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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王朝-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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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怀风却觉得,既然是爱情,那应该是两情相悦的,否则不能称为爱情。
假如是两情相悦,那么又怎会有煎熬这说法呢?要是煎熬,那就不是爱情,而是苦情了。
当时种种,只是无聊时的谈资罢了,可笑还说得那样正经认真。
现在算是知道了,这种事从来没什么理论可言。
谁陷进这情爱的漩涡,还有余力谈论爱情和煎熬,爱人和被爱?
自救都不及了。
宣怀风被他勾起旧事,心里也不禁叹气,低声道,“奇骏,你别往心上去,我刚才沉默,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并没有什么不痛快的地方。”
林奇骏便也在那一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宣怀风说,“看,我本来是想慰问一下你的病的,结果反而惹出你的忧愁。早知道,这电话不该打。”
林奇骏问,“你要是不打这电话,我的病怎么好得了?你就对我这么忍心了?”
宣怀风印象中,奇骏一向温柔文雅,不说这种露骨话的,听着便不习惯,忍不住道,“不要说这种话,你就不怕别人听见吗?”
“不怕,听差们都被我赶开了。”
“伯母呢?”
“她出门打小牌去了。”
宣怀风“哦”了一声,说,“原来如此。”
林奇骏也不是笨人,听出他话里意思,笑道,“你这是要讥讽我吗?那也罢,由得你就是了,谁让我确实如此呢。可是,受大家庭压迫的,难道只有我?我打电话到年宅,不知道被挂了多少次呢,真是一点脸面都不剩了。”
宣代云讨厌林家,已经是当众表态的了,挂林奇骏的电话,那简直太理所当然了。
这一点,宣怀风也无能为力。
想起自己被姐姐压制得不敢言语,和林奇骏的遭遇应该也算一致,便不好说林奇骏什么,站在放电话的小半身柜旁莞尔一笑。
自此,两人又友好起来。
谈了十来句话,宣怀风眼一挑,猛地看见窗外似乎有影子闪了闪。
他担心是公馆里的听差,又来听壁角给白雪岚报信好领赏钱的,不敢再长谈下去,急忙说,“我该挂电话了。”
林奇骏叹道,“这样就挂了吗?你现在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让我可怎么好?明天我打电话到白公馆,你记得接,好不好?”
他声音实在忧伤可悯,宣怀风仔细想想,也觉得自己辜负了他,不由愧疚,不禁冲口而出,“你不用打电话,我去看你吧。”
“你当真?”林奇骏唯恐他反悔,忙道,“那好,你也不用到林公馆,这里我们说什么都不方便。还是华夏饭店,我请你吃大菜。”
宣怀风受过林太太的挑剔,本来就不想上林公馆,到华夏饭店倒是不错的,只是不放心林奇骏的身体,再三地问,“你真能出门吗?别出来一趟又病得重了。我听别人说,你的病看起来三四天都别想出门的样子。”
林奇骏说,“又不是什么要紧的病,怕什么?那都是一群下人们哄着我母亲闹出来的事,一点风吹草动就不得安甯,好像我是面糊捏出来似的。我就只怕你那边,雪岚肯放你出门吗?”
宣怀风心里蓦地一震。
做贼心虚得紧,连话筒都险些抓不住。
身子晃了晃,一会儿才站稳,思忖奇骏的语气,倒好像并没有别的意思,喘了几口气,才敢再把嘴凑到话筒旁,勉强笑道,“为什么他不肯放我出门?我做副官的,告一天假都不行吗?”
林奇骏说,“那就最好不过。”
两人便依依不舍地道了再见。
宣怀风放下电话,呼出一口气,跨出电话间的小门,骤然脸色一变,停了脚步。
张戎就站在右边墙根上,看见他瞪着自己,几步就赶了过来,笑着叫了一声,“宣副官。”
宣怀风心里一股气愤,沉声问,“我在房里打电话,你隔墙站着干什么?”
张戎当惯差的,一听宣怀风话锋不对,知道他疑心自己,笑嘻嘻地说,“宣副官,您可冤枉我了,我是受年太太吩咐,要我过来请您的。不想您正打电话呢,又不敢打扰您谈电话,就只好站这儿等您出来。”
宣怀风听见姐姐找,无暇和他再计较,匆匆赶到花厅。
果然,宣代云还呆在那儿。
一见宣怀风进来,就埋怨起来,“怀风,你送个客,把自己也送了不成?跑了半天,倒把我晾在这里。”
宣怀风连忙道歉,“是我的错,刚好遇到一点公务要立即处理的,就先赶去做了。”
在宣代云隔着一张小圆桌的对面椅子上坐下来。
“怀风,”宣代云忽然朝他使个眼色,“你过来。”
怀风不知她又有什么事,站起来,把椅子搬到她身边坐下,问,“怎么了?”
“有点事,我要问问你。”
宣怀风胸里咯噔一下。
不会刚才的电话就让姐姐知道了吧?
耳报神竟这么快?
宣代云却不知道他这点子心事,瞅瞅左右无人,压着声音问,“你们海关总署,最近是不是不大妥?”
“这话我不懂了,什么叫不大妥?”
宣代云拿着手绢往他肩膀上一拍,正色道,“别给我装糊涂。我听外面很多传言,说海关总署最近总出事,好像有个官员被人敲了黑棍,还有人说……似乎白总长得罪了什么人。”
宣怀风大概已经知道是说什么了,只是笑着宽慰,“外头的传言,有几个是可以入耳的?现在匪盗横行,寻常人被敲黑棍的事常有听说,也未必是冲着哪个总署哪个衙门去的。再说,哪个总长不得罪几个人?姐夫现在当个处长,难道他就不得罪人?对了,姐夫也是海关总署的,姐姐怎么不问问他?”
“问他?”宣代云娇哼一声,“当了处长才那么几个月,完全抖起来了,张嘴闭嘴就海关公务,衙门机密,很不屑我们这些听传言的妇人们呢。最近又开始往外野,天天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忙什么。”
宣怀风蹙眉道,“不会又在外面弄了个人吧?”
“那倒没有。”
“你怎么知道。”
宣代云眉眼横过来,笑着对他一瞅,“你呀,只是外头看着聪明,里头就一颗糊涂心。男人在外面偷不偷腥,家里老婆能不知道?光是身上带回来的脂粉味就瞒不了人。”
宣怀风也笑了,“姐姐鼻子有这么灵就好。”
宣代云忽然又把话题转回原处,“这么说,海关总署真的没什么不妥了。”
宣怀风浅色的唇轻轻抿着,露出一点笑意,问她,“妥又怎样?不妥又怎样?”
“我也只担心你这个弟弟罢了。既然没什么不妥,那当然最好,盼你真有个安身立命之处。说到底,白总长也待你不薄。”宣代云说完,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不过,现在时局乱得很,一会儿这个上台,一会儿那个上台,大官们也走马灯似的换。你在海关总署里做事,最要紧是不要陷进什么是非窝里,要是真的遇到麻烦,你记住姐姐一句话——赶紧的早早抽身。”
“姐姐……”
宣代云看宣怀风露出正容,一副要辩驳的模样,噗嗤一笑,“好啦!我知道你不接受我这些世俗的观点。现在的年轻人,真不知是怎么想的,头一等大事,就是要为国家去献身。安不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逞一时之勇,就为国献了身,那父母至亲又置于何地了呢?我要你入政府公职,是要好好过日子的,可别学了他们。”
宣怀风听得十分无趣,转头不断地叫听差换热茶,上瓜子。
宣代云道,“我明白,我的话你是听不进去的,白费我许多口舌。我回去了。”说着就懒懒地一手撑着腰站起来。
宣怀风忙站起来说,“吃过饭再走吧。”
“不了,张妈熬了补胎药等着我回去呢。”
此时宣代云已有五个月身孕,肚子鼓胀出来,走路也渐露艰难。
宣怀风唯恐她摔着,两手小心翼翼地扶着,一路送出白公馆大门。
亲自把姐姐送上后座做好,他还是有些不放心,掏了掏口袋,头探到前车窗边,塞了一张五块钱给司机,再三叮嘱,“不管有没有遇上急事,车一定要慢慢开,越平稳越好。尤其万万不能急刹。”
宣代云在后面笑道,“呵,你倒真阔气了。”
宣怀风目送年家的汽车远去,见果然开得很慢,才放心地返回公馆。
刚走到回廊,忽然听见一个人叫他名字,扭头一看,原来孙副官就站在假山阴影底下向他招手。
宣怀风一笑,转身上了小石桥,到了孙副官跟前,问,“找我有事?”
孙副官说,“见你打个招呼不成吗?不过,既然劳动你老远走了过来,刚好,再请教一个问题。”
第三十四章
宣怀风问他要请教什么。
孙副官说,“有种西洋乐器,现在很时髦流行的,叫梵婀铃,宣副官会使不会使?”
(梵婀铃,即小提琴的音译。)
宣怀风说,“原来是这个。孙副官想学?”
“我?”孙副官连连摇手,“算了算了,哪有这种闲工夫,学说洋文已要了我半条命去,再加上西洋乐器,那真不得了了。是这样的,六月的时候有个公办的同乐会,规模很大,不但各位署长总长,连总理也要参加的。于是以廖总长的太太为首,一群官太太官小姐组成了筹备委员会,商量起办什么活动,都说请戏班子太落后,但若没有戏台,又太冷清,没有乐子。想来想去,唯有各署各部都出几个节目,而且必要就任公职的人上台献艺,才算是同乐的真意。”
宣怀风笑道,“这些太太小姐们,真是活泼人。”
孙副官也是一脸奈何不了地苦笑,“女人太活泼了,也是不好招架的。出节目也就算了,听说是怕雷同的节目太多,要是人人都拉二胡,那又没有乐趣了。所以写了不少纸条,每张纸条上指定一样事,每处出什么节目,都要抽签来定。我今早就被廖太太打电话催着去抽条子了,一抽两个。”
宣怀风问,“不会就是抽了梵婀铃吧?”
孙副官说,“正是!正是!一个是琵琶,那不消说的,总署里这么多官员,总有一两个家眷会这门道。只是梵婀铃却叫人头疼,连问了好十几人,个个都没碰过。要是再去,提要求说换一样,未免显得我们海关总署里无人了,连个会用西洋乐器的都没有,连总长脸面上也不好看。幸好,宣副官是喝过洋墨水回来的,这种西洋玩意儿,多少也会一些吧。”
宣怀风沉吟道,“会是会一点,但是学得浅,拉得不好,真是在众人面前正儿八经地卖弄起来,一个不好被人喝了倒彩,更丢总长的面子。“
孙副官忙笑道,“宣副官,你万万不要太谦逊。只看你读书就知道了,像你这样的聪明人,又比别人勤奋用功,既然学过,绝没有学不好的。再退一万步,就算学不好,那也不要紧,谁真的懂分这些西洋乐器演得好坏了?弄点声音让他们听听就行。拜托,好歹帮我救一救这个场子。”
自从宣怀风进了白公馆,孙副官从旁帮了他不少忙,尤其熟悉公务方面,算得上半个老师。
宣怀风看他为难,也不好袖手旁观,应诺道,“好吧,既然孙副官这么说,我就厚着脸皮献丑了。不过,我先坦白,这梵婀铃我也只是从前练过一阵子,撂开很久了,手也生,谱子也忘了大半。若真要重拾起来,非要找一把梵婀铃,配上琴谱好好练几天才行。”
孙副官毫不犹豫道,“这个你放心,我准保把东西备齐,不是明日,就是后日。”
两人说完了事,分头走了。
刚好又有总署里下级官员拿了大叠文件到白公馆,让听差抱了进来。宣怀风当了三个多月的副官,已经渐渐接手了不少差事。
他在后院里遇见听差,把听差抱着的文件最上面的两份拿起来,揭开看了看,是海关总署下各处新职员履历表,并各处职员工作考核表。
这些例行公务,向来用不着白雪岚亲阅的。
宣怀风便对那听差说,“孙副官有事情忙去了,这些你放到我房里,我看看就好。”
回到房里,关上门,拿起一支钢笔,一边看,一边在文件上打勾勾,遇到觉得不是很妥的,就把文件纸抽出来放另一边,打算等孙副官回来了,请他也看一遍再批。
默默埋头工作。
等把眼前一整叠文件都看完,抬起头来,只觉得眼角和脖子都酸酸的。
再一看墙上的摆锤挂钟,微微吃了一惊。
原来一晃眼就过了三个多小时。
宣怀风站起来,伸个懒腰。
外面忽然有人敲门。
“宣副官,已经六点钟了。”听起来是管家的声音,隔着门说,“总长等您过去一道开饭呢。”
宣怀风在里面说,“就来。”
开了房门,和管家一起去见白雪岚。
白雪岚这阵子因为养伤,饭菜都是端到房里来吃的。
宣怀风跨进门,就看见桌上已经摆了四碟热菜,另有一个红瓷色的鲤鱼形大汤碗,盛着热腾腾的豆腐鱼头汤。
白雪岚见到他,左手提在半空中招了两下,“怀风,快过来吃饭。”
两人最近常一起吃饭的,也不用客套,隔着桌坐下,两个听差在旁边伺候装饭盛汤。
宣怀风吃了小半碗饭,再喝了一碗汤,把碗筷都放了,想了想,对着白雪岚说,“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
白雪岚右手还挂着绷带,用的左手执筷。
偏他两手似乎都比常人灵便,随手就夹了一片黄瓜,慢条斯理地细嚼着,问,“什么事?”
“我明天想告一天假。”
第三十五章
白雪岚听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搁,身子稍往椅背上靠,很自然地问,“今天年太太已经来过了,你总不成明天又要到年宅去。是约了别的什么人吗?”
宣怀风不知为何,忽然有些气短起来。
沉默了一会。
白雪岚在公馆里的威势,他是心里有数的。
今天那个电话,说不定早有人密报给白雪岚,他也算计着自己要过来告假,不知打算怎么抓住机会又逼迫自己一番。
他扫一眼白雪岚,不料白雪岚目光也正炯炯扫视着他,宣怀风越觉得自己像一只被猫盯上的老鼠。
只他也是有人权的,为什么偏偏就要被白雪岚当成所有物似的,一举一动都加以审问呢?
这样一来,宣怀风由原先的不安,又换成了压抑的不满。
暗忖,我和奇骏的相爱,是青梅竹马,两情相悦的,是眼前这人横插进来,用尽手段搞了破坏,怎么现在是非倒颠倒过来,变得像我和奇骏之间见不得人了?
顿时,一口气冲到胸口,宣怀风咬了咬牙,站起来,昂着头道,“是的,我约了人,我约了和奇骏明天见面,那又怎样?你要拿镣铐锁了我吗?”
旁边伺候的两个听差,一听他那口气,早彼此打个眼神,悄没声息地往外走。
出去后还顺便掩了门。
白雪岚被宣怀风当面冲了一句,倒有些愕然,眼睛上下瞅了宣怀风两个来回,眼里精光却尽数藏了回去,扬唇露出一丝苦笑,“我不过白问一句,你不爱答,也没什么。只是,何必发这么大的火?”
宣怀风是打算和他硬顶的。
不料白雪岚根本不迎战,第一下就给他露了软,宣怀风反而难以为继,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白雪岚柔声说,“你这样站着,我抬头看得辛苦。请你多少体谅一下我是伤患,坐下来和我说话。”
宣怀风无奈,只好重新坐下来。
两人默默对坐了一会。
白雪岚极享受这种两人对坐,宣怀风却刚好相反,被白雪岚似笑非笑地打量着,如坐针毡一般,他知道白雪岚是要逼着他先说话,也只好如他所愿,清了清嗓子,问白雪岚,“那明天的假,你到底是准,还是不准?”
白雪岚脸上笑容蓦地一凝,瞬间露出一丝狰狞,瞬间又消隐了,仍旧温蔼地浅笑着,也不说话,拿起筷子,在桌子上一敲。
啪!
他动作极快,骤然一声裂响,惊得人心肝一跳。
两根筷子已经被他硬断成四截。
宣怀风有前车之鉴,满心怀疑他立即就要动粗,全神戒备着,只要他一靠过来,就跳起来往门外冲。
要是冲不到门外,那就只好硬顶了。
所幸白雪岚正受着伤,一只胳膊动不了,至少有点胜算。虽然胜之不武,不过,白雪岚也从不是崇尚公平竞争的人,自己不武一次也无妨。
“原本以为你心肠没以前那么冷硬,看来我竟是痴心妄想。你对我,是一日不如一日。要是不准你的假,难保不像这筷子一样,被你断成几截。”白雪岚敲断了筷子,却大马金刀地坐着没动,丢了手上半截筷子,叹了一口气,“明天你爱见谁,就见谁,我管不着。”
说完,把门外听差叫了一个进来,沉着声吩咐,“明天宣副官放假,你去告诉管家一声,他要出门,要用车,一应都答应着,不许怠慢了。”
听差躬着腰,答着说,“是”。
“别的都随他,只一件要紧的记住了,外头太乱,护兵们一个也不能少,好好跟着。”
“是,总长。”
白雪岚把听差打发走,才把脸转过来,问宣怀风,“你总该满意了吧?”
宣怀风心里那股滋味实在说不出来。
闹了半日,却好像欠了白雪岚一份大人情似的,慢慢从椅上站起来,脸也尴尬着,道,“多谢总长费心。饭也吃完了,我该回房去了,还有一点事情要做。”
白雪岚高傲地把唇弯成一道好看的弧线,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没有,缓缓点头说,“嗯,你忙你的去吧。”
宣怀风向他告辞,赶紧出了房。
快五月的夜,他从房里出来,到了阶下稍一驻步,竟被凉风吹得身体猛一颤。
胸膛也起伏着。
这才知道刚才真是捏着一把汗。
回心一想,又觉得白雪岚的反应真的出人意料。
这个赤裸裸毫不加掩饰的色匪恶霸,哪一次试过这么好相与了?
宣怀风思忖片刻,扭身走到窗外,低着头,静静听了听。
一丝若有若无的音儿从窗户底下飘出来,荡到耳根边,断断续续的,是白雪岚独自在里头哼着不成调的戏词。
“……只觉得……光阴似箭,无限的……闲愁恨……尽上眉尖……”
正是宣怀风极爱的戏本,《西施》里的词。
宣怀风蓦地叹了一口气,总觉得恍惚哪一截肠子被今晚不小心吞下的鱼刺纠扎到了,扯着莫名的一点,微微发痛。
廊下一阵夜风吹过。
他揉揉眼睛,转过头,缄默地离开了。
白雪岚幽幽抑郁的歌声,如冬天树枝尖上凝结的冰针一般,被太阳一照,泪珠儿似的,一丝一丝融开。
然后,一滴一滴,坠在他身后的脚印上。
回到房中,宣怀风一个人坐在电灯下,出了好一会神。
本来,白雪岚大发慈悲准了假,明天可以去见奇骏,这是一件很好的事。
事情看起来是圆满了,偏偏心魔作祟。
宣怀风百思不得其解。
他所争取的爱情,当然是和奇骏的爱情,那是他心甘情愿的,自己选中的,和奇骏这些年,彼此暗暗倾慕,真心许给对方的。
相比起来,白雪岚却样样不地道。
就算白雪岚自己评自己,也是土匪的手段,恶霸的行径。
这世上,若有人喜欢上强夺了自己身体的人,那真是太令人不屑了。
书上即使有写过这样的人物,那往往也是脆弱的女子,童贞被男人夺了,又没有别的出路,只能委曲求全。
难道自己就是这等不中用的人?
要不是这么不中用,怎么又对奇骏的感情如此不坚定呢?
怎么又站在窗下,听着白雪岚的声音难受呢?
难道自己争取的爱情,就这么经不起考验?
宣怀风越想,越把俊秀的双眉紧紧皱了。
后来猛一看钟,惊觉已经夜深,想到明日有约,不能迟到,只好上床躺着。
但躺着并不等于睡着,头靠在枕上,不管怎么勉强自己入睡,还是一个劲地翻来覆去,最终还是足足折腾了大半夜,才昏沉沉闭上眼。
第二天,房外头听差们走动说话的声音传进耳,宣怀风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一看窗外,太阳白花花的,不知升起多久了。
宣怀风顿时变了脸色,叫了一声,“糟了!”
赶紧从床上起来,看看钟,竟然已经十一点半。
他和奇骏约的是吃中餐,大约十二点就该碰头,现在只剩半个钟头。
宣怀风暗骂自己昨晚胡思乱想,而且不该在睡前喝一大杯浓茶,弄得临事如此仓促。赶紧打开门,叫住一个过路的听差,请他先去吩咐司机备车。
自己匆匆换上一件蓝绸长袍,打开抽屉。
在抽屉里,放着一叠整整齐齐的十块钱,那是白雪岚预备着让宣怀风赏人的。
宣怀风去见奇骏,大不好意思用白雪岚的钱,把自己剩下的两张一百块的工资取了,放进口袋,就快步往公馆大门去。
到了公馆大门,刚好一部轿车从外面驶过来,停在正门口。
车门一开,徐副院长带着助手就下来了。
宣怀风看是他们两个,觉得奇怪,不由走到阶下迎了他们,问,“昨天不是刚复检过吗?怎么今天又来了?”
徐副院长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我是接了孙副官的电话赶来的,说是总长早上忽然高热不退,要我马上过来。宣副官,您不会不知道吧?”
宣怀风一愕。
这时,孙副官的身影忽地从大门里闪出来,急急走下台阶,搓着手道,“总算来了,快到里面去,正等着您呢!”
徐副院长赶紧领着助手进去了。
孙副官也要跟着进去,宣怀风赶紧把他叫住,走前一步问,“总长真的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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