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云逐月-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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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瘟疫的治疗已经得到了解决，有一部分病症较轻的人，已经并无大碍。晗月的日子也轻松了许多，充足的睡眠，以及清闲的生活，让晗月褪去了前段时间苍白的脸色。

可是重新开药方后不久，龙千笑以他身为王爷身份为由，阻止他再进入军医帐，对此晗月觉得有些疑惑，总觉得龙千笑瞒着他什么事情，但是也没有想因此和龙千笑产生冲突，因此他已经有几日不曾去军医帐了。

这一日夜影推着晗月在军营中散步，晗月脑中闪过一丝灵光，对着夜影轻声说：“夜影，我们到煎药的地方去看看吧，几天都没有闻到药香，我有些不习惯了。”

夜影眼里掠过一丝笑意，沉声说：“我记得龙大将军说过希望王爷不要再去军医帐，而王爷似乎也答应了，不是吗？”

晗月狡黠的一笑，带着笑意的嗓音缓缓溢出：“我是答应他不去军医帐，但是我没有说过不会去煎药的地方啊？这并没有违反我对他的承诺哦！”晗月莞尔一笑，反问道：“难道夜影不好奇，龙大将军究竟想瞒着我们些什么吗？我可不相信夜影没有看出他有所隐瞒！”

夜影在心中暗自权衡利弊，主子决定的事情，即使他再怎么劝说，也是无济于事，而且自己跟着去，若是有什么事，自己还可以帮着主子点，夜影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和晗月一起去夜影截然不承认，他的那份好奇心是这个决定的最主要原因，夜影假意的咳了一声，沉声说：“既然如此，夜影就听主子的，陪主子去看看。”夜影硬着头皮在晗月似笑非笑的眼神中说完话，终于忍不住了，叹了一口气：“主子，你和陛下越来越像了！”

晗月含笑反问：“是吗？我是翔的儿子，和他相似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夜影无言的看着晗月，心中默默的说：主子，你的任性真是和陛下越来越像了。

此时的晗月并未意识到，一时的好奇，会在他的心头刻下怎样沉痛的一笔。许久之后，晗月也曾问过自己，若是时间重来，他是否会义无反顾的走进军医帐？即使那时他仍然无法面对那样的伤痛，但他依然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他会去。因为即使痛苦，他依然选择面对那背后的真实。

夜影推着晗月来到了煎药的医帐外，夜影刚准备推晗月进去，晗月却抬起手，阻止了他，晗月指了指帐内，示意夜影安静的听帐内的谈话。

“为什么这药我们都煎了这么多次了，还要继续熬啊？不是应该倒掉了吗？这样的药不会有什么药效的啊。”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疑惑的问。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打断了前一个人的话：“你别管这些了，照着孙管事的话去做就好，这些事情不是我们能管的，而且我想孙管事这么做，也有他的苦衷吧！你把这些药给那些士兵送去！”

晗月倒抽了一口凉气，手放在轮椅的扶手上捏的死紧，夜影的脸色也变了，脸色有一丝愤怒，有些疑惑，最后还是晗月先回复了理智，示意夜影将他推到一旁隐蔽的地方。

不久，一老一少端着些药离开了营帐，等到他们走远了，晗月平静的声音淡淡的响起，若是不注意，没有人发现晗月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的颤抖：“夜影，推我进去！”

夜影沉默的瘵晗月推进帐中，晗月径自滑动着轮椅来到煎药的炉灶前，上面还温着两锅煎好的药，两锅药呈现不同的颜色，一份颜色浓重，远远的都可以闻到那飘来的药味，而另一锅则颜色浅淡，比之清水浓不了多少，明显是反复的熬过数次的药汤。

晗月拿起一个碗，舀了两碗药汤，准备自己尝尝药味。夜影刚要出言阻止，面对晗月平静无波的眼神，他却一句阻止的话都说不出来。

晗月静静的喝下那两碗药汤，细细的品味其中的成分，突然晗月笑了，笑的前俯后仰，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这就是给士兵们救命的药啊，真好笑，这样的水也能叫做药啊！哈哈哈哈哈哈，晗月笑的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疯狂。

夜影担忧的看着晗月，却找不到什么办法，让明显已经陷入疯狂状态的晗月清醒过来。

这时，刚才送药的两个人也回来了，见到这样的晗月，明显吓了一跳，虽然从未见过晗月，但是玄月军中坐于轮椅之上的，只有那位惊才绝艳的月亲王，只是现在怎么和传说中的不一样啊，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闪过几分惊异。

晗月的笑声渐渐小了，笑着问那两人：“那两份药，你们分别送到哪儿去的？”

两人的头埋得更低了，小的那个甚至有些微微的颤抖，但却没有一个人回答晗月的话。

晗月冷笑一声，淡淡的说：“算了，你们不说，我也知道该去问谁，夜影端上这两份药跟我走吧，他们不说，自然有人会说的！”说完便自行滑动着轮椅离开了。

等到两人走后，那个年纪稍微大点的人立刻对年少的人说：“坏了，你快去通知龙大将军，王爷到军帐了。”那年少的孩子，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也明白现在的情况紧急，所以点了点头，立刻向龙千笑的营帐跑去。

而另一边，晗月已经来到了军医帐，孙白蛉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晗月，当他看见夜影手里端着的那两份药，便明白了晗月的来意，淡淡的说：“你都知道了！”

晗月木然的点点头说：“我们到我营帐中去聊聊吧，这里不适合我们说这些。”

孙白蛉沉默的点头表示同意，将自己正忙着的事情交给了其他的医官，安静的和晗月离开　。

回到晗月的营帐，晗月揉揉眉心，略带点疲惫的说：“那些药是你吩咐他们熬的？”

孙白蛉有些艰难的点头承认：“是我叫他们那样熬的，不关他们的事情！”

“是吗？为什么？我不认为你是视人命如草芥的人，从我与你的相处这么久来看，你医德高尚，我想不出为什么你会明知那些药没用了，还坚持要熬给士兵们喝。”晗月神色淡然的开口。

孙白蛉苦涩的说：“无论有任何原因，做了就是做了，我没有任何借口推卸责任，我辜负了王爷的期望，与那些士兵们的信任，孙白蛉愿意受王爷任何惩罚！”说完恭敬的跪在晗月面前。

这时龙千笑冲进了营帐，大声说：“王爷，孙大夫所做的事情，都是我命令他的，孙大夫也不愿意，但是我逼着他们这么做，所以，王爷若是要责罚，请责罚下官一人！”说完，龙千笑也跪在了晗月的身前。

晗月无奈的望着帐中跪着的两人，淡淡的说：“你们之所以拦着我不让我去军营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龙千笑与孙白蛉无声的点头，晗月面上的无奈更重：“你们真以为我是傻子吗？你们一定还瞒着　我什么事情吧，比如运来的药材，出了什么问题？”

龙千笑和孙白蛉不约而同的抬起头，惊讶的看着晗月。

两人的神色证明了晗月的猜想，虽然，一开始他是被那如水一般的药汤，气的急怒攻心，但是冷静下来的晗月，立刻反应过来是军中出了什么事情，他之所以叫孙白蛉过来，也不是为了兴师问罪，只不过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已，没想到这两个居然宁愿自己承担责任，也不愿意告诉他，真是让晗月备感无力。

晗月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沉声说：“你们都起来！龙大将军，可以告诉我运来的药材到底有什么问题吗？”

龙千笑扶起孙白蛉，淡淡的说：“关于药材的事情，恐怕还是要孙大夫向你解释了。”

晗月的视线转向孙白蛉，孙白蛉红着眼说：“朝廷送来的药材的确很多，足够我们大军用上几年的，只是能够用来治疗与预防瘟疫的却是不多，王爷你哈哈要送一部分去青城城内，所以我们军中能够用的药材就更少了，而且彻底的治好瘟疫至少需要三服药，这样算下来，我们的药材远远不够！”

晗月平静的说：“你继续说！”白衣之下，晗月紧紧的攥着拳头，孙白蛉的一字一句如同一根尖刺插进了他的心里。

孙白蛉担忧的看着晗月，继续道：“而且，有些病人因为年纪大了，或者一些身体缘故，即使服了药也没有多大的排忧解难，我将这些事情禀报了龙大将军。”说到这里孙白蛉望向龙千笑。

龙千笑继续说：“我在经过一夜的思考后，让孙白蛉做了你今天看见的事，事情就是这样，所有事情由我一力承当，若是王爷要惩罚，请罚我一个人！”

晗月淡淡的说：“我从没有说要惩罚你们任何一个人，只是我想问你们，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你们以为我会阻止你们吗？”

龙千笑的脸上露出苦笑，要他怎么说，告诉他，他是不忍让他再受到伤害，这些话他说不出口，而且，这也是对这位少年的侮辱。

即使他们不说，晗月也明白他们这么做的原因，他又怎么能责怪他们？晗月露出一个苦笑：“你们先下去吧，我需要一个人呆一会。

第八十一章

龙千笑与孙白蛉沉默的退出了晗月的营帐，过了很久，晗月抬起头时，发现站在自己身边的夜影时，晗月明显一怔，突然晗月微微一笑：“夜影，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夜影沉声说：“一切以大局为重，若是我，我会做出和龙大将军一样的决定。”

“是吗？”晗月轻声低喃，“那样做和风凛然杀掉所有患病的士兵，有什么不同？”晗月可没有忘记当初，夜影夜探北寒军营后回来的表情，那份愤怒与杀意，他至今还不能忘怀。

晗月的话让夜影瞬间石化了，晗月苦笑一下，淡淡的说：“夜影，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不会有什么事的。你告诉站在帐外的那两人，让他们回去吧，我会相通的！”身怀武艺，且武艺不差的晗月自然感觉得到，适才出去的那两人还站在帐外，只是现在的他，实在无法坦然的面对他们，只好让夜影叫他们回去了。

夜影有些心疼的看着晗月，但他却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想通的，旁人即使再想帮忙，也只是图惹那人的伤悲，所以他安静的退下了，看来他需要给陛下发一封信了，希望陛下能尽早召回王爷。

帐内灯影幢幢，晗月独坐在轮椅上，脸上是深深的茫然，就像是一个失去方向的孩子，找不到自己应该走的路了。晗月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心志坚定的人，绝不会因为一些事，轻易改变自己人生的方向，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彻底的打破了他心底最后的防线。

正如他适才给夜影说的，他们此时的举动与风凛然有什么不同？晗月没有告诉夜影，其实在他的心里，这种做法甚至比风凛然更卑鄙，风凛然至少光明正大的杀了他们，但是他们却打着治病的幌子，一步步的将他们带向死亡。这让他如何面对信任他的那些士兵？

若是他一意孤行，罚了龙千笑与孙白蛉，收回了那些命令，又有何意义？明知他们的做法是对的，却执意惩罚他们，是为不义，明知他们的做法会拯救更多人的性命，却坚决阻止，是为不仁，如此不仁不义之事，但他又如何能做？但是若真的向他们那样做，他该如何面对那些士兵们信任的眼神？而作为一位医者，可以没有登峰造极的医术，可以没有精巧的用具，但是惟独不能没有为医者的仁心医德。若是没有遇见翔，晗月曾想过作为一名医者，游历天下，为天下人治病。即使现在，晗月也一直梦想着，当他和慕云翔两人离开后，他可以在慕云翔的陪伴下，一边救人一边看尽这世间美景。这次若是他许了龙千笑的决定，即使他是被逼无奈，他也失去了作为医者的资格。

他究竟该怎么办？晗月此时最想的事情，就是快马加鞭回到慕云翔的身边，躲到慕云翔的怀抱中，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看。但是他的自尊却拉回了他的理智，阻止了他前进的脚步，他不能那么做，独立自主自信，一直是他站在慕云翔身边的资本，若是在这里败退，他和慕云翔在后宫中的妃嫔有何异？他又如何当得慕云翔对他的那一份爱恋？

桌上的烛火一滴一滴流下晶莹的烛小厮，似乎在为晗月他无法宣泄的泪水。慢慢的烛光灭了，晗月依然没有任何反应，渐渐的一丝晨光穿透了营帐，晗月木然的脸上露出坚毅的目光，即使痛苦，他也已经定下了决心，一滴泪水静静的划过晗月如玉的脸庞，奈何却没有人看见那一闪而晶莹。

“你们都进来吧！我有事情要宣布！”晗月的声音轻轻的透过营帐，传到帐外人的耳中。龙千笑率先掀开营帐走了进来，晗月在帐中枯坐一夜，他们在外面也等了一夜，双方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却只能静静的等待。

龙千笑沉默的看着晗月，心中闪过一丝心疼，却惟独没有忐忑，他知道面前之人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晗月云淡风轻的一笑，仿佛昨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淡淡的说：“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孙大夫”晗月的视线转向一旁静立的孙白蛉，抱歉的说：“昨天吓到你了吧！我向你道歉，昨天是我太鲁莽了！”晗月向孙白蛉，微微躬身。

孙白蛉连忙摆了摆手，满面愧疚的说：“是在下隐瞒在先，王爷生气也是应该的，况且，在下做的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在下枉为大夫。”

晗月对着孙白蛉露出温和的笑容：“孙大夫所做皆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活下去，是一位很好的医者，所以孙大夫不用对此事耿耿于怀。”

孙白蛉感激的看着晗月，却不知晗月此时的心正在滴血。

晗月的视线又重新回到了龙千笑身上，沉声说：“龙大将军，如今所有的士兵到练兵场上去吧！我有事情要宣布，这件事情我们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劳烦孙大夫也将所有的病人扶到那里去，谢谢了！”

龙千笑与夜影惊恐的看着晗月，他们都知道晗月召集所有人的原因，龙千笑焦急的说：“王爷，在下知道王爷召集士兵的原因，但是还请王爷三思，若是将这件事情公之于众，可能会引起将士们的不满，甚至有可能会引兵变的！”

晗月直直的看向龙千笑，声音平衡的说：“龙大将军，我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在你的心里，我早就是这玄月军中的一军主帅了是吧？我也记得你曾经说过作为一军主帅，我们有责任将自己手下的兵平安的带回去，如今我们因为瘟疫，而要舍弃掉他们的性命，难道我们不需要给他们一个解释吗？还是你要让他们带着对我们的信任，一步一步的踏上去黄泉之路，最后死不瞑目？就算是死，我们也要给他们一个痛快，而不是这样让他们受尽痛苦的死去！”

龙千笑的身体一颤，几步跨到帐中，恭敬的跪下，仍然坚持道：“请王爷三思！”

“龙、大、将、军！”晗月直视着龙千笑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吐出，但是龙千笑也丝毫不让的与晗月对视。晗月沉声说：“龙大将军，我们虽然是他们的主帅，但是我们没有资格决定他们的生死！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死权利，我们不能仅凭我们一已之念便抹杀掉他们的性命，那样做太自私了。我无颜面对他们死后的英魂，难道龙大将军不觉得于心难安吗？”

最后几个字晗月几乎是用吼的问出来，龙千笑的脸瞬间变得苍白，夜影大概也觉得晗月有些失态了，担忧的唤道：“主子？”

晗月揉了揉太阳穴，其实他刚问出口时，他就后悔了，龙千笑与那些将士相处的时间比他更长，感情也一定更深厚，做出这样的觉得心中最痛的人一定也是他，但是自己却说出了这样的话，这无疑是在他的伤口撒一把盐。晗月用力的闭了闭眼睛：“抱歉，龙大将军，我太激动了，请你原谅，我不是那个意思的！”一向口齿伶俐，思路清晰的晗月在此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向龙千笑解释，最终只是徒劳的垂下手，靠在椅背上，无力的叹息。

龙千笑却突然笑了，他有些无奈的说：“你果然很像他啊！”说到这里，龙千笑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又一脸严肃的说：“不，王爷说的没错，我是没有脸去见他们，我还要感谢王爷骂醒了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将军，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变得如此冷血，可以漠视生命的消失，随意的便决定了手下将士们的性命，这么多年，我也染上了身为上位者的通病，若不是王爷，我大概还毫无知觉吧！”

晗月苦笑的说：“龙大将军不要妄自菲薄，你其实是让晗月很是佩服的一个人，你是一个合格的将军。只是有时候，请你相信你手下的将士们，他们或许不懂什么四书五经，但是他们绝对是最讲情义的一群人，谁对他们好，他们心中都如明镜一般，他们会理解的！”

龙千笑豪迈的一笑：“我龙千笑为人处事，但求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地，中间无愧于心，他们是否理解，我倒是不大在意，但是王爷，你确定无论他们会有什么反应，你都可以吗？”

龙千笑的目光似乎可以看透晗月心中所想，晗月坚定的说：“我意已决，请龙大将军去集合将士们吧！”

龙千深深的看向晗月，起身离去，临走之前，龙千笑淡淡的说：“你何苦逼自己至此？”

晗月回以一笑，没有回答，心中却给了龙千笑答案，因为我是慕晗月，一个可以对别人狠，但是对自己却更狠的人。

龙千笑走了，晗月笑着对孙白蛉说：“孙大夫，我这里有一个药方，你亲自熬出来吧！”

晗月举起笔，正准备在纸上写下时，却发现无法控制手写下一个字，晗月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慌，然后迅速对夜影说：“夜影，我说你写！”然后念了一串药名。

夜影将写好的药方交给了孙白蛉，心知那些药的作用，无奈的离去了。

晗月的手捏得紧紧的，没有注意到孙白蛉看向他手时，眼里的一瞬间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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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夜影，你也下去吧，我一夜未眠，此时也有些倦了，我想睡一会，龙大将军安排好了，你再叫醒我吧！”晗月随便找了一个理由安排夜影下去了，夜影也没有怀疑便下去了。

等到帐中只剩下他一个人时，晗月却没有休息，晗月重新拿起笔，如流水一般在纸上写下一首诗词，晗月看着纸上清秀俊逸的字体，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脑海中浮现的是刚才的药方，晗月试图在纸上写下药方，手却不听使唤，不停的颤抖，仿佛手中之笔重达千斤。晗月举起左手用力握住他执笔的右手，用力在纸上写下，奈何留下的却是那一团团的墨迹，与刚才那首工整的诗词成为鲜明的对比。

晗月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右手，脸色越来越苍白，他不能再写药方了？怎么会？晗月从轮椅上站起来，跌跌撞撞的扑到自己的药箱前，随便选了一个药方，晗月拿起药瓶便想配药，可是他的手完全不听他的指挥，倒出来的药粉，不是多了就是少了，总是控制不住分量，最后还失手摔碎了一个药瓶，晗月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碎片。

瓷器破碎的声音惊动了夜影，夜影担忧的问：“主子，你没事吧！”

晗月急忙清醒过来，淡淡的说：“不用了，我喝水时无意中摔碎了一个杯子，没事的。”晗月收拾好药箱放好，坐回了桌前。

晗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平定了一下心神，心思却已然远去。晗月想到自己的手已经无法再配药写药方，心中一颤，手也不由的用劲，茶杯便碎掉了。

晗月无力的松开手，手中的碎片随即落地。他呆呆的注视着自己的右手，若是只是无法写药方，他还可以让别人帮忙代写，但是如今他已然连亲手配药都做不到，这样的他还能算是一个大夫吗？就连上天也认为他失去了作为一个医者的资格啊，晗月苦笑几声，眼里的一直闪耀的火焰渐渐的熄灭了，成为一片无尽的黑暗。

这时帐外传来夜影沉稳的声音：“主子，龙大将军来了！”

晗月淡淡的说：“我马上就出来了，请龙大将军稍候！”说完拿起丝帕拭去手上的水渍，然后在自己的脸上揉了几下，给苍白的脸上增添几分红晕，最好一切准备后，滑动着轮椅出了营帐。

晗月对着等候在外的龙千笑淡淡一笑：“让龙大将军久等，晗月真是失礼了！”

龙千笑漆黑的眼睛直盯盯的看着晗月，久久不语，就在晗月终于忍不住皱眉时，龙千笑沉声说：“笑不出来就不要勉强自己，你不知道你的笑看起来很假吗？”说完也不管晗月与夜影的反应，转身在前面领路。

夜影气愤而不解的看向龙千笑，而晗月则无奈的抚上自己的脸，自己的笑容真的很假吗？

夜影以为晗月是在生龙千笑的气，欲言又止，晗月看出月夜影的担忧，心中一暖，即使自己失去了引以为傲的医术，他们也依然在我身边，想到这里，晗月真心的露出一抹笑意：“夜影，不用担心，我们快走吧，让大军久候不好！”

夜影沉默的推着晗月向校场走去，他知道晗月此刻最需要的是勇气，足矣面对接下来的风雨的勇气，而不是他毫无意义的安慰。

校场之上，患病的士兵们或坐或躺地最中间，其他士兵围绕在最外围，而龙千笑以及端着熬好的药汤的孙白蛉已经站在了他们之间的空地上。

晗月示意夜影在外面停下，然后站起来，前方的士兵自发的分开，晗月一步一步的走到龙千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