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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一更风雪两世人 作者:化音-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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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不了啊,我真的不知道谁把这边网给切了啊。”
整个办公室陷入诡异的安静。
杨一雯第一个打破沉默:“我说你们这帮人到底听了多少遍工号9527……明明是我放给你们听的结果你们一个个的都比我熟啊?”
“不好意思,想也没想就自己跑出来了。”喻宵无辜地眨了几下眼睛,“那什么,我出去问问怎么回事。”
喻宵出去以后,小陈向杨一雯露出一个贼贼的笑容:“杨姐,组长把你放给我们听的音频记得可真清楚。”
杨一雯抛给他一个白眼:“你看小张不也记得很清楚。”
“那是她本来就爱听那劳什子,你看每次你在办公室放这个笑得最欢腾的不就是她?”小陈用大拇指往门外指了指,“哎,杨姐什么时候出击啊?”
“咳咳。”张晴用力地咳嗽了几声,暗示喻宵进门来了。
“隔壁也断网,说过个十分钟就恢复了,大家先喝口水休息一下吧。”
喻宵说话的时候把手撑在杨一雯的桌子上,后者抬头定定地盯着他的侧脸看。似乎是察觉到杨一雯的视线,喻宵把头侧了过来。
“怎么了?”
杨一雯的神色没有一点不自然,她站起身来,大大方方地说道:“我看你肩上有片叶子没捡掉。”说着就抬手拈起喻宵肩膀上的一片枯叶,扔进了纸篓。
“我还真没注意到,谢谢。”喻宵向杨一雯道了声谢,语气温和。
“有人关心就是好啊。”张晴转了个身,笑得满脸深意,“是不是呀,组长?”
“这事小张你最清楚。”喻宵看看张晴,又看看小陈,两个人都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
本来是想打趣他,没想到被他一句话噎了回来。张晴不甘心,干脆装作没听到喻宵说的话,又接着调侃道:“组长早就到适婚年龄了怎么还单着呀?哎我看杨姐不错,还有一个多月就圣诞节了,实在找不着伴凑合一下也很可以啊。”
“怎么说话呢小张,凑合一下是怎么回事儿啊?”杨一雯佯装嗔怒地瞪了张晴一眼,“况且你哪儿看出来组长是没有伴的人,指不定人家就有呢。”
喻宵耸耸肩:“这个真没有。我给小陈刷摄像机去,你们专心工作。”说着就扛起小陈桌上的摄像机又走出了办公室。
三个人在办公室门关上以后齐齐叹了口气。
“看上闷货就是让人糟心。”张晴沉痛地做了一个总结。




第6章 所托非人(二)
何言看完喻宵他们小组拍的样品之后,将屁股底下的椅子转了一圈,然后一脸满意地向喻宵点点头:“你们组那几个小朋友看着调皮,做起事来倒还真挺靠谱。”
喻宵心想,他们组比他年纪小的只有张晴一个人,听何言说“小朋友”的时候心情还真有点微妙。他努力摆出一张写着“能得到何总监的肯定是我们的荣幸”的真诚笑脸,虽然他嘴角上扬的弧度之浅实在无法让何言觉得——他是在笑。
“你这个……肉毒杆菌素眼外肌注射?”何言试探着问道。
喻宵知道何言在委婉地说他面瘫,听多了这个人的冷笑话也就习惯成自然了。喻宵摇了摇头,回答了一句:“我不用打瘦脸针。”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何言托腮看着这位很有女人缘但至今仍然单身的准钻石男,忍不住去琢磨他这句话是不是在影射他何总监脸大。
近几年手下的年轻人工作效率越来越高,他节目总监难免心宽体胖,脸大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数秒的内心活动后,他决定把话题往正经的方向上引:“最近工作进度能不能赶上?”
“跟二组合作拍的片子正在剪,效果应该不错,成品过两三天就能交到节目部。”
“喻组长带领的新闻部一组真是无愧于07年年度最佳工作小组的旌旗,跟组员说声这个月的奖金也可以期待了。”何言愉快地眯起眼睛,然而下一句话一出来,话题又开始跑偏,“哎我看那个你们组那个女剪辑师一直挺关心你的,你说……”
跟张晴的爆脾气一样,何总监三句话后不走正题的说话习惯也是在新闻部赫赫有名的。
何言果真是何言,人如其名,何必多言呢。
喻宵突然觉得,多半是因为节目总监太八卦,领头把新闻部的氛围整得跟文艺部似的,新闻部办公室才活该背阳。虽然他也没去想两者之间有什么直接或间接联系。
何言的下半句话喻宵没去听。等何言把话说完后,他潦草地带过一句:“互相关心才能把工作做好,对吧。”
何言盯着喻宵那双狭长的眼睛看,可不管看多久,他都只能读到“拒绝向您透露任何工作之外的信息”这一句话。他不禁感叹喻组长这人水太深,八卦难挖。他决定先把这事儿放一放,还是进入这场谈话的核心吧。
他递给喻宵一张纸,然后交代接下来的工作。
“后天要做个师大的专题报道,你带你们组去拍。主题是‘师大的历史沉淀与人文情怀’,具体要求都在这儿,你把握好就行。”
“校园专题?”喻宵接过纸,“知道了,我回去就让他们准备。”
喻宵走出何言的办公室,在走廊上边走边看工作要求,突然想起来家里住对屋那位好像就是个大学老师。

只要顾停云站到讲台上,学生每一天都会更加深刻地领悟到,他温和的外表下包藏的是一颗极具攻击性的心。
十班的学生都明白,上顾老师的课是不能打瞌睡的,打瞌睡会让顾老师爆种,最后自己是要哭的。但就是有同学偏偏爱往枪口上撞。
“第三排左起第二个,高中生物课上老师问鲫鱼的呼吸特征,回答‘呼吸困难’的是不是你?哎很好姿势调整得很快,别不用站起来,这儿不是高中课堂,我上的也不是生物课。不过你既然都站了我也不能让你白站是吧,这节课我们讲了魏晋文学,不过我估计你也没带脑子听,我管你听没听来《悲愤诗其一》背我听听,背不全今天我午饭你请,要带水果的那种。”
被顾停云点到的同学一会儿站一会儿坐,活像个弹簧一般。他苦着一张脸,看看大屏幕上的PPT,再看看顾停云,感觉到自己的学分正分分钟被顾停云凌厉的眼神勾走,简直欲哭无泪。
“等不困了再坐下。”顾停云用电子教鞭敲了敲讲台,面向全班同学,“一开学我就跟你们说过了,要摸透一个人的脾气哪能光看长相。”
坐在第一排的一个男同学立刻搭腔:“老师我建议你下次戴墨镜来上课吧。教鞭已经不能满足你了,带根皮鞭儿过来吧。”
顾停云半眯起眼睛盯着他看:“这位同学说得好。作为对你的充分肯定,明天请交份检讨上来,没有字数限制,允许自由发挥。”
男同学被顾停云看得头皮有些发麻,但谁叫他从小就以插科打诨为第一业余爱好,没忍住一句话又从嘴巴里溜出来:“老师,老师我写检讨的文采还没写情书的一半,你看我能不能用情书代替……”
顾停云将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番,末了若有所悟地点点头:“姓张是吧,板寸头,戴黑框,我记下来了。你要这样做也行,我会抱着欣赏的态度去阅读的,不过我不希望在文章里发现‘皮鞭‘这种关键词,建议你把类似的词也打个码。以上,下课。”

第二天,顾停云收到的是一张被各色荧光笔划满的A4纸。他倒也没有立刻表态,而是把整张纸从头至尾看了一遍,又倒过来看了一遍。
“老师,我按照你的要求,全……全打码了。”板寸头战战兢兢地仰望着顾停云。
顾停云推了推眼镜:“你的心意我大概了解了。不过板寸张同学,写情书要用小清新碎花信纸,追了那么多年女孩子连这点经验也没有吗?难怪师大文学院男女比例1:9你也没找到女朋友。”顾停云把手里花花绿绿的纸团成一团往板寸头桌上一扔,“差评退货。好了我们开始上课,今天我们讲唐诗。南北朝的时候……”
顾老师开讲的方式大体就是这样让人猝不及防。
当然,这都是顾停云第一年工作时候的事情了。不是这一个第一年,而是他上一次活过的那第一年。
顾停云常常反省他刚工作那时候说过的话,连他自己也觉得即便是想要树立威信,他对待学生也太过严苛了。说的人觉得自己话里不带恶意倒也没什么,但没准听的人就有一颗玻璃心呢。
他没有对着一帮学生用温和的语气说话的经验,但这次他想着,今后多少也要改善一下自己的态度。

师大的校运会每一年都在深秋到来。10点多接到通知,下一节课顾停云就开始跟学生商量报名的事情。
现在的大学生天天不是看书就是电脑,不是电脑就是撸……咳,室外锻炼的时间越来越少,相应地,身体素质也越来越差。中学时候一大堆男生抢着参加的100米,现在一个举手报名的人都没有,班里极不均衡的男女比例竟然让这帮男生连耍帅的最好机会也心甘情愿拱手相让。
顾停云把一排男生一个个看过去,点了几个身上的肉比较结实的去参加短跑,然后在板寸头的前面站定。
对于现在的顾停云来说,跟这位同学的初次交锋已经是上一辈子的旧事了。
他其实还挺喜欢这个被他叫做“板寸张”的学生,觉得他很机灵。一看到他,顾停云就起了玩心。
“这位同学,报个什么项目?”
板寸头如临大敌:“老师,我不会跑步。”
“不会跑步?老实点,报个什么项目,否则冬季三项男子3000米我一准把你名字报上去。报个800米?”
“老师,800不行!”
“那400行吧?”
“400太短。”
换了以前,顾停云肯定很想抄起一把粉笔往他头上砸。
而这次顾停云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板寸脑袋:“那不就800吗?”
“800不行!”
“那你自己说,你到底想报什么?”
“1000,1000……”
他现在还是觉得这小子多半有病。顾停云按了按太阳穴,把板寸头的全名往报名表上一填,又把它往班长面前一放。





第7章 所托非人(三)
班长姓陆,性别男,爱好女。组织能力强,任劳任怨,平时没事喜欢扎扎小人。
“剩下的都交给你了陆班长。”顾停云拍了拍陆班长瘦削的肩膀,对他投以一个充分信任的眼神,“报满表上面要求的最少人数就行。”
女生们齐齐松了一口气。按照顾停云的尿性,搬书、搬水、倒水瓶这些重活累活那都是一点也不惮于分配给女生的。她们本以为顾停云要赶鸭子上架,强制性地让她们报那些能把人喘死的项目,但他竟然没有像她们想象中的那样做。
天大概要变脸了。女生们再一看顾停云,他正弯起眼睛对着班长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今天这张脸为什么就……怎么看怎么和善呢。
男生倒是没这么觉得,尤其是班长。他们看不到顾停云弯起来的眼睛,只看到他反光的镜片。
班长接过报名表,把手里一支按动式水笔按得咔咔响。
说起来,陆班长的一天大体是这样的。
“陆班长,替我去文印室拿堆白纸过来。不用数张数,你看着拿吧,复印机边上有多少拿多少。”
“陆班长,我古籍整理那边缺个人,你有空没,有空去搭把手。”
“陆班长,图书馆那边……哎陆班长你别走啊!”
“陆班长别露出这种表情嘛。明天请你吃蛋挞,呦。”
所以他扎的小人,通常都有一头柔顺的深棕色短发,戴一副眼镜。
顾停云一直觉得姓陆的小班长真的挺好用。他知道陆班长不可能对他没有怨气,不过年轻人多一点实践经验总是有害无益嘛。
光是被记恨对他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他这么想着。

深秋的午后十分宁谧,却也让人昏沉欲睡。办公室外的枫叶被吹落几片,地下火红色与枯黄色相互交叠,像一场野火滚过草坪,却未把草都烧尽,于是幸存者熬过深秋与严冬,春风吹又生。
午休时间,顾停云靠在椅子上小憩。刚有一点睡意的时候,一小片指甲蓦地弹到了他的眼皮上。
他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剪指甲的朱文渝,太阳穴上一根青筋突突跳动着。
“那边剪指甲的朱老师请节制一点,你指甲弹我脸上来了,还发黄的,带着点泥。”
朱文渝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对上顾停云投过来的鄙夷的视线:“顾老师,你说话时候的态度能不能像你的长相那样,尽量温文尔雅一点?你倒是说说看,我一个教书的指甲里为啥会有泥啊?别性别歧视成吗?”
“有泥,是因为朱老师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嘛。”顾停云笑得颇有深意,“我一向重男轻女,你要说我性别歧视也不是没道理。”
“顾老师,我要投诉你。”
“请便。”
两个人之间的电火花一触即发的时候,王老师正好端着盘水果进来。朱文渝想到他们办公室一共四个人,顾停云独独对他会用那种恶劣的语气说话,对其他两位态度和善得不是一点两点。有别人在办公室里那还好些,一旦他跟顾停云两个人独处,他受到的待遇就跟顾停云那帮苦逼学生似的。
他兀自想得泛了一肚子的委屈,举着指甲剪就开始跟王老师抱怨:“王老师,我要……我要投诉姓顾的!”
王老师耸耸肩:“向穷教师投诉没用。大家都一个阶层的,相煎何太急啊朱老师,跟他都多少年的室友了你还没习惯被他涮啊?”
“王老师你不知道,有句话说得好,不想胖揍顾停云的室友不是好老师。”
“我怎么没听说过?”
“因为是我刚刚想出来的。”
陆班长正抱着一叠A4纸站在办公室门口,心想303一帮祖国大花坛的辛勤好园丁又开始任凭空虚沸腾了。

顾停云虽然嘴巴坏,脾气却不坏。他不会真跟你生气,他习惯把自己大部分的情绪都吞下去自己消化。在大多数人面前他能保持一副温和好脾气的样子,而一旦走进教室或者碰上认识多年的熟人,他的禀性就会暴露出来。朱文渝原先以为这是病,后来才知道是天性。
他跟顾停云当了七年的室友,时间跟一个孩子从咿呀学语到背着书包上小学要花费的一样长。
两个人本科四年是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系、同一个寝室里度过的。读文学的总是偏爱师范,而N师大的口碑在全国相当不错,所以两个人考研都考到了N师大,然后,像是命中注定一般,又是同一个寝室。所以说只要缘分深,交情浅不了。
读本科的时候,两个人的关系也是寝室里最铁的。朱文渝相当了解顾停云,这个人其实比较缺心眼,他表达对你的关心、认同、赞赏,甚至是喜爱的方式都是同一种,损你。
确实是有这样一种人。在多数人面前都是一副谦恭有礼的样子,温温吞吞的,但总是给人一种疏离感,不会主动拉近与别人的关系,从不给别人添麻烦,也不会对别人有额外的好。
而一旦你跟他建立起了深厚的感情,不管你碰上什么事,他会在第一时间出现在你身边,不安慰你,只设法帮你去解决问题。他从不口头上表达对你的关心,但他的细致入微简直到了让你感动的地步。
相处久了你慢慢发现,他并不是凉薄,而是不擅长打交道,也不擅长表达感情,担心自己太贴近别人,会教人腻烦。
顾停云也不是故意说刻薄话要惹人生气。实际上他跟人一对一讲话的时候会有点害羞,心肠软,只好把壳磨硬。感情已经深厚到了三天两头拌嘴也不会受到动摇的地步——一旦顾停云对于自己与某个人的关系产生这样的信心,他的说话方式就会不自觉地变成那个一点不温和的样子。
朱文渝时不时就听顾停云讲话听得一肚子怨气,但来得快去得也快,没多久又会主动开腔跟顾停云闲扯上几句。事实上,很多时候他们还是能进行正常的交谈的。

大二的时候,有两件事让朱文渝印象深刻。第一件,顾停云那天运气特别好,选什么课都中。室友看他选课水平神乎其技,就让他帮着把他们的也一并选了。
顾停云分分钟把一个寝室四个人的选课全部都搞定,三个人对他仰慕得不行,跟在他屁股后面一个劲地道谢。顾停云脸红得快滴下血,一声没吭,直接出门打热水去了。
另外一件。朱文渝有次打篮球把鞋底打脱落了,就打电话给顾停云让他把晒在阳台上的鞋子送过来,虽然估摸着鞋底还是湿的,但一时间也没其他办法。
后来顾停云拿了一双他自己的运动鞋给朱文渝送了过去。朱文渝一穿,刚好合脚。
球赛结束后,他问顾停云难道就不怕鞋子尺码不对吗,顾停云回答说,你跟我穿的不一直是一个码吗。
就是那一次以后,朱文渝慢慢发现这个人的温情全藏在了一张刻毒的嘴巴下面。
至于顾停云对学生那种无差别虐杀的法西斯式教育的根源,就值得深究了。朱文渝觉得那多半是跟某个姓沈的讲师学的,不过他还真不敢去向顾停云确认他的这个猜想。

“别在那儿躺着了,起来吃苹果。”朱文渝盘着腿坐在躺椅上,用牙签插起一块苹果,拿在手里对着顾停云晃了晃。
顾停云动也没动,光是张开嘴,定定地看着朱文渝。
朱文渝无奈,只好走过去把一大块水分充足的苹果塞进了他的嘴巴里面。顾停云满足地嚼了几下,然后咽下去。
“我听说下午电视台那边会有人来做采访,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顾停云听到“电视台”三个字的时候一下子坐了起来。
“采访?做新闻的那帮人?”
“喂喂你干嘛这么激动?”朱文渝看着顾停云,像是在看一件十分滑稽的东西,“采访到文学院也是院长出面,你瞎急什么。”
顾停云假装咳嗽了几声,然后又躺了下去,没再说话。





第8章 浮光掠影(一)
时维露月,秋水潺缓。草木黄落,雁已南归。
“那边小陈摄像机准备好,春深湖全景。“
湖岸边成片的柳树抖擞着团团簇簇的金黄色,如火烧云一般,一直绵延向前。天空高远,蔚蓝如刚染过的布,好像轻轻一拧,就能拧出瓦蓝色的天然植物染料来。
湖面明澈如镜,清晰地倒映出两岸垂柳参差着相互鞠躬的景象。几株柳树将柔软的枝条垂向湖面,点开几圈涟漪。黄叶辞了枝,乘着秋风落下后悠悠然淌在湖心,一叶扁舟任漂突。
被柳树庇护着的一块角落里,芦荻在湖边大片蔓延,凉风已吹开了小小的紫色花朵。
喻宵站在沿湖铺开的石子路上,一株矮小的苜蓿草伏在他的脚边,蹭得他脚踝发痒。请坐在长椅上的两三个学生做了个简单的问答,再把秋日春深湖的景致留在了他的相机底片上,喻宵便带着小组转移阵地,过桥,然后去采访昨天已经预约好了的文学院副院长。

听到走廊里有好几串脚步声,朱文渝将办公室的门开了一条缝隙,好奇地往外看。只见领头的是一个英挺的年轻人,穿着件深色的长风衣,神色庄重,一副严谨的精英派头。
待他再走近一点,朱文渝便将他的五官看了个清楚。
剑眉上挑,一双丹凤眼神采奕奕,嘴唇薄似刀片。好看是好看,偏偏生得一脸刻薄相。
他喜欢观察人的面相,不过倒不认为面相决定人的性格。譬如顾停云刻薄如斯,偏偏就长了一张温和讨喜的脸。
朱文渝看得入神,没反应过来那四个人已经到了自己跟前。领头那个对着他礼貌地点了点头,说了句“下午好”,声音低沉温和,让人浑身都舒服。
“欢迎你们来师大。”朱文渝向喻宵报以一个微笑。
“谢谢您,能来师大采访是我们的荣幸。”
朱文渝看着喻宵他们渐渐缩小的背影,心想面相果然跟性格关系不大。

这个时候,顾停云正泡在图书馆里,没能在最适宜的地方与他的心上人打上照面。然而,不期而遇向来要比有准备的见面美妙得多。

当喻宵站在法国梧桐大道边上的时候,金苹果色的季节仿佛一下子涌进了他的眼睛里面。阳光透过叶与叶之间疏落的罅隙洒下来,在大道上铺开一地细碎的橙红。
梧桐高大挺拔,树干斑驳,自从被栽种以来大概已过了好些年头。梧桐叶红黄夹杂,迎着细细的金风,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忽地平地又一阵风起,于是一场梧桐雨纷飞起来,轻盈地飘落在水泥道上、路边的围栏上和行人的肩上,拂了一身还满。

喻宵正举着他的相机捕捉这些颇有动感美的画面。他正在调焦的时候,一个令他感到熟悉的身影突然闯进了他的视野里面。
那人在他的跟前停了下来,阳光跃动在他柔顺的深棕色短发上。他穿着件带毛领子的厚外套,脖子里又绕着条羊毛围巾,整个人裹得像个粽子。
顾停云用颀长的双腿支撑着自行车,笑着说道:“我说怎么那么大排场,专门到这里来做报道吗?”
喻宵按下快门,然后放下相机,对上顾停云茫然的视线: “你在这里上班?”
“是啊。师大是我第二个家嘛。”
喻宵看房子的时候就听中介说过这个人是个大学老师,但倒还真没问过他究竟在哪个学校教书。
师大留给他的印象是安静而不沉寂,灵秀而不妩媚,是这样的从容和谐。他没来由地觉得,这个地方非常适合顾停云。
“你是哪门课的老师?“
“中国古代文学。”顾停云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几下眼睛,说话间一只脚又踩上了踏板,“我现在要去图书馆拿份资料,一会儿你工作完了要不我带你四处转转?”
“我的工作就是四处转转。”今天喻宵的声音听起来比往常轻松了不少,“时间也不早了,你下班打个电话给我,一块回家。”
“我搭地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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