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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鬼蛊师+番外-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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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小王爷十分满意。从前学过的毒术自然还是要拾起来的,不过,那也得等自己享受过童年之后再作打算……还须得谨慎行事,若是被发现了,可就麻烦了。
之后的日子依旧过得很惬意,王妃琴抱蔓体弱不能受凉,所以总不能把两个孩子带在身边抚养,只是每日午间用饭后由青柳飞红分别抱过去,彼此联络联络感情,一家人其乐融融。
小王爷很满意这样的距离,扮演小孩子是乐趣没错,可他并不想与人靠得太近,丫头仆妇们是不敢与主子过于亲密的,可若是换了父母,那就不同了。
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总有尽头,不知不觉间,到了该学习说话的时候。
这几天,王爷夫妇的紧迫盯人,害得骨子里是个二十多岁青年的小王爷叫苦不迭,你说盯也就算了,还老是让人跟着学“爹”啊“娘”啊的算怎么回事?小王爷嘴上一张一合,愣是叫不出口……心理压力忒大了。
“小一,小二,乖,叫‘娘’,啊?”琴抱蔓内着素净长裙,外罩纱罗制成的广袖长衣,奢华绮丽而不失典雅。因在室内,故只松挽发髻,长发垂在胸前,柔美端方,美不可方物。算起来她也是四十岁左右年纪,却仍是雪肤花貌,全然不见岁月痕迹,此刻眉花眼笑,看起来竟似少年人姿态。
没错,就是小一小二。
在这北阙王朝,皇族的成员十五岁以前是没有名字的,到十五岁时行加冠礼,接受皇族考验,通过者由皇帝赐名,得以玉为名,得皇族专有的朝堂话语权,未通过者由其母取名,不得以玉为名,不得参与皇族事务。皇位继承人在皇帝亲子“有玉名”之人中挑选,若是皇帝之子疲弱,无“有玉名”之人,便在其余皇族中挑选“有玉名”之人即位。在此之前,就任其父母随意称呼,只等养大就是了。
而北阙民间百姓便没有这成年前不许取名的规矩,而加冠成年的时间也是二十岁整,而非皇族的十五岁。
此番规矩,一是为确保皇族无无能之人,使北阙王朝代代相传,二便是显示皇族之人责任重大,十五岁便该有所承担。
且说小世子这时正被王爷从后面提住,送在琴抱蔓眼前,而小王爷呢,则是被他的母亲大人举起,跟他兄长并成一排。
“乖乖的,叫‘娘’啦~”琴抱蔓慢慢做出口型,“是‘娘’哦,跟着我做,‘娘’——”
面对自己这辈子的母亲,小王爷嘴角微微地抽搐。迟早都会过这一关的,总不能一辈子不喊人吧,除非装哑巴,可是装哑巴对日后的生活十分不利……所以,还是叫……
“娘。”一个软软糯糯的童声从旁边响起,声音不大却很清晰,一下子震慑住了屋子里的一群人。
小王爷僵硬着脖子扭头过去,正看到他的孪生兄长,那位小世子阁下,难得地睁开了眼睛,很缓慢地再叫了一声:“娘。”
“小一真乖!一下子就学会了!”琴抱蔓喜出望外,笑得眼都弯了。
这时候她亲爱的相公也忍不住了,把自家大儿子转个方向面对自己,温声诱哄道:“小一,我是爹,叫‘爹’,知道吗?”
等这位尊贵王爷重复几遍后,小世子掀了掀眼皮:“爹。”
“真是我的好儿子!”第五玦非常愉悦,不由得将自家大儿子高高举起,“这么快就学会叫爹娘了,将来一定能彰显我晋南王府声威!”
大儿子因为任务已经完成,就被放到床上,他习惯性地一翻身,陷入沉沉的睡眠之中,另一边,两夫妻的视线齐齐投到小儿子身上,眼里的期盼不容错认。
“小二,来,叫‘娘’……”琴抱蔓笑靥如花。
“小二,我是‘爹’,认得吗?”第五玦目光慈祥。
小王爷冷汗涔涔,在没人注意到角落恨恨白了自家孪生兄长一眼,露出个甜甜的笑容:“嗲(爹)、连(娘)。”声音像是被噎在嗓子里,十分含糊。
饶是如此,还是让初为人父母的两人笑开颜来。
“小二,刚刚是你在叫我们吗?再叫一声好不好?”琴抱蔓揽着自家小儿子的手紧了紧,力气不自禁地用得大了些。
小王爷被掐得一疼,笑容却更甜美了几分:“爹~~娘~~~”
拖着长音软绵绵的童声听得人心里都变得软绵绵了,琴抱蔓一高兴,“啪”地在小王爷脸上亲了一大口:“不愧是我的儿子,真是太可爱了!”
小王爷等他的父亲母亲抱够了捏够了,一沾床就手脚并用地爬到角落,面无表情地用他那嫩生生的小手擦起脸来。
王爷夫妇见了忍俊不禁,一起喷笑出声。
抓周
又是一日天光晴好,两位小主子周岁了,便要行抓周之礼。
寻常百姓家,当出生孩儿年满一岁之时,就要在地上铺一方草席,席上摆着若干器物,若是男孩,就有弓、矢、纸、笔,若是女孩儿,那便是刀、尺、针、缕,凭小儿所抓物事观望小儿来日成就,试验小儿的贪廉愚智。
而官宦富贵人家排场就要大上许多了,有些大宴宾客,后留下几个亲朋观礼,要在地面铺一层锦缎制成的地毯,上面除却百姓家要放的,还要搁上各种稀罕物,比如珠贝象牙犀角珊瑚,更有甚者,还会放上官印绶带之类,或显示自己身份,或寄望小儿前程。
武林人士会增添门派掌印之物,将门虎子会增添虎符盔甲,文人之后会增添书简砚台……
那么,皇家呢?
都城百姓都知道今儿个是晋南王府小主子抓周的日子,可抓周是私密事,只有亲朋来贺,这一日,虽然王爷府早早闭了大门,却不时有人敲门而入,落日前,也不知进去多少批了,有的衣衫华美器宇不凡,有的衣衫褴褛净是草莽之气,有的笑容可掬富贵逼人,有的文质彬彬温润如玉……真真让人咂舌。
王爷府内与外面冷清不同,显得极为热闹。
就在那大堂中央,铺了起码十尺有余长宽的锦布,足够两个小儿随意爬行,不多时,有十数个貌美丫鬟身着盛装而入,恭顺地在堂前站了一排,每人手中举着个檀木的托盘,内盛各种异物,琳琅满目,美不胜收。
堂前摆着两张精雕细镂的宽大红木椅,晋南王爷第五玦与王妃琴抱蔓分别坐于其上,第五玦穿着一身紫袍,头发用发冠束紧了,随意而不失端正风度,王妃披着轻裘,云鬓高挽,平日里苍白的面色此时因为喜悦浮上些淡淡的红晕,气色倒像好些了。
堂下两边各有五张桧木椅,坚硬厚重,也差不多没几个空位了。
“蔓姐,我们大老远地跑过来,你就这样把我们干晾着不管?”说话的是个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的美妇,香腮似雪媚眼如丝,说话时声音娇娇嗲嗲,该是个邪道的女子。
“我们姐妹这些年没见,好不容易你来了,合欢,可不要给姐姐耍性子。”琴抱蔓柔柔一笑,“不然你是想让姐姐我给你松松筋骨?”
“哎,别别别,我现在可担待不起。”美妇急忙摆手,旋即又是一声媚笑,“都做人老婆了,就别总动手动脚的让人笑话。”
“我还年轻,哪里就老了?”琴抱蔓笑着,“倒是你,如今可有良人么?”
美妇飞了个白眼过去,纤手一抬,便有一根雪白晶莹的玉笛被抛了出来,平平地落到地面的锦布上:“不跟你耍嘴皮子,这个是我找来的万年寒玉打磨的,透体冰凉十分坚硬,寻常兵器碰到了,那是连皮儿也损不了,就勉强给侄儿们玩玩罢。”
玉合欢,十八年前是魔道有名的妖女,后不知为何与琴抱蔓结成了异姓姐妹,便几乎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如今琴抱蔓之子周岁,这做妹妹的,自然是要过来观礼送礼的。 
“合欢有心了。”琴抱蔓知晓此物来之不易,心中感动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
“皇叔,父皇南巡赶不回来,便让我送来这两枚银牌,是早几个月就差宫人巧手雕琢而成,给两个弟弟做贺礼。”说话的是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年,虽说年纪尚有,可他剑眉星目,眼光犀利,也有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正是当今皇帝陛下第五圭长子,去年才得了“玉名”的第五瑾。
停了一停,他又道:“皇叔战功赫赫,为我北阙立下不少汗马功劳,父皇说了,无论这王位上坐的是谁,只要两位弟弟拿出银牌,就能提出一个要求,只要于国于民无损,哪怕倾尽皇族之力也要办成。”随即又笑了笑,“父皇有命,这是自家人一点小心意,皇叔不必谢恩。”
“皇兄有心,臣弟愧受了。”第五玦从容站起身,朝南方远远躬了躬身,算作答谢,后一挥手,便又有美婢执金托盘款款行于第五瑾面前,垂首跪下,托盘高举过头顶。
第五瑾从怀里摸出两个银光闪烁的东西放上去,那美婢就又把托盘举到第五玦眼前,第五玦坐下,与琴抱蔓一同凑近看了看……这两块银牌,果然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一个雕了苍龙一个刻着麒麟,举起来放在灯下一看,那两眼更是由数颗细小夜明珠镶嵌而成,既显精细,又增华贵。
观赏过了,美婢也站到堂前,与其余丫鬟一起,只待抓周之礼开始。
“这是瑾儿的贺礼,区区之物不成敬意,望皇叔不要见笑。”第五瑾办成了自家父皇交待的任务,便呈上自己的一份礼单,“两个弟弟十五岁以前所有礼服,就都交给瑾儿打理罢。”
这份礼当真实用,也是相当大手笔,此言一出,小王爷和小世子成人之前,所有的衣冠服饰开销便都归了第五瑾的瑾王府,便是将来晋南王俸禄不够,两个孩儿也不愁没衣服穿咯。
琴抱蔓笑容柔美:“那我这个做母亲的就代两个孩儿,多谢瑾儿好意了。”
第五瑾一笑,端起旁边案上清茶啜了口,冲其遥遥示意。
“大师姐,师父差我送来这个。”跟着便有个粗髭乱须的彪形大汉站起身拱了拱手,自背上取下个剑匣。那剑匣似乎很是沉重,大汉皱一皱眉,使出内劲双一个用力,慎重平举于面前,这副模样,像是对这剑匣不敢稍有亵渎一般。
琴抱蔓猛然立起,神色竟显出十成的紧张:“小师弟,这可是……”
大汉郑重点头:“正是‘破云’。师父说了,多年来从未有人能得此剑青睐,使其脱鞘而出,如今我门中又添新血,说不定是两个小师侄的缘法,试试无妨。” 
琴抱蔓出身,本是江湖中一个隐门“天机门”,其父“天机子”学贯古今武功盖世,天文地理无一不通,正是那天机当代门主。琴抱蔓天资聪颖,早得了其父八九分真传,年纪轻轻武功便跻身江湖一流好手,加上侠骨铮铮及其那不同于一般女子的豪爽仗义,很快闯出名头,人称“飞涧仙子”。嫁了皇族之后,与天机门避世逍遥之风不合,就断了联系,只在婚宴当日天机子过来立饮一杯水酒,又即刻飘然而去。这彪形大汉正是天机子关门弟子,与其他师兄姐俊美容貌不同,他生得十分粗犷,资质也有所不如,但胜在敦厚朴实,不喜名利不爱出风头,反而是传承衣钵的绝佳人选。
此次前来,一是为庆贺两个小师侄周岁之喜,二便是为“破云”寻找有缘人。
琴抱蔓心情平复下来,她缓缓叹一口气,说道:“破云剑是灵剑,又是魔剑,锋利无匹,却也戾气极重。能得其者须有大缘分、有大定力,两个孩儿尚小,就将此剑放在那些物事已出,待孩儿们自己选择罢。”
那大汉憨然一笑,大步迈前把破云剑安安稳稳地放在那锦布之上:“师父也是这样交代的。”
接下来,还有“活死人”陈百药送上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生生不息造化丹”、总嚷嚷着“不改不改就是不改”的“万通子”胡不改拿出他一拉环就能射出九十九根透骨钢钉的“你不死谁死”、脾气古怪的丐帮帮主申不惮……这些人都是王爷夫妇年轻时江湖上结交的好友,平日里绝不与皇族来往,此番也是两夫妇中年得子,其子又周岁,这才在今日齐齐赶来,足见感情深厚。
客已到齐,贺礼也都搁在锦布上了,第五玦冲妻子温和一笑:“抱蔓,我们开始吧。”
琴抱蔓回了个柔柔的笑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掌击两下——
堂前美貌的丫鬟们得令,绕着锦布缓缓而行来,身姿曼妙仿如穿花天女一般,顺次地把托盘里的东西摆在空隙处围成一圈,仅在最外面留出个缺口,作为两位小主子爬入之用。
东西摆好了,琴抱蔓再击掌,从内堂掀开帘子现出两个清艳少女身形,一个翠绿衫子一个绯色袄子,臂弯里个抱着个小孩儿,娉娉婷婷地走出。
正是琴抱蔓的贴身丫鬟、青柳与飞红把两位小主子带来了。
两个小主子都穿着颜色鲜丽的锦缎裁成的棉袄,远远看去就是红艳艳的一团,加上婴儿粉嫩,更衬得肤白如雪,像是美玉雕成的娃娃。
走得近了,就见到一个眼帘半垂不垂,仿佛时时刻刻都想再打个瞌睡,另一个眼珠子却是滴溜溜地乱转,看上去便是精灵古怪,灵动得很。
到了锦布前面,青柳飞红矮下身子,把小主子们放到锦布边缘开口处,指了指前面的方向,示意可以任意取用。
胸前绣着牡丹的小世子停了停,身子一侧,就让他身后的孪生弟弟先过去了,而这位胸前绣着金菊的小王爷也是毫不客气,手脚并用地飞快爬了上去。
破云剑
却说小王爷得了兄长的谦让,在锦布上爬得那是一个“虎虎生风”,两手两足轮番挥动,就跟那不停歇转动的风车,看得人既是胆颤心惊,又是哭笑不得。
“可真是不得了的小家伙。”玉合欢一口茶水差点喷出口来,“那小胳膊小腿儿的是怎么长的?也不怕给折了!”
既然大家都是熟人,第五玦的态度也就很随意,他一只手揉了揉眉心,颇为头疼地说道:“我这个小儿子,自从拆了襁褓就活泼得紧,若不是有他哥哥在分了他的精力,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呢。”
“活泼好活泼好,玦小子你自己老成,还不让儿子活泼些?”说话的是个干干瘦瘦的男童,看起来也不过就七八岁年纪,却是一幅老气横秋的模样,只是时不时努努鼻子,倒跟他这语气全然不匹配了。
“胡前辈说的是。”第五玦也不生气,反而温文尔雅地拱手行礼。
可他那美丽端方的王妃却不乐意了,只见她柳眉一挑杏眼一横:“万通子你又欺负我家阿玦脾气好了?就不怕我绞你的脖子!”说着双手一拉,做出个扯开的动作,一时间气势上来了,当真艳光夺人。
一听“脖子”二字胡不改立刻缩了缩脖子:“嘿,我哪敢欺负你家亲亲相公,你这才是欺负我罢!”
万通子小时被人害了不能长高,永远都是个稚子形貌,个性难免变得有些偏激,偏偏因为拜了个了不得的师父而武功高强,弄得江湖上鸡飞狗跳,五十多岁时遇到出宫历练的第五玦,第五玦功夫不错性格温和,对这万通子百般包容,久而久之成了不错的朋友,后来第五玦与琴抱蔓倾心相许,琴抱蔓是个烈性的脾气,见不得万通子胡搅蛮缠,两人见面必打,这一来一往的居然产生了些另类友情,而不是因为第五玦而极力容忍。后来琴抱蔓发觉万通子脖子上怕痒的弱点,总用鞭子去缠了磨蹭,万通子不下狠手就躲不过,被折腾得抱头鼠窜,只一听琴抱蔓作出抖鞭子的动作,就立刻面色大变、只差没落荒而逃了。
纵容地笑笑,第五玦不理会两个还在互杠的大小孩儿,视线重新落在锦布上面的小儿子身上。
这小王爷手脚快不说,还喜新厌旧,从锦布上摆着的第一件物事开始,把玩一阵丢一个,有的朝后有的朝前,只要是能拿动的,都过不了这一关,还好人小力气小,也不至于伤到旁人,只是这副得意洋洋的调皮劲儿,就让人看了想捏得慌,真恨不得把他那鼓鼓的小脸蛋儿摁出几个红印子才好。
随着小王爷这手的一拿一放,锦布的外边已经七零八落地掉了好些金银玉石珠贝珍宝,小件物品无一幸免,大件的他没法子扔,就用小嘴咬一咬,让人担心他那没长两颗的小乳牙,到底经不经受得住他这么闹腾。
又过了一会,所有东西都摸遍了,这位调皮的小王爷好像也玩够了,他扭了扭脖子像是在舒展身体,然后就七一拐八一弯地挪到那个晶莹剔透的玉笛前面,一把攥在手里,咧开嘴笑得不亦乐乎。
“贼小子挺识货,知道挑贵的。”胡不改见了“嘻嘻”一笑,“不过我说玦小子,这小孩儿抓了这么个玩意儿,长大了莫不是要做个乐师?”
“若是小二喜欢,也不是不可以。”第五玦倒没什么失望之类的表情,与琴抱蔓相视一笑,轻松自在得很。
“胡老头别在这里说瞎话,等小家伙再长大些,我便把我那‘天罗五音’教他又何妨?”玉合欢冲胡不改媚眼一飞,“我家的小侄儿,可容不得你说三道四!”
“是是是,这里到处都是姑奶奶,我胡不改惹不起、躲还不成吗?”万通子脖子再缩,笼在他那个宽宽的领子里几乎就把脸埋了一半,就露出个眼睛现出些无辜的神采来。
于是满座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这孩童样貌的人,也很有些孩童的脾性。
小王爷抓了玉笛就爬回了原位,被他糟蹋过的珍奇宝物散得到处都是,青柳上前一步想摆摆好,却见小世子眼皮一抬——照顾了两位小主子这么久,即便不说话,青柳也能多多少少明白他们的意思,这不,小世子飞过来的,可不就是“给我退下”的眼神么。
青柳自然是依命退下了。
小世子平日里懒洋洋,性子比起他那个调皮捣蛋的孪生弟弟来,可不知稳重了多少倍,如今他那弟弟玩够了,也就轮到他来。
他却是一点不急的,两个巴掌拍在地上,爬起来慢悠悠,路线也不同他兄弟那样“曲折”,而是笔直的线条。
一步一步,他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仿佛就认准了那一个目标,就朝着那个目标坚定地前进。路上有许多阻碍——那些被小王爷搞得乱七八糟的珍贵物品,这位小世子全然的视若无睹。他只是很轻巧地跨越这些“障碍”,慢慢地、毫不犹豫地爬到那个打开的剑匣前面。
然后双手探入匣中,硬是把那“破云”拖了出来。
这时候,琴抱蔓握住茶杯的手指一紧,嘴唇也因为紧张而有些微微发白。
同样的,满座无人不曾听说过“破云剑”的传说,它是一柄据说充满了戾气的邪剑,外观不过是个古朴寒铁剑的模样,但只要长剑出鞘,就会产生极为森冷的剑意,无论持剑者所拥有的是何种属性的内力,都会被它舞出血气浓重的杀招,中招者全身血液全被此剑吸取,瞬间断命,无人能敌。
然而,这只是武林中泛泛而谈的神奇故事罢了,代代掌管破云剑的天机门,更为清楚它的力量。
所有人都能使用破云剑,却不是所有人都能成为破云剑的主人。
没有得到破云剑承认的人,会被破云剑上的戾气侵蚀,性情大变、难以自控。在变本加厉满足了心底最难以启齿的愿望之后,邪气入心无法自拔,终将爆体而亡……而天机门弟子,就会在这个时候收回此剑,等待下一次的轮回——或寻得有缘人,或此剑被盗走。
而得到破云剑承认的人会如何?
唯一得到过的,只有创建天机门的初代掌门人,他在一片荒地拾得此剑,利用它的力量扫荡了当时的所有邪派,再飘然隐去,由此我们至少可以推知,得到了承认的,起码能够控制自己的行为、保持自己的原有性情,并且实力倍增。
所以破云剑是不可多得的锋锐之剑,亦是武林人士谈之色变的邪恶之剑,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者不得好死之后,便少有人对它趋之若鹜了……然而这种现象是否表面,却是不得而知。
但是如今,虽然小王爷只是看了两眼觉得拿不动就闪人了,可正在抓周的小世子,却偏偏奔着这把剑就去了,还是这么义无反顾的姿态。
儿子这般大胆,让深知此剑厉害的琴抱蔓怎能不担心?
小世子在丫鬟们眼里是有些古怪的,他与那个跟平常小孩儿没什么大不同只是特别淘气了一点的小王爷不一样,总是懒懒散散好像总也睡不够似的,除了大概偶尔理会一下自家父母和孪生弟弟,其余时候都自得其乐,全然没有当属那个年龄的乖巧或者脾性,对什么都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但今日却不同。
在那双还未脱离幼儿娇嫩的小手碰上“破云”剑鞘的刹那,小世子从来没有什么表情的面上,突然仿佛凝聚了什么说不出的气势,慢慢汇聚在眉宇之间,让眼神也一瞬间锐利了起来……就像一把利剑,闪烁着冷冽的光。
这实在不像稚子该有的魄力,一股冰凉的气息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隔绝了他与外界的联系,仿佛被极冰包裹,整个人浸着透骨的寒意。
“破云”被拿起来了,连着鞘的。
老实说,除却那个玄铁打造的剑匣外,破云剑本身并不太重,但即使对于一个剑客而言并不太重,也有十几公斤,对于一个才刚会爬行的稚子而言,不亚于千钧之重之于成人。可小世子竟是眼也不眨地将它“拿”了起来,或者说,用双手硬生生把那破云剑从剑匣中拖出,抱在怀里,然后腾出右手,握在剑柄之上。
这一刻,满座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一厘厘、一寸寸,不过是一只嫩嫩白白的幼儿的手,却能把闻名遐迩的破云剑慢慢拔了出来。
这把邪剑的形貌终于一点点显示在众人眼前。
雪白透亮的剑身,在初露端倪的时候便晃出刺眼的白光,惹得众人眼睛一阵刺痛,情不自禁要用手掩了去,可偏偏舍不得,弄得又热又红,肿痛难言。
小世子的目光,半点不曾从破云剑上游离。
渐渐地,破云剑被全部拔出。
长约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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