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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 (校对版)作者:紫钗恨-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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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试攻就这么暂时告一段落,接着柳畅又尝试从其它两个方向攻击,都被数百名兵勇挡住了去路,前进不远就被迫退回了原地。
很快施退季得到了一个他不敢相信的消息:“孙锵鸣把一半兵力部署在城外,难道我们会遇到这么多团勇!”
根据施退季从城内死党那里获得的消息,自从传出孙锵鸣要将城外这三千间民居、商铺付之于火的流言,有着相关利害关系的县城居民立即向知县和绿营守将争取,到处递银子,最后孙锵鸣不得不答应把城外这些民居商铺都列入守城范围,但是要求一旦城关真守不住,就立即放火焚毁,为此这些居民还自发组织了若干支团练来守卫自己的家园。
“现在城外有三千兵勇守卫,咱们不敢从哪个方向突击,都要受到大批兵勇的攻击!”施退季说道:“检点不可大意。”
柳畅指着眼前的城关问道:“眼前这三千团勇,比起茶山遭遇时的清妖如何?”
“那都是府城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比起这些仓促招募的团勇,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不!器械之利虽然不如茶山的清妖,但是背靠家园,无路可退,悍勇尤胜三分!”只是柳畅话锋一转:“可是凭借这悍勇之气,几道石墙,就能挡住我龙枪营吗?”
施退季点点头:“自然是挡不住的!”
“所以……”柳畅小心停住马:“让兄弟安营扎寨,这打头阵的活儿就交给瞿振汉了!”
“交给红巾军?”施退季有些疑问:“我们不打?”
在茶山与南白象之间,龙枪营战无不胜的形象给他的印象太深,他不认为这三千团勇能凭借这么几道匆忙构筑起来的防线挡住龙枪营的攻击,特别是他们密集的队形,简直是炮队那些劈山炮轰击的最好目标。
“这一次我们出的风头已经够多了!”柳畅早就想清楚了:“暂时不抢瞿振汉的风头!”
红巾军的大队只比龙枪营迟了半天功夫抵达,只是他们见到柳畅停止不攻,也扎起营来,直到瞿振汉亲临战线,才决定明日攻城。
只是当天晚上刘公瑞从海面上传来的消息,让红巾军的攻势又缓了一天,直到第三天早上,葛五的船队才驶进了瑞安城,朝着瑞安县城轰了几炮,接着在下游登陆,与瞿振汉会师。
船上装备的几门火炮临时被拖了下来,在东门外一字摆开,给守军很大压力,而瞿振汉也把自己的中营拿了出来,只是这一回柳畅见到了一小队燧发枪兵的身影。
这是瞿振汉把所有本钱都压上来,由葛五爷的火炮负责轰击,自己新得的十六杆燧发枪发给自家的宗族子弟集中使用,还把自己最信任的中营拉上来猛攻。
双方的战斗从一开始就带着血腥味,首先由红巾军和葛五爷的炮队联手展开轰击,在眼前的石墙上打开了好几个缺口,接着藤牌大枪堵牌而进,后面有鸟枪队和燧发枪队紧随其后。
团勇的士气很高,他们冒着红巾军的枪林弹雨冒出头来,大声呼嚷,发射着鸟枪、抬枪、土炮甚至是弓箭。
看着一面面白旗在石墙上奋力挥舞着,柳畅有一种诡秘的感觉,旁边的施退季却是靠前了个半个身子:“打得好生掺烈!”
他暗暗想道:“柳绝户果然是柳绝户……如果前天主动上去攻城,肯定没好果子吃!”
双方最初的枪战很演变成肉搏战,双方在短短一段石墙进行着反复争夺,最关健的一段石墙,红巾军先是插上了黄旗,接着团勇又拼命树上白旗,红巾军又付出了死伤十余人的代价重新树起黄旗,但是黄旗没坚持了多久又重新换成白旗。
团勇源源不断把新生力量投入进去,在瞿振汉这个方向看去,现在这一段石墙上已经是一片血泊,炮队怕误伤已经停止了射击,倒是新购的这批燧发枪在混乱的局面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大枪兵护卫着燧发枪兵,牢牢地占据一段石墙,团勇几次发起反攻,但是还没靠近就被打跨。
刘公瑞看着死伤了好多红巾军,有点承受不住了,他探了探头问道:“瞿帅,要不要请龙枪哨上去解决战斗!”
瞿振汉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却是下定了决心:“这么一段石墙,我们红巾军自己就能解决,不管死伤多少,也要独力拿下来!”
双方激斗了将近一刻钟,石墙上到处是伤员与尸体,红巾军终于把这段石墙插遍了黄旗,白布团勇如同潮水般退下去。
瞿振汉松了一口气,看着石墙正中间的燧发枪兵,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能隐约看到他们身上都是鲜血:“这洋枪真是不错,就是太贵了,但是不管多贵,都要再买几十杆过来,咱们接下去还要有大行动!”
柳畅也没看到团勇背靠着石墙竟然战得如此顽强,他问了一句施退季:“你们瑞安的团勇,都有这个水平?”
“哪有!”施退季摇了摇头:“能战到死伤一半才退下来,这肯定是孙家自己的团勇!我帮检点去打探一下!”
这果然是盘谷孙家自家组织的团勇,还有一半团勇由城外居民组成,这背后就是他们的家园,因此战得格外顽强,守在石墙上的团勇不过五百人,可是丢在战场上的尸体与重伤员足有两百之多。
红巾军死伤也甚大,据说那十六个燧发枪兵只剩下七个还有战斗力,整个战斗下来,战死六十,负伤一百三十人,和守军方面的损失相差无几,只是在这么大的伤亡之后,瞿振汉还是派了刘公瑞过来通知柳畅:“明天仍然由检点的龙枪哨压阵,我们红巾军主攻!”
刘公瑞的脸上带着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他甚至拒绝柳畅派一支步枪兵协助攻击的计划:“这次打瑞安城,有从葛五那借来的西洋大炮,一炮下来就能轰跨几十团勇,今天只是试演,明日才是上演正戏!”
说完,他走路的步伐都变得轻快起来,等他走远了,瞿杰呸了一声:“没有我们龙枪营,红巾军怎么可能打到瑞安城,检点,这是学磐石寨那次,由他们吃独食了!”
“他们吃独食便吃独食!”柳畅毫不犹豫地说道:“等打完瑞安城,咱们直接回磐石寨去!”
他的言下之意,谁都清楚。
现在红巾军的战斗力在实战中进步很大,可以不依赖龙枪营在关健时刻一锤定音,就能夺取胜利了。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看,龙枪营也一步步发展壮大,不需要再打红巾军的大旗了。
是到了分家的时候了。
第113章 献城
这第一天的正式战斗,虽然守军是损兵折将,甚至连伤员都丢在战场上,可是让他们有了不少底气,红巾军不过如此。
即使有大炮相助,也不过是打成了平手,双方伤亡差不多,就是基于这样的认识,当天晚上就私下派来了使者来谈赎城费的问题。
这是把红巾军看成了流寇,这些年海盗没少骚扰过瑞安县城,好几次都开炮猛轰县城,但最后还是拿了赎城费了事,派来的使者甚至还提到了回扣的问题。
红巾军辛苦一番跑上几百里来抢地盘,但是他们辛辛苦苦替红军筹措这赎城款,没有功劳也有苦功,瞿大帅是不是该意思一下,三七分成--他们是七。
原来以为他们是来投降的瞿大帅脸都变得铁青,差一点就把这使者拖出去斩首,好不容易收住脾气:“明天再看!”
第二天的战斗,在施退季眼中不甚好看,原因很简单,没象今天那样双方阵前厮杀,死战不退,绝属红巾军和葛五炮队的单方表演。
只是在柳畅眼中,这次持续三个小时的炮击很有时间,在昨天的试演过后,两支炮队都发扬出自己的优势,特别是葛五爷的几门洋炮,那简直是把威力全部发扬出来,把团勇据守的石墙轰破无数次。
三个多小时,柳畅都在闻着硝烟的气味,看火炮是怎么把团勇据守的石墙轰得支离破碎,更掺的是守在石墙后面的团勇,他们被动地承受了半个小时的火炮轰击,等待着火炮一次又一次犁过这一片土地,最后受不了的团勇冲出了石墙,但是冲不出了三十步,就被火炮发射的铅子、实心弹和葡萄弹轰跨了。
剩下的两个小时,他们几乎是被动地一次一次任由红巾军发扬火力,中间红巾军佯攻了一次,结果好不容易站上了石墙的团勇甚至没打出白旗,就被密集而来的弹雨轰得重新跑回了石墙下面了。
如果这是城墙,团勇或许有机会跑进藏兵洞里去,但是在这时,他们毫无机会,最后藤牌大枪堵墙而进,毫无悬念地夺取了这一段石墙。
柳畅事后也去看了炮火轰击过的石墙阵地,只是他只是远远扫过了那么一场,就转眼回来,中午始终没吃肉--虽然死的人不多,但是那场面连他这个见惯死人场面的柳绝户都受不了。
下午的战斗就变得轻松,事实上同样单调,只不过炮兵轰击,然后步兵攻击,瞿振汉不知从哪里又搞来了几杆燧发枪,组成了一队燧发枪兵,作为整个步兵部队的核心,很有些山寨版龙枪哨的意味。
不过据说新搞来的这一批燧发枪都是花了天价,具体价格柳畅也打探不出来,但是他相信他的采购价是比较合理--虽然比上海租界的零售价高得多。
到了傍晚的时候,瑞安乡绅的使者再次出城来,这次的使者对昨天的不恭敬表示了歉意,也不再提在赎城费中分润的问题,甚至把赎城费把原定的一万两一口气提了一倍。
“瞿大帅,您何必令弟兄们多生伤亡,这两万两的赎钱费可不少!”
但是柳畅觉得这样的谈判根本不会有结果,这次瞿振汉可是动员了五六千部队南下,两万两的赎城费看起来不少,可是这么多人一分,每个人能分几两,这样的兴师动众,便是五万两都不够本。
何况瑞安县即使能拿出五万两银子来,和整个温州府的得失一比,这根本无足轻重,瑞安城瞿振汉是势在必得。
只是他只是发现在瞿振汉的身边多了一个人,这人也是虎背熊腰,颇有气势,竖着眼睛看着瑞安城派出的使者,不时留了点心:“这人是谁?以往没看到红巾军中有这么一个人!”
不过两支军队都有分家的心思,他也不便深究,见双方还在细节上争执,当即出了房子上了马往回走:“明天才是大戏,不知道孙锵鸣会不会一狠心,把城外这些民居、商铺都烧个干净,把队伍都撤回城去!”
今天的战斗中,红巾军的火药、铅子、实心弹消耗近半,但是对于守军的士气来说,却是毁灭性的打击,现在继续守城关,等于是浪费时间而已。
他骑在马上想着这个问题,突然有人牵住乘马:“检点,检点,有好事!”
柳畅扫了一眼,原来是施退季这个新投靠的团勇头目,看到他还算年青的脸蛋上满是欢喜之情,登时觉得这人太年轻还欠历练,却忘记自己这张脸比施退季还要年轻几分。
“什么事?”他十分沉稳地让施退季牵着马往前走:“说吧!”
这身边除了柳畅信得过的几个亲兵,没有其它人,只是施退季打了个手势,这几个亲兵立即知趣地在两翼散开,顺便替柳畅盯着四周。
施退季压低了声音说道:“检点,您让我联络的事有眉目!”
柳畅脸上立即带了笑容:“是台艇的事?很好!”
他现在手上就欠了一支海上的强力武装,只是施退季还是压低了声音,指了指远处夜色中的瑞安城,继续压低了声音:“是城里的台勇!他们愿意跟我一样,阵前起义,只要检点给得出好价钱!”
柳畅差一点就从马上摔下来,他停住了马,然后小心翼翼地在施退季的帮助下跳下马来,手指按在嘴唇上:“城里的台勇?”
他觉得不可思议,这个时代的雇佣兵,无论是台勇、闽勇、潮勇,都欠缺基本的职业道德,但是勉强还遵守着收人钱财替人卖命的准则,现在瑞安城危如累卵,孙锵鸣肯定会在这一群有战斗力的台勇身上出了大价钱。
这群台勇怎么可能背弃最基本的职业准则,在收了孙锵鸣重金的情况下又倒向自己这边:“好价钱?他们要多少?”
施退季伸出了一根手指,柳畅明白过来:“一万两?这个数目咱们出不起。”
施退季摇摇手,压低声音:“只要一千两,换成银圆也行,一千四百银圆!”
这个出卖雇主的价格也太低了点,三百人只要一千四百银圆就愿意投效过来,不会象瞿振汉收买的闽勇那样,表面准备投诚,可发动之时却坏了大事:“一千四百银圆?这个数目也能叫好价钱!”
“可比从孙锵鸣那拿的多得多了。”
眼下是什么时候了!孙锵鸣是不是读书读呆了:“他们三百人从孙锵鸣那边还没拿到一千四百银圆。”
“九百银圆!”施退季已经确认过了:“三百台勇,就拿了九百银圆的卖命钱,谁愿意替孙锵鸣卖命,谁就是白痴。”
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当事人都是很久以后才了解到真相的。
这批台勇是通过徐牧谦的关系才同孙锵鸣搭上关系,当时徐牧谦和他们谈好,用二千七百银圆雇佣他们协助守城。
他们名义有三百人,实数只有二百三四十名,摊到每个人头上,就是每个人差不多能拿到十块银圆,头目还可以捞点小钱,而一般的守城战斗都不会超过一旬,倒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只是徐牧谦刚刚敲定这笔交易,就被逼到海安城自杀殉城了,接下去这批台勇就在城内失去了有力的支持,一下子吃了大亏。
孙锵鸣是守过桂林城的老官僚,知道绝不能克扣军饷,因此老老实实批了两千七百银圆,只是这笔钱从账房领出来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千七百银圆,接下去层层克扣,落到台勇头目手里就剩下一千一百银圆。
台勇头目看到克扣得太过份了,有心闹一闹,又怕没有本地豪强的支持,只能捏着鼻子捞了两百银圆当公使钱,剩下的九百银圆分给下面的弟兄。
只是城外的火炮打得惊天动地,这城内的台勇心思也为大变了,这红巾贼战力如此可怕,到时候必定会杀上城来拼个你死我活。
孙家一条人命才出三块银圆的卖命钱,而且还不包吃住不管饭菜,谁会愿意替他卖命,因此施退季一过去联络,当即是一拍即合。
“只要检点肯出一千四百银圆,他们就愿意从他们防守的那段城墙退下去!”施退季也说道:“今天夜里就可以行动!”
柳畅本来对龙枪营夺取瑞安城没有多少信心,自己手上没有葛五爷那批火炮,怎么可能抢得过红巾军,何况这次南下,自己风头太劲,没必要再在这里和瞿振汉再争头功。
只是天予不取,必受其咎,这瑞安县城怎么也算是一座大县城,别的不说,县库的存银应当就不会少,率先冲入这么一座县城,至少能多捞一两万白银。
他眼睛一转,朝着施退季问道:“退季,你对这县城熟不熟?”
“熟!”施退季立时反应过来:“城里的头等大户、大商号,我都熟得不能不熟,我们进城以后可以立即派兵过去保护!”
派兵保护只是借口,顺便向他们借上一笔巨款才是目的,柳畅点点头:“那可要秋毫无犯!”
他重新跳上马:“马上回营,告诉他们,我给他们凑个数,出一千五百银圆!”
第114章 城破
夜凉若水。
孙锵鸣提着灯笼在城墙巡视了一周,下了城墙就觉得手脚冰凉,暗暗想道:“我才四十不到啊,怎么就要服老了!”
曾几何时,他意发奋发,十九岁中举人,二十五岁进士及第,以后平步青云,但是现在他却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一想到走在街上,时不时有人称呼一声叔叔伯伯,再想到城外红贼的野火之势:“不惑之年,果然是近了不惑之年!”
全城宵禁,街道上见到不着一点灯火,一点生机,两个家仆提着单刀走在了前面,许多往事不由浮现在他的心头。
“老爷,三老爷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了!”不知不觉间,孙锵鸣被家人的声音所惊醒:“三老爷他现在还等着!”
孙嘉言就靠在一张太师椅上等了孙锵鸣半天,孙锵鸣看着自己这位三弟那还算年轻的脸也带了许多憔悴,显然是这些日子奔走所致:“阿弟,有什么事,你明天来找我便是,何必这般劳累!”
孙嘉言笑了笑:“二哥,二万两的城防费都办好了,五千两给张知县他们分润,一万两运回安义堡了,剩下五千,咱们拿来办城防。”
“胡闹!”一听说孙嘉言把钱运回自己老家:“把银子运回安义堡干什么?我丢不起这人!”
“再胡闹也是为了保全咱们孙家!”孙嘉言却是没脸没皮地说道:“倒是你二哥这边,你时时得盯紧!”
孙锵鸣当即给自己三弟诉起苦来:“都是你出的主意,说是要守城关,现在倒好,两天下来,白白折损了七八百人,挫伤了我兵锐气,我已经下了决心,明天如果不行,就把兵勇撤回城来,这城外的民居商铺,也只能付以于火海了!”
孙嘉言听了孙锵鸣的埋怨,反而振振有词地说道:“不守城关,这城防费怎么能筹得到手,二哥,我今天晚上过来,是听说城内台勇的饷银没到手,他们怨言颇多,这件事你可不能马虎。”
孙锵鸣本质上是个读书人,虽然懂些人情事故,但很多时候过于书生气,又太注重人情,偏偏还有几分官场习气,不然他办理本籍捐输也不会落得无数民怨,更不要提以后还激起了金钱会之变。
他十分吃惊地问道:“真有这事?我已经给他们发了两千七百银圆,才三百人而已!怎么还不满意。”
孙嘉言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经手人分润而已,二兄,有些事情你得亲手去办,不能假手于人啊!就说办捐输吧,别人搞到一千两银子,可交到你手底的,恐怕连五百两都不到。”
孙锵鸣应了一声:“经手人总是要吃用些,这些人不是亲戚就是朋友,板子不能打到他们身上去,算了,我明天给台勇补上一笔赏钱。”
孙嘉言比这个二哥更懂人情事故:“二兄,你这事还是加紧办一办,明天如果要撤勇回城,千万别生了什么意外!”
“要知道,到现在为止,柳绝户这头等悍贼,还没有开始出手过,此贼若是动手攻城,绝对是雷霆之击!”
“无事无事!”孙锵鸣倒是放宽心:“红贼悍勇,绝不逊色于柳绝户,若是柳绝户真是那般悍勇无双,他何必整整三日不动刀兵!”
他话刚说完,却听得几声枪声,整个县城突然象着了火一般,喧哗起来了。
孙锵鸣心头剧跳,不知道是生了什么变故,这枪声与喧哗声却停了下来。
夜空一片寂静,孙嘉言却有些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约莫过了小半刻钟功夫,城内枪声一下子密集起来,仿佛下冰雹一般,喊杀声惊天动地,孙锵鸣只有一个念头:“是红贼入城了,是红贼入城了!”
不一会传来了确切的消息:“台勇反水了,台勇反水,他们把柳绝户放进城来,施季退带队杀过来的!”
“郑产头目、林源头目都战死了……”
“绿营兵跨下来了,一交手绿营兵就全跨了!”
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无论是团勇还是绿营兵,所依据的不过是这道六七米高的城墙罢了,现在他们在毫无防备的情况遭到龙枪营的偷袭,几乎都是一触即溃。
不过一刻钟功夫,全城局势已经大坏,城外的团勇还没有撤回城内,就被清醒过来的红巾军堵住,而龙枪营已经占据了大半个瑞安城,无论是绿营兵还是团勇,遇到天兵天将一般的龙枪营,都是大败而归,有些甚至连龙枪营的面都没有见到,就已经败下来了。
“三弟!”孙锵鸣只觉得自己半生功名就毁于一旦了:“还是你看得准,可惜现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孙嘉言看了看远处的火光,听着这喊杀声、枪声,闻着淡淡的硝烟,却是大喝一声:“往飞云江边走,我在那里已经备了一艘船,把二老爷给我架走!”
龙枪营的攻势势如破竹,孙锵鸣即使想掌握住一支团勇阻滞一下他们的攻势都不可能,事实上,当龙枪营攻入瑞安城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了。
一行人十分狼狈地逃出城门,一路退到了飞云江边,这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孙锵鸣往瑞安城内望去,城内还有些枪声、喊杀声,那是团练、兵勇在做着最后的抵抗,只是城墙上已经到处挂满了黄旗。
而他的背后则是飞云江的碧水,孙嘉言大声说道:“把二老爷架到船上去,带他往上游走,去平阳坑,转道大峃、五十都去青田,去杭州找何抚台,或是去京城找大老爷!”
孙锵鸣就被几个家奴架到了船上去,接着孙嘉言又踢了几个家奴的屁股:“你们滚回安义堡去,就按我事先想办的办法好好去办!开船!”
孙锵鸣却是借机死死抓住了孙嘉言的手,几个仆人原来想泛舟划浆,现在都停了下来,就听着孙锵鸣大声叫道:“老三,跟我一起走!”
“要保全咱们孙家,就得有一个人殉城不可!”孙嘉言推开了孙锵鸣的手:“二哥,大哥让过你一回,这一回我也让你一回,开船!”
这说的这件事,是道光二十七年的一件旧事,那一年孙衣言和孙锵鸣都有不错的运气,孙衣言有机会参加会试,而孙锵鸣则是有机会出任同一场会试的同考官。
在清朝官场,考生与考官有着一种人身依附关系,大名的穆彰阿、翁同龢之所以能党羽遍于朝野,关健就在于他们主持过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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