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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秒爱你的声音-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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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晓燃看他一眼，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手里的球扔过来：“你防守。”大曹正想说那你怎么把球给我，却见她走去场边把外套脱了，露出里面的篮球背心。她走回来，裸｜露的臂膀上水光闪烁，起伏的呼吸声也清晰可闻；然而她接了球，沉默着往暗淡的日影里一站，似乎所有的情绪都隐没了，整个人都显出种冷峻的气息来。
这样的钟晓燃，大曹从没有见过。那次比赛时在场外观战，她看起来也并没有这样慑人的气势。空气里甚至浮起些危险的味道，他看着她走过来，在他对面站定了，开始屈膝弯腰运球。手臂细瘦，动作却冷静而充满张力。大曹忍不住去看她的脸——那是专注冷峻的神色，然而落在阳光里的那一半脸颊，皮肤白皙光洁，墨色的眼睫微垂着，嘴唇饱满，微微翘起——却又是一种难言的细致柔美。大曹竟在那一瞬间有些口干舌燥，于是一晃神，她的身影就闪过去了。他回头时，球已经擦上篮板落进网窝，钟晓燃的进攻完成得干净漂亮。
大曹吹一声口哨，给她鼓掌。钟晓燃看他一眼，又带着球走回他面前。
又被她顺利突破了两次。本来么，他就没有认真在防守，让她发泄出来才是他的本意。不过大曹也不得不承认，钟晓燃比他想象得灵活而有爆发力，假动作也很纯熟……
“你认真一点行不行？”
钟晓燃却叫了一声，球也飞过来了，几乎砸到他身上。
“哎，是你太厉害了啊。”大曹抬手接住球，笑，“什么时候开始练的？”
“小学。我爸教我的。”
大曹故意夸张地睁大眼：“哇塞，那我是得拿出点真本事来了。”他把关节都活动一遍，做足架势招呼她：“来吧！”
这一回，他轻易就把球断过去了。钟晓燃抹一把汗，眼神倒是亮了：“再来！”
第二次，她到底突不过去，来了个远投，却被大曹半空中盖飞了。没办法，身高优势在那里。钟晓燃脸上的汗珠水一样落下来，脸颊热得通红，眼里却越发地亮。这个样子的她，其实真有种奇异的性感味道，大曹看着她运球，心跳都有些不规律。他张开两臂上下划着，看起来是防守，胸腔却仿佛要燃烧起来似的。
心里甚至滑过想要抱她的念头，他骂了自己一句。然而就在此时，钟晓燃扬了扬嘴角，突然带球侧身往前一冲。
之前大概因为男女有别，她一直避免身体接触。也许是眼看没法突破，她竟用了这种强攻的方法——体力差别摆在那儿，这种对抗怎么可能成功嘛！大曹一愣之下就想笑，身体已经本能地挡住了她。她的肩膀撞到他胸口的那一瞬间，大曹忽然反应过来，也许她的本意，是赌他会让她，不会用这种对付男生的方法来对付她，却未料到他心里正转着那些不能见光的期待——不知是不是他身体的热度，让她的脚步忽然就乱了，然后不知怎么绊了一下，人就往后倒。大曹眼明手快一把抄住了她的腰，下一秒，她整个人都撞进他怀里。
期待居然实现了，可是绝没有他想象的旖旎。钟晓燃的身体紧绷着，几乎是同时便扬头推开他。他没防备，下巴被她的头狠狠一撞，牙齿咬到舌尖，只疼得眼冒金星，下意识退了一步，却刚好踩上滚过来的篮球，一下就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板上。
这是惩罚他那些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吗？大曹疼得直抽气，一时竟站不起来。舌头更是疼得不像自己的了，他干脆往地板上一躺，看见钟晓燃慌张的脸出现在头顶：“你没事吧？”
“放心，死不了。”大曹好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要不我的墓志铭多半得这么写——篮球打不过女生，只好咬舌自尽……”
这话的效果比他想象得还要好，钟晓燃笑出声来，而且是大笑，干脆就坐倒在离他不远的地板上，直笑个不停。
空气里的紧张躁动一扫而空了，只剩下她肆无忌惮的大笑声。她笑了，这多好，可大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听出了她声音里那份藏不住的悲伤。他翻身坐起来，看见她抱膝坐着，侧脸和手臂上满满的都是汗水。笑声停了，她把头埋进膝间，一动不动。
累了？还是哭了？那个蜷缩着的身影，全然没了刚才凌厉进攻的模样，看起来柔弱而无力，大曹心里竟重又慌乱起来。
她却又笑了一声，低声说：“谢谢你。”
谢什么？这话，生生把他以为拉近的距离又扯远了。大曹有点烦躁，想站起来走过去，却只觉得脚踝剧痛。掀起裤脚一看，肿起来了。
活见鬼！大曹暗骂。至于这么惩罚我嘛！我不过就想抱抱她——她还不是乐某人的女朋友呢！
想到乐铭风，他心里更乱，倒是记起赵玫那事儿来。他一向不擅长拐弯抹角，索性直说：“你知道的吧。赵玫认识那个撞你的女生。”
钟晓燃转过脸来：“什么？哦。我现在知道了。”
她的口气好像并不惊讶。大曹心念一动：“你怀疑过？”
钟晓燃的脸又埋回膝盖间去。好一会儿，她的声音才闷闷地响起来：“那次比赛，是赵玫推荐我参加的。赛前我也听说了，赵玫认识校队的人，都是打球很猛的女生。”
原来她知道！大曹脱口而出：“那你还去比赛！”
她到底抬起头来，扬了扬眉毛：“已经说好要去的啊。而且我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关系。针对我，有意义吗？再说了，就算是她故意找人整我，又怎么样？反正害怕是最没有用的。如果逃走了，大概连我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
万想不到她说出这一番话来，大曹怔怔地望着她。这个女孩，内心比他想象得更清明、更磊落，也更勇敢。
“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他忍不住说。
钟晓燃轻笑了一声，慢慢地躺到地板上，抬手盖住自己的眼睛：“用不着。不管别人是不是故意，我都多了几道疤啦。”
她的语气里浮着明白的落寞。这话，似乎也有别的涵义。大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过，刚想问她要不要回去休息，她却又低低地开了口：“你别说话行吗？或者，就让我一个人待着好了。”
她就静静地躺在那儿，一截白净的手臂挡在额头。大曹很想知道她是不是哭了，可是怎样也没有看清。原本落满地板的金色光线，仿佛一眨眼就消失了，场馆的窗玻璃上反射出一片绮丽的红色来——这落日的燃烧，正是消失前，一场最绚烂的告别。
二十一 尴尬的境地
二十一尴尬的境地
喜 欢＇炫。书。网＇上某个人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也许该像这越来越明媚的夏天。大曹去告诉乐铭风，经过侦察，钟晓燃并不会和那撞人的女生一起打球时，看见他如释重负的神情，心里倒生出些罪恶感来。
大曹明白，自己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
大曹没谈过恋爱。虽然生性还算开朗，可或许是因为耳朵的缘故，他并不是个很合群的人。而且他一直固执地认为，拿相机的人，一定要有独立于人群外的自觉，于是才可以有足够敏锐的观察力。虽然因为样貌还不错，中学起就不断有女生向他示好，但也许就是由于心底那一份自我清高似的暗示，他对那些女生反应平淡，只有一种刻意训练的观察与审视。要拍好人像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在大曹眼里，女孩是美的，美得千姿百态。只是那些美，大多都是平面的，可以依照光影变化而修饰的美，缺少一点立体感和生命力。他想这或许是模特本人表现力的原因，但一定也与他这个拍摄者有关。之前他一直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里，然而遇见钟晓燃后，他忽然就明白了——他是对那些美缺少共鸣。
严格来说，钟晓燃算不得标准美女。可是她却有一种吸引他的气质，用镜头对准她的时候，他会有一种自己的相机活起来的感觉，会舍不得离开，会想要探索，好像她整个人是一片被封印的禁地，然而那些无意散发出来的气息却清香而诱人，只要他肯挖掘，就会发现深藏在内的大片大片盛放的花海。
他从没有对哪个女孩有这样的感觉，那么迫切地想要认识她，了解她，亲近她，打过那一场球后，这种感觉更甚，梦里都是她的样子，红润落着汗的脸颊，冷静而清明的眼神，蜷缩着的孤单的背影——
可是乐铭风呢？大曹不能不想到他。
大曹与乐铭风两家从小住上下楼，父母曾是同事，关系都处得不错。乐铭风和他还有小曹从小就玩在一起。他是他的兄弟。
如果乐铭风并不喜 欢＇炫。书。网＇钟晓燃，那么倒简单了。他可以直接去跟他打个招呼，说他大曹会去追她。
但，明显不是。更何况，初恋失败对乐铭风的打击有多大，没有人比大曹更清楚。受过伤的人总是有种本能的畏 惧fsktxt。com，乐铭风的性格又使他倾向于逃避——逃不了，他便会放任自己沉没，连呼救也不会……
门铃响了。大曹放下倒了一半的显影液，几步冲出地下室的暗房去前院开门，没忘了抄上门口的那根拐杖。阳光下的院子，七月的热浪扑面而来，差点让他窒息。最近几天的气温都超过三十度了，他一直躲在暗房里冲胶卷，期望着所有热烈焦躁的情绪，都能在那里固守一份清凉。
事实上，这也不过是他的自欺欺人而已。扭伤的脚其实已差不多好了，可因为钟晓燃来看过他一回，大曹下意识地就把伤势说得严重些，期待她会再来看他……于是看见段倚灵一个人站在摄影室外时，他差点掩不住失望。
“嗨，”他打个招呼，装作不在意，“钟晓燃呢，不说来打鼓的吗？”
“她啊，又入定去啦，不敢打扰。”段倚灵撇撇嘴跟他进屋，又问起他的伤脚。
“没事了。”大曹摆摆手，“入定？”
“哦，她有时候就这样啦，听着歌发呆，像老僧入定一样。”段倚灵做个鬼脸，接过他递过来的果汁，“每次她一这样，我都不敢跟她说话。”
“怎么会？”
“你不觉得么？晓燃这家伙，看起来好单纯的样子，她看着你，对你说话，都让人觉得她还蛮好欺负的；可她一个人在那儿，就让人有点不敢靠近。有种说不出的气质，好像那种，受了伤也非得自己舔的小动物，你想帮它，它还对你龇牙咧嘴。”
这比方……大曹不自觉地笑：“你很了解她嘛。”
“咳，算手帕交啦。”段倚灵坐下喝果汁，“小时候是邻居，我俩还打过架来着。后来我家搬走了，到初中又看见她，和我同校，居然比我高一届，原来她小学跳了一级……本来真不想理她，结果她有天看见我，睁大眼睛跑过来说：咦，你也在这里啊。一点也不趾高气扬，就做朋友啦。”
在她虽然简单却灵动的话音里，那个他不曾见过的钟晓燃，忽然在眼前鲜活起来。大曹真想听她多说一些，可段倚灵仰头把果汁一口气喝完，眨眨眼转了话题：“哎，那些照片，你说帮我刻盘的……”
“哦。”大曹微微失望，翻出张光盘递过去：“刻好了。”
“谢谢！”段倚灵接过去，小心地望了望他，脸色就泛红起来。
如果说之前段倚灵只是对大曹颇有好感，看到他给她拍的那些照片，才真正有了种沦陷的感觉。他拿出来的照片，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段倚灵一直以为那天的自己是性感的，所有的妆容和服饰，都是为了那种妩媚而诱惑的力量。而他拍下的她，却大多是她摆姿势的间隙，无意中表现出的样子。系鞋带，捋头发，掖裙摆，甚至有钟晓燃放出Nirvana的歌时，她皱眉嘟嘴的模样。没有杂志模特那种精致逼人的美艳，却是一份只属于她的生动味道，是连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
通过别人的眼睛，看见了一个意外却美妙的自己，这种感觉真是难以形容。来之前，段倚灵想了好多话要对大曹说，想谢谢他，想夸他厉害，想问他为什么会这样拍……可是真的有了单独在一起的机会，她却莫名地紧张，脑子里竟一片空白。
“我去暗房，你随意。”大曹说。
“啊，我跟你去！”冲口而出是这样一句话，段倚灵真想咬自己的舌头。
第一次进暗房，段倚灵感觉自己进了一间地下的秘密实验室。真的很暗，里面只有一盏小灯，听大曹叫它安全灯。不过这小灯的光是橙红色的，每次他打开它，一层朦胧轻柔的光雾就充满了整个房间……段倚灵在这光雾中大睁着眼睛，看大曹埋头处理那些胶片和相纸，心里竟浮出层浪漫的滋味来。
“嗯，你，暑假有什么安排？”她嗫嚅着轻轻问，屏住呼吸等他回答。
大曹却头也不抬：“稍等。”
打扰到他啦。段倚灵吐吐舌头。眼前是那些已经冲洗出来的，晾在绳子上的黑白照片。她歪头看了看，发现里面有一张是她和钟晓燃。就是那天给她拍写真的场景，不知道大曹什么时候换胶片机拍了这张——她坐在沙发上，钟晓燃在画面的右边举着反光板。钟晓燃微笑的侧脸清晰而生动，而她自己，只是坐在沙发上的，一个模糊暗淡的人影。
安全灯啪地一声灭了，段倚灵的心，忽然一下落进黑暗里。
“你刚才说什么？”大曹的声音响起来。
“哦……没什么。”段倚灵答。
暗房里，便只有他轻轻地搅拌显影液的声音。
这是要把她的心也搅乱了。段倚灵想。她努力朝他的方向望过去，那个黑暗中朦胧的影子，像一场捉不住的梦。她闭了闭眼，忽然冷静了下来。
“你说我们要不要想办法帮帮他们？”她用最轻快的语气问。
大曹漫不经心：“什么？”
“最近好像有挺多演唱会音乐会什么的，我打算去买两张票……”段倚灵在黑暗中一口气说下去，“然后我约晓燃出来，你约铭风，到了地方，就留他们两个去交流好啦。晓燃最喜 欢＇炫。书。网＇跟人聊音乐了，一聊起来没个完，我看乐铭风跟她聊得最投机了……”
手机铃打断了她的话。她忙走出去接，没注意到身后当的一声响，那是大曹把手里的镊子扔进了水槽里。
钟晓燃喜 欢＇炫。书。网＇乐铭风。钟晓燃和乐铭风有共同话题。钟晓燃最爱的音乐，是他大曹再没有资格接近的世界了。
不是没有意识到这些，可这事实被清楚地摆到眼前时，心里还是有种难以言说的滋味。大曹在人潮汹涌的街头走了一上午，被七月的骄阳晒得汗如雨下，整个人越发燥热而茫然。他是要完成期末作业的，主题为“城市”的自由拍摄；然而或许是心情欠佳的缘故，竟是一无所获。
瞥见街角那家小书店，大曹下意识地钻了进去。这家店他来过几次，知道有一层在地下，算是夏天里别样的清凉所在。
书店里没有几个人，大曹和老板打个招呼，直接说：“嘿，我来避暑啊。”
因他买过几套昂贵而无人问津的原版画册，老板记得他，只笑：“你不是第一个。”
哦？大曹没在意，径直往地下层走。
下了楼梯没几步，他就停住了脚步。
靠窗的书架边，有人正席地而坐。
那是一幅安静的画面：穿红格子衬衫的女孩，头向后仰起着靠在书架上，一顶黑色的军帽盖住了脸，只露出一个小巧的，甚至有些稚气的下巴。有只小猫眯着眼趴在她膝盖上，像是睡着了。而她自己塞着耳机，一动不动，也像在音乐中睡去了。窗外的树影静止着，有一个圆圆的光斑，正悄悄落在她敞开的衬衫领口，看起来，好像是在她的心头，有一颗藏不住的明亮的种子。
按下快门的时候大曹想，这会不会是他有生以来最好的照片呢。对着那个一眼就认出的身影，他屏住气，好让自己的手不要抖。连拍了好几张，才看见她动了一下，抬手摘掉帽子，用一双朦胧带了水汽的眼睛朝他望过来。
“嗨。”大曹打个招呼，看她有些惊讶地笑了。
“你怎么在这里？”钟晓燃抱起膝盖上的小猫，走过来。
“避暑。你呢？”
“我来淘碟啊。”钟晓燃歪头摘耳机，“这里经常有些打卡的碟，有些都绝版啦。老板人很好，总让我听完了再买……”
“还有这家伙。”她摸摸那小猫的头。
“你喜 欢＇炫。书。网＇猫？”
“算吧。”钟晓燃抬头，朝他微笑了一下。不再是刚才那样孤独的味道了，阳光从她的背后落过来，她看起来像被裹在一个明亮的梦里。闷热消失了，书架上散发着淡淡灰尘的气味，空气里有一种将雨的潮湿，仿佛在孕育着什么；又仿佛心底某处，早有什么在悄悄萌动了。大曹忽然有些冲动地想，所有这些吸引他的，独特而美妙的一切，难道就真的不可得？那些顾虑和担忧，真的那么重要？他第一次爱上的女孩，为什么就不能属于他呢？
“嗨，要不要去我那里？”大曹眨眨眼。
二十二 表白道具
二十二 表白道具
“我听小曹说，你们暑假要去云南？”
乐铭风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遥远。大曹把手机拿近些：“对，正想问你呢，我们专业大四的人搞活动，小曹向宇他们也想顺便去旅游一趟，你觉得怎么样？”
“怎么不早说。”乐铭风语气里全是无奈，“我答应老杨要跟队去参加交流活动了，时间上正好冲突。”
“那你跟老杨商量下，找个人替你好了。”
“要那么容易找到人，我还犯愁吗？”乐铭风叹一声，半晌又问，“你们……有没有叫别人？”
别人？大曹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钟晓燃和段倚灵我们还没来得及问。等下我问问晓燃……”
“她在你那里？”乐铭风似乎有些惊讶。
“对，我们在拍照。”大曹答，听见他低低地“哦”了一声。
那种怎样也掩饰不住的失落，从话筒里清清楚楚地传过来。大曹忽然有些不忍。他想他也许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张了张口，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想说。
“那你忙吧。”乐铭风收了线。
大曹拿着手机站了会儿，想起刚才让钟晓燃去书房了。之前在书店遇见她，那个要给她完整拍一套写真的念头就怎么也摁不住。还好她立刻就答应了，只低头看看自己：“穿这个行吗？”
“很好啊，红颜色很衬你。能把格子穿得这么有气质的人，也不多见的。”
她带着笑瞥他一眼，像是在说：得啦。大曹忙补一句：“我从不说恭维人的假话。”
“得啦。”她笑，跟他一起回摄影室。
这是个美好的下午。大曹想。不应该被乐铭风的电话打扰了。
拿了两盏灯和反光板走进书房，他看见钟晓燃站在窗边的书架前。刚才在摄影棚里试拍了几张，她明显不够放松，于是他想起来，可以让她听听音乐，状态一定会自然些。
他走过去，钟晓燃抬起头来。
“乐某人……演出合辑？”她晃晃手里的一张碟，一脸疑惑地看他。
“哦，都是铭风的演出录像，我给他拍的。”见她望着影碟机，大曹稍稍犹豫，还是接过碟塞了进去，“等这家伙将来成名人了，我得靠这个大发一笔呢。”
他干笑了两声，心里却开始发苦。拿灯架过来布光，只见她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屏幕。
“嘿，别告诉我你是他的an啊，那这家伙可要得意死了。”
钟晓燃微微脸红，轻声说：“我看过他一个演出，弹得很好。”
屏幕上的琴声响了起来。钟晓燃不再说话。光已经布好，她的四分之三侧脸，在镜头里十分完美。大曹飞快地拍了几张。她一动不动，像是在倾听，又像是沉浸在回忆里，眉间有种淡淡的忧伤味道，一双眼睛，却在推近的镜头里闪着明亮又热切的光芒。
心里那种难以名状的情绪，蓦地翻涌起来。大曹觉得热，又止不住地烦躁，莫名脱口而出：“刚才铭风问，你暑假会不会和我们一起去云南旅行。”
他简单解释了一遍，钟晓燃“哦”了一下，好一会才低声问：“什么意思？如果我去，他就不去吗？”
大曹一怔：“干嘛这么说？”
钟晓燃转开脸：“……我也不知道。”
她变得明显情绪低落了。一句话也没有。大曹心里愈发堵得慌，试着打破这让他难过的沉默：“我说，如果有人让你不开心，就别想他了吧。要么就找个人谈恋爱好了，说不定你就会发现，其实别人也不比他差。”
他发现自己竟有些激动。他想她也许会答：跟谁谈啊？谁要跟我谈啊？那么他就可以说：我啊。
然而她开口了，清清楚楚地说：“我不想谈恋爱。”
他愕然，听她慢慢地加了一句：“我是说，我不是因为想谈恋爱，才去喜 欢＇炫。书。网＇他的……”
声音一下低了。
“你喜 欢＇炫。书。网＇他什么啊。”大曹心里像有千万根针在扎一样。虽然他知道，乐铭风有N多地方会让人喜 欢＇炫。书。网＇……他等着她说：很帅啊，钢琴王子啊，可她怔怔地望了会儿屏幕，忽然站起来，啪地一声关了影碟机。
“也许，就是一瞬间的感觉吧。”她背对着他，轻声说，“他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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