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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 (校对版)作者:紫钗恨-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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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虬却是拍着他的肩膀说道:“放心好了,一切都放心,要枪有枪,要人有人,我都想办法给你解决!”
被他并列称为“楠溪双云”的云天纵也一旁说道:“子云,你放心就是,过去大家是怎么帮助独立营的,今天我们楠溪营也怎么帮助你们!”
陆子云先是吃了一惊,但是很快想清楚了,最近有流言说要把龙枪营再度升格为龙枪团,而楠溪营升格也是迟早的事,楠溪营升格之后,自己这个牛刀营也楠溪营历史上关系最亲近,十有八九会划到楠溪团云。
那样的话,楠溪营帮助自己把步兵营组建起来,最终还是帮助了自己,他连声说道:“那好,大家去喝几杯,我这边刚好杀了头羊,大家伙来一个羊膏美酒,尽兴而欢!”
这一桌酒菜甚是丰盛,只是一向好酒的霍虬却是谢绝了陆子云请他多喝几杯的意愿:“小陆,平时我敢多喝几杯,可这个节眼上,却是一杯都不敢多喝!”
陆子云点点头:“要打黄岩了?”
霍虬私下说了一句:“时间已经定了,虽然因为这批军火延误了几天,但是五月初六过完端午就动手,我们楠溪营从来没丢过人,可这不能在这个节骨眼让孙胡子抢了先手。”
陆子云没想到他掂记这事:“磐石营肯定不能抢在咱们楠溪营的前头!”
“这一次攻打黄岩,可是大家各显其能!”云天纵告诉陆子云:“就是你们牛刀营都有机会!我们如果这一回丢了人,那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陆子云原本也想喝两杯,一听这话又放下了酒杯:“那咱也不喝了!只是这一次打黄岩,霍营你有什么章程没有?”
第153章 段光清
“打黄岩,打临海,具体怎么一个章程?这是检点决定的事。”霍虬回答他:“但是依我看,困难不过三者,一则是坚城,二则是大兵,三则是民团。”
霍虬这个判定符合陆子云的预期,现在临海、黄岩清军都有坚城可以据守,县内清军兵力甚多,又有大股民团,可以说是虹军面临的三大困难。
但是云天纵却反对霍虬的说法:“营长,我觉得你这个思路不对,黄岩、临海虽有坚城却不足守,虽有大兵不足战,今天为我大患者,一则是民团,二则是民团,第三还是民团!”
一说到民团,现在霍虬与陆子云的精神一下就兴奋起来了,陆子云在上海城作战,交战的大多还是清军正规军,对民团交手不多,但是霍虬就不同了,他是私盐生意起家,象他这种盐枭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遇到民团,那时候真是战不得,走不得,只能听天由命。
“民团……民团……民团!”霍虬当即念了几句:“这黄岩县与临海县的民团真是我军大患!”
陆子云倒是问了一句:“能不能先下为强,把这些民团都扫个干净。”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全县民团不是能一两次扫荡能扫个干净的。”霍虬觉得陆子云太小看了这些民团:“现在在黄岩县内,大股的民团就有二三十股之多,聚众者多至数千名,少则亦有百余。”
“那能不能用我们虹军在瑞安的办法,听说那次检点妙策大破瑞安民团了。”
云天纵想了想,就告诉陆子云绝对行不通:“那可不行,绝对不行了!在瑞安县的时候,我军是两路夹击,又有红巾军六七千人助战,瑞安团练都是新起之师,不算什么强手,被我们检点吓上一吓就跑了大半。”
“可是这台州情形不一样,民风剽悍,本来就有台勇辈出,现在黄岩、临海两县皆有经过大战的团练十数股,又有乡间豪强统带,如苏镜蓉,如牟以南,皆同我军势如水火,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那把为首的那几股团练打掉不就行,不对……团练都是本地人,太滑头了!”陆子云已经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这团练难道还比正规的清军还要难打?”
陆子云不知道自己说的正是事实,乾隆嘉庆年间的白莲教之乱,八旗、绿营皆不可用,最后就是用了团练平定下来了。
到了咸丰年间,八旗、绿营完全不可用,各省平乱皆用团练,而从团练之中又演变出湘军、淮军这两支兵为将有的部队,至于其余在太平天国战争立下战功的部队,除了一部分是降将统带的民变武装之外,大半也是团勇出身。
只是陆子云这么一说,云天纵却是有些底气:“不管怎么样,团练虽然难于对付,但是只要我们精诚合作,绝非我们的对手。”
陆子云也笑了:“没错,这太平县内这么多团练,最后还不是被我们收拾得服服贴贴。”
霍虬却告诉陆子云不可轻敌:“太平县的团练不足为患,黄岩、临海两县团练才是我军心腹心患。”
这让陆子云放下去的心又吊了起来,他和黄岩县的团练、清军交战甚少,倒是霍虬经常率领楠溪营与独立营配合进入黄岩县境作战,想必有他的一番道理:“那该怎么办?”
“怎么办?”霍虬却是对于柳畅有信心:“怎么办,听检点的,检点给咱们置办这么多洋枪洋炮,如果连一群乡间的团练都杀不过,咱们不如滚回家去抱婆娘睡觉了!”
只是下一刻,霍虬却是眼神变得凌厉:“欲平黄岩、临海,则必先杀牟以南、苏镜蓉两贼!”
……
“布兴有见过道台大人!”
“布良带见过道台大人!”
坐在正堂接见布兴有兄弟的,正是现今的宁绍台道台段光清。
他表字镜湖,因为世人常称他段镜湖,在清朝满朝皆浊的官场,却是难得一见的能员与廉臣。
对于官场的陋规,他知道在所难免,但本人还算一位廉臣,时人称为他“段青天”,在他任上,虽然宁绍台三府屡次发生民变,但是都被这位段光清安抚下来,很少用到强力手段。
而他因为政绩也步步晋升,从县令一路升到了道台,只是今年三月底红贼侵入台州府,并盘据太平县城,官军前往接仗,败多胜少,这让段光清忧心重重。
只是在布兴有兄弟面前,他显得从容不迫:“贤昆仲来得正好,方才从台州府来了喜报,黄岩牟以南、临海苏镜蓉前往太平县击贼,颇有斩获,这位就是苏镜蓉义士派来的使者苏镜澜!”
布兴有与布良带这对兄弟昔日纵横于整个中国沿海,一听到台州,却是笑了笑:“台州府风光不错,咱们兄弟也去过几次。”
苏镜澜脸色都铁青起来,这布兴有兄弟何止去过几次台州府,他们可是在台州沿海掀起无数腥风血雨的剧寇。
特别是咸丰元年(1851年)九月的一件旧事,苏镜澜怎么也忘不了,当时定海、温州、黄岩三镇总兵护送粮饷北去天津,出椒江口至头门岛附近,忽遇布兴有率盗船前来,三镇总兵战之不敌,逃入椒江口直至黄林港躲避。布兴有乘胜追击,进入海门关上岸,大肆抢掠。焚毁粮厅、衙署及民房千余间,杀死百姓无可计数,并一路兵临临海,威胁郡城,盘据十余日。
他是临海人,这事发生才三年多时间,一想到临海县这一桩大劫难,苏镜澜都想上去与布兴有好好算一回旧帐。
只是三镇总兵联合护粮北渡,竟然大败于这布兴有之手,也可能想象这布兴有的战斗力,因此苏镜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请问道台,布千总可是要南下击贼?现在红贼盘据太平县城,直指我临海、黄岩两县,海上正缺劲旅。”
他说的正是布兴有的一件恨事,以他在整个中国海面纵横无敌的战绩,招安以后只得了一个六品顶戴,至于职务,也只有一个水师千总而已。
布兴有却是笑了笑,说了一句:“是啊!这台州海面上,我们最熟悉不过,就是你们临海我们兄弟都去过一遍!”
布兴有这话看起来客气,却让苏镜澜下不了台,倒是段光清懂得驭人之道,整个宁波府,也只有他驾驭得这布氏兄弟,他连忙说道:“苏义士,你这就说错了,就在刚才,在下接了何抚台一封急书,委了布兴有都司一个游击衔了。”
严格来说,是游击衔都司,游击是级别,都司是职务,比起那个六品顶戴的千总可以说是一飞天地,历史上布兴有一直要到太平军入浙以后才升到这个游击衔,现在因为柳畅的出现,他提前了五六年时间升到了游击衔都司。
布兴有兄弟一听这个消息,就当即给段光清跪下了:“小人谢过大老爷提拔之恩,谢过王抚台赏识了!”
段光清却是赶紧给布兴有与苏镜澜两方做一些缓和工作:“我知道两位在历史上有些过解,现在红贼进逼临海,正是用人之机,两位可以暂时放下恩怨,共破红贼!”
苏镜澜就是受了苏镜蓉委托来到宁波请援兵:“我兄长虽然小挫红贼,但是此股红贼是贼中最悍勇的柳绝户一股,最近又从乐清赶来援军数营,洋枪二千余杆,我团勇虽然奋战不息,但恐长久相持,恐不是柳绝户对手,请大老爷速派援兵,多发粮饷,前来增援!”
苏镜澜正是苏镜蓉的弟弟,苏镜蓉不克分身,只能让这位自己最信得过的兄弟到宁波来哭秦庭请援兵,段光清知道台州府的情形十分险恶,自从三月底红贼攻入太平县城之后,官兵交战胜少败多,始终未能将太平县规复。
非但如此,红贼甚至一度西进缙云县城,占据仙居县城,若非处州镇参将武红船临阵不畏,在缙云城下大破柳绝户,恐怕现在浙中已经糜烂。
即使如此,官军在处州有兵勇万余,宁绍台三府能抽调出去的援兵段光清都抽调出去了,但是柳绝户的声势依旧不减,甚至还有进取黄岩、临海的风声。
因此他首先就问苏镜澜:“世面风传柳绝户一股红贼现下有进军黄岩、临海之意,你在台州,想必了解最深,到底是怎么一个内情,你可报与本道!”
苏镜澜看了一眼布兴有兄弟,眼里扫过一丝恨意,却是回复了段光清:“回道台大人,这并非是世面风传,台郡二百万军民皆知柳绝户早有此意,北进只是迟早的问题,如若不早派援兵,接济粮饷,黄岩、临海两城必陷于贼手。”
段光清看过台州府和黄岩镇的不少文书,只是这些文书一直让他云里雾里,一面是捷报频传,一面又是声称黄岩、临海皆不可守,请立派大兵接济粮饷,到底是怎么一个内情,让他根本猜不透其中内情。
因此他就询问了一句:“苏镜澜,你既然从台州来,柳绝户此股悍贼到底是怎么一个内情,你且细说与本道!”
第154章 谋算
苏镜澜先是长长舒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路,一开口便是一语惊人:“柳绝户此股悍贼,虽然屡屡越郡破县,但是实数尚不足五千名。”
说起来,他还是给台州清军留了点面子,只将柳畅虹军的兵力夸大了一倍而已,但即使如此都令段光清大惊失色,他连声追问:“苏义士,此话当真?贼既不足五千员,我台州大军兵勇逾万,团练亦有数千以至数万名,用时两月进剿,至今未能克复寸土,胜少败多,这又是什么缘故?”
不止段光清十分震动,就是布氏兄弟都竖起了耳朵,听这个台州团练头目介绍起柳绝户这支虹军的内情,不过对于柳绝户兵不满五千这一点,他们却是信了,咸丰元年他们在台州外海击破三镇总兵联手护航,杀入椒江登陆海门,那时候手下的兄弟也不过千名,可是三镇总兵却是不敢出战,他们劫掠了十余日心满意足才退回海上。
“柳绝户之所以称为悍贼,就正在于此!”苏镜澜告诉段光清:“想我以台州一府兵勇,辅以援兵、民团、土勇万余,延时两月,不但不能克复太平县,反而多有挫折,就于此贼悍勇惊人,我兵与其野战浪战,十战九败。”
“贼中购置洋枪洋炮甚多,一经接战弹下如雨,虽仅百杆洋枪,胜过我五百杆洋枪,又有神枪,一里之外仍可毙人,洋炮声如雷霆,一经施放即有开山裂地之能,我兵之挫,多因器不如人,所以想请道台于上海代购洋枪洋炮,只要有洋枪洋炮在手,红贼贼焰,十去六七。”
段光清虽然是一名传统的清朝官员,但眼光尚属独到,否则也不会违背中枢的意旨,以官商合股的形式支持宁波商人购入“宝顺”轮这一艘中国历史第一艘近代化轮船,他一听柳绝户多购有洋枪洋炮,当即说道:“请苏义士放心,接济台郡枪炮本是我的职责所在,我这就派人去上海购械,哎,这钱倒是有些不凑手!”
以宁绍台三府的财力,原本采购些洋枪洋炮不在话下,但是最近购买宝顺轮出了一些意外,有洋人开价十万银圆抢购宝顺轮,甚至还愿意开出更高的价格。
宝顺轮原价不过七万银圆,官府名义上出一半的费用,但是不拔交现银,而是从宁波海商交纳的商税中逐年扣除,但是经过这一番抢购,段光清非得拿一批现银出来不可。
他打听过了,那个抢购的洋人是替发匪在上海采购军火的代理人之一,这艘宝顺船卖不出去也就罢了,如果落到太平天国手里,那以其在中国沿海根本找不到对手的战斗力,不但后祸无穷,而且他也脱不了责任。
虽然宁波府的财力惊人,但是那荷兰人一口气就加了三万银圆,接下去还有大举加价抢购的势头,很有将这艘宝顺船推到十二三万银圆的不合理价位上,一想到接下去多出来数万银圆的额外支出,段光清也有一种钱不凑手的感觉。
苏镜澜只能苦笑一声:“我兄弟与诸位团总虽然薄有家资,但支持各处民团开支已经勉为其难了,手上却没有多少钱财去上海置办洋枪洋炮。”
段光清点了点头,同意苏镜澜的观点:“这件事交由本道来办就是,绝不让前线兵勇因为器不如贼而白白流血了。”
他回头又朝着布氏兄弟说了一句:“只是柳绝户的洋枪洋炮必来自于海上,布游击,这方面你得多出力!”
布兴有新得了游击职,正在兴头上,当即答道:“请道台大人放心,我兄弟们一定多派轮船四处堵截,绝不让红贼在海上得到了一杆洋枪,一粒子药。”
段光清放心了不少:“柳绝户洋枪虽众,只要在海上将其堵截,想必那柳绝户洋枪无源,子药断绝,战力必然大减,不过苏义士,柳绝户纵横温台两郡,兵威远至处州,除了这洋枪之利,还有什么手段?”
苏镜澜与柳畅虹军交过手,当即一一道来:“贼除恃洋枪之利之外,尚有数营悍贼,皆是经年老贼,勇如虎,狠如羊,贪如狼,屡挫我官军兵勇,着实可恨。”
段光清当即问道:“你有说数营悍贼,到底是哪几营悍贼?”
苏镜澜当即答道:“贼中有龙枪营,此营贼子皆为自伪天京潜来的真长毛,身经百战,悍不畏死,柳贼视为其腹心所属,决不轻用,一用即大破我兵,可恨之极,此营红贼统带者,据云为两女长毛,皆自称天国王姑,国宗功勋,虽为女子,却是恶毒无比,绝对是一对毒寡妇。”
段光清听得聚精会神,苏镜澜又说道:“又有楠溪营,据说多是永嘉乡间的盐枭,向来与我兵勇接战甚多,是真正剧寇,楠溪营外,尚有磐石营,此营皆为我绿营兵勇不肖之辈,统带者为原温州镇孙千总,世代食国朝粮饷,临战却反水从贼,此营战力不若龙枪、磐石两股,但狡诈胜之。”
“又有独立营,多是瑞安从贼民团,我等民团受其祸害甚剧,又有奋勇营,皆是裹胁而来的我兵俘虏,贼中尚有牛刀一营,据说皆为上海小刀会余党,又有马队数百骑,每战自侧背急袭而来,我兵无备屡受挫败。”
苏镜澜把自己了解的情况和盘托出,这些情报虽然有不少差错,但是让段光清对柳绝户所部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之前他所了解的情况来源于台州府与黄岩镇的官方文书,与实际相去甚远,到现在才有一种云开雾散的感觉。
他倒是问了一个问题:“对了,此次柳绝户西窜仙居、缙云,为处州镇参将武红船所破,据说受损甚重,此事是否属实?”
苏镜澜犹豫了一下,才决定说几句公道话:“此次柳绝户西窜,非为图取仙居、缙云,实为策应倪廷模一股红贼图取处州,虽在缙云城下有所挫折,旋即弃守仙居县城,但是诸营悍贼实力未受多少折损,回窜之后贼焰更炽……”
他不想与处州镇打笔墨官司,思索了一会才说道:“红贼此次西窜,折损不过数百人,但是处州一镇皆为倪贼牵制,只留我黄岩、临海两县兵勇就地苦斗,实是得多于失。”
段光清应了一声:“此言甚是,只是如果柳绝户此股与瞿振汉、倪廷模、赵起等老红贼关系如何,是否有机可趁?”
他是招抚民变武装的好手,治下好几股民变武装就被他几手毒计就折腾得四分五裂,不费一兵一饷就告平定,他也想趁机故技重演。
苏镜澜却告诉此计暂时行不通:“柳绝户此贼现在已经独树一帜,常行用长毛年号,所部皆树红旗,自称浙江虹军检点,是彩虹之虹,非为红色之红,所部数部剧贼皆执迷不悟,难以招抚。”
段光清却不这样认为,他认为人心总是有破绽的:“那是我们对柳贼一部所知甚少,贼中被迫从贼者甚众,只要多费苦心,必能诱其一部来降。”
他就看了一旁的布氏兄弟,布兴有所部初降之时,也是桀骜不驯,经过他好一番劝慰收买,现在已经成了自己手下可用的忠义之师,屡次在海上击破剧盗。
“道台此计可行!”苏镜澜是来哭秦庭的:“但是缓不救急,杯水车薪,柳绝户北进就在只日之间,若无增援,黄岩、临海两城必陷贼手,到时候恐怕贼焰炽烈,全浙皆受其害了。”
“援兵、粮饷我能办到多少,都给台州府接济多少。”段光清告诉苏镜澜:“至于去上海购置洋枪洋炮,本府便为你担了这个责任,先斩后奏,马上派人去上海购置。”
只是段光清下一刻反问苏镜澜:“柳绝户此股不足五千人,你兄长统领数千民团,向以精明干练著称,难道就没有什么克制之法?”
苏镜澜当时回复段光清:“道台果然慧眼,我兄长早有方略,只是这方略有些难以出口!”
“说吧!”段光清告诉苏镜澜:“慈不掌兵,义不理财,乱世宜用重典,苏镜蓉当世人杰,只能平定台郡红贼,纵然有菩萨之念,也只能使霹雳手段。”
苏镜澜当即给段光清跪下了:“道台大人,红贼北犯黄岩之际,我兄长准备守黄岩县而不守黄岩城,使柳绝户只得一座黄岩空城而不能得黄岩县,到时候大兵一面坚守临海,一面四出袭拢,击贼粮道、侧背……”
“好!”段光清赞了一句:“只是可惜了黄岩镇。”
黄岩县城是黄岩镇驻所,黄岩镇总兵在没有上司命令的条件下,无论如何都不能撤出黄岩县城,苏镜蓉见死不救,黄岩镇恐怕是一条死路了。
“贼众不足五千,到时候兵勇齐心击之,必然疲老不堪,如若坐守黄岩、太平两座空城,我兵后援源源不绝,则必蹈长毛北犯复辙,如若孤注一掷,北犯临海坚城,则我兄可以发动太平、黄岩两县数万民团,绝其后路,令柳贼既顿兵于坚城之下,侧后又有我数万忠义民团击之!”
段光清却是说了一句:“令兄此计大善,但还得加一把火不可!”
第155章 杀戒
苏镜澜当即跪在地上不起:“小民恭听大老爷指点!”
段光清当即伸出手指了指:“这把火,便是布氏昆仲!”
布兴有与布良带当即给段光清跪了下来:“大人知遇之恩无以为报,愿为大人效死!”
他们受抚之后,除了有五百余人回乡之外,其余都留在宁波安插,原来受抚时说好是要进水师营当兵吃粮饷,但是要补上一个绿营兵额,经手人非要四十两白银不可,这些前海盗不愿意出这么一笔巨款,当即陷于困顿之中,还好段光清出面安抚,又让布氏兄弟回乡募新勇百名,每月支给口粮十两,还把布氏兄弟的一艘宝昌轮从水师营调出还与他们兄弟,才让布氏兄弟把这支水勇保存了下来,此后对布氏兄弟始终给予大力支持。
段光清当即说道:“听闻此次据温州洋面之海盗,亦是广东人士?”
“倒是旧识葛孟晋。”布兴有早有大义灭亲之心:“他在海上生发,我管不着,但是据地造反,却只能大义灭亲了。”
“如此就好!”段光清最担心的就是布兴有格于同乡情谊,不肯卖力气:“贤兄弟近年捕盗有功,我与抚台都是看在眼中,若是这一次再立殊勋,抚台必有重赏。”
他继续说道:“贤昆仲此次南下,既要与葛孟晋一股海贼决战,又要击柳绝户之侧背,柳绝户所占之地,皆近洋面,地方广阔,以其兵少将寡,贤昆仲上陆击之,必能大破之!”
布兴有当即回复:“请道台大人放心,我等此次南下,必能重现昔日李岳两位镇台在台州大破安南盗之旧事。”
他说的是嘉庆五年(1800)年的一件事,当时安南阮氏父子当政,派出安南水师会同广东、福建海盗袭拢浙闽沿海,众至六七千,定海镇总兵李长庚与黄岩镇总兵岳玺联手,在台州海面一举击破这股海贼,适逢台风大作,海贼兵船覆溺大半,安南参战四总兵战死三人,剩下一人安南侯爵伦利贵被俘后凌迟处死,这可是浙闽沿海这数十年来少有的一场空前大捷。
他拿这件事表示自己的战意,段光清连连点头,只是他身后的布良带却是突口开口:“道台大人,我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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