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匡扶大明-第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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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走出深巷,转入长街,朱徽妍才收回一直眺望的目光,幽幽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来到大街之上,孙越陵看到先前起行的骡车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解下拴在一旁的马缰,翻身上马。此时,东方胜平亦策马来到他身旁,说道:“大人,所有货物都已经搬运完毕,我们该离开了。”
孙越陵点头道:“好,我们去见首辅。”
说罢,两人打马朝着南面而去。
这一次离京,由于赴任之地是福建,孙越陵于是亲赴叶向高府邸,表明要和他一起赴闽的意图。叶向高欣然同意与他一道离京,所以此番离京的队伍十分庞大,由两个府宅的人马组成。
按照原先的布置,他们这两拨人马将会从崇文门出城,然后在通惠河渡口汇合,共同搭船南下,抵达扬州后再走海路去福州。叶向高的老家福清就在福州边上,离福州不远,所以他们是名副其实的一路同行。
小半个时辰后,他们就追赶上了起行的队伍,一同来到了通惠河渡口。运河岸边早就停泊了三艘中型客货船,这将是他们起行的船只,其中属于叶向高的只有一艘,另外二艘是孙府所雇。
来到岸边,只见叶向高早就在岸旁停车相侯,孙越陵连忙迎了上去,躬身见礼。叶向高对着他笑道:“孙副使好大的家当,连老朽都自愧不如啊!”
孙越陵一阵郝然,道:“让阁老见笑了,这都是以前东堂的一些兄弟,还有恩师留下来的一些物产,晚生只不过是蒙受师恩而已!”叶向高说的没错,他孙府的物资比起叶府也是不遑多让,人数更是多了数倍,所以才需要两艘大船才能全部装下。
叶向高叹息一声,道:“可惜三石不知所踪,不然大家一道离京,也算是一件苦中有乐的快事!”
孙越陵亦道:“阁老说的是,我师傅他老人家宁愿云游四海,也不想留在京师苟活,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很快,雇来的那些挑夫已经将所有的大箱、货柜等什物都搬上了两艘大船,所有人也依照先前的部署各自上船。
孙越陵和叶向高等人不再流连,登上客船。
孙越陵陪着叶向高上船之后,大船起锚,朝着南方顺风而去。叶向高凭栏而立,望着矗立在远方的北京城墙,似乎无比感怀。
孙越陵看着渐渐隐没在视线中的北京城,叹息一声,道:“黯然销魂者,唯别而已矣!”
叶向高闻言转过脸来对他说道:“何必感叹,路途漫长,孙副使陪老夫下一局棋如何?”
没想到叶向高还有这个嗜好,孙越陵谦逊道:“在下棋艺粗浅,岂敢在阁老面前卖弄?”
叶向高哈哈大笑,道:“无妨无妨,试过了才知道!”
孙越陵无奈,只得陪着叶向高来到舱厅,坐下来和他对弈。
前世中作为一个围棋爱好者,他对棋弈之道也是颇有研究,只是不知道古代的围棋,比起现代来有何差别,会否在叶向高面前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决定奉陪到底。
……
三艘客货船沿着运河一路南下,朝着江南驶去。京杭运河是大明朝廷的漕河,户部从江南征收的粮食便由运河输往北京,南方盛产的瓷器、布匹、茶叶等物也经由此河运送,北方的棉花、松木、皮货等也随着运河南下,使得运河从为横跨明朝版图的重要水路要道,沿途城镇更是繁华无比,十分兴旺。
正因为如此,大明朝廷在各个水路关口都设置了关卡收取商税以充实国库,不夸张的说,运河就是整个大明朝廷的经济命脉,既是漕河,又是商河,只要运河能够保持畅通,朝廷没有诸多盘剥贪纳,商贩们没有偷税漏税的话,南来北往的贸易往来将足够支撑起大明赋税收入的半边天。
由于运河中往来的船只太多,所以孙越陵和叶向高的三艘客货船不能行进的太快,从北运河到南运河便耗费了三日的功夫。
这几日来,孙越陵无事便和叶向高切磋棋艺,他本以为如他这般的后世中人,自然可以和叶向高杀个旗鼓相当,岂料,叶向高的棋艺之高明让他大为吃惊,简直就是国手的水平。每次对弈,他都要输上个好几十子,这恐怕还是叶向高给足了他面子,没有让他败的太惨,否则的话,他恐怕不知道要输成什么样子。
“阁老棋艺高明,晚生自愧不如!”孙越陵只能俯首认输,一点脾气也没有。
叶向高呵呵笑道:“棋弈之道乃是小道,视天下如棋枰,为国奔走效力方是大道。孙副使当心存大道,以天下苍生为念,方不负生平所学。”
叶向高苦心劝谕,对他如此看重,让他心中感到振奋,由东林大败以来的颓气一扫而空,道:“阁老放心,晚生一定秉承阁老之志,不忘东林之初衷,为我大明忠勇效命。”
听他提及东林,叶向高慰叹一声,道:“当年泾阳为东林奔走之初,尽是忠心辅国之良策,奈何事多嬗变,今日之东林,已非昔日之东林,在朝廷争斗中败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孙越陵万不料一离京师,叶向高的想法竟然转变的如此之快,变得如此通达旷然,不再斤斤计较于党争之失,道:“阁老胸襟之开阔,令晚生钦佩!”
叶向高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道:“你不要以为老朽能够悉数放下,在朝言官,在野言民,老朽也是离开了这争斗不休的朝廷后,才突然醒悟了过来。”叹息一声,续道,“天下间的一切变化的太快了,我等东林人还用老一套的方法来治理国家,跟不上世风,不知道妥协,更不懂得变通,焉能不败?”
孙越陵顿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却见叶向高对着他郑重说道:“越陵,你要记住了,倘若有朝一日你能否重返庙堂的话,一定不能再按照以往的方法来治理朝政,一定要契合时局,顺势而为,再不可独断专行,罔顾天下苍生。”
孙越陵点了点头,道:“阁老教诲,晚生谨记不忘。”
船只继续南下,没几日便驶过山东境内,来到淮安府。淮安属于江苏地界,是运河边上的一座大城,属于运河中的里运河河段,工商业十分发达,淮安码头上一片热闹喧嚣场面,食肆、店铺林立,南来北往的客商更是络绎不绝。(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214章 扬帆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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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近江南,天气转好,似乎连空气也变得湿润起来。
北方虽然还在下雪,但淮安却是初冬景色,冬阳照在人身上倍感温暖,只有瑟瑟长风从运河两岸吹过,提醒着人们严寒的即将到来。
三艘大船在淮安补给之后,继续扬帆南下,过了高邮、扬州后,抵达镇江码头。
孙越陵看着忙忙碌碌的镇江码头,心中感概万千。当年他就是从这里起航入海,开始了人生的另一段旅程,如今绕了一个大圈,再次回到了当初的。
要是从镇江往西再过百里的话,就是他的“家乡”南京了。不由想起当年南京的种种,从闻香会手中逃离,在镇江码头被丁梦瑶所伤,直到加入白石山城的商队,他才学会了一身的武艺,改变了自己对于整个大明时局的看法。
如今丁梦瑶已死,闻香会败亡,只剩沐宛仍旧委身于阉党,并处处与他作对。
想到这,他就一阵心痛。
“大人,只怕还需数日,我们便要到达杭州了,到时候再沿海路南下,很快便可以抵达福建。”韩弱水的声音在旁响起,将他拉回了现实之中。
孙越陵回头一看,见韩弱水和东方胜平站在身后,对着他们点了点头,道:“跟着我远离京师,奔赴他乡,真是辛苦你们了。”
东方胜平笑道:“大人这是说哪里话,如果没有大人,我们恐怕早就被花旗社给害惨了,能够追随大人,是我们的荣幸。”
韩弱水也笑着点头。
孙越陵道:“你们太抬举我了,其实我跟你们一样,都是穷苦出身。但既然上天让我们聚在一起,我们就不能辜负上天赐予的机会,一定要紧紧团结起来,将为祸大明的鬼魅魍魉彻底扫除干净。”
东方胜平道:“大人说的是,有大人来带领我们,我相信总有一日,我们能够杀回京师,让阉党授首。”他如此一说,可见他心中是多么希望能够再次回到京师,重振关心堂当日声威。
孙越陵道:“胜平你是北京人吧,你的名字取得很好,我一直想问有什么出处,可是又觉得有点唐突……”
东方胜平答道:“大人,我的名字是父亲取的,所谓不胜则平,意为不败,所以我就叫做东方胜平。”
孙越陵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你的父亲想必一定很有才,否则不会给你取这么一个十分拉风的名字,我觉得你还是叫东方不败更有威势!”
东方胜平尴尬道:“大人说笑了。”
韩弱水一指西边,突然说道:“大人,长江上游就是你的家乡应天府,我们要不要去看上一看?”
孙越陵叹息一声,道:“算了吧,那里虽然是我的家乡,却也是我的伤心之地,如非必要,我看还是不回去了。”
韩弱水沉默一阵,道:“听说大人以前在南京曾被金陵会迫害过?”
孙越陵点头道:“不错,我以前是和金陵会有过冲突,但都是一些小事,现在看来已经算不得什么。”
韩弱水道:“大人胸襟开阔,令人佩服。”随即话题一转,道,“不知大人可否知道,金陵会在整个江南一带,是东林人的强大后盾;而江南一带,正是东林党的大本营所在。”
孙越陵早就听闻过此事,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整个江南就是东林党的大本营,江南的许多官宦子弟都是东林人。”
韩弱水又道:“自从东林大败,党魁被逐,厉老远游后,现在东林的重心又从京师转移到了江南,许多东林人在江南结交朋党,聚众讲学,互为声援,大有企图东山再起之意……”
孙越陵听他话里有话,道:“你的意思是?”
韩弱水将目光从逐渐远去的镇江码头收回,郑重道:“东林后继之辈中,阁老最为重视的就是你和钱谦益,如今钱谦益回到江南,那些东林后进势必争相倚附,钱谦益也可趁此机会号召东林诸人,成为东林真正意义上的党首……”说到这,又沉默下来,不再说了下去。
孙越陵心中一惊,看来还是韩弱水想得更远更深,他虽然想到了此点,但没有引起足够重视。韩弱水说的没错,如今东林大佬们纷纷隐退,东林群龙无首,钱谦益极有可能在此情况下以江南文坛领袖的身份号召诸人,一举成为东林新的党魁。
当然,钱谦益成为东林党魁也未尝不妥,只是他若要改变大明的未来走势,改造整个东林党,势必将会阻力重重,起码也要先过了钱谦益和江南仕林这一关,除非他不打算将来有所作为,而是继续随波逐流。
倘若真要那样,恐怕他就不能完成对叶向高的承诺,更谈不上对大明天下施行新的政策,彻底改变世人对东林的印象,搞不好还会演变成如赵南星和叶向高般互为争斗掣肘,在内耗中不断沉沦下去,就算有什么利国利民的好举措也将难以施行。
想到这,他就一阵头痛。钱谦益本来就是江南文人领袖,在江南一带根基深厚,岂是他这个伪造的身份可以比之?况且,他这一次是去福建赴任的,又怎能留在江南,对那些东林中的后进们施加影响?
想了半天,他终于叹息一声,道:“算了吧,我有任命在身,怎能私自停留江南不去?钱谦益要是喜欢折腾,就让他去折腾好了,这东林党魁的虚名,要不要都无所谓。”
见他如此说,两人都不再说话,唯有暗自叹息。
船只航速加快,运河两岸树木飞速向后掠去,天空变得阴霾起来,冰冷的雨水随着呼啸而过的寒风刮下,打在了他们的脸上,竟然让他们感到有些寒冷。
江南还没有下雪,不过看此情形,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恐怕很快就要来临。
三艘船只沿着江南运河继续往南行驶,过了常州后,天空终于下起雪来,雪势不大,零零星星,夹杂着寒风细雨,运河上下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叶向高披着鹤氅,立在船首,眺望着前方远处。可是天色如此昏暗,视线哪能极远,所见不过是灰蒙蒙一片。傲沧海立在他身后,陪着他站着,一言不发。
良久过后,叶向高终于悠悠说道:“前方就是无锡了。”
傲沧海点了点头,道:“是的,前面就是无锡码头。”
无锡是东林之滥觞,名震天下的东林书院就坐落于此,无锡也一度成为东林党势力中心,江南士子皆以入东林书院听讲为荣。
如今叶向高致仕而归,途经此地,想起了大半生的宦海沉浮,无不是因此地而来,心中岂无感慨。
“老夫要去泾阳墓碑祭扫一番!”叶向高缓缓说着,顾宪成是他的好友,他之所以成为东林党中的一员,莫不是受了顾宪成的影响。回顾自己的一生,都是在秉承着顾宪成的遗志而战斗,如今东林帷幕落下,他彻底退出了朝廷中枢,觉得有必要去顾宪成墓上拜祭一番。
也算是了却他的最后心愿吧!
傲沧海听得叶向高吩咐,于是便吩咐下人做好准备。
船只停靠在无锡码头,正好是晌午时分。既然叶向高决意要去扫墓,孙越陵等人自然要陪同前往。于是,他们一行人在码头雇了几辆马车,在御者的带领下,朝着顾宪成的墓地而去。
这一趟去福建,叶向高十分低调,极少下船滋扰地方,最多是在码头附近进行必备的生活补给。虽然他们也曾在几个大城内吃过饭,购买了一些当地的产物,但一直没有通知当地官府,所以没人知道他们这一行人的行踪。
这一点让孙越陵十分佩服,按道理叶向高是当朝首辅,门生弟子遍布天下,只要是他愿意,恐怕在很多地方都可以受到隆重款待。可他却甘心寂寞,一路行来只是看看各地风物,没事和众人聊聊天、下下棋,完全没有去打扰沿途的衙门官吏。
就连这一次顾宪成墓上祭扫,他也没有遣人通知当地官府,而是悄悄雇了几辆车,买了些祭品,就这么直接而去。
顾宪成的墓碑在无锡县城西,离县城不算太远,半个时辰后就能到达。
到了墓碑所在后,天色愈加昏暗,雪势转大,由一开始的零星散乱变得密集起来,沸沸扬扬,无有止歇。
众人下了马车,提着祭品,跟随在叶向高身后,来到了顾宪成的墓碑之前。
顾宪成是东林党的创始人,是东林的精神领袖,他的墓碑建造的极为奢华威凛,墓前两侧设有石羊、石虎、石马、翁仲等,周围遍植松柏。
墓碑一旁设有专人看守,见到他们一行人过来,连忙上来问姓名。概因顾宪成名震天下,来此祭扫之东林党人多不胜数,所以顾家请了人专门照管顾宪成的墓碑。
傲沧海上前通报过后,众人这才来到石碑之前,进行祭扫。
雪下得如此之大,不好燃烧纸烛,所以他们就将一些祭品放置在墓碑之前。叶向高立在墓碑前凝立半晌,终于叹息一声,俯身下拜。
连阁老都下拜祭奠,他们这些后辈们岂能站着,于是,在叶向高的身后,跟着跪倒了一大片。
此时,孙越陵的心中也充满感慨——想不到自己来到明朝,诸般因由之下也加入了这个影响力极为广大的东林党,并且还在东林党的创始人、精神领袖顾宪成墓前拜祭。
他不由看着顾宪成的墓碑,雪意潇潇之下,只见墓碑通体洁白,唯有一行大字印入眼帘“明太常卿顾公宪成之墓”,除此之外整个墓碑周遭再无一字,连一个简介碑都没有。
孙越陵心中暗想,这是什么情况?是非功过任后人评说吗,竟然连一个字的注释都没有,是在学武则天吗?
不过墓碑虽然没有注释,但墓葬格局确实十分庞大,神道、罗城无一不备,简直就是参照一品公侯的形式来建造。要知道顾宪成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三品官,如此建造,明显是逾制了。
拜祭完顾宪成墓地后,叶向高似乎放下了心中的担子,无比轻松,起身掸了掸身上积雪,道:“走吧,我们回去。”
于是,一行人又上了马车,沿着来路回到了无锡码头。在码头附近找了间靠河的酒楼,众人吃过午饭之后,再次上船起航。
船行似箭,到了傍晚时分,来到了苏州府。
此时雪下的更大了,瓢泼大雪无尽落下,整个运河两岸一片洁白,就连平日繁忙的苏州码头也显得极为萧索。
这么大的雪不适合赶夜路,于是船只泊停苏州府外,决定休憩一个晚上后,第二天再行起航。
就在众人凭栏欣赏雪景之时,只见码头那边七、八辆豪华的马车迤逦驶来,顷刻间就到了岸边。
马车停下后,当先的马车上走落一人,来到船梯之畔,对着船内高声喊道:“可是阁老尊驾在此,晚生迎接来迟,还望阁老宽恕啊!”
东方胜平眼尖,一看这人便叫了起来,“这不是钱谦益么?怎么他也在这里?”
孙越陵此时也循声望去,只见这人果然是钱谦益,心中一愣,怎么这厮也到了这里,他还真是上心啊,竟然能找到阁老的坐船。
叶向高此时也听到了呼喊,出舱看到是钱谦益,笑了起来,道:“原来是受子,你如何到了这里?”话虽如此,但显然心中难掩兴奋,毕竟江苏是东林的大本营,如果就这样顺流而过无人问津的话,岂非让他这个致仕首辅显得有些落寞。
钱谦益抢上船来,对着叶向高施礼道:“学生一挨知道了阁老致仕的消息后,无日不在苏州等候,只盼阁老经过。今日可算是天公作美,让学生知晓了阁老拜祭泾阳先生一事,所以连忙赶来,总算是见到了阁老!”
“受子有心了!”钱谦益这一番话,说的言辞恳切,充满热情,登时让叶向高心中感到一阵欣慰。(全本小说网,。,;手机阅读,m。
第215章 小东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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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几人跟在钱谦益后面,都登上船来。孙越陵也来到了叶向高船上,对着钱谦益施礼问好。
只见钱谦益身后走出一人,对着叶向高俯身施礼道:“下官江苏巡抚周起元,见过首辅大人。”
叶向高一看之下,原来是周起元,笑道:“原来是仲先啊,老夫已不是首辅了,不用施此大礼。”
周起元笑道:“闻得阁老途径苏州,我等无不是翘首以盼,今日果然等来大驾。下官已在官衙备好酒席,请阁老不吝移步一叙!”周起元也是东林党的老人了,与叶向高是老乡,二人早已熟识,自从闻得叶向高致仕后,他也一直留意着叶向高的归途,如今钱谦益打马来报,他立即便亲自带人来迎。
叶向高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叨扰一番了。”
众人一阵寒暄之后,钱谦益指着两名对叶向高俯身施礼的年轻人道:“这两位便是苏州的才子张溥、杨廷枢,江南有名的应社便是他们所创。”
叶向高看着这两个年轻人,笑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应社是依附东林党而成立的一个文人社团,在民间素有“小东林”之称,许多亲近东林的文人士子都加入了应社,应社已经成为了江南仕林不可忽视的一股新进势力。
孙越陵闻言心中一惊,应社和复社的名头他在后世也是早有所闻的,东林彻底覆灭之后,就是这股势力继续秉承着东林的志愿,继承了东林的习气和风骨。
从眼前情况来看,钱谦益似乎和张傅、杨廷枢关系极为密切,非同寻常。
想到这,他就感到一阵阵心忧,如果应社被钱谦益所把持的话,他想要在东林后进中施加影响,甚或彻底改变东林,将会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
此时,在钱谦益的介绍下,张傅、杨廷枢来到他身前,对着他施礼。
孙越陵回礼笑道:“久闻江南应社大名,今日见到二位贤良,果然是气度不凡,令人钦羡。”
二人连忙谦虚,连称不敢当。
在周起元和钱谦益的带领下,众人登上马车,朝着苏州城内而去。
苏州巡抚衙门衙设在城内书院街的鹤山书院旁,来到巡抚衙门后,众人下车入内。
这一晚,就由周起元做东,款待着他们这一行人。觥筹交错之间,孙越陵大概了解了一些发生在江南的事情。
东林党在朝廷已经失势,余波之下,就连周起元这个江苏巡抚也受到不少影响。先是苏州织造局太监李实弹劾苏州署理府事的同知杨姜,将其逮捕之后,又弹劾周起元包庇杨姜贪纳。
为此,周起元与李实展开了一番争斗,算是暂时压制住了李实的风头。岂料,阉党苏松道参政朱童蒙在江南滥施淫威,动不动就鞭笞属下官吏和民夫,更私自动刑击毙漕卒,为此,周起元没少上折弹劾此人,但他此举终是惹来魏忠贤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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