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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王朝-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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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代云对着这么一个年轻俊俏,言谈又很优雅的男人,心情也甚好,态度更可亲起来,微笑道,“你也只说不错而已,可见并不是很好。我只是学着玩的,不指望有资格登台,多少也学出点样子,以后就算当个票友,也不至于被人笑话……”

说到这,忽然顿住。

眼睛在白云飞脸上停了一停,疑惑地道,“你脸上这两道痕子,是怎么了?”

白云飞微一愕,心忖,她心倒细。

昨天林奇骏都没瞧见,倒是这位没什么干系的太太一瞥眼,就瞧出蹊跷了。

可见人心之不同了。

他暗地里轻轻一叹,用手掩着半边脸,强笑着问,“怎么,还看得出来吗?昨晚就该全消的了。”

宣代云更吃惊,问,“是别人打的吗?”

白云飞把身子侧了侧,躲着她的视线,说,“哪的话?昨天练功,不小心滑了一下脚,脸碰在凳子背上,你看,这不正是凳子背那两道杠杠?”

宣代云看他尴尬,知道不该再问,说,“你这行也不容易,只练个功……以后还是多小心才行。”

深深瞅他一眼,叹了一口气。

这时,听差送了热茶来,便一人端了一杯茶,把心思放茶水上头。

宣代云啜了一口,忽然蹙起眉来,转过半边身子对听差说,“我不是说过了,白老板过来的时候,不要上俨茶,备点润嗓子的冰糖菊花。怎么总是记不住呢?”

白云飞忙说,“无妨,我也常喝茶的。”

宣代云说,“这些人,总不为别人着想的,你用不着替他们说好话。”

要听差把茶撤了,另取好菊花过来沏。

她体贴到这份上,白云飞心里先有了几分感激,尝着新沏上的菊花,满嘴噙香,另有一番滋味。

宣代云见他不做声,不禁问,“怎么了?这菊花不适口?”

白云飞说,“不,不。”

顿了片刻,慨叹着说,“我只在想,一样米,能养出百样人来。有那么些可恨可恶的,又有年太太这种既美又善的。”

宣代云受他这样夸奖,不好意思地笑了,说,“我可当不起这样的话,不过是个终日吃吃穿穿的妇人罢了,现在外头的女子,还有一种有能力的,会到社会上赚钱养家。像我这般安坐家中,不事生产,对社会也无益,是属于老式的旧女子了。”

白云飞说,“若照您这样说法,那像我这样唱戏的人,又对社会有什么益处呢?既不能种出一粒米,也织不出一匹布,不过供有钱人消遣时光而已,更是老式社会的糟粕了。”

宣代云猛听了这一番话,用眼把对面淡雅俊俏的男人一打量,想到他际遇之不佳,倒涌出一股又怜又爱的伤感来,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只好掩饰着说,“哎呀,我们怎么讨论起社会这种大题目来?怪无趣的。”

转了话题,问白云飞,“家里还有兄弟姐妹吗?”

白云飞答道,“下面有一个妹妹,正读书呢。”

宣代云便说,“我小时候,最羡慕别人有哥哥,挨了欺负就可以找哥哥帮忙。可惜,偏我排了老大,下面只怀风一个弟弟。”

白云飞说,“我倒是很羡慕宣副官,有你这么一个姐姐。若我有这么一个,便父母不在了,也不至于到这地步。可见同人不同命。”

宣代云情不自禁,陪他叹了一口气。

两人喝了一会菊花茶,到小花园后练了几句腔子。

白云飞知道她是有身子的,不敢让她多唱,怕伤了气,教了两句就让她歇了,自己倒应了宣代云的请求,给她唱了一支《牡丹亭》里的《写真》。

宣代云坐在铺了褥子的石凳上,略歪着身子靠着清凉圆石桌子,酥手托着腮帮。

阳光透过枝叶零零散散地落下来,照得人好舒服。

优婉腔圆的声音钻进耳里。

“这些时把少年人,如花貌,不多时憔悴了。“

“不因他福分难销,”

“可甚的,红颜易老……”

勘勘一曲,哀哀怜怜,宣代云也要为那杜娘子落泪了。

年家请白云飞过来教唱曲,定的是每次两个钟头。如今请师傅到家里学戏,都按着戏圈里各角的等级,看钟点给钱。有那么一等红角,因为有些身份了,又想着赚外快,去人家家里坐坐,敷衍两三句,常常不到点,得了钱就走了。

白云飞却在这方面甚有操守,说好了几个钟头,必定坐到点的。

因为宣代云不能多唱,时间又未到,他唱过了一曲,仍陪着宣代云,给她细细的讲台步做手。

到后来,倒是宣代云不好意思起来,请他歇一歇,说,“这些功夫,也不是一朝一夕学得会的。我们宅子里刚变了个样呢,还有些西洋玩意,若不嫌弃,赏玩一下如何?”

便邀他在院里厅里四处逛逛看看。

白云飞现在虽落魄,从前却也经历过富贵的,应宣代云之请看了一遭,大大方方的,见到西洋大家具,或中国式的金玉摆设,随口赞叹几句,不过应景儿的事。

在客厅转了一圈,却忽然脚步一顿,脸色动了动。

宣代云见他这样,也留了心,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原来他正盯着古董架子下面一个格子,倒有些怔怔的。

那里头摆的东西,黑乎乎的一团,宣代云拿起来,才弄清楚是个山形笔架。

宣代云笑道,“怪不得,让白老板见笑了。这劳什子也不知道是哪个送的,灰不灰,黑不黑,红不红,古里古怪,看起来不像石头,倒像长了铁锈。我也说它难看,正要收起来放杂物堆里去呢,可巧这几天没空,乱搁这了。”

白云飞怔了一会,才回过神,低声说,“恕我直言,年太太,您可看走眼了,这是个好东西。”

“嗯?”

“这叫铁锈红釉,确实像铁锈,又有一个名字,叫酱色釉。这种做法从宋、明宣德时就有了,宫廷匠人特意用铁着色。上年岁的好东西,如今这世道,认得的人也不多了,大家都只认识黄金珠宝,乾隆朝的官窑,竟也当不值钱的东西办了。”白云飞指着那笔架,“您看,这仿的是石山子,颜色逼真,形态亦很自然,石头的肌理和孔洞俱现,不容易啊。”

宣代云对古董是不在行的,听这么一说,再仔细看看,原觉得古怪难看的,现在竟真的觉出几分雅致精妙来,奇道,“看不出来,你倒是一位古玩大师。这样年轻,戏唱得好也罢了,难得有这份见识。”

白云飞苦笑道,“哪里。我也只是因为一些前缘,认得它罢了。”

“怎么?”宣代云因为爱白云飞的戏,也常听一些戏子的新闻,大略听过白云飞是大家少爷沦落下来的,惊讶地问,“难道是白老板家中的旧物不成?”

白云飞说,“它当日在我书桌上搁了好几年,那时候年少轻狂,不爱读书,也不在意这么个小玩意。只现在猛然一见,勾起多少往事来……”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很快又收敛了,淡淡笑道,“从前的事,不要提了。”

又对宣代云说,“它能落到年太太手里,也是它的福分,您这样善心的人,总能保全它的。如果让那些不识货的小人砸坏了,怪可惜的。”

宣代云正想回答,听差年贵正好跑进来,说,“太太,老爷的汽车回来了。”

白云飞一看墙上的西洋钟,刚巧够两个钟头了,便不再久留,向宣代云告辞了。



这边宣怀风被恭领着,在公署里逛了大半个来回,这些政府机关都差不多,门扇加上玻璃窗子,几张办公桌,上面都摆着台灯文件,公署里的人看见总长的汽车时,早就做好有长官巡视的准备,处处都收拾妥当。

这样做法,任是谁来了,一时也瞧不出个究竟。

倒是宣怀风自己,穿着一套整齐簇新的军服,精气神俱佳,相貌俊雅,身子高挑,每到一处,目光所及,部员们便个个低头,奋笔疾书,直似有一辈子也干不完的活计,其实门外窗外,不知挤了多少双眼睛偷瞧这位总长身边的红人,等宣怀风过去,大家都抛了文件纸笔,凑到一块嘀嘀咕咕。

与其说他视察各部门,倒不如说是他被各部门视察了。

看了多时,宣怀风也觉得没什么意趣,就叫那领路的部员带自己到副官室去,到了副官室,就多谢了那部员,请他自己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宣怀风自己推门而入,却发现原来孙副官还没回来。

不知道和白雪岚聊什么要紧公事,聊到现在还没完?

他便打算边批阅点文件,边等孙副官回来,到桌边一看,整整齐齐一叠,都是批过的,大概待批的还没有送过来。

如此一来,连能做的事也没有一件,宣怀风又不想呆等着,索性自己出了副官室,按照刚才记得的路线上楼去找白雪岚。

刚到楼梯拐角,上面忽地一抹紫影冒出来,要不是宣怀风收步得快,差点直直撞上。

那紫影正急急忙忙往下赶,又东张西望,猛地见了宣怀风,恍了一下神,步子没刹住,“啊”地轻叫一声,身子一歪。

“小心!”

宣怀风蓦地伸手把那人扶住,一看,不由惊讶,“是你?”

居然是舒燕阁的梨花。

这也算半个熟人了。

梨花穿着一袭半新的紫缎旗袍,提了个绸面金把的小手提包,朝着宣怀风一笑,又忽然蹙起双眉,露出痛楚的表情。

宣怀风一惊,忙问,“怎么?伤着哪里了吗?”

梨花点点头,轻声道,“好像脚崴了。”

一边说,一边往四处看,悄悄对宣怀风说,“我可不想被人看见,宣副官,您哪里有个方便的地方,我略坐一坐就走。”目光里带了一点恳求。

一位女子受了伤,又这样相求,凡是有风度的男子都不能置之不理的。

宣怀风只好搀着她去了副官室,让她坐下。

正打算去给她找一点药来,梨花说,“别弄这么些大动静,唯恐人家不知道吗?您看那办公柜上有个玻璃凉水瓶,劳驾您,把它取过来,我用这水敷一敷就好。”

宣怀风把凉水瓶取过来,梨花用自己的手帕子湿了,贴在右脚踝上,权当冷敷。

宣怀风看她脱了高跟鞋,把一只雪白的脚丫子横在对面椅子上,把眼睛别到另一边,隔了一会,才好奇地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梨花早猜到他有此一问,水灵灵的眼睛盯着他瞅了片刻,笑答道,“换了是另一个,我准不说实话的,随便找个什么缘由搪塞过去就好了。不过既然是您开口,我只好如实相告,只是有一件,我说出来,您可不能追究到底。”

宣怀风道,“你说吧,我也只是随便问问,能追究什么?”

梨花抿唇一笑,“您有所不知,我刚才匆匆下楼,躲的正是您呢。”

宣怀风更奇,“你躲我干什么?”

梨花这才悄悄说,“您也知道,像我们舒燕阁那样的地方,须得常有一群熟客捧场,才支撑得下去。既是熟客,不但会到阁里,偶尔也会叫姑娘到外头来会面的。今天贵部里,就有一位官老爷,叫了我的条子。谁知道我刚到,您和您那位总长大人就到了,倒把我那客人唬了一跳。这事要被上司知道,他这官还当不当了?就为了这个,他急急地要我藏起来。您刚才巡视的时候,我就躲在柜子后头看呢,哎呀,您穿着长官的衣服,前面有人领路,谁见了您都不敢抬头,可真威风极了。”

满是赞叹羡慕的眼睛,往宣怀风身上一溜。

宣怀风反被说得不好意思起来。

梨花说,“等您一走,我为了不牵连到我那客人,自然要急急忙忙地离开了,没得白坐着让人揭发。没想到在楼梯上就被您抓个正着。可见啊,人不能心虚,总是越怕什么,越撞什么。”

她虽这样说,脸上却没有惧色,笑盈盈的,似乎这件事很有趣味。

宣怀风问,“你那位客人,是哪个部的?”

梨花嘻地一笑,用手指按在自己唇上,“您不是说不追究吗?怎么说话不作数?我要说出来,他少则挨一顿骂,多则说不定连公职也没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宣怀风问,“部员在公署里叫姑娘,难道这样的事常有吗?”

梨花说,“有一句老话,叫天下老鸹一般黑。您就没听过?”

宣怀风听她这样说,知道这种事是常有的了。

心下一叹。

不管上面怎么三申五令,下面阳奉阴违,也够呛的。

梨花看他不吭声,偷偷打量他神色,心里蓦地有些发虚,想了一会,一只玉手轻按在他臂膀上,柔声道,“您别生气,现在哪个当官的不这般呢?说是民国,我看啊,和从前皇帝老子在的时候差不多几分,就算原本是好人,只要当了官,手里握了权,眼睛里见了钱,就都成了色心坏肠。世道如此,您何必和世道生这划不来的闷气?”

她停了一停,神色忽然一动,似乎想起什么来,说“对了,我和您说另一件事吧,这事倒和您有点干系。”





第六十五章


她停了一停,神色忽然一动,似乎想起什么来,说“对了,我和您说另一件事吧,这事倒和您有点干系。”

宣怀风问,“什么事?”

梨花问,“上次您和白总长来舒燕阁,有个唱粤调子的女孩子,叫小飞燕的。您还记得她吗?”

宣怀风立即想起来,说,“怎么不记得?她和我还是老乡呢,她怎么了吗?”

梨花便先叹了一口气,“依我看,她要是那一日随了您去,就算当个端茶递水的丫头,也是有福的。可叹您这高风亮节,执意不肯要,她干爹王老板恰好有点事要求人,转手就把她送给了一个姓张的团长。”

“竟有这样的事?”宣怀风吃了一惊,“糟了,这岂不是我害了她?那团长对她很不好吗?”

梨花说,“唉,一个只会带兵的大老粗,得到一个十几岁的漂亮女孩子,哪会不喜欢?那团长开始待她倒是不错的。可他的家眷是常年随着他的,现就在城里,这样一来,事情就糟糕了。团长不待见她还好,一显出喜欢她,团长的正房太太自然不高兴。”

宣怀风问,“那个团长管不住他太太吗?”

梨花一哂,“人家是原配老婆,正经在家乡明媒正娶的,伺候了公婆好些年,和丈夫一同熬了苦日子过来,又生了两个儿子,这么多的功勋在那摆着,哪一点不比小飞燕这种半路进门的高上几筹去。团长虽然是粗汉,对上他这糟糠之妻,却是束手无策。一来,他对小飞燕也过了新鲜,在外面又常有更新鲜的野味,二来,家里太太为了小飞燕的事,一连吵了几场,于是他一心烦,索性就把小飞燕交给太太管,自己丢开了手,只管在外头快活。因此,太太更把气撒在小飞燕身上,名分上是个妾,实际上只把她当三四等的丫头使唤,要骂就骂,要打就打,常只为了一件小事,要她在大日头底下罚跪,吃的也是有一顿没一顿。”

宣怀风听了,难免内疚懊悔,不禁又问,“不过别人家的事,你怎么就知道了?”

梨花说,“我本来并不知道。就是前几日,有个小姑娘被人送到阁里了,哭哭啼啼地告求,我仔细一看,才知道是她。也是我多事,走过去问了问,她就一边哭,一边把这些事告诉了我。原来那团长太太还是容不下她,说她偷了钱,要把她卖到舒燕阁。她这样年轻漂亮,又学过弹唱,阁里的妈妈倒是挺想收下的。可还没付钱,团长家的人又回来了,说要把她接回去。大概是想着把个小妾卖了进窑子,名声不好吧,临时改了主意。唉,要是我,倒甯愿卖进来算了,起码有吃有穿,谁不是人生父母养?我瞧她瘦得小胳膊上那么一丁点的骨头,真是怪可怜的。宣副官,您是有权有势的人,能不能帮一帮她呢?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满怀期待地看着宣怀风。

不消她说,宣怀风也起了义愤之心。

但事情却不能无头无脑地去做。

他沉吟一会,皱着眉说,“如果是可以用钱赎她出来,那不在话下,要多少钱,我只管去筹。不过,她现在是人家的妾,就算我们肯花钱,人家也未必肯让我们赎她。想把事情办干净,先要过了她丈夫那关才行。你有没有问小飞燕,那位团长全名叫什么?带的是哪里的兵?在哪里办公?”

梨花笑道,“我们就见那么一下子的面,哪能问这么多。不过她有和我说,团长和她是一处家乡的,还常夸她唱粤曲唱得好呢。所以我想,那团长多半也是广东那头的人。对了,最近城里广东来的军大爷特别多,别的地方不算,光我们舒燕阁就几乎晚晚都有说着广东腔的客人,穿着军装,领着护兵,凶神恶煞的。不过,出手很大方呢。不知道小飞燕的那个张团长,是不是也是那一伙的。”

宣怀风听说是广东来的,心里早想起了昨日遇到的那一伙人。

要是这样,倒可以找三弟打听一下。

想到这里,宣怀风便对梨花说,“你放心吧,这事有我一份责任,我不会袖手旁观的。先让我打听一下消息,等确实了,我看看有什么办法帮她。”

梨花也非常欢喜,说,“若真是这样,我可也算帮衬着做了一件好事啦。”

这时,她脚踝上的痛也减了不少,就说要回舒燕阁去。

宣怀风问,“要不要我叫车送你回去。”

梨花忙摆手,“您可别忘了,我现在是个不该在公署出现的人呢,叫起车子来,岂不让所有人都知道了?不必,您只管放我一个人悄悄地出去,自己雇一辆黄包车,无声无息地走了才好。”

宣怀风无缘无故,反成了掩护的帮凶,自己也觉得好笑。

没办法,只好把梨花搀到门边,给她开了门。

梨花写了一张小纸条,大有情意地看了他一眼,低声说,“您要是把小飞燕救了出来,给我一个准信,让我也为她高兴高兴。舒燕阁也有电话的,号码写在这,可别不当一回事的丢了。”

把纸条塞在宣怀风上装口袋里,咬着下唇一笑。

这才跨出副官室的房门,扶着墙慢慢走了。


宣怀风让梨花走后,自己在副官室里思忖了片刻。

上次见到三弟,宣怀风写了白公馆的电话给他,却走得太急,没记得问三弟要电话。

早知道,就该要个联络的方法。

现在可好了,有事要找三弟,一时反而不得。

不过既然梨花说了,最近城里带广东兵的人多,估计也不会太难找的,宣怀抿现在好歹也是军长的副官,应该一问就能问到。

要是孙副官有空,这件事倒可以拜托他。

宣怀风想到这,干脆出了副官室,上楼到总长办公室去。

举起手,才敲了两下门,房门猛地一下子从里面拉开了。

白雪岚就站在门前,一边握着他的手臂,带他进办公室,一边问,“逛哪去了?花了这么大半天的。再不回来,我可要亲自找人了。”

宣怀风说,“我在副官室等孙副官,可他一直没下来。”

“他啊?我叫他到外头办一点公务去了。”

“怪不得。”

宣怀风本来想暗里请孙副官帮忙的,现在只能暂时不做声。

白雪岚让宣怀风坐在他的椅子上,端了一杯半温的茶给他,“喝一点吧。”

宣怀风见他不避嫌,径直拿了自己的杯子共用,倒有些羞涩,又不好拂他的好意,便低头喝了一口。

白雪岚笑着看他喝茶,手举起来,顺着他的额头抚上面的几缕黑短发,一边问,“各处都看了吗?有看见什么好玩的事没有?”

宣怀风刚想张嘴说小飞燕的事,猛一想起这人惊天动地的醋劲来。

要说小飞燕,先要解释和梨花的相遇。

若解释了相遇,恐怕副官室两人独处那一段,也就少不了解释了。

如此接二连三的解释,在别人也许没什么,在白雪岚,却不知又能生出多少古怪的猜疑来。

宣怀风越往下想,越觉得不宜开口,敷衍着说,“都差不多,一时片刻看不出什么。”

顿了顿,又说,“不过,防患于未然,我觉得各部里一些规矩还是要重申,办公时能做些什么,不能做些什么,都要说明白。免得有的人到了公署里,总忙着做些私事。”

白雪岚邪魅地一笑,问,“你倒猜到我的心,知道我打算在这办公室里和你做些私事?”

宣怀风不料他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歪话,猝不及防,耳根子都红了。

白雪岚一歪身,半边坐在办公桌上,低头看着他,“别怕,你猜到我的心,我自然也能猜到你的心。这样才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了。”

宣怀风被他轻薄话说多了,总不能老是忍着,反抗似的问,“你猜到我什么心?我有什么心思让你猜?”

白雪岚说,“你心里想着我们应该吃过晚饭才办私事的,要是现在办,既不是场合,又不是时候,对不对?”有趣地低笑。

宣怀风当然明白那些晚饭后的“私事”是什么,原来白雪岚时时刻刻不忘的。

竟像是等着钟点到了。

真等过了晚饭,还不知道这人会怎么无法无天起来。

越往里想,脖子里越有一股热热痒痒的气往上冒。

他猛地缩缩脖子,原来白雪岚手绕到后面,正逗猫似的轻挠他的颈根子。

宣怀风啪地打掉他不正经的手,瞪他一眼,“别闹了,亏你还是总长,身在公署里,也不知道以身作则这四个字。原来你那些下属们,都是学了你的榜样。”

白雪岚自大地一哼,“有人能学到我这样的榜样,那是国家之福了。”

宣怀风说,“少自吹自擂啦,认真做点实在事再说。对了,今天待批的文件什么时候送过来?我自己也该先把要办的事办了。”

正说着,桌面的电话铃铃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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