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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野心(出书版) 作者:万小迷-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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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奂晨的话,让司俊顿时有种被蛇咬了一般,浑身肌肉都酸痛难耐,神智也被毒液侵蚀的麻痹感。
「别想得理所当然,你从来不关心别人,又怎麽能奢望别人对你付出真心?!」松开手,司俊头也不回的冲出酒吧,步伐看似平稳,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天空不知何时开始落下雨滴,司俊无处可去,只能回到医院。
站在加护病房的玻璃墙外,看着还在昏睡中的男孩,脑子里反复出现祁奂晨的问话。
如果是他……如果换做是祁奂晨,自己会作何反应?!
如果在没发生被他逼迫的事情之前,恐怕在祁山海第一脚踹过去的时候,他就会纵身挡在他身前,可现在……脑海里出现祁奂晨如祁子嘉一般浑身是血、遍体鳞伤的样子,司俊居然打了个寒颤。
那个男人总是高傲的,哪怕是被他打肿脸,甚至掐得几乎窒息的时候,也不肯低头,稍微撒娇示弱已经是他的极限。
可若是筋骨断裂、口吐鲜血时,他还高傲得起来吗?他能像祁子嘉一样坚守自己的原则吗?还是会抱着祁山海的大腿哭泣求饶?司俊突然觉得头痛欲裂,闭上眼不愿再去想那种场景,更不愿去挖掘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答案。
不知站了多久,突然一声响雷,让司俊回过神来,转身想坐下,却赫然看到歪歪斜斜躺在椅子上的祁奂晨。
「那个小杂种有那麽漂亮吗?你看他看到失神,连我来了都不知道……」祁奂晨撑着椅背,勉强坐起来,表情阴晴难定:「他有我好看吗?」

司俊懒得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後退一步反问道:「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开心嘛!」祁奂晨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到玻璃墙前,指了指里面的祁子嘉,笑逐颜开:「看着他一点一点走向死神,我开心嘛!」
「你那麽有自信,一定能胜过祁子嘉?」虽然现在是祁奂晨占尽优势,但以祁子嘉的能力,未必不能绝处逢生。
祁奂晨愣了一会儿,像是半天才听懂司俊的话似的,含含糊糊的回答:「与其说……对自己有信心,不如说……对祁子嘉的野心有信心……嘿嘿……」
「什麽意思?」
「祁山海最起码还能再活二、三十年,这个小杂种恨他恨我都入骨了,他忍不了那麽久的,迟早会动手……祁山海能容忍他动动爪子刨刨土,甚至会觉得有趣,可是一旦威胁到自己的地位,就是亲生儿子,他也绝不会手软!」
司俊讶异:「你想让他们自相残杀?」
的确,祁子嘉虽然境地凄惨,却不是没有生活能力,他离开祁家只会活得更好,可他不仅不走,还在祁山海的眼皮底下发展少年帮派,显然是有所图。
但是祁奂晨的所作所为也不像是在深谋远虑,否则他不会明明没把握,还一次又一次的出手谋害祁子嘉,几乎暴露了自己的势力和实力。
「我没想那麽远……」果然,祁奂晨摇了摇头,眼神迷茫中带着凶残:「如果能快一点除掉他就最好,不能,我也要他活得生不如死!」
平日里,祁奂晨的语调总是懒洋洋中透着不正经,就是发脾气也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傲慢态度,只有提到祁子嘉时,才会有这样激烈的口吻……这样露骨的恨,实在不像仅仅为了权位之争。
司俊忍不住问:「你为什麽那麽恨他?他好歹和你是一个父亲──」
「那就让他和他老子都去死吧!我才不稀罕祁山海的东西,我就是去做个男妓,也不想我妈被害死!」一口气吼完,祁奂晨整个人就像是虚脱了一样,单手撑着墙,闭着眼睛大口的喘息着,身体还微微的发抖。
司俊从未见过这样的祁奂晨,一时也愣住,待几分锺後他睁开眼,眸子里的雾气更浓,似乎一陷进去就会迷路。
「为什麽……恨他……为什麽?你是不是觉得,我天生恶毒,就是看不得他好……就是放不下那些金钱权力?!」
司俊摇了摇头,他还记得几天前,祁奂晨咬牙切齿的说他根本不喜欢祁山海的东西,只是为了不让祁子嘉得到才一定要争的样子。
凝视着司俊,好半晌,祁奂晨突然笑了起来:「想听吗?我只告诉你……」
祁奂晨其实很适合笑。
他的五官精致,但过於犀利,面无表情的时候带着一点凶相,可是一旦笑起来,便是春风满面的桃花相,说不出的写意风流……只是现在,他的笑容像是被无形的手捏着脸颊硬拉扯出来般一样扭曲。
「也是这样一个下雨的夜晚,我吃完我妈做的晚饭,回房去温习功课。那时,我马上就要大学联考了,我妈还说稍晚会给我送宵夜呢……结果,她就被祁子嘉给害死了!」
「发生了什麽事?」祁奂晨参加联考的时候,祁子嘉应该还是个十五岁的小孩子,司俊实在无法想象他是如何害死一个在黑道老大身边混得如鱼得水、还培养了自己势力的强势女人。
「我不知道……我听到妈妈的尖叫声,跑出去的时候,就看见她躺在门口,脸上都是血……眼睛睁得大大的……可是瞳孔里再也映不出我的身影了。」
祁奂晨的眼睛也睁得大大的,似笑非笑的表情终於消失,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冲淡了雾气,浓浓的悲伤无处隐藏。
司俊不由得想起自己母亲去世前,紧紧握着他的手,眼睛却一直看向门口的方向,可直到呼吸停止,她的瞳孔里也没能映出她深爱了一辈子的男人的身影。
「而祁子嘉就站在她旁边,像个魔鬼一样,站在我母亲的尸体旁边……」祁奂晨终於站不住了,贴着墙滑坐到地上,低着头,声音冷得像冰,尖锐得像刀子:「那个小杂种说,我妈追打他,结果一脚踩滑,自己从台阶上滚下去摔死了!」
说着,他又笑了起来,彷佛在讲世界上最荒诞的笑话:「我妈怎麽会失足摔死,我妈……我妈是穿着高跟鞋,抱着我都能逃过黑道追杀的女人,她怎麽可能穿着拖鞋失足摔死?
「可是祁山海……这个培养出我妈高超逃命技巧的男人,我的父亲,我妈名义上的丈夫,他就是相信了,或者他不信却懒得过问。他只给了祁子嘉一个耳光,彷佛他只是打碎了一个花瓶──我妈在他心里,根本什麽也不是!」
原来,这才是祁奂晨的恨!
不是家产之争,而是杀母之仇。对外人来说,祁奂晨的母亲动手在先,祁子嘉那时还未成年,哪怕真的是防卫过度,也是情有可原。可对祁奂晨来说,痛失至亲足以焚烧掉他所有的理智,将他和祁子嘉钉在斗兽场的两端,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这种情况下,司俊不能不痛不痒的说什麽「误会」,却也没办法和祁奂晨同仇敌忾。
忽而又想起在游乐场,祁奂晨想捏碎引爆器的眼神。疯狂、憎恨、矛盾、挣扎──最终都转变成深深的无可奈何。
当时只顾着庆幸逃过一劫,可是现在获知了祁奂晨对祁子嘉恨意的来源,心底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祁奂晨为他放弃的……不是除掉争夺家产对手的弟弟的机会,而是替惨死母亲报仇的最好机会。
那时祁奂晨说「你欠我一条命」,他还不以为然,甚至鄙夷,现在才明白祁奂晨说的这条命,不是自己的或者祁子嘉的,而是他母亲的!
这条命对祁奂晨而言,比任何金钱地位都贵重千万倍!
深吸一口气,司俊伸出手,将他从冰冷的地板上拉起来。「你醉了,我送你回去!」
祁奂晨柔顺的靠在司俊怀里,被他拖着往外走,进电梯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抓着司俊的胳膊,无比认真的问:「表弟,换做是你,会怎麽做?」
立场对调,如果他是祁奂晨,会作何反应?
司俊忘不了母亲去世时,一个人守在灵堂的心情……那个时候,他对父亲的怨恨达到了极点,而祁奂晨当时的痛苦与仇恨,一定胜过他千百倍吧!
所谓豁达与狭隘的区别,不过是对底线之上的事情的态度,一旦触及了警戒线,任何人都会变成没有思考能力的野兽。
就像他会因为妹妹受到潜在威胁而丧失理智,跳进祁奂晨一点也不高明的陷阱里一样,除了知道真相的祁子嘉,没有人有资格指责祁奂晨的不择手段。
可是母亲的横死、父亲的无情,都不是他放纵滥交、践踏他人自尊、玩弄别人肉体的理由!
 
雨下得很大,医院门口离停车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司俊将祁奂晨抱着他的腰的双手扒开,放到柱子上,冒雨跑了出去。
跑了三分之一的路程,突然觉得不对劲,回头一看,祁奂晨果然跟了出来,脚步踉跄着,跟个被家长遗弃的孤儿似的。
他同时还嘟嘟囔囔的说什麽:「别丢下我……」
司俊大吼一声:「站着别动,我去开车来!」
祁奂晨愣了一下,不继续跟了,却也不回去,就呆呆站在瓢泼大雨里瑟瑟发抖。
这家夥……虽然阴狠毒辣,可恶的让人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可怎奈老天爷赏了他一张我见犹怜的脸孔,一装起柔弱来,彷佛不管他才是十恶不赦一般。
司俊无奈,正要往回走,突然一辆黑色面包车冲了过来急停在祁奂晨面前,车上跳下来两个人,一人拿毛巾捂住祁奂晨的嘴,一人抬起他的腿,迅速将他塞进车子里,整个过程不过几秒锺。
「祁奂晨──你们放开他!」
司俊在车子冲过来的一刻就拼命跑过去,可还是晚了一步,在他到达之时,车子已经启动,加速向他冲了过来。
司俊张开手臂,脚下就像是生了根一样一动不动,车灯在眼前放大成将身体完全笼罩的光圈,「砰」的一声撞击,黑暗将他覆盖。
开车的男人看向後照镜,疑惑道:「刚才那小子呢?我好像撞到了,怎麽一眨眼就没了。」
「管他的,人到手了就行!」後座的男人松开毛巾,将吸入乙醚昏过去的祁奂晨的手扭到背後绑了起来。
另一个男人捏着祁奂晨的下巴仔细看了看,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这小子比照片里还好看……祁山海那个王八蛋,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漂亮,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种!」
旁边的男人也笑起来:「头儿,你看阿标这麽心痒难耐的,在弄死他之前干脆赏给他玩玩吧!」
「别他妈的这麽没用,给我绑好了,再像上次那样连个小鬼都看不住,我先弄死你们两个!」坐在副驾驶座,脸上有疤痕的男人教训完两人,仇恨的目光落到祁奂晨身上。
他咬牙切齿道:「祁山海那个老王八蛋,平时就对咱们这些不跟他混的下黑手,他小儿子更是可恶,截了那个日本小鬼,害咱们像丧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藏,我绑不了他小儿子,还绑不了他大儿子?!一定要让他们祁家人付出代价!」
车子最後驶进一个破旧的仓库,疤痕脸先下车,指挥着後座的两个男人将祁奂晨抬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车底钻了出来,无声无息的潜到其中一个男人背後,勒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扭,喀嚓一声,那人口吐白沫倒了下来。
抬着祁奂晨肩膀的男人见对面的同伴突然倒下,吓得赶紧丢开祁奂晨,正要掏刀子,当胸就挨了一脚,躺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
疤痕脸从惊诧中回过神来,挥着刀子冲了过去,那人竟然也不躲,手臂挡在胸前,被刀子扎了左臂的同时,右手出拳,对着疤痕脸的门面重重一拳,打得男人鼻梁断裂牙齿崩碎,头晕脑胀血流如注。
一道惊雷闪过,仓库瞬间亮如白昼,只见那人一身是血,彷佛从地狱里爬出来一般。
还没下车的司机已经被吓破了胆,再也不敢上前,连忙招呼还有行动能力的同伴上车,飞一般的逃走。
车子远去,那强大恐怖、像修罗一样的男人,身体晃了晃,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血水从额头流淌过英俊而年少的脸孔,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他双手撑地,一步一步的往祁奂晨身边爬去。
後背的衣服完全磨破了,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大腿处也都是一道道不断淌血的划痕,伤处就像是被烧红的烙铁一遍遍炮烙一样,痛得四肢都麻痹了。他之前撑着一口气动手,凭着出其不意和鬼天气震慑住了那几个人,他们要是再反抗一会儿,他根本就支撑不住。
司俊终於爬到祁奂晨身边,伸出血肉模糊的手,先是探了探他的鼻息,稍微松了一口气。他颤抖着手掏出手机,却因浸了水不能开机,这时祁奂晨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一接通,那边传来沈思远不耐烦的声音:「奂晨,你在哪呢?不是说好晚上找我商量事情──」
「沈先生……救救他……」司俊撑着一口气,将地点大概描述了一遍,然後重重的倒在祁奂晨身边,连拿住手机的力气都没有了。
车子冲过来的时候,他被灯晃得脑子好像短路了一样,根本不知道躲闪,幸好在最後时刻回过神来,就势躺下,双手双脚撑着底盘,被拖着一路来到这里。
後背皮开肉绽,膝盖和手肘也都磨得见了骨头,他几次痛得几乎晕过去,都咬紧牙关挺了过来,从头到尾完全没有放手的念头。
脑子里不停的闪过祁奂晨的问题,如果命悬一线的人是他……答案如此明显,换做是祁奂晨,不管他有多怨多恨,也无法冷眼旁观,算是还了他一条命。
对这个一再折辱他的男人,他居然始终有着「守护」这样的潜意识,祁奂晨当初急不可耐的选他做忠犬,真是慧眼识才。
唯恐那几个被自己的突袭弄懵了而仓皇逃跑的人回过神再杀回来,明明已经筋疲力尽到神智都模糊起来,司俊还是咬牙硬撑着,直到沈思远领着几个人赶到,才放心的晕死过去。
祁奂晨吸入了不少的乙醚,一觉睡了二十多个小时,还有些头晕恶心,但和司俊的伤情比起来,他那些不良反应简直不值一提了。
向医生询问了司俊的状况,他受的虽然都是皮肉伤,但有感染的迹象,到现在还发着烧没有退。祁奂晨坐在床边,握住司俊滚烫的手,顿时觉得一阵暖流充盈进血液当中。
平时再怎麽挺拔英武、成熟沈稳,此时浑身缠着绷带趴在床上,也不过是个刚满二十岁、稚气未脱的大男孩而已,露出的半张脸还被药水涂得红一块黄一块的,简直像块调色盘。可一想到这伤是为了他受的,祁奂晨就有种奇妙的自豪感。
其实小时候,他每一天都过得提心吊胆,以至於宁愿去乱糟糟的夜总会写作业,也不敢一个人在租的房子里待着。至今还记得母亲抱着他在黑暗的巷子里奔跑,躲避祁山海的仇家追杀的情景。
那个时候,父亲就是灾难之源,而母亲则是守护神。
他不用对她的保护有任何感激之情,也无须计算该如何回报,他享受这一份理所应当的关怀和爱……因为他知道,如果说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为他豁出自己的性命的话,那就是这个庸俗市侩、却爱他爱得毫无私念的女人。
於是,那个女人死後,他就把自己当成孤儿了。
可现在,他有了司俊……这个天上掉下来的弟弟,从任何角度看都是迷人到极点的性感男人,对他却可以说是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即便是有了争端,依然可以依赖,即使是心中有怨恨,也会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
他从未费心经营,却收获了如此丰厚的回报,让他惊讶之余又无比自豪,同时,也稍微有那麽一点点後悔……不是後悔把他弄上床,而是後悔手段没有再温和一点。
不过一切还不迟……司俊还留在他身边不是吗?
祁奂晨爬上床,摸了摸司俊缠着绷带、还隐约能看见血痕的背,在他嘴角重重亲了一口,然後小心翼翼的躺在他身边,握住他温暖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他早就知道,这是个没有野心只有忠心的男人,能俘获他的人,将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而这个获得幸福的人,一定是他!

——上部完——


下部

第十一章

最後一场冬雨过後,气温迅速回升。
正午时分,透明的阳光洒下来,晒得人和动物都慵懒起来。
司俊走到院子一角的狗舍旁,将一盆水煮牛肉放在趴在草丛沐浴阳光的狼狗面前。
黝黑湿润的鼻头动了动,Ares缓缓掀开眼帘,并没有马上被眼前的美食迷惑,而是赏给司俊一个白眼的同时,拱起身体发出低沈的咆哮,警告着领地入侵者。
直到司俊後退到安全距离,它才俯下身,仔仔细细的闻了闻肉块,而後叼回到自己的小窝里,抱着肉专心的啃咬起来。
这时,司俊稍稍迈进一步,却见Ares立刻丢开肉,龇牙咧嘴的吼叫,眼神中的凶狠与恶狼无异。
再一次的亲近失败,司俊郁闷的叹了口气。他住院这一个月,Ares对他不仅没有降低敌意,反而更添陌生感。以前还能牵着它散步,现在连近身都不被允许。
彷佛这一年来,每日的遛狗喂食,都没能让它记住自己这个人,不过一个月没出现,就彻底将他忘了。
真是野性难驯啊……
司俊正叹息着,Ares的耳朵突然立了起来,金棕色的眼睛发亮,半秒锺後丢下啃了一半的肉,摇着尾巴冲了出去,飞奔好几十米,扑进刚从外面走进来的祁奂晨的怀里。
天气刚见暖,祁奂晨就脱下穿了没几天的冬装,换上了单薄的外套,被Ares一拉扯,大半个肩膀都露了出来。他一边叫着「好冷啊」,一边把Ares的头抱在怀里,还从口袋里掏出几块狗饼干,摊开手心让它舔。
而有了那几颗味道不怎样的零食,Ares立刻就把大块牛肉抛到脑後,一路围着主人绕圈,完全是一副哈巴狗的架式。和面对司俊时那警惕凶悍的样子相比,简直判若两狗。
对司俊来说,这狗就是养不亲、喂不熟的白眼狼。可对祁奂晨而言,这狗就是威武不屈、富贵不淫的忠诚卫士。
祁奂晨逗着狗来到司俊面前,Ares就势坐到了两人中间的草地上,屁股对着司俊,仰头吐舌头的看着祁奂晨,还不时拿硕大的狗头蹭蹭他的大腿。
祁奂晨一脸和煦的笑容,无比自然的握住司俊的手,覆盖在狗头上,一本正经的对爱犬说:「这样可不乖,你要和表弟做朋友才行。」
Ares甩了甩粗大的尾巴,鼻子里发出轻蔑的哼气声,要不是祁奂晨的手和司俊的迭在一起,它肯定会一口咬上去。
祁奂晨的手还是那麽凉,掌心磨蹭着他的手背,让司俊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正想缩回手,祁奂晨整个人靠了过来,一手挽着他的胳膊,一手环住他的腰。
「表弟,身上已经不痛了吗?」
司俊忍住一脚将祁奂晨踢到锦鲤池里的冲动,低声道:「早就不疼了。」
「那就是说,你又可以每天陪在我身边了?」祁奂晨顿时笑得眉眼弯弯,手也不规矩的沿着腰线向下滑去。
司俊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向後一扭,咬牙切齿道:「你说过的话,别忘了!」
以别扭的姿势被司俊箝制在身前,祁奂晨的笑容迅速消失,换做以前一定大发雷霆,可此时却压着火气,冷哼一声:「我记性好得很……可是你答应我的,也不能反悔!」
四目相对,祁奂晨眼中的盛气凌人丝毫不减,只是多了些「委屈」与「忍让」,提醒着司俊一个月前,他们在医院病床上达成的那场交易。

司俊恢复意识时,胸口闷得喘不上气,身体好像有千虫百蚁在啃咬一般疼痒难耐,翻身翻不了,想抓痒又被拦住。
「别乱动……小心伤口裂开,我给你揉揉。」
溢满关心的话语在耳畔响起,司俊恍惚忆起小时候,被蚊虫叮咬後,母亲柔声说「乖,别抓破,妈妈给你吹吹」的场景……
努力睁开酸涩的眼皮,适应并不强烈的光线,扭头面向声音来源。视线逐渐对焦,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孔。
祁奂晨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挡在他脸颊旁,遮住透过窗帘的阳光。
司俊的大脑还昏昏沈沈的,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好半晌才忆起一切,却又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紧紧抿着嘴唇,任祁奂晨在他缠着绷带的背上轻轻揉抚。
「怎麽样?还有哪里痒?还是口渴了?」祁奂晨摸了摸司俊有些脱皮的嘴唇,转身倒了一杯温水。
看到水,司俊下意识吞吞口水,却发现嗓子里像有把火在烧一样,难受得根本发不出声音,撑着床板刚想翻身,肩膀就被祁奂晨按住了。
「别动,你後背的伤刚结痂……」祁奂晨眨了眨漂亮的眼睛,狡黠的一笑。双手捧着杯子,喝了满满一大口水,然後鼓着腮帮子凑过去。
柔软湿润的嘴唇贴上司俊干涩的嘴巴,一点一点的,将清凉的水哺进他灼热的喉咙里。
麽指擦去司俊嘴角流出来的水,祁奂晨柔声细语的问:「饿吗?我让家里的厨子煮了粥做了小菜,一会儿就该送过来──」
一直像骄傲的公鸡一样的人,突然转变成贤慧的小母鸡,让司俊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不过造成这种转变的原因是什麽,用脚趾头想也知道。
「祁奂晨!」司俊稍微撑起身体,直视祁奂晨的双眼,发出低沈嘶哑的声音:「你不用感激我……就像祁子嘉说的,哪怕是流浪的小猫,也不能任它被恶犬欺负……换做谁在我眼前被掳走,我都会出手相助的。」
祁奂晨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不知是因为提到让他深恶痛绝的「祁子嘉」,还是被司俊否定了自己的重要性。
而他这发怒前的表情,反而比之前浓情密意的样子,更让司俊自在……
一边自嘲果然是受虐狂,一边趴下来挥了挥手:「你不用再守在这里了,我们俩之间早没有必要维系兄弟情深假象了。」
祁奂晨站了起来,晃了晃身体,却没有走,反而一屁股坐到床沿上。
「表弟,我不计较你怎麽说,我只在乎你怎麽做!」俯下身,祁奂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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