俊,笑容温和的男孩带我来吃的,我们半夜翻出学校围墙,跑了半条街道才找到一家没有打烊的排挡。他望着我的目光笑吟吟,亮晶晶的。
原来已经那么多年过去了。
半醉地离开排挡,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我一个人回家去。远远地看到家门口站着一个颀长清瘦的身影,在路灯下显得很孤独。
那时候天已经很凉了,她的警服还没有换下,脖子上裹着一条厚厚的针织围巾,在灯下来回踱步,不时地往手心里呵着气。
我停下了脚步,远远地望着梁舒榕。
她是来给我送饭的,我以为她等不到我就会走,可是她没有,她就那么傻傻地站着,傻傻地等着。
她和我一样,是个傻子。
然后,这个时候的我,隐约是明白了有些事情,真的是无法逆转的。
比如我和程维,比如我和她。所以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命运。
“梁舒榕。”我走到她面前,我听到有一个空洞平静的声音在说话,那个声音很熟悉,好像曾经它充满着灵魂与生机地对一个少年热忱地说过:“程维,我喜欢你。”
可是它现在就像死了一般,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波动情绪,那么干巴巴的,清冷冷的,仿佛在像命运俯首。
“梁舒榕。”我听见它这样说,“我们试着在一起吧。”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被两天的课满操、完了……各种精x人亡有木有,好在明天下午可以休息了yooooo!!明天来回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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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好像从一场荒谬的大梦中醒来,走到了平静的现实里。那些普通人的生活,普通人的幸福,忽然就离得那么近。
我有时甚至会觉得奇怪,我是究竟为什么要和那个人纠纠缠缠十余年呢,耗尽所有的青春和热忱,遍体鳞伤之后,却仍然一无所得。
其实我所希望的生活,无非是每天早晨起来可以有一杯牛奶喝,冬天能在阳台上晒一会儿太阳,孤独的时候可以有个人陪我说说话。
这些实际上是很容易得到的,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遥不可及。
当然,唯一的区别在于,那个坐在客厅一边看报纸一边喝着热牛奶的人,那个陪我在阳台上晒着冬日阳光的人,那个……孤独时陪我说话的人,都不是我爱了十多年的那个男人。
原来我想要的幸福很简单,只要想通了,努力了,几乎都是能得到的。
除了他。
一旦下定决心,想要远离过去的世界,走进最普通的生活里,就会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好像加快了播放的速度,我好像沿着一条列车的轨迹在行走,经过它的人太多了,即使我之前没有亲身走过,也和走过没有任何区别。
一切都是程序化的,开始恋爱,稳定关系,订婚。
时间过得那么快,没有一波三折,有的只是她在我身边温柔的微笑,还有午夜梦回时,偶尔会梦见的那个离我越来越远的少年。
我知道自己已经踏出了那个世界,曾经的美好和苦楚都已抛诸身后,不能再回头了。
我最终是决定和梁舒榕结婚了。请柬给了那些我生命中来去匆匆的过客,还有那些……我曾以为不会是过客的人。
我至今还记得当我把请柬递给夏志英的时候,那个孩子的眼神。
我曾经想过不去请他,但是逃避和隐瞒毕竟不是办法。而且我知道了程维和他之间的赌注,虽然我不方便明说,但我想让他清楚,程维这么做全然是在欺骗他。
我不可能成为他们用来打赌的筹码,这点程维想必也很清楚,只是夏志英太傻,只会那么愣愣地由着程维骗他。
至于程维,他是我相熟的人里,我唯一没有给请柬的人。说来也是可耻的,我心底竟然有些害怕程维会知道这件事情。大概是颠沛流离那么多年,丧家之犬的习性已经刻入了骨子里。我明明不欠他,却仍旧本能地畏惧他。
我不想看到他可能会流露的神情,无论是震怒,还是伤心。我都……统统都不想看见。
可他到底还是知道了,纸是包不住火的。
那天是我在红纱工作的最后一天,我和卫风最后打了招呼,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梁舒榕要去挑婚纱,我打算理好了东西就去九处找她。
程维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我虽背对着办公室的门,却仍旧能听出那个脚步声是他的。
“祝霖,你出来。”
我和他走到安全通道里,他关上了防火门,四周骤然暗了下来。他在这片暗淡的光线下看着我,这是我们这些月来第一次面对面地相处。他高大依旧,却消瘦得厉害,洗烫妥贴的衬衫上染着淡淡的烟草味。
他的香烟仍然没有戒掉。
“你向卫风递了辞职报告?”他说的虽然是个问句,但是却是平铺直叙的语气。
我想很多事情他要比我清楚的多,也不需要多问这些有的没的,毕竟他为了留我,曾在过去几个月做过那么多近乎可笑的事情,包括锁了我的个人档案。
于是我抬头安静地凝视着他,然后说:“是的,程经理。”
他的肩膀微微颤了一下,随即咬紧嘴唇,半晌沉默。
我知道如果他还像以前一样在乎我,那么这样的称呼足以伤他很深了。可是我还是说出了口,还是在说完之后看着他苍白的脸色,没有把目光转开。
一切都了断了,我们结束了,不是吗?程维。
我给过你机会的,我给过你退路。
是你自己不要走。
我们静了一会儿,彼此都没说话,最后我打破了沉默:“程经理,桌上还有最后一份文件,我要在下班之前把它给处理好,如果您没有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完之后,我停顿了一下,见他没有其他想说的话,便侧身准备离开。
然而手臂却在这时被抓住了,他的力气还是像以前一样大,有一些蛮横,但是除此之外,更多的是什么都握不住的绝望。
“小霖,你等一下,我上次在医院和你说的……”
我闭上眼睛,没有回头,略微显长的额发垂落下来。过了好久,我说:“对不起。那是不可能的,程维,我们回不去了。”
话才刚刚说完,手上突然一紧,就被身后那个男人拽着手臂转了过来,程维掰住我的下巴,迫使我看着他。
这个高大霸道的男人此时就像一头困兽,眼眶微微发红,与行动上的强大相反,他的眼底却是难过受伤的:“……你已经不爱我了?是因为那个……那个女人吗?”
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小心翼翼地隐瞒着他的事情,他终究还是知道了。可是在这一刻,我忽然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大概是被逼到绝路,无路可走,便就冷静了,也麻木了。
我看着他眼眶微红的样子,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无助的神情了,这让我想起他少年的时候,他还是那么简单正直,偶尔有些高傲的脾气,伤心难过都写在眼睛里,就像他误以为我打碎了他送我的生日礼物的时候一样。
我的唇角经不住流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程维,你还……记得我们高中的时候,我曾经失手打碎的那串贝壳风铃吗?”
他愣住了,似乎没有想到我会突然提起这个,手上的动作慢慢松了下来:“……那是……我送你的……”
我轻轻挣开他的钳制,说道:“很多事情都是无法挽回的,就像你送我的贝壳风铃,不管是不是有意的,一旦打碎,就再也无法复原了。”
这是我离开红纱之前,对程维说的最后一句话。
“啪!”
一束手拉彩花炸响,紧接着鞭炮声此起彼伏,鼎沸喧嚣的欢腾踮着脚尖轻快地回旋在T城繁华如梦的夜色中,冒着新鲜泡沫的啤酒,喷射出的香槟,淡青色的爆竹烟雾徜徉在长长的红毯上,我微微笑着,笑容安静温和,仿佛一具制作精良的面具。
隔着欢声笑语,还有那些落下的淡粉色花瓣,她站在红毯的那一头,娇艳欲滴的玫瑰,温柔娴淑的头发,洁白端庄的婚纱。
我从来没有见过梁舒榕那么漂亮的样子,她是我的妻子。
钟声响起的时候,我仿佛听到了有一个少年在对另外一个少年说:“我们要一直在一起,一辈子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分开。”
那时候他们是那么天真莽撞,脸上带着满满的憧憬和认真。
然后他们的身影在我的视线里越来越模糊,最后终究在花瓣雨中碎成了点点齑粉,再也无从找起。
婚礼很顺利,该来的人都来了,不该来的,也没有出现过。
夜幕深沉的时候,宴会厅里觥筹交错,忽然有酒店的服务员跑来找我,他手里拿着一只长长的,包装精美的盒子。
“祝先生,这是一个客人让我给您的。”
“客人?”
“真的很抱歉,我询问过那位先生,但他不肯说出自己的姓名,送了这个礼盒之后就开车离开了。”
我谢过服务生,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拆开了盒子。
盒子里只有两样东西,一把钥匙,一串风铃。
钥匙是我家那座老别墅的备用钥匙,之前一直都在程维的手里,钥匙扣上系着张小小的卡片,上面用签字笔写了很短的一段话:
我该把它还给你了,这是你家的备用钥匙,现在我没有使用它的资格,请你把它送给你新的家人。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如果这是你的决定,那么我会离开的。不会再来打扰你。
而那串贝壳风铃,我把它拿了出来,它和之前的那串非常相似,但终究不是同一串。程维将它砸碎了,然后重新粘合好,放在了礼盒里送给我。
这串风铃下面没有任何的字条。但我想,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是程维,你把贴合回去,又有什么用呢?
那些石膏凝合后的痕迹覆在贝克的表面,就像一些永远也无法抹平的伤疤。
我轻轻将东西摆回盒子里,转过头望着窗外的夜色,这个城市繁华如梦的三十个年头有如烟花谢世,昨日种种在眼前流淌而过,似梦非梦。然而无论如何,那些回不去的青春岁月也好,那些寻不来的温声细语也罢。一切都已一去不复返了。
谁都不能改变过去,昨日的爱恨离愁,到底逃不过今宵酒醒。年少时执著追寻着的那些人和事,原来不过是梦想遮在眼前的一层纱布,当我把那层纱布摘掉的时候,现实依旧是那么冰冰冷冷,不带半点柔情。
我们终究还得生活在这个钢筋铁骨的城市里,还得为了一些我们说不明白的理由,独自清醒地走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快结局了,大概还有六到八章左右……
今天刷了一天了,终于在现在刷上了jj,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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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115 。。。
和梁舒榕结婚已经两年过去了,没有程维的日子每一天好像都是一样的,安静简单,我有一个很好的妻子,一个很好的家。日子就这样柴米油盐地过得飞快,而程维,便真的像他答应过的那样,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他消失地彻彻底底,除了盒子里的那串贝壳风铃,他的一切都没有留下痕迹,好像过去他的种种,只不过是我做的一场梦。梦醒之后,我依旧是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躺在花园的草地上,小流沉重的脑袋正搁着我的大腿,口水湿漉漉的流了一地。
有时候我会独自站在花园,望着那十四年未曾改变的院落,望着那小桥,凉亭,还有孤零零的狗窝,一看就是很久很久。
一切如昨,和十四年前并没有太多的不同。
然而,当年那崭新的,还散发着新鲜油漆味的狗窝,终究是空了。厚厚的积灰几乎掩盖了原本的色泽。
“祝霖,吃饭了。”
屋子里有人这样叫我。我应了一声,换上拖鞋回到里屋。
十四年前这样叫我的人,是我的妈妈,还有姐姐。现在她们都已经成了泉下白骨,留在我身边的人,是我的妻子。
“天冷了,别总穿一件毛衣就在院子里傻站着,感冒了就不好了。”梁舒榕摆好筷子,又给我盛了一碗萝卜仔排汤,“今天我去城东那家菜场买的肉哦,味道很好的,你趁热尝尝吧。”
我微笑着应了,尝了一口。
“怎么样?”
“唔,很好喝。”
“是吧?”梁舒榕笑着,露出两颗虎牙,“喜欢就多喝点,锅里还有,我给你添。”
她温柔的样子会让我觉得很安心。我想,过去的种种,终归可以过去了。经历了那么多曲折坎坷,现在安静祥和的幸福,已经让我很满足,很满足了。
程维送我的最后一件礼物,是一串本该支离破碎的风铃。我知道他包含在其中的意思,但是我受之不起。我们的感情就像这串风铃,即使花再大的心血粘合,那些伤疤,裂缝,依旧历历在目,再也不复当年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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