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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黑道,攻受为奸 作者:洛无奇-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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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以为将佛牌带在身上,可以趋吉避凶,大发横财,却忘了自己是做黑道营生的,个个少不得争名夺利、勾心斗角,于是犯下大忌,有人妻离子散,有人家破人亡,有人锒铛入狱,有人横尸街头。
拿起张边边角角已经泛黄的照片,细看去,是二十多年前的丁爷和罗家兄弟,
大哥站在正中,白衬衫干干净净,头发整齐地三七分开,一丝不苟。老二那时正在医学院念书,是个了不得的高材生。小弟刚刚退伍,剃着薄薄的寸头,极有精神。青年丁森站在罗大哥身边,面目青涩而凶狠,被那外貌斯斯文文的三兄弟衬托得粗俗不堪。
后来罗家大哥与丁爷他们一个头磕在地上,斩鸡头烧黄纸拜了兄弟,排行老五。如果他还活着,或许能够风风光光被叫一声“五爷”吧。
没记错的话,罗大哥是二十二年前从泰国带货回来的时候,因线人告密,与警察当街遭遇交火,死在了乱枪里头。罗小弟是十五年前因为贩毒案被通缉,坐船跑路时手下人发生内讧,被独吞钱款的亡命徒绞杀了。独挡一面的罗家,如今只剩下了老二这个医生坐阵……
……罗医生虽然年逾五十,却保养得极好,脸孔上不见什么皱纹,只眼角下巴的皮肤略有些松弛,配合上他温和内敛的气质,更显庄重。
此刻他踱着步,对沙发里闭目沉思的侄子缓缓说道:“啸声,西区的砖厂,暂时先停掉吧,等风声过了再说。丁森那里,我想他不会做得太绝。”
一将功成万骨枯,丁爷能有今天的成就,同生会在里岛能有现在的地位,都是罗啸声爸爸和三叔那些人的尸骨一点点积淀起来的。罗医生心里有数,刨除与父辈们的兄弟之情、同乡之谊不提,罗啸声娶了丁非,便是丁爷半个儿子,就算他“一己之私”在先,“急功近利”在后,丁爷也会睁只眼闭只眼,一笔带过的。
罗啸声却沉重地摇了摇头:“二叔,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担心的是,以雷霆的表现加上阿冉的辅助,岳父他会重新考虑接班人的问题。如果那样的话……”
“不会有如果!”罗医生烦躁地打断了侄子的胡思乱想,“我不会让这个如果发生!我们罗家为了社团,为了他丁家,差点灭门,我怎么能够容许那样的如果发生!上一次他打算栽培姓雷的小子,我们有办法及时阻止,这一次,同样可以……”
……夹带私货这事,丁爷早就知道。
不过是为了钱嘛,只要不掀起什么风浪,随他折腾。怪只怪罗啸声不知收敛,私货越带越多,胃口越来越大,还妄想挤掉细爷,全盘掌控毒品生意。连阿冉都能看出来的漏洞,如何瞒过社团里修炼成精的那帮老狐狸?
归根结底,丁爷不想和罗啸声闹出嫌隙。并非惧怕罗家势力,而是碍于丁非的关系,不能不投鼠忌器。那是女儿拼死拼活要嫁的人,他有个三长两短,最终伤心难过的,还是自家女儿。
开会时细爷锋芒毕露、据理力争的表现,令丁爷有些惊讶。多少年来,看惯了阿细畏畏缩缩、不声不响的样子,早已忘了他也有如此硬气的一面。
那张照片是里岛机场拍的,记得是他们第一次坐飞机。照片里的阿细穿着最时兴的喇叭裤,花衬衫,戴着蛤蟆镜,活脱脱一副电影里的花花公子装扮。那时他年纪还小,是个社团里头有名的靓仔。而另一边的丁森,则穿着大两号的西装,自以为很有气势地傻笑着,浑身上下透着土味。
在他和阿细中间,站着个靓丽活泼的女孩,手臂很大方地分别搭在两人肩膀上,倔强的眼神与调皮的笑容,仿佛一个复古版的丁非。
丁爷的手指小心摩挲过那张永远年轻的脸孔,无声叹息。回头看来,那烫着蓬松波浪卷发的女孩,似乎和梳着飞机头的阿细更为相配。
这些年,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了?是不是太过心胸狭窄了……
……早已不复当年神韵的细爷被婴儿啼哭吵得坐立不安,大声训斥两个保姆:“一个个都在搞什么,花钱请你们来,是添乱的吗?”
保姆也很委屈:“宝宝还小,突然离开妈妈,是会哭闹一阵子的。小少奶奶走得匆忙,也没挤出些奶水留下来,宝宝吃不惯奶粉,饿肚子了。”
“说了多少回,不要叫小少奶奶,要叫秦小姐!”细爷强压着心头邪火,认真纠正道。见儿子天明醉醺醺从外面摇晃进来,手里还拎着半瓶洋酒,细爷劈头训道:“喝喝喝,你除了喝酒抽大麻,还会干什么!”
天明脚步踉跄走到近前,喷着酒气哈哈笑了起来:“爸爸,我最最亲爱的爸爸!儿子是为你开心呐,你从早到晚跟个马仔一样卖白面、拉皮条,总算扬眉吐气了一回。爸爸,我爱你爸爸!我这个做儿子是没本事,只会喝酒抽大麻,你也不需要我啦,哈哈,爸爸什么都有了,祝你幸福爸爸,祝你幸福!”
细爷厌烦地一把推开他,对着那副神志不清的嘴脸冷笑道:“滚到一边去你这个醉鬼!别吓到我孙子!扬眉吐气?你在做梦吗?罗啸声比你聪明得多,人家知道如何进退有据。说什么毒品生意放一放,全力投入军火买卖,哼哼,丁老八的心思很明白,是不想我和他女婿争权伤和气嘛,怕给他女婿树敌嘛!只希望他的宝贝女婿能理解那一番苦心吧……”
……既然遗嘱已经立下了,将来罗啸声便要接手自己的生意。
在此之前,一方面要狠狠地敲打磨练他,另一方面,也要把那些鸡零狗碎见不得光的勾当都洗洗干净,免得将来惹人非议诟病,无法服众。越是身居高位,越不能有弱点,适当牺牲些许自己的利益,位置才能坐得稳。当老大的,眼里得有整个社团,得容下几千号弟兄。
经过这次开会,雷霆重新走进了丁爷视线。他坚信自己的判断没有错,那是匹貌不惊人且烈性十足的千里马,假以时日,必成大器。眼界,野心,胆量,胸怀,是衡量一个人能不能胜任老大所必不可少的资质。如今的雷霆,竟与自己当年如出一辙。
可越是这样,丁爷越苦恼。
留下雷霆?将来他羽翼丰满,必会成为罗啸声的强大对手。打压雷霆?看他的底气与势头,以及其身后不容小觑的智囊团队,轻易伤不到筋骨。那么,除掉他?又有些不舍,毕竟是个难得的人才,又与阿冉私交甚好,连七爷这个人精,也明里暗里对其扶持有加。
那张大红底色的照片,是丁冉父母结婚时拍的。丁森和七哥坐在前排椅子上,一个是证婚人,一个是介绍人。新婚夫妇站在后排,丁爸爸风度翩翩,丁妈妈笑靥如花。
只可惜,七哥的脸孔是扭曲的。那时身后传来摔倒的“噗通”声,七哥急忙转头叫了声“拉妹!”
快门按下,这个搞笑而滑稽的表情,被定格在了胶片之中。拉妹,是七哥的女儿……
……这一天是阴历初一,白岩峰顶片瓦寺中,七爷刚刚诵经完毕,正与刀少谦对坐品茶。
毕竟是年近六十的人了,虽然没什么疾病,无奈身体肥胖,每月两次徒步上山烧香拜佛,多少有些吃不消。刀少谦认为,既然家里请了菩萨,大可以不用特意跑来庙里,心中有佛,便处处是佛。
七爷笑眯眯摇头:“非也,非也,身体受苦,也是修行。”
“姨丈,我有一事不明。”刀少谦小心看了眼七爷,“您每次诵经回向的时候,除了姨妈和堂妹,还提到丁树铭和钟艳芝两个名字,不知是什么人?”
七爷长长叹了口气:“那是阿冉的亲生父母。当年小和兴与与营建署勾结,强行承包高速公路项目,授贿八百万。为了打击他们,我和阿森联手寻找证据。文件本该由我保管的,我想树铭他对法律比较了解,就把资料交给他去整理,谁知竟受了无妄之灾。
刀少谦恍然大悟:“怪不得姨丈对这位丁少疼爱有加了。”
七爷惯常泛着红润光泽的脸颊微微暗淡了几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在他们夫妇去世一年之后,我家里就发生了那起惨剧。你姨妈和堂妹,被大火生生烧死在了房子里。还记得我家那个拉妹吗?我的拉妹啊,小手只有一点点大,软乎乎的,最喜欢爬到我怀里搓我的胡子。胡茬硬硬的,她一边摸一边说‘我阿爸好帅气啊,阿爸最帅气了!’出了门,去幼稚园,她都这么说。你也看到啦,我明明一点都不帅气嘛。”七爷挂着一成不变的笑摸样,眼睛里却满是泪水,“我的拉妹啊,那时候才六七岁大。她好坚强的,跌跤也不哭,割破手指也不哭,打她屁股都不哭。可大火着起来的时候她哭了,她在火里头呜呜地哭哇,她叫我说‘阿爸,好热啊,我的小辫子着火了,我害怕!’现在我闭上眼睛,还能听到她叫我的声音‘阿爸,好热啊!’可是铁门变了形,怎么都打不开,无论怎么,都打不开。”
丁爷仰头望向窗外夜色,紧紧抿住嘴巴,努力将眼泪和悲伤憋了回去:“从那时起,我相信世上有因果报应一说,就信佛了。我总在想,我对阿冉好一点,说不定,我拉妹转世投胎,做了别人的女儿,人家也会多疼她一些……”
……丁爷摘下花镜,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依次翻看着,终于对着某张照片笑出了声。
那是一张九爷的裸体照。当年在外岛海边,不知是谁想出了个荒诞的主意,说哪个敢一丝不挂在海滩上跑个来回,大家就免费包他一年餐食。
那时的陆老九疯疯癫癫爱玩爱闹,当即脱光光冲了出去。谁知原本空旷无人的沙滩上,不知何时跑来一队郊游的女校学生,见到忽然跳出个赤条条的男人,一连串惊声尖叫,纷纷操起背包瓶子拖鞋,丢了过来,吓得陆老九钻进水里不敢冒头……
……而此刻的九爷,穿着定制的高级西装,领口扎着素色领结,不厌其烦对着楼上大叫:“笑珍,笑珍,宝贝珍珍,还不快点下来,时间都过了!”
瞪着看了许久,楼梯口毫无动静。无奈之下,只好亲自跑到房间去请女儿:“笑珍啊,听老爸的话,那个朱少爷也是从英国回来的,也是学什么文学什么史的,跟你一定有话聊。长得也不错,跟老爸一样英俊潇洒。走吧,好不好?”
笑珍穿着家常睡衣,躺在沙发里,用杂志盖着脸,耍赖不肯动弹。
九爷扯着大嗓门哄劝道:“只是叫你去相亲,又没有叫你去结婚!你看了若是不喜欢,老爸立刻让他消失!好了好了,宝贝珍珍,你到底要怎么样?怎么样才肯起来化妆穿衣服?”
笑珍从杂志底下偷偷露出脸来,飞快地笑了一下:“除非……除非你答应入股雷霆哥的赌船!”
“你!你是痴情还是傻呀!没见过这么吃里扒外的女儿!”九爷哭笑不得,“说说看,要多少钱入股?”

笑珍呆头呆脑地想了想:“那就八千万吧。”
“什么?”九爷的声音几乎穿透屋顶,“八千万?你以为老爸是印钞票的吗……”
……压在盒底的一张照片上,只有丁爷自己。
那是崔放入狱的第三年,老父亲因为心脏病去世了。崔家没别的子女,于是丁森代表崔放,出面主持了葬礼。在他身后,安放着乌黑的棺椁和罩着青纱的遗像。
崔放关进去的时候,崔炎只有十岁出头。等他放出来不到一年,儿子就死了……
……崔放让车子等在门口,自己慢慢走进了多伦道那间红酒廊。
前两天,一张贵宾邀请卡寄到了他家里,说是崔炎先生订的一瓶红酒已经到货,请他去取。
儿子走得匆忙,没留下什么话,崔放一直很遗憾。今天正巧路过,就想着把酒带回来,改日拜祭的时候,撒在他墓前。
趁老板取酒的功夫,崔放在幽静而雅致的酒廊中有一搭无一搭转悠起来。想到这是儿子生前来过的地方,或许他曾在某个座位上品过酒,聊过天,就不由一阵怅然。
窗子对面,一整片墙壁都是软木镶嵌的,订满了便条纸与拍立得照片。都是一些顾客的心情感言。崔放好奇地凑了上去,心里怀抱着小小期待,如果能看到儿子留下的只言片语,该有多好。
忽然,一张照片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个外国姑娘,似乎在拍照留念。而姑娘身后的桌子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正是崔炎,而对面的女人,样子很漂亮,还有些眼熟……
……丁爷一阵胸闷,想走到窗口透透气,一起身,装满照片的纸盒被带翻过来,拴在佛牌上的菩提珠串摔到地上,散落开来,珠子噼噼啪啪迸溅得到处都是……

63、初生之喜

七月底;某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夜晚,雷霆带着唐尼与刀师爷;坐在多伦道一间高级茶室的包厢里;与人洽谈着赌船内部装潢的买卖。
对方老板姓刘;名下有间规模不小的船厂,是家族生意,专营船只倒卖与翻新业务,听说时下很活跃的“金福星”和“千禧金龙”;都是出自这家手笔,口碑极佳。只是,这刘先生叫价高得离谱;比预算足足冒出一大截;或多或少;有些欺负他们是外行人。
 
赌船名义上是社团的产业,实际由义字堂口全权主持,只要定期交数,旁的都没人过问。这一年来,雷霆在军火上头小赚的几笔,都悉数投入了进来,七爷在刀师爷游说下赞助了一部分,丁爷也以社团的名义入了股,账面上却依旧有些吃紧。
不久之前,笑珍这吃里扒外的傻丫头以“终身不嫁”相要挟,总算连哄带骗从自家老爸腰包里抠出了几千万。当她带着支票兴冲冲要跑来入股的时候,却不想被拒绝了。
雷霆在感情方面再单纯,多少也看出笑珍对自己有些意思,他不想欠九爷太多人情,更加不想被别人捏住软肋,以至将来难做。可怜笑珍一番好意,却被迎头泼了盆冷水,当着几个人的面又是气愤又是丢脸,吼了句“又没逼你喜欢我”,便哭着跑了出去。
如今磨破嘴皮子,合约上的定价就是谈不下来,雷霆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被钱给难倒了。正烦躁间,刀师爷递过手机,想摆手令其挂掉,却看到了屏幕上显示着丁冉的名字。
明知在谈事情还打来,这种情况很反常。雷霆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隔壁房间,调整好情绪温和问道:“冉,怎么啦?”
丁冉的声音十分激动:“雷霆,我跟你说,样样出生了!”那头十分嘈杂,信号似乎有干扰。
“谁?谁怎么了?”雷霆将手机贴紧耳朵,很少见丁冉如此急切,一时担心他遇到什么事情,“你别着急,慢慢说!”
对方平复下心情,一字一句清楚说道:“我的外甥女,样样,刚刚出生了,九点十二分的时候。是个八斤重的小胖妹!”
雷霆听着这些与自己毫不相干的消息,无论如何喜悦不起来,只迷茫地“噢”了声。
这冷淡之中透着隐隐不满的语气,让丁冉有些失落,沉默片刻,轻道了声“你忙吧”,便挂断了电话。
一股莫名的烦闷感从雷霆心底浮起,好像有什么地方被堵住了,憋得难受。他对着发出“嘟嘟”忙音的手机,黑着脸自言自语抱怨道:“又不是你的孩子,跟着瞎激动什么。”
话说出口,猛然想到,当丁冉选择和他在一起,就注定不会有属于自己的孩子了。难道是因为这个,他才会对丁非的小孩如此日盼夜盼、如珠如宝?雷霆一时有些忐忑,怕丁冉真的会因为孩子的事情而留有遗憾。好吧好吧,想疼爱那个叫样样的小豆丁,就随他去吧。
可他忘了吗,那也是罗啸声的女儿!
想到这里,难以言喻的邪火再次熊熊燃起,恨不得立刻揪个人出来暴扁一顿,解解积聚的怨气。
走出房间,刘老板见他脸色不善,以为又要费尽心机压价了,便带着轻视危言耸听道:“雷老板,你不做这一行,对我可能不了解。有机会你去打听打听本岛的船运业,去问问李老板庄老板那些行家,先了解了解我是谁,是个怎么样的人,再考虑看看我出的这个价码是不是公道。”
雷霆点起支烟,低下头专注地吸着,神色莫辨。一支烟吸进,将烟头狠狠甩在地上,似乎打定什么主意般,冷冷说道:“刘老板是吧,听好了,第一,我不知道你是谁,第二,我懒得管你是谁,第三,你他妈的爱是谁是谁。”
没想到他突然动怒,出言不逊,姓刘的一时瞠目结舌愣在当场,气氛陡然紧张起来,连刀刀和唐尼都被这股气势震慑住,不自觉屏声静气。
雷霆坐直身体,将大手往合约书上一拍:“我没那么多耐心,就这个价了,只给你一分钟考虑。”说完抬起手腕,眼睛注视着表盘,不再言语。
那位刘先生虽然商场里奋战多年,却从未经过这样场面,一时有些发急:“雷老板,事情不是这样谈的,有话慢慢说,咱们可以……”
分针秒针咔嚓重合,一分钟到了。雷霆看也不看对面脸色涨红的刘先生,一把抓起合约书撕成两半,起身就走。唐尼毫不迟疑跟在后头。
刀师爷眼珠微转,很快恢复了嘻嘻哈哈的调侃本色,迈着方步边走边说:“刘生,放长线,钓大鱼,这话没错。可也别小瞧了龙虾海胆,哈哈哈……”说完扇着凉风,晃荡而去。
姓刘的愣怔半天,连声高叫着:“雷老板,雷先生!”跌跌撞撞追了出去。
围绕着丁爷,细爷,罗家,雷霆……所有的焦虑与算计,筹谋与角力,以及挟带着萧杀戾气的隐隐暗流,都随着新生命的降临,而被暂时掩盖了下去。所有人或真或假地沉浸在了这欣欣向荣的喜悦之中。
样样出生那些天,雷霆在忙赌船的事。阿坚守着地下枪械厂。刀刀操控起精心布下的情报网,监控各家动向,玩得不亦乐乎。唐尼忙碌于军火买卖的联络事宜,还要时刻提放来自于胡公子那比爱情还要执着的追杀,无暇旁顾。
而丁冉则意外地闲适起来,每天守在医院,观察着样样的点滴变化,比做父母的还要精心。他本来极爱干净,受不得半点腌臜,可无论样样在他身上拉屎拉尿还是吐奶,竟都毫不嫌弃。更神奇的是,样样好像对他也十分熟悉,哪怕正哭闹不止,只要丁冉一抱,就即刻破涕为笑了。当丁冉跟她说话的时候,她那连牙齿都没有的小扁嘴还会呀呀咿咿发出谁也不明白的音节,真好像在对话一般。
全家人都开玩笑说,样样是舅舅的小情人,连雷霆也将那个小肉球看做了自己的头号情敌。
丁冉偶尔会想起上辈子的事。
那时丁非与罗啸声感情很好,常常陪着他外出做事谈生意,一年中有大半时间,将样样丢在丁家,交给他这个舅舅带着。样样小时候有点咬舌,总是奶声奶气叫他“小丢丢”。
小家伙活泼好动,走路从来都用跑的,经常摔得两只膝盖破了皮,哭着去找小舅舅,要他给“吹吹”。
每次出门,当丁冉帮她穿好鞋子之后,她也会蹲下来在舅舅的大鞋子上拉一把,也像是帮他穿鞋一般。
晚上睡觉,总喜欢挤上丁冉的床,学着大人样口齿不清地讲故事哄小舅舅睡觉,有时候还会自己编儿歌唱给他听。
丁冉清楚记得,有次丁爷问样样晚饭想吃什么,样样说要听小舅舅的。丁爷问她为什么,她就说:“外公啊,我有妈妈疼,小丢丢没有妈妈疼,所以我要让着他。”
样样是上辈子唯一能让他忘记所有烦恼,放下戒备单纯快乐的人。可这些回忆,没办法与人分享,连雷霆也不会理解。
按照丁爷潮州老家的习俗,新人第一胎无论男女,都要由外家来做满月酒。
丁太太去世得早,样样没有外婆。好在还有丁冉这个心细如尘的管家婆操持一切。酒席选在中式酒楼举行,十二道菜色,有三牲,有大蒜,酒都事先用红壳染了,加进炒香的黑豆,酒咀上插着石榴花心,照足了规矩,置办得有模有样。还特意到银楼打造了长命锁,满月那天帮样样挂在脖子上,寓意长命百岁。
 
酒宴当日,一众爷叔兄弟悉数到场,好不热闹。大家都吵着要看看小婴儿。谁知罗啸声夫妇刚把样样抱出来,又被丁冉强硬地拦了回去,号称宝宝太小,抵抗力差,很容易受到细菌病毒的侵染而生病。雷霆看在眼里,满嘴泛酸。
几个平时走动较近的小辈被安排在一桌。笑珍见到雷霆,还念着前日的委屈,鼓起嘴巴不理人。丁冉不想雷霆和九爷闹僵,于是在背人处扯扯其衣角,冲着一边佯怒的笑珍撇了撇嘴。圣旨下来,雷霆只好从命。
他尴尬凑到笑珍邻座,干咳一声小心问道:“笑珍,还在生气吗?我一直以为,你该是那种不需要别人哄来哄去的大度女孩才对。”
“我当然是了!”笑珍傻乎乎地着了道,并努力表现起自己的大度,“雷霆哥,你和你喜欢的那个人,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雷霆一愣,傻笑道:“就快要谈婚论嫁了。”
丁冉闻言,淡淡一笑,不动声色地在桌子下面踹过一脚。雷霆不防,“啊”地叫了一声。笑珍关切问他:“怎么了?”
“没事没事,”雷霆挑眉,“被带刺的核桃扎了一下。”
核桃怎么会有刺?对于想不通的事,笑珍向来是放在一边不去想的,她大大咧咧继续展示着自己在感情上的大度:“雷霆哥,什么时候带未来嫂子给我认识一下吧,毕竟我也是她很有实力的竞争者嘛。对了,她漂亮吗?长什么样?”
“他呀,当然漂亮了!”雷霆偷偷瞄着丁冉,绞尽脑汁形容道,“他呢……眼睛很大,鼻梁很高,牙齿很白,不爱笑,但是笑起来很好看。”见丁冉眼神幽幽撇了过来,赶紧补充,“当然,瞪人的时候更好看!嗯,一边笑着一边瞪人的时候,最最好看!”
笑珍有些惆怅,却不肯轻易服输:“那……和我比呢?谁更漂亮?”
“这个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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