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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王朝-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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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岚一直在房里陪着。
宣代云在宣怀风身边呆了两三个钟头,最后虽然很不舍,还是不得不起身告辞。
临走前,宣代云拉着宣怀风的手说,“你可要早点好起来,这个样子,姐姐看了就心疼。我要走了,明天就来看你。”
宣怀风一万个不舍得她走,却又更担心姐姐和白雪岚靠得太近,会落入白雪岚的陷阱,只好违逆着自己的心愿说,“明天请不必来了,医生说我的身体不碍事,很快就好的。”
宣代云说,“我不来看看,怎么放心?”
宣怀风说,“这里是总长公馆,很多人盯着这里。我以后是白雪岚的副官,这里又是工作的地方。要是一个副官的姐姐常到他工作的公馆来,容易落下话柄。我初来乍到,很不想这样。”
弟弟居然会考虑这些人情世故的事,很让宣代云欣慰。
她想了一会,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我总能打电话过来问一下吧?”
白雪岚笑着说,“电话当然可以打。不但如此,等怀风好了,我亲自派车,把他送到年宅让你看看。”
宣代云说,“真能如此,那再好不过。”
便告辞离开了。
第十七章
白雪岚不想显得过于殷勤,拿捏着分寸,将宣代云送到庭前阶下,就止了步。
他回到厢房,宣怀风依旧躺着,似乎猜到他又会回来,故意斜歪在枕上,用背对着外面。
白雪岚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哑然失笑,“你这个样子,倒像被我强抢回来的大姑娘,留过洋的公子,怎么这样扭扭捏捏?也好,你愿意和我耍小脾气,我是很高兴的。”
宣怀风受不住他这些话,霍地转回来,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他,却半天也找不到够厉害的话,气得怔了半天,只好恨恨的说,“我没见过比你更不要脸的。”
白雪岚不以为忤,故意轻佻地笑着,“我当然要脸,这脸比寻常人的还厚一点,可以挡风的,不信你摸一摸?”轻轻拍了自己的脸颊两下,“你摸摸。”
宣怀风这辈子没遇过这么怠惰无耻的人,越骂他,他反而越得意了,竟是无从招架,俊脸气得通红,每一根线条都绷得紧紧的,把头扭到一边,咬着牙不说话。
白雪岚笑了一阵,又从床边柜子上抽出一把杭州绸扇,展开来,边玩边说,“好啦,我就告诉你,别和我玩这些欲擒故纵的把戏,你要想不开,外头就是池塘呢,院子里还有几口井,大可以学珍妃的样,一头栽下去了事。我这个人呢,虽然没心没肺,不过还讲点义气,你给点面子给我,我就给点面子给你,好不好?”
宣怀风最恨他这种大模大样,一点也不把别人的权利放在眼里,倔强的扭着头,不想答话。
白雪岚不管他搭理不搭理,自己往下说,“你既然答应了当我的副官,当了我下属,少不了先给你定几个规矩。第一,称呼上,我们要讲一点上司下属的高低,不许你再白雪岚白雪岚的叫,以后叫我总长,称呼我的时候不要用你,要说您。第二,也是很寻常的一点,我发你工钱,你就要听我的话。第三,副官是贴身职务,你以后要探亲、会友,都要先和我请示,不然我有事派你,又找不到人,算怎么回事?这三点,你都听见了?”
他停下来,看着宣怀风的侧脸。
等了一下,又问,“你听见没有?”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往他的俊脸上轻轻一拍。
宣怀风早愤怒得说不出话,觉察有东西拍过来,转头张嘴就咬。
白雪岚连忙抽手,却晚了一点,大拇指上一痛,已经被宣怀风紧紧咬住了。
白雪岚疼得眉头直皱,身不由己站起来,用另一只手去掐宣怀风牙关,“松口。”
宣怀风本来想狠咬一气的,却斗不过他老虎钳子似的手劲,牙关剧痛,只好松开。一松开上下牙,白雪岚立即把大拇指抽回去了,吃疼地皱眉看了一下,拇指上咬出几个小小的血印子,不由怒上心头,手高高举起来。
在半空停了一会,究竟没有大力扇下去。
狠狠地收了。
他找了一块白毛巾,裹着自己的指头,悻悻坐回来,“张嘴就咬,是猫狗的本事,你要把自己当猫狗看待,行,我由着你。”
见宣怀风又躺下去,用背对着他,白雪岚声音越发冷冽,“我可有言在先,对待小猫小狗,我可是喜欢用笼子项圈的,说不定还像驯兽师那样,偶尔用一下鞭子。”
宣怀风不管他说什么,始终躺在那里,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
白雪岚又说了几句威胁的话,宣怀风似乎更烦了,用手摸索着被子往上扯,好像要把脸和耳朵都盖起来。
白雪岚本想着不管怎样,第一天总要和和气气,绝不要真的闹出大问题来,看着宣怀风要扯被子蒙头,不知为什么,按捺的火气一下子窜起来,忽然青紫了脸,暴喝道,“你以为自己还是司令公子是不是?”
两手伸过去一扯,把朝里躺着的宣怀风整个硬翻过来,拧住他的下巴,咬着牙说,“宣怀风,你再敢这么不识抬举,我就不客气了。”
宣怀风本来就虚弱,被他这样一掀,身子像散了架似的,下身一阵阵抽疼。
脸上逸着痛苦神色,瞪着白雪岚大声问,“你什么时候抬举过我了?哦,昨晚的事,想必就是你的抬举?那可真多谢了!”
白雪岚凶神恶煞似的魔王样,被他这么一瞪,竟连骨头都有些酥软似的,铁青的脸,渐渐恢复了颜色,慢慢的,竟带出一丝笑来。
他温柔地看着宣怀风,把拧住下巴的力道放轻了,不好意思地呵了一声,低声说,“和你闹着玩的,怎么真像要和我吵架的样子?你身子还没好,就要和我斗气吗?”
他这个阴晴不定的脾气,向来是宣怀风最忌惮又最无可奈何的,只能不屑地哼了一声。
白雪岚又说,“你看,我的手都被你咬出血了,怎么说,还是我吃了大亏,你心里还不足?”
宣怀风实在不知怎么对付这百毒不侵的家伙,索性什么也不说,把视线钉在墙上的一个地方。
白雪岚哄着他笑道,“宣大少,你就赏脸说句话吧。你不说话,我可要亲你了。”
宣怀风一惊,眼神又落在他脸上。
白雪岚得逞似的笑起来,“你这样看着我,真害我把持不住。”
低下头。
宣怀风赶紧把脸转到一边,无奈他在白雪岚压制下,再躲也躲不到哪里去,脸往边上一摆,白雪岚的唇也追过来了,不由分说地覆上去,四片唇贴在一起。
热热的陌生的气息,直往口腔里钻。
宣怀风大怒,用手去抠白雪岚的眼睛鼻子,白雪岚避都不避,一把抓住他右手腕,竟还嫌不够,干脆把他左手腕也抓了,按在头顶上。
这样一来,反而更方便了些,用一只手把宣怀风两只手腕都抓住按着,另一只手钻到衣服底下,沿着腹部肌肉线轻轻摩挲。
宣怀风愈发被动,脸不管往哪边转,都摆脱不了白雪岚如影随形的追索。
牙关早被撬开了,柔软又坚硬的舌头在里面乱舔乱扫,他恨不得一口咬断它,牙关一开,白雪岚却趁机进得更深,像要到达喉咙似的往最里面撬着。
又酥又痒的异常感,让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宣怀风忍不住想咳嗽,却怎么也咳不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他实在无计可施了,只能抬腿去踢白雪岚。
偏偏这姿势是绝不容易踢到上方的男人的,而且腿一张,昨晚受伤的地方就抽疼得让他眼冒金星,反而让白雪岚拿住机会,把身子卡到两腿之中,笑着揶揄了,“自己把腿张开了,这算怎么回事?”
低头又是深吻。
宣怀风打又打不过,踢又踢不到,还被吻得头脑发胀,心里那股挫败、气愤、屈辱、用什么字眼也形容不了,一瞬间,黑曜石似的眼睛上就覆了一层湿漉漉的雾气。
这又让白雪岚发觉了,可恨的笑着打趣,“你可不要哭,你哭了,我就要真把你当女人看了。”
一边说,一边挪着手,摸到衣下的乳尖,来回打着圈圈。
宣怀风虽然和林奇骏相知多年,却是近乎柏拉图的性质,身体十分青涩,昨晚在麻痹中,还不算清醒,此时却是绝对清醒,那感觉更不堪了,白雪岚揪着乳尖轻轻一扯,宣怀风“呜”一声,猛地倒抽一口气,浑身剧颤。
白雪岚停了吻他,把头往后拉开一点点距离,朝他露出极暧昧的笑容。
宣怀风脸颊骤然涨红了。
他知道自己是在竭力反抗的,心里却忽然充满了惭愧羞耻,似乎做了很见不得人的事,这种强烈到可怕的意识,让他甚至在白雪岚面前都无法抬头了。
宣怀风不再恨恨地瞪视白雪岚,浓密的睫毛垂下去,激烈地颤动着。
白雪岚轻声问,“你怎么了?害羞吗?”
他在衣服下作恶的手又开始游走,似乎打算从胸膛往下移动。
宣怀风立即抽了一口气,小声说,“你不要这样。”
白雪岚明知故问,“不要怎样?”
宣怀风不做声。
白雪岚见他雪白的牙齿露出一点,几乎要把花瓣似的下唇咬出血了,把手从衣服里抽出来,抚着他的下巴,很柔和地问,“我别的都不做,只小小的亲你一下,可以吗?”
宣怀风一直没把漂亮的眼睛抬起来,沉默到白雪岚几乎以为他不会做声了,他才冷冷地说,“现在不是你说了算?我说可以或者不可以,又有什么区别。”
白雪岚不和他争辩,朝着他温柔地笑笑,“好,你说没区别,就是没区别。”
把唇覆下去,虚虚地罩住。
这次像换了个人似的,一点要强吻的意思都没有,舌头也没用上,规规矩矩的,竟然真的只是唇贴着唇,蜻蜓点水似的,很温柔地吻着。
宣怀风垂着长长的睫毛,一直沉默着,任他想如何就如何。
等白雪岚亲完了,宣怀风才缓缓把眼睑抬起来。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碰个正着,白雪岚忽然又恍了恍神。
宣怀风看了他半日,才低声问,“你心里,是打算把我当戏子一样玩弄?”
白雪岚说,“看你的意思。”
宣怀风问,“什么意思?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白雪岚笑了一笑。
宣怀风问,“你笑什么?”
白雪岚笑着说,“我笑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今天总算轮到你来猜我心里想什么了。”
他这样一答话,宣怀风彻底沉默了。
令人心动的眼睛又缓缓垂下去,身体僵硬着一动不动。
如果不是胸膛微微起伏着呼吸,简直像一尊俊秀的雕像。
白雪岚好不容易等到宣怀风这样正正经经和自己私下对谈,倒有些懊悔自己一下子把路给堵住了,正思索着怎么想个法子不着痕迹地把话题兜回来。
刚要开口,房门传来敲门声。
白雪岚只好暂时作罢,从宣怀风身上起来,问门那头,“什么事?”
听差在外面答话,“总长,有一个客人来了,说想请见您。”
通常听差通报,都会把客人名字报上,白雪岚听外头这样一说,知道来的不是普通客人,走过去开了门,往走廊那边走了几步,才问那听差,“哪个客人?”
听差半躬着身子,小声说,“是年处长。他今天打了多次电话过来了,照您的吩咐,都回答说您不在,也不知道您到哪去了,他像是有什么急事找您请示。现在又赶着到了公馆,再三请见,我就想,终归要通报您一声。”
白雪岚玩味地一笑,“我猜他也该来了,很好,把他请到书房,我在那里见他。”
打发了听差,他却不急着往书房去见年亮富,先绕到厢房窗边,悄悄往里面看。
宣怀风居然没继续躺着,找了个床角坐着,两手抱着膝盖。
白雪岚看了一会,宣怀风的姿势一点都没变,睁着大眼睛,似乎想东西想得出神。白雪岚知道宣怀风一定在绞尽脑汁想主意逃出自己的魔掌,不禁有些好笑。
他躲在窗户后面,足足瞧了十几分钟,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如此好耐性,对这种偷鸡摸狗的把戏倒开始乐此不倦起来。
忽然想起年亮富,把他晾在书房里面,也晾够了。
这才不舍地收回投在宣怀风身上的目光,施施然往书房那头走。
年亮富在偏厅等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把白雪岚等到。
一见白雪岚跨进门,赶紧站起来,毕恭毕敬叫了一声,“总长。”
白雪岚轻轻“嗯”了一声,在沙发里很惬意地坐下,打量了年亮富一眼,“年处长,有什么公务?”
“总长,”白雪岚没请年亮富坐,年亮富自然只能站着。他也是老公务员了,知道上司喜欢下属怎么个态度,稳重中带着一点诚惶诚恐地说,“有一件事,实在是要紧,要向总长请示。”
白雪岚把头往沙发靠背上一仰,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说,“嗯,说来听听。”
“昨天总长给亮富下达的紧急任务,要截停扣留两辆广东来的走私货车,亮富不敢轻忽,亲自领着一队人在城外埋伏,把人车都扣住了。总长叮嘱过亮富,这两辆车可能牵涉到吗啡和海洛因走私,不能走漏风声,照总长的吩咐,犯人们都秘密关到缉私监狱小牢房,不许见任何人,也不许给外界打电话。”
年亮富说到这里,停了一停,悄悄瞅白雪岚一眼。
见白雪岚还是闭目养神,一点也没有过问的意思,只能继续独角戏似的往下说,“这些事,都是照总长吩咐来办的,处里的同僚都很小心谨慎,原打算等案子问清楚,一举把幕后黑手顺藤摸瓜的抓出来的,可……没想到,有一个犯人把身份亮出来,说是大兴洋行的少东家林奇骏……”
“什么?”白雪岚眼睛猛地一睁,坐直了身子,“你把奇骏给抓了?”
年亮富本来就有些忐忑,这下更不安了,嗫嚅道,“他还说,他是总长的同学……”
“当然是我的同学,”白雪岚一口把他的话截住,口气有些焦躁,“你太太的弟弟,怀风和他也是熟人,你难道不认识他?”
年亮富脸都黄了,小心分辩道,“确实看着有点面熟,但总长吩咐过这个最高级别的公务,走私犯情况复杂,无论遇到什么特殊情况,绝对以保密为先,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把奇骏给关起来了?”
“是。”年亮富有些心虚地低头。
“简直胡闹!”白雪岚一掌拍在沙发扶手上,站起来。
年亮富自从遇到白雪岚,还是第一次见他对自己动怒,吓得心都快停了,傻瓜似的站在原地。
“你这个处长是怎么当的?叫你抓几个走私犯,你倒好,把我老同学给抓进去了。你是干什么吃的?”
年亮富冷汗直冒,“下属是根据总长提供的车牌号码和……”
“这么说是我的错了?”
“不不!下属绝不敢这样想……”
“海关稽查,情报有错误在所难免,如果每次情报都那么准确,我要你这个稽查处干什么?身为处长,连这点分析查证的能力都没有,见人就抓,是非黑白你都分不清!”白雪岚在书房霍霍地来回走着,对年亮富劈头盖脸的严厉训斥,“亏你还是我一手提拔上来的,人家大兴洋行是正经生意人,被你无缘无故抓到监狱里,闹出这么大的事,连我都丢脸!人呢?放了没有?你给我郑重上门道歉!”
“是是,下属立即放人。”
“什么?竟然还关着?”白雪岚骤然停下脚,转身对着年亮富,几近咆哮,“年亮富,你脑子有毛病是不是?既然人家亮明了身份,为什么不立即放人?”
年亮富满肚子委屈,哭丧着脸,战战兢兢说,“下属该死,处理公务不够果断,太过谨慎了,总长说过无论何种特殊情况都要保持秘密,以免打草惊蛇,所以下属想还是要先向总长请示,打了很多电话过来,但是公馆的听差都说……”
“请示个屁!责任又是公馆听差的了?”白雪岚毫不客气地冲着他吼了一声,“你算什么处长?连个科员都比不上!我真是瞎了眼,千挑万选把你给当宝贝挑出来,看起来是个男人,做起事来就成了娘们!情况明明白白,你就不能有一点临机决断的本事,先放了再说?”
年亮富吓得直打哆嗦,什么都不敢说了,一味低着头认错,“是……是是,属……属下愚钝,属下处置不当。”
白雪岚把他狠狠发作一通,觉得火候也够了,颜色稍微缓和一点,走到沙发旁,重新坐了下去,打量年亮富一番,叹口气说,“亮富,别怪我骂你,你这个事,实在做得不地道。”
年亮富脸白如死人,头点得小鸡吃米似的,“亮富错了,亮富辜负总长栽培,请总长原谅。”
白雪岚冷淡地笑了一下,“说到底,我们都是海关的人,我原不原谅你,事情并不大。但是,”他语气加重了一点,“这件事,对我们海关声誉影响很不好。人家奇骏原不原谅你,才是大问题。”
“是,总长教训的是。属下……”年亮富说,“属下立即放人,诚恳道歉。”
白雪岚,“你也太天真了,大兴洋行,可不是普通商人,人家好几代富商呢。以奇骏那种大少爷脾气,被丢到了监狱过了一夜,凭你这区区处长的面子道歉,怕是不顶用的。”
年亮富犹豫着问,“那总长的意思……”
白雪岚像无可奈何似的,又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你这娄子捅得不小,有什么办法呢,我只好帮你收拾了。这样吧,你立即把林少爷放出来,带到我这里,我代你说几句好话。希望他给我几分薄面,不要把事情往上闹。这事要让总理知道,我也保不住你。”
年亮富感激得鼻子都酸了,朝白雪岚九十度深深鞠躬下去,“总长,您对亮富,实在是……实在是恩同再造。”
白雪岚挥挥手,“多余的话不要说了,快点去办事吧。”
年亮富像被恶虎在后面追着似的急急忙忙跑去海关监狱放人,白雪岚就在书房里叫人送来咖啡,热热暖暖地喝着等。
一个小时不到,年亮富就把林奇骏请过来了。
林奇骏在监狱里关了一夜,白色衬衣的衣领和袖口都弄得有些脏,又惊又吓一番后,憔悴得很厉害,眼睛里血丝一条条冒着。
他一进门,白雪岚就站起来了,快步走到房门处,叫了一声“奇骏”,握住他的双手,上上下下看了一番,说,“你可把我吓死了,有没有受委屈?这件事真叫人难受,怎么查走私,把你也查进去了?你为什么在货车上?”
林奇骏仍有些惊魂未定,被白雪岚引到沙发上坐下,听差又送上热茶,端在手里喝了两小口,才渐渐镇定下来,说,“你问我,我也是一整个糊涂。那两辆货车是我们洋行的,送的都是法兰西货,是广东老店运过来的,因为有两件比较矜贵,我特意到城外接一接。不知为什么,就被你们海关抓了。”
白雪岚懊恼地摆手,“误会,误会,我真是被这些手下人气得短命了,**里的事,官僚风气重,不足为外人道。我也是无可奈何。”又正色道,“不过,让你受委屈的人,我是绝不轻饶的。首当其冲,就是稽查处的人,刚刚我已经把处长给狠狠训了一顿。真是不会办事,知道你亮出身份,不立即放人,还耽搁来耽搁去,要不是我知道了消息,只怕他会把你再关上几个晚上。”
说着,瞪了房门口的年亮富一眼。
年亮富一路来的汽车上就已经向林奇骏道了数不清的歉,进了书房也不敢坐下,一副认罪态度地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小心听他们说话。
一见白雪岚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年亮富立即过来,又给林奇骏鞠了一个躬,很谦卑地说,“林先生,您这次受的委屈,实在是在下太鲁莽了,该死,该死。”
林奇骏虽然有钱,却深明官家不可得罪,看见稽查处处长这样低三下四道歉,心里肃然警惕,赶紧站起来,双手执住年亮富,认真道,“年处长千万不要如此,你为国效忠,打击走私,正是楷模行为。国家正需要这种栋梁,我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万万不可再道歉,我心里过意不去。”
说完,又转头去看白雪岚,感谢道,“这次多亏了你,我知道欠你一个人情。”
白雪岚笑着摇头,“你我老朋友了,说这种话太见外,我要怪罪的。”
他打个手势,要年亮富先离开,又请林奇骏坐下来,摆出一副倾心长谈的姿态,问林奇骏,“要不要先给家里打个电话?一夜没有回去,音讯全无,恐怕令堂会担心。”
林奇骏想了想,摇头说,“让母亲知道了,怕她受惊,我索性换身衣服再回去,就当在外头住了一晚宾馆。我会叮嘱司机不要说出去,这件事,也请你帮我保守秘密,。”
白雪岚鼓了一下掌,赞道,“真是孝子。这样也好,把事情遮掩过去,海关也不至于太丢人。我可多谢你了。衣服我这里有,你洗个澡换上,我派汽车送你回去。对了,不如我再打个电话,和令堂说你昨晚是在我这里逗留晚了,歇了一夜,也免得她疑心你在外头撞见了什么不好的人。”
林奇骏本来说了一句,“如此就多谢了。”
听了白雪岚最后说的话,不禁又一笑,“你这人,说话总勾引人往坏处想,我在外头过一晚,怎么就撞见不好的人呢?”
白雪岚神秘地勾起唇角,“我听说,令堂对你在外面交朋友,管得很严格。”
林奇骏露出个微笑,没说什么。
书房里沉默了一阵。
后来,林奇骏像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不是说你约了怀风昨天来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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