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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鬼蛊师+番外-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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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小王爷伸出手拽拽自家孪生兄弟的衣角,“你睡着啦?”
“没有。”小世子睁开眼,“有事?”
一双墨黑的眸子对上小王爷的眼,看得小王爷愣了愣:“我们的便宜爹要去打仗了。”
小世子一瞬不瞬盯着小王爷,像是在问“那又如何”。
“好了好了你别这么看着我。”小王爷摸摸鼻子,“如何不如何,只不过找你商量商量。”
“你想说什么。”小世子瞥一眼琴抱蔓,探出手臂在她发际上方一寸处拂了拂,看她头再偏沉些,才把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家孪生弟弟身上。
他点的上星穴,是个对人体没什么损害的穴道,只有助眠之用,睡一阵子自然就解了。
“刚刚便宜爹娘的一席对话你也听清了,便宜爹要走,便宜娘好像树敌颇多,你我现在没什么防身能力,我在想,该什么时候把从前的功夫全捡回来。”小王爷很谨慎地往小世子那方又靠了靠,低声说着,“便宜爹要请武林高手回来保护便宜娘,上辈子我们的实力虽然不错,可在这个地方却不知能占什么位置,那些武林高手到底有多厉害也没有资料可查,如果我们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被看出破绽,到时候就无法自圆其说了。”
小世子听了没有说话,小王爷见他眸光冷凝,也知道他在认真思考,于是就安心等待,看他有什么建议。
“先等人来,再做试探。”小世子沉默良久,这般说道。
“我也正是这样想。”小王爷点头,“我估计,便宜爹要请的武林高手应该也是从昨天来的客人中寻找,就不知是哪几位了。抓周之礼行过他们就各自走了,便宜爹要找到他们会很费事,所以,说不定我们也会见到生面孔。”
“那些人很厉害。”小世子似乎回想一下,又说,“要小心。”他顿一下,“我们。”
“嗯,‘我们’要小心。”小王爷怔一下,弯起嘴角笑了,“便宜爹说玉合欢要来,我那笛子就派上用场了,还有什么其他高人来了,你也努力偷师吧,反正艺多不压身,能多学点就多学点。”
小世子点头算是同意了。
这个世界还是太陌生,为了自己的安全,就要多多观察多多了解,第五玦和琴抱蔓气度上佳,听他们说话语气接人待物也知道昔年在江湖上不是什么平凡人物,这一回请来的也肯定不是庸手,正是收集信息的大好时机。
两人合计完毕无话可讲,小王爷眼珠儿两转,干脆抱过小世子的胳膊靠上去,笑嘻嘻说道:“睡吧睡吧,我们来培养培养感情。”
小世子许是接受了这番说法,就任他拉了去。反正胳膊挨胳膊,若要做什么,谁也占不了便宜。
因为第五玦就要出征,而这一去又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来,琴抱蔓这几天将两个儿子留在身边同吃同住同睡,亲自照料,第五玦早出晚归,每日与家人相处时间不多,但只要回来了,就会与妻子说说话抱抱孩儿,争取这最后的相聚时光。
小王爷还是扮演调皮捣蛋小儿子的角色,时不时招惹一下第五玦,倒是打散了不少离别伤感,增添了许多欢笑。
不知不觉间,第五玦已然出征在即。
琴抱蔓差丫头们赶制了块足够大足够扎实的包袱皮,为自家夫君收拾行装,每一天每一天归拢一点,之后考虑到军营中有些用不上又拿出来些,这样装了拿拿了装,反反复复仔仔细细挑选,费尽心思。
第五玦自幼习武,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可战场与武林不同,要制定战术依照计划行事还要注重若干细枝末节,掣肘太多。单人的武力再高,在人海浪涛之中也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离别前最后一日,第五玦所请之人陆续赶来。
“蔓姐、姐夫,我来啦!”人未至而声先到,一阵香风袭来,有艳色女子翩然而入俏生生立了,妙目流盼,含笑带嗔,“这不还没离开多久么,就让小鹰儿这么急送消息过来,忒让人着慌了。”
第五玦和琴抱蔓坐在水榭之中,四周纱幔浮动,淡紫绯红仿若梦境。
“是姐夫的不是。”第五玦把怀里的小世子放在榻上,站起身拱拱手,“我受皇命出征,留你姐姐一人在家,实在不放心。还请合欢妹妹见谅。”
“得了得了别这么客气,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玉合欢摸摸胳膊撇撇嘴,“你还是正常点儿说话吧。”
琴抱蔓轻轻地笑:“别理你姐夫,他是要走了发癫呢。”
玉合欢斜眼睨第五玦一眼:“我看也是。”
第五玦苦笑:“我知你们姐妹情深,就别挤兑我了。”
说起来第五玦与玉合欢没见过几次面,早年琴抱蔓与玉合欢义结金兰之时,第五玦还没跟琴抱蔓认识,等认识了玉合欢又行踪诡秘,想见也没什么机会见,即便见了也说不上几句话,就这么“姐夫”“合欢”地叫着过了许多年,第五玦在外人面前谦和惯了,这回开口就是失礼啊抱歉啊的,让性子爽利的玉合欢实在听不顺。
“行了,我既然来了,就陪蔓姐多住些时日。”玉合欢往两人对面床上一靠,媚眼儿一飞,“不过姐夫你也得跟我仔细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托鹰儿带来什么‘急事需别请妹妹过府陪伴姐姐’的信儿,也太简略了。”
“不瞒妹妹,两国将起战事,皇兄派我戍边候战,这一去少说也要好几年,你姐姐身体不好,两个孩儿年纪又小,我怕以前的仇家找上门来,实在放心不下。”第五玦又把大儿子抱到怀里,摸摸他的脸,“所以想请妹妹你在这边住上一段时间,多帮忙照看着。”
“北阙没人了吗,要让你一个王爷出征?”玉合欢捏捏小世子的胳膊,直白问道,“你拖家带口的,生儿子的喜气还没散呢,就让你走,那些什么大将军大宰相的都是废物么。”
“不是这么说。”第五玦摇头,“大凛是强国,他们要挑起战火,就必定有万全准备。皇兄十分重视此事,又不能御驾亲征,就要差一个有‘玉名’的皇族人去监军、鼓舞士气。瑾儿是皇兄唯一身具‘玉名’的儿子,要在宫里学习治国之道,而晋北王爷年过六十,气衰体弱,三个儿子天资最好的小儿子年方十二还没受考验,大的两个考验不过没有‘玉名’,算来算去,也只有我最合适了。”
两年
玉合欢探出青葱玉指戳戳小世子的脸,满不在乎地说道:“要不然我去杀了大凛的皇帝,你就可以不用去打仗了吧,姐夫?”
此言一出,立时显出这女子狠辣心肠。
第五玦有些哭笑不得,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在一边抱着睡熟了的小王爷听两人讲话的琴抱蔓开口了:“合欢不要胡闹,朝堂上的事朝堂解决,哪里是江湖人士能随便插手的?”
“怎么就不能了,蔓姐当年也是干脆利落之人,到如今轮到自己身上却变得婆婆妈妈起来。”玉合欢皱皱鼻子,“我就不信大凛死了皇帝还能大动干戈,那时候他们的朝廷自己便会先混乱个一阵子罢。”
“你道行刺皇帝是这般容易的么。”琴抱蔓飞个白眼过去,“既为九五之尊,身边少不得养许多大内高手,把那皇宫弄得跟铁桶似的,要那些护卫真那么脓包,这皇帝早换无数了吧。”再摇头,“何况便是你真杀了皇帝,也止不了战事。”
“这话怎么讲?”玉合欢偏头。
第五玦把话头接过:“现在大凛的皇帝楼仞刚刚登基,年纪不过十岁,朝堂之事全掌握在谈天羽手里,即便杀了楼仞,谈天羽也能拥他弟弟楼辛上台,楼辛的年岁更小,才刚满了七岁。这谈天羽,就是主张战事的祸首。”
“那我去杀了那个什么谈天羽不就结了?”玉合欢听明白了,“反正谁要打仗就杀谁,杀死了,仗也就不用打了。就这么简单。”
“谈天羽身边的高手比起楼仞身边的只多不少。”琴抱蔓冲玉合欢笑笑,“你还是不要打这刺杀的主意了。”话锋一转,“还是说,合欢你不愿意与我同住?”
“算了算了说不过你,我不去就是。”玉合欢知晓这两人所说俱是事实,也不再多话,“那我可不客气了,正好享受一番皇族人家的富贵生活。”
“去去去,倒好像自己很穷似的。”琴抱蔓失笑,“我家阿玦俸禄有限,你下手轻点儿。”
“知道了知道啦,知道你向着自家相公不要姐妹~”玉合欢取笑着,被琴抱蔓眼波一横改为掩唇偷笑,然后趁着她没注意一把抢了小王爷在手,“娘亲只顾着爹亲的娃娃好可怜,还是让姨姨我抱抱,跟了我去罢!”
小王爷被玉合欢举得老高,瞪大了眼嘻嘻地笑,口中也模糊地叫着:“姨……姨姨、姨~”
玉合欢高兴坏了,带着小王爷一路转圈儿一路在园子里使轻功忽高忽低地飞掠,玩得十分开心。
第五玦与琴抱蔓对视一眼,一起走到水榭边上,第五玦揽着妻子的肩,琴抱蔓怀里抱着小世子,看着那道轻灵飘忽的绯色影子,都不自禁露出柔和的微笑来……这一刻天地安谧。
再多的离愁别绪、再多的舍不得,第五玦也终于到了要离开的时候了。
琴抱蔓带着两个孩儿到城外送行,小世子趴在她怀里,小王爷也难得乖巧地牵着她一角,一家人呆在一起。
玉合欢是江湖人不便出面,就呆在府中候着。
第五玦握住自家妻子的手,露出个温和的笑容:“等我回来。”
大庭广众的,琴抱蔓端起王妃应有仪态,风姿绰约:“一路小心。”
两人对视片刻,第五玦想想不太放心,又压低声线叮嘱:“收到我消息的还有秦风,大概也在这两天会到,我知你不喜他性子孤傲难处,可他是我从小看大,又是我唯一的师弟,虽说面上看不出,却与我感情深厚,自会替我好好看护着你。”
“你放心,秦风的为人,我是知道的。”琴抱蔓柔声笑道,“倒是你,战场危机四伏,切切小心。”
“我会的。”第五玦最后深深看了琴抱蔓一眼,垂头冲两个孩儿笑笑,“小一小二要听娘亲的话,可不要忘了我。”
惯爱睡觉的小世子很给面子地看着第五玦:“爹,小心。”
小王爷也抬起眼软软糯糯地说道:“爹~爹,早点回来~”
第五玦背过身挥挥手:“我走了,你们回去吧。”
整备三军打起旌旗,战马嘶鸣战鼓擂起,盔甲刀枪铿锵作响。
他再也没有回头。
一晃两年过去,第五玦除了每月派鹰儿带回一封家书,从不曾回来过,琴抱蔓在家中教养两个孩儿,虽然有些辛苦,却也因为两个孩儿的存在,而并没有太过寂寞。
正是立夏时,王府后院的园子里,身着纱罗长裙的美貌妇人坐在湖心凉亭内,一只手摇着团扇斜斜倚在栏杆上,姿态很是慵懒。
亭子中间有个石桌,桌上摆着几盘色泽明丽的水果,带着新鲜露珠,看起来娇艳欲滴的。
“娘~娘~”远远地传来孩童娇嫩的呼唤,一个穿着大红对襟短衫、约莫三四岁的男童从长廊处跑过来,穿过几个石门踏上石桥,很快就来到美妇面前,因为奔走太急,他的小脸红扑扑的,到了以后便支着膝盖大喘气,面上却带着灿烂的笑容。
“小二怎么过来了,你玉姨呢?”这美妇便是闲在家中的琴抱蔓了,此时是趁着天色还未近午,在这边纳凉来着。
“玉姨说想念哥哥了,所以让我自个儿练习。”小王爷从腰间抽出那根细长雪白的玉笛,“我学会很多了,娘要听我吹一吹吗?”
“好好好,我也想听听你最近是否有所进步,就让为娘的好好欣赏小二的曲子罢。”琴抱蔓笑了,把手里扇子往桌上一搁,喝一口冰镇酸梅汤,作出洗耳恭听状。
小王爷笑嘻嘻把笛子凑到嘴边,随即那玉笛便呜呜咽咽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虽然不成曲调,却极是清透,仔细听来,还能听出几个连贯笛音,对一个不过三岁的孩童而言,已是不易了。
吹了一刻,小王爷停下来,乌溜溜的眼珠子两转,冲自家母亲嘿嘿地笑:“娘~娘,孩儿吹得怎样?”
“小二吹得很好。”琴抱蔓轻轻击掌柔声夸赞,“没想到合欢那个耐不住性子的,也能将你教成这样,实在有功劳。”
“姨姨很好。”小王爷面儿上乖巧点头,心下却在窃笑。那玉合欢几时曾用心教过?不过说了几个音阶窍门,也不管自己能不能理解就跑到旁边庭院里玩耍。也不知为什么,明明与自己长相一样,这玉合欢偏偏喜欢逗弄那个冷脸的家伙,每每吃瘪了也不管一个小孩儿懂不懂就回来诉苦,倒也好玩得紧。
“是么。”琴抱蔓看自家小儿子机灵样儿,也忍不住笑了,“你刚才说,姨姨做什么去了?”
“去找哥哥了。”小王爷眨巴眨巴眼说着,然后很无辜地补了一句,“姨姨每天都去,姨姨想念哥哥。”
“这样么,那小二想不想去看看小一在做什么?”琴抱蔓诱哄道。
“想~啊。”小王爷忙不迭点头,脸蛋儿褪了热气,可还是粉粉的,说不出的可爱。
“那我们就去吧。”琴抱蔓半矮下身子,拉了小王爷的手,“去看看你哥哥学得怎样……顺路,也看看你姨姨被什么东西吸引了。”
“好~”小王爷绽出大大笑容,拽紧了自家母亲的纤纤玉手,一蹦一跳地往小世子学习之处走去。
那是王府内一处偏院,外面一座围墙,里面一个竹楼,环境清幽平日里少有人去,是练武的极佳场所。
第五玦邀来的保护心爱妻子的第二人,便住在这里。
琴抱蔓牵着小王爷来到院外,轻轻推开木门。
“吱——呀——”木门厚重,虽然琴抱蔓已经很小心了,还是发出了闷哑的声响。
“什么人!”里面传出个低沉男声,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冷意。
“秦风,是我。”琴抱蔓扬声招呼,听得里面再没别的动静,才迈步进去。
院子不大,也无甚优美景致,只在墙边点缀几棵青翠树木,几盆娇艳家花,洗去这夏日炎气、增添些沁凉之感。
院中央站着个水嫩嫩的男童,双手平举双腿屈起,规规矩矩地扎着马步。男童只穿了件绣着金丝的红色短衫,可因着日头渐渐升高,天气闷热,额头落下不少汗珠,背上也被打湿了一片。可这男童一声不吭纹丝不动,面色也十分平静,若不是那露在外面的白嫩手臂已被晒得发红,还真让人以为他不过刚刚下场、随便做做样子罢了。
树荫下摆着竹榻,榻上放着两把带鞘长剑,被一个身着亮紫长裙的女子压在头下,女子生得美艳,一手托颊一手掩唇,秀目半眯,似在小憩。
身材颀长的蓝衣人站在竹榻旁边,他相貌清隽,乌黑的长发捏成一丝不苟的发髻盘在头顶,外罩灰布发巾,像个做学问的秀士,此时他正看着烈日下的红衫小儿,神色淡漠,透着些拒人千里的气息。
蓝衣人听得人来,转过头冲琴抱蔓一颔首,便收回视线不再说话,倒是竹榻上的美艳女子察觉了,一个翻身坐起来,冲琴抱蔓勾勾手指。
琴抱蔓牵着小王爷走过去同她坐到一起,悄声问道:“合欢,秦风是何时开始教小一扎马的?今儿个扎了多久了?”
“三日前开始的。”玉合欢也同样凑过去在她耳边轻声地说,“你家小世子真不寻常,我那日过来看,扎了一个半时辰才晕倒了账,前日便是近两个时辰,昨天两个时辰,今日都过了两个时辰了。”顿了顿,“韧性好也就罢了,精力也极为专注,不管我怎么逗他撩拨他,都没有反应……就跟秦风一样无趣。”
说话时,院中的小世子身子已然有些摇晃,小腿一颤就要往后载到,这时候,原本冷眼观看的秦风一阵风似的掠过去,提住他的衣领,一把将他扔进琴抱蔓怀里。
朋友
见自家大儿子被人掷了过来,琴抱蔓连忙稳稳接住,再低头一看,只见这孩子小脸煞白,一副劳累过度的模样,伸手在他颈边探了探,发现那处经脉突突跳动,的确心跳有些过急,却是没什么大碍的。
不过一眨眼功夫,小世子便张开眼,漆黑的眼珠一瞬不瞬盯着琴抱蔓的脸,唤了声“娘”,然后一个翻身从她怀里退了出来。
琴抱蔓愣了一下:“小一,你没事吧?”眼里满含关怀之意的,“不多休息一会么。”
小王爷头往玉合欢怀里一埋,心中暗笑,不愧是兵部的首座,绝不让自己有半点可趁之机,即便是昏阙了,也是强逼着自己即刻醒转。
“我没事。”小世子从旁边石凳上拿起一块方巾擦了擦汗,转身走到蓝衣人面前,说道,“秦师父,我们继续。”
秦风看来也习惯小世子的作风,目光飘向玉合欢那边——她身子挡着,后面露出一根剑穗,是秦风的剑。
“去把剑拿过来。”秦风说道。
小世子走过去:“玉姨,剑。”自从他牙牙学语以来,说话就是一贯的简略。
玉合欢撅撅嘴:“才三岁就这么老成,真不可爱。”虽然是这么说,她还是很快把身后的那柄黑鞘的长剑——鞘身古朴而厚重,正是那把“破云”。
小世子默然接过,把剑□鞘扔到一边,重新返回烈日之下。
却听秦风又道:“挥剑百次。”
“好。”小世子没有半点犹疑,两腿分开,一脚在前一脚在后,双手握剑两臂高举,便以磊落姿势劈斩下来。
剑身雪白,映着小世子平静的面容,也反射出莹亮的光线。他姿态从容,竟隐隐有了几分高手风范。
这一练又是小半个时辰,琴抱蔓总算见到自家大儿子是个怎样的练功狂人了,秦风规定了百下,这孩子便规规矩矩地挥了百下,然后再用方巾擦把汗,又过去询问下一步任务。
而这秦风竟也全不顾及小世子年幼,既不说话也没什么别的反应,只是站在旁边盯着他练,一轮又一轮……
这气氛静得有些无聊,平日里喜欢闹腾的小王爷呵欠着蜷在琴抱蔓怀里打盹儿,眼皮半睁不闭,像是要睡着了似的。
玉合欢也早觉得枯燥,正仰躺在竹榻上玩秦风的剑穗,一会儿拆一会儿装,权作打发时间。
唉……琴抱蔓一边抚拍小儿子的脊背哄他睡觉,一边看着自家大儿子叹气。
也不知道是像谁,居然沉闷成这样子……哪家的三岁小儿不是天真活泼爱玩爱闹,即便是天生性子内敛的,也是画画写字童真稚趣,只有自家这大儿子,自从抓周得了破云剑,就恨不能睡觉都将它抱着,等秦风来了更是与他对上眼,天天过来求教,而秦风却也认真地教起来,两人一处两年,大抵是受了秦风的潜移默化,这孩子愈发安静起来……这般痴狂剑术,也不是是被破云剑的剑意影响了,还是天生与剑有缘。
练得天边红日落,秦风终于开口说道:“今日到此为止。”
小世子点点头,辛苦半日,他步履有些蹒跚,走到塌边要拿剑鞘,却是一个趔趄——琴抱蔓伸出手,想要去扶,可小世子摇摇头拒绝,手在竹榻上一撑就稳稳站起,把破云插回鞘内,佩在腰上,再弓着身子揉起小腿来。
“这孩子,越大越不与为娘的亲近了。”琴抱蔓轻声叹息,面上带了些失望神色,“也不知是像谁。”
她刚说完,就觉着有一双软软的手臂挂在自己颈子上,耳边呵气如兰:“我的好姐姐,你家的孩儿还能像谁?自然是像你那个百年不见的老爹天机子咯。再加上现在又认了个一样不解风情的老师,恐怕日后是越发冷漠起来……都成练剑的疯子!”
琴抱蔓微微侧头,便看见玉合欢半眯秀目靠在自己肩头,慵懒得就像一只倦了的猫儿,一时间勾起少年回忆,忍不住笑了出声:“好啦好啦我也就这么一说,看你想得长远!”话是这么说,可细细想来,这孩子的性格,果然与避世多年的父亲有三分相似,莫不真是随了他?跟着头一低,就看见小儿子扎着个冲天小辫儿的脑袋一晃一晃,似乎正跟着他哥哥揉腿的动作摇摆不定。心中又有些感叹,小儿子倒是很活泼,是个寻常小孩儿模样。
像谁?像他自己吧。而她家“寻常小孩儿模样”的小儿子正舒舒服服靠坐在她那香馥怀中,这般暗暗想着。
等她们说过一轮话,小世子似乎疲惫渐消,直起身来对自家母亲恭敬行了一礼:“娘,见礼。”
“小一辛苦了,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琴抱蔓略带担忧地问道。
“没事。”又是简单的两个字。
暗自摇头,琴抱蔓只当大儿子性子倔强,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轻拍小王爷一下,示意让他下来,小王爷很听话,乖乖地爬起来,站到自家哥哥身边。
“秦风师弟,天色不早,不如跟我们一同去用饭罢?”琴抱蔓拨开腻在她身上的玉合欢,站起来冲秦风微笑邀请,“总让丫头送饭过来,阿玦知道了,会责怪我不懂礼数。”
秦风先是皱一下眉,在听到自家师兄名字时候露出点犹疑神色,随即点头答应:“好。”除却这个几乎是一手将他带大的师兄,他真没对什么人亲厚过。
夜幕将临,天光已然有些晦暗,丫头婢女们挑起灯笼挂在高木之上,映得园子里有如白昼。
湖边边摆着一个红木的圆桌,桌子上摆着十多盘精致菜肴,还有两壶佳酿,几盅水果,晚风徐来,荷花香香飘十里,使人神清气爽。
琴抱蔓坐在首位,两个小主子分别坐于她两侧,再分左右坐着玉合欢与秦风,五人正要用饭。
“秦风师弟,我敬你一杯。”起著前,琴抱蔓亲手斟了酒送过去,“敬你教我儿小一武艺,护我母子平安。”
小世子虽说才学了不多,可以琴抱蔓眼力,又怎会看不出他练习的正是秦风独门绝技“破天十三式”?如此心意,自然该谢。
秦风默不作声饮下一杯,顿了顿:“……不用客气。”然后酒杯放到桌上再没有拿起。
琴抱蔓知他寡言,只微微一笑,又举杯朝玉合欢遥遥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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