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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秒爱你的声音-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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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咱们一定是最棒的。”向宇说。
等了一会儿,试唱还没开始,钟晓燃便去找洗手间。因是下午,夜总会还没开始营业,走廊里空荡荡的。好容易才看见了女士间的标志,钟晓燃走进去,有个女生正在洗手,闻声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个照面,钟晓燃竟有种血液凝固的错觉。
长发,弯弯细眉,一双微微含笑的眼睛。居然是莫雅菲。
钟晓燃想,她不会认错的。因为她站在那里,简直和当年没有什么两样,同是一袭淡雅的长裙,水莲似的亭亭玉立着。只不过这一刻,她的神情有些冷漠,眼里闪过一丝诧异。
钟晓燃迟疑了一瞬。不过就是这一瞬,莫雅菲再次抬眼看她,脸上已换了笑容:“咦,你不是……”
她抽了纸巾擦手,然后一拍掌,恍然大悟似地:“我想起来了,你在Blue唱歌的对不对?”
钟晓燃还怔着,莫雅菲已经走上一步:“你忘记了?有人要你喝酒,我换了杯水给你——”
她居然记得。她居然认得她。钟晓燃一时太过惊讶,来不及细想,忙回她一个微笑:“我记得。都没有谢谢你呢。”
“咳,举手之劳。”莫雅菲摆了摆手,饶有兴致地打量她,“你现在到这里唱歌了?”
钟晓燃随口答她,心里却只盘旋着一个问题:她怎么会在这里?按照段倚灵说的,艺大流传的旧闻,不都是说她去维也纳留学了么?
耳边却听莫雅菲说:“我记得你唱得挺不错的,现在在学声乐吗?”
“嗯。”钟晓燃看看她,终于还是说,“我现在在艺大。”
“啊,那我们是校友啦。”莫雅菲扬起眉毛,又惊又喜的样子,“我刚从维也纳回来,还没去艺大看过呢。嘿,琴房楼还在修吗?”
连问了几个艺大的问题。钟晓燃答着她,心里却越来越不安,越来越觉得荒唐:她到底在干什么?和情敌叙旧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莫雅菲却似丝毫未觉,像老朋友一样聊着,只在最后一个问题时微微垂了眼帘:“对了,你知道乐铭风吧?”
钟晓燃打了个颤。莫雅菲看看她,笑容格外的甜美:“怎么,他已经不是艺大的风云人物了吗?他以前……算了,反正我要去找他的。”
“你……要去找他?”钟晓燃脱口而出。
“对啊。”莫雅菲拉开门,转脸朝她一笑,“他是我男朋友啊。”
钟晓燃一开口,向宇他们都觉着了不对劲。《夸父》这首歌最需要气势,那种最奔放坚定,洋溢着热情的唱腔,她在排练时明明唱得好好的。可此刻试唱开始,她竟似有些神不守舍,怔怔地站在那里,声音也有些不稳定。小曹忙多加了几句和声,直到第二遍副歌,钟晓燃才像是进入了状态,不过整首歌的感染力显然已是大打折扣。
一曲结束,台下几个夜总会的负责人都没有说话。还有一首抒情歌,向宇咳嗽了一声,朝钟晓燃走近两步,低声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她低着头,好一会儿才抬眼看他:“我想唱《黑色幽默》,行吗?”
心情低落的时候,这首歌的情绪是她最能把握的。见她咬着嘴唇不再说话,向宇点点头,和乐队的其他人简单说明了一下。幸亏《黑色幽默》他们以前排练过,临场改唱应该问题不大。
这首《黑色幽默》,钟晓燃唱得比他们在KTV听过的那次还要情绪外放,悲伤如潮水汹涌澎湃,那一句“怕眼泪撑不住”,听得每个人都是心头一跳。这一曲唱完,台下的人交头接耳了一番,客气地让他们到外面等候。
向宇他们出来后就忍不住讨论:《夸父》虽然临场表现稍逊,不过足以显示他们的创作能力,《黑色幽默》唱得简直无懈可击,其他几个乐队的水平大家都清楚,于是觉得还是十拿九稳。然而片刻后里面的人出来,直接招呼另外一支乐队去签合同,只有一个人过来对他们说了声“抱歉。”
这个结果实在太让人沮丧了,大家都有点不甘心,又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看见几个人出来。向宇认得领头的那位正是负责人之一的彭先生,忙上前去叫了一声,却立马被几个保镖似的人伸手拦住。
“我只想问一下彭先生,我们的乐队哪里不合要求,这样的话我们可以想办法改进。”向宇尽可能冷静地说。
谁知那位彭先生摘了墨镜,朝他们扫了一眼,眼光停留在钟晓燃身上:“这个么,换掉主唱就可以了。”
所有人都愣了愣。钟晓燃没抬头,紧紧地抿着嘴唇。彭先生慢条斯理地吹了吹墨镜上的灰,又加一句:“你们的主唱应该去趟韩国,嗯,我认识几个不错的整容医生,要不要给你介绍?”
“你……”小曹瞪着眼睛,差点脱口骂出来,被向宇一把拉住。彭先生丢下一个冷笑,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靠——这人渣,真想揍扁他!”小曹小洛一路骂着出来,连阿黎都说了句:“如果负责人是这种德性,我还真没兴趣在这驻唱呢。”
倒是钟晓燃一言不发,到门口时才站定了,说:“对不起。”
“你道的哪门子歉啊!”小曹叫。
“晚点跟你们解释。”钟晓燃说,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先走了。”
大曹刚拿到驾照,借了朋友的车开得心惊胆战,紧赶慢赶到了夜总会,发短信给向宇问他们在哪里,得到的回复却十分简短:不用来录像了,试唱已经结束,我们落选了。
他在夜总会的地下停车场刚停好车,接到这样的短信真有点要吐血的感觉。正想拨回去,却听有好几个人朝这边来,脚步沉重,明显是男人。
却有一个熟悉的女声叫:“彭老师。”
大曹心里一跳,探头看去,真的是钟晓燃。她显然是跑来的,喘息未定,额上有汗水闪亮,开口却仍是平静清晰:“如果我退出乐队,你会让他们驻唱吗?”
领头的男人转了身,大曹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嗤地笑了一声:“嗯?你这是在求我?”
“彭老师,”钟晓燃神色有些窘迫,脊背仍挺得笔直,“以前的事,我愿意道歉。但那些和我的朋友无关……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的。请你……”说到最后,她低了头,声音已然微微颤抖。大曹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车门,几乎就要忍不住冲过去。
那男人有一会儿没说话。然后他叹了口气:“钟晓燃。老实说我都奇 怪;书;网},你怎么还有胆子来求我。我告诉你,以前的事就算我不跟你计较,张老板他们那儿也没那么好说话。人当时气得心脏病都差点犯了,放话说让你以后甭想在这地界儿唱歌。你小小年纪,做事够绝的,可这个圈子有它的规矩,你清高,那就别混。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就你的性格,不适合在这个圈子混。”
钟晓燃抬起头来。停车场灯光昏暗,可她的眼神依然水一般清亮,欲言又止。那男人摇了摇头:“你呢,是唱得不错,可这就是现实,梦想什么的,都得付出代价。我也跟你直说了吧,电视台这个比赛,再往下就没你什么事儿了。”
他说完就上了车。钟晓燃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它开走,一动也不动。
“到底怎么回事?”
“那家伙是谁?凭什么说那种话?”
大曹开着车,一边连声发问。钟晓燃坐在副驾上,从上车起就不吭声,一直怔怔地望着窗外。大曹心里越发着急,摸出手机来:“那我打给铭风,让他跟你说。”
钟晓燃这才扭头看他一眼:“不要打给他。我没事。”
大曹忍不住:“你这像没事的样子吗?到底怎么了?”
钟晓燃低着头:“我以前得罪了人,现在又遇上了。”
“是那什么张老板?谁啊?”大曹回忆着听到的对话。
“我不记得了。”
大曹差点把油门错踩成刹车。趁红灯,他转脸看她,却见她紧紧咬着下唇,脸色苍白。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心里只觉得烦躁无力:“我送你回寝室?晚上的比赛还去吗?”想起刚才那人的话,应该是意思她不可能晋级了。
“铭风还让我来给你的比赛录像呢。”他低声加了一句。
钟晓燃忽然抬头看他,眼神有些惊讶。他看着这双眼亮起来,闪出坚定的光芒,似乎是她刹那间做了一个决定。
“我去比赛。”她说。
这真是冗长无趣的节目录制。大曹第一次以观众身份坐在台下,只觉得节目编导像傻瓜,动不动就操着方言骂人;主持人像跳梁小丑,尽说些不好笑的笑话,评委么,果然是有那位彭先生,满口都是不着调的点评。唱歌的人,除了钟晓燃,没一个听得入耳的。其实唱得不错的也有几位,可大曹非 常(炫…网)不喜 欢'炫。书。网'她们在台上的表现,为取悦观众反而显得矫揉做作。他的眼光,几乎一直投向那个站在角落里的身影,沉静的,落落大方的,自有一种清新明净的气质,一开口,又是一副自然诚恳的歌喉。她几乎从不讨要掌声,唱完便是九十度的鞠躬,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却越发显出种少年般的爽利特别,在一群莺莺燕燕之中,反而格外引人注目。大曹一边录影一边想:编导什么的,眼睛都被庸脂俗粉迷花了?她明明就是最星光耀眼的一个啊。
各种轮唱表演游戏环节终于结束,每位选手还有一首歌的自由发挥。轮到钟晓燃时,主持人报出来的歌名是《想为你唱一支歌》,台下昏昏欲睡的人肉背景们都精神了一点,像是没听过的?
大曹拿了摄像机溜到最前排去,只听场内骚动起来,然后便是夹杂着口哨的掌声——钟晓燃,居然坐在钢琴后面出场了。
“我创作的第一支歌,送给大家。”她简单地说,手指已敲出一串音符。
想唱歌想唱歌想大声地唱歌这一句近乎清唱的慢板,便将整个演播厅变得鸦雀无声。
想为你唱一支歌唱想象的爱情也许它是一片湖泊会搁浅了寂寞想为你唱一支歌唱迷路的心愿也许会唱出梦中的星河照亮我的忐忑只想为你唱一支歌把所有破茧的故事都唱出蝴蝶般美丽的结局……
钟晓燃的声音轻盈柔软,是大曹从没听过的唱腔。舒缓的节奏之下,忧伤如水雾淡淡流淌,又有着一份如丝般的韧劲,在听者心头慢慢缠绕,唤起无影无痕的痛。他透过镜头望着她,望着这张几乎无妆的明净脸庞,只是不能相信,原来唱歌时的她会这样美,美到每一次发声,每一次启唇,每一次蹙眉,都让他的心缺氧般颤抖。
这一支歌也许你永远听不到可是我会记得每一个音符的炽热在越走越远的青春里永远的唱着唱完这最后一句,钟晓燃在雷鸣般爆发的掌声中站起来鞠躬,脸上微微一笑。
“因为某些原因,我决定退出比赛。感谢所有人。”她说了这句话,就在一片惊讶声中,转身大步走下台去。
三十四 永远的听众
三十四
大曹挤出观众席,想溜进后台去看看,被人挡了。正在走廊里着急,忽听后面有人说:“我就觉得这姑娘唱得好,怎么就退出了?”
另一人答:“不公平呗。你没瞧评委把那几个都夸得天花乱坠的,单单不提她,明摆着不会让她晋级……”
节目录制结束,观众都散了,钟晓燃还不见出来。大曹打她手机不通,等在电视台门口有如困兽。旁边路灯下还站了几个小姑娘,嘁嘁喳喳不知说些什么,扰得大曹越发心烦。正想着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去,电视台的大门一晃,钟晓燃出来了。
大曹还没迈出一步,那几个小姑娘已经哗啦一下拥上去了,热情地叫:“钟晓燃!燃燃!我们很喜 欢'炫。书。网'你的歌,签个名行吗?”
遇见人生第一拨粉丝的钟晓燃,看起来并没有大曹想象中的兴奋。她只是微微笑着,在递过来的本子上飞快地签了名,低声说“谢谢”。镜头中,她的神情有些疲惫,下巴缩在黑色的衣领里,只显得脸色苍白。
小女生们跟她道别,跑过大曹身边,还在小声叫:“呀,她还跟我说谢谢,好可爱……”
“也许明天你就红了。”大曹笑着走上前,拍拍手里的摄像机,“以后谁要写钟晓燃星路历程,我这都是第一手资料啊。”
钟晓燃看看他,只勉强牵了牵嘴角。
“怎么,电视台找你麻烦?”
“没有。是录播啊,他们爱怎么剪怎么剪。”
“那你怎么待那么久?”
钟晓燃低头踢地上的小石子:“他们说要趁节目播出前,利用我退赛的事炒作一下,希望我配合。”
大曹冷笑:“果然,节目编得那么糟,这电视台也就这点水平。你答应了?”
“没有。他们自己也没想定呢,一直在那儿吵来吵去。我就先走了。”她低着头,两手插在裤袋里,路灯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看起来只是薄薄的一片。大曹忍不住问:“怎么突然决定退赛了?”
钟晓燃转脸看他:“不然呢?与其等他们找出恶心的理由淘汰我,我宁可自己退出。之前他们还发了个协议,什么要进前十名就得签八年的演艺合同……那不是卖身契么?我反正不会签。其实成名出唱片什么的,我早就不抱希望了,这次只不过是妈妈要我报名,才会来参加。结果还是要让她失望。”
她又低了头,忽然轻笑了一声:“对了,最后那首歌怎么样?”
“当然好。”大曹说,想起她唱的那一句“想唱歌”,像发自心底的呼喊,却用祈祷般轻柔空灵的音色唱出来,只怕惊扰了别人似的。他忽然间觉得难过,再说不出一句话。
钟晓燃脸上的酒窝闪了闪,消失了。她抬手,用手背堵着嘴,大曹看见她眼里有亮晶晶的东西。“晓燃。”他叫了一声,不知所措地想要给她一个拥抱,她却背转了身,半晌说:“我没事。”
附近就是一片小小的街心广场,夜色下人影寥寥,却还有人拿了把吉他,站在喷水池边对着路人唱歌。歌者有一把略显粗犷的嗓音,在还带着暑气的夜风里大声唱着:……虽然我只有对爱的幻想,在清晨在夜晚在风中,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
钟晓燃忽然说:“我想喝酒。”
“在这儿?”大曹想起下午顺路买的啤酒还放在车里,“那你等我一会儿。”
他拎了两打啤酒回来时,钟晓燃居然在那卖唱的人对面的石阶上坐着,歌声一停就用力鼓掌。见他来了,她拎了一瓶啤酒过去给那人,回应她的是一串急速的吉他扫弦。她大笑着回来,跟大曹说她口袋里还有五十块钱,全给那人了,谁知那人就说要为她做个专场表演,想听什么唱什么。
“我们就在这里听吧。”钟晓燃往石阶上盘腿一坐,朝那人遥遥喊,“你想唱什么就唱什么好啦。”
响起来的歌声是《对面的女孩看过来》,钟晓燃和大曹都差点被啤酒呛了。大曹凑趣叫:“嘿,哥们,人家名花有主了哈。”
那人再开口,居然是草蜢的《失恋》,钟晓燃哈哈大笑。又唱了好几首,她一直和着旋律给他打拍子,有两首还唱出了声,大曹看见那人抬头朝她望过来,明显惊讶的眼神。
“你是学声乐的?”结束前他过来和他们聊了几句。看起来也很年轻的男生,只说他毕业后没找工作,去北京漂了一圈,得罪了人,只好离开首都,又漂到这儿来……
“谢谢。”他走前,朝钟晓燃郑重其事地道谢,眼神明亮,“这五十块钱和一瓶啤酒,我会记得的。”
钟晓燃只是微笑,并不说话。她喝掉两瓶啤酒,已经有些醉意。看那人背着吉他走远,她低了头,轻轻叹了一口气。
大曹知道,所有快乐的表象都将落幕,可他不知道怎样让她开心。事实上,在他心里一直横亘着那个担忧,那件他不知道的她的过去,是怎样糟糕的事情,会不会给她带来危险……他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从她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拼凑出一个听起来并不新鲜的故事:因为妈妈不同意她退学重考艺大,她在段倚灵家里寄住了一段时间,去酒吧唱歌赚生活费。有一天那位彭先生拿着名片来找她,说愿意做她的经纪人,联络各种演出和出唱片的机会。钟晓燃转去他负责的酒吧里驻唱,待遇颇好,让她少了很多戒心。于是有天彭某说带她和几位唱片公司老板见面,对方正有意挖掘新人歌手时,她很天真地去了,到了酒店才知不对。
“还有几个女孩也在,我都不认识。我就站起来说要走,结果一房间的人都变了脸,姓彭的拉我到一边说了一堆。”钟晓燃看着手里的啤酒瓶,笑了一声,“那么恶心的话,他居然说得出来。后来我就说上洗手间,从窗户逃出去的。”
在大曹的想象里,哪里少得了猥琐老板的禄山之爪,一时拳头捏得铁紧:“都什么人在?我去把他们找出来,挨个套麻袋揍一顿!”
“说了我不记得了。”钟晓燃喝口啤酒,笑,“那么些难看的脸,谁会去记。”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大曹望着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她最不愿回忆的经历,顿时觉得后悔,又恼恨得说不出话。
钟晓燃却又开口,语气轻快:“其实这事最戏剧的是结尾。我翻墙出来时被人看见了,两个男人,跑过来问我出了什么事……我当时谁也不敢信,就跑掉了,大概是他们报了警。后来我听说,当晚所有那里的人都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啦。他们应该费了点劲儿才出来的,所以气得要命,都以为是我报的警……哈,不过可真是大快人心呢。”
她咯咯笑,听起来却更让人难过。大曹皱眉头:“为什么那两人会去报警?你当时……”
“哦。”钟晓燃微微停顿了一下,“那面墙上全是碎玻璃。我爬出去的时候大概挺吓人的吧。”
大曹的脑子里嗡地一响。他的心都缩紧了,一把拉过她的手臂:“你这个疤,是……”
“嗯。”钟晓燃缩回手,“我以前一直翻墙爬树什么的,本来真没当一回事。结果那天天黑下雨,从窗户跳出去就扭了脚,那墙上还有爬山虎,没看清就往外爬,真是头一回翻墙翻得那么狼狈……你没见倚灵当时的模样呢,她居然一见我就吓哭了。”
简直就是半个血人。段倚灵后来形容她,每每说起都扁了嘴,一副替她疼的样子。
钟晓燃把凉凉的啤酒瓶抵到额上,微微闭了眼睛。那一天的情形,其实她很多细节都不记得了。也许是因为太疼了,也许是因为紧张,害怕,也许是因为有些细节,一想起就要呕吐。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人生的无助。她记得自己在雨中走了很远的路,辨不清方向,这城市原来那么大,藏着那么多她从没见过的角落。没有一辆出租肯停下来,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没手机,没钱,她身上只有白衬衫和牛仔裤,血混着雨水,把它们染成触目惊心的模样。她只记得自己一直没有哭。哪怕在医院里,处理完大大小小几十处伤口,医生还说胳膊上的玻璃扎得很深,有可能损伤神经时,她也没有哭。也许是流了血,就流不出泪了?当时爸爸在外地出差,赶来的是妈妈,她本以为又会挨打,妈妈却抖着手抱了她。
你这孩子……想吓死我吗?妈妈哭着说。
那时候她才哭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那是我十八岁的成人礼。”也许是喝多了酒,钟晓燃有点控制不住地想说话。大曹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她,她知道他是可信任的。夜色朦胧,她却觉得自己的眼睛很亮,可以看见很远的地方,“那一天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比如梦想也意味着诱惑和陷阱。我知道坚持自己并不一定能实现它,坚持的过程也一定痛苦,可是有些事如果妥协了,梦想就再也不会是原来的样子。如果放弃,那就更加没有实现的可能。”
她跳下石阶,跑上刚才那人唱歌的地方。喷水池里的泉眼冒着汩汩的水花,她站到那些泉眼中间,张开两臂大声说:“我会唱下去!就算没有人听,就算最后只有这样的舞台——”
风扬起她的发。她有一瞬想哭,可是随即便告诉自己,要笑!
地面的射灯仿佛忽然明亮,她的微笑在那一片水流晕开的光影中,明朗,坚决,宛若盛放在山涧的花朵,每一瓣芬芳都承受着流水的冲击,却又伴着这流水的乐声,永不枯败。
“还有我啊,”大曹说,大步走上前去。凝视着那个小小的身影,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夜风里清晰而坚定:“我会是你永远的听众。”
不知哪里的零点钟声,忽然在夜空中敲响。喷水池的水流瞬间蓬起,耀出一大片晶莹的水光来。他听见她的笑声,轻快悦耳,心里仿佛有什么,也在这一刻瞬间飞升了——是的,她不会知道,就在这一刻,他许下了他一个人的海誓山盟。
岁月多长。路有多长。爱有多长。
就让我的爱,陪你一路歌唱。
“怎么回事?你们俩都关机,想急死我啊?”
大曹睡眼惺忪地开了门,就见乐铭风青着脸站在那儿,手里两只大旅行袋。
“昨晚手机都没电了……你这就回来了?这么着急干嘛?”大曹打了个呵欠。
“不是让你比赛结果出来就告诉我?”
大曹斜眼看他:“你这么看重结果?怎么着,她要是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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