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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执事]吃了那个蜘蛛-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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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嘛,不过是个孩子罢了……
等一等,孩子?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四种人物之一?其余三种分别是老人,道士,尼姑。
早就被各种中二正太坑到怕的叶轻舟默默打了个寒战,决定以后一定乖乖听话,免得触到那位大人的逆鳞。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把阿洛伊斯升级为托兰西大人的叶轻舟看完便签上的具体对话和剧情,便收拾好情绪去直面惨淡的人生。
按照剧情,今天是托兰西的父亲下葬的日子,他应该去大人的房间叫醒那位大人,一起去坟地,也是在今天,托兰西会许下夺取夏尔的命令。
不过夏尔是谁啊?
一边想着这种不重要的问题,一边按便签上的指示准备好红茶,推进托兰西的卧室。按照剧本这时候的托兰西还躺在床上睡觉呢。
结果开门时就看见一个少年站在窗户前,晨曦的光围绕在他,为他镀上一层金色的光,金色的头发和金色的光相得益彰,仿佛同样来自遥远的天际。
风吹起他身旁的窗帘,张开的紫色布料像一扇翅膀,展开在他的身后,随时准备一跃而下。
“怎么起的这么早啊?”叶轻舟问道,也懒得去掩饰自己的语气,要知道,现在的托兰西只是刚刚遇到克劳德,更谈不上了解了,所以即使他现在在地上打三个滚,一边打滚一边喊e on baby!都没问题。
虽然很丢人就是了,而且还有可能被这位大人开除……
听到他的声音那少年转过身,蓝色的眼睛也许是因为背朝光线的缘故,在眼里凝聚成一种黑蓝,仿佛天空蒙上一层乌云的颜色。他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眼睛却直盯这叶轻舟,似乎想要靠视线束缚住这个人。
很有侵略性的眼神,完全不像一个孩子。
还好很快便转移了目光。托兰西走动了几步,坐在床上,盯着墙上的一点发呆,一句话也不说。
“我刚刚见到我弟弟了,”他忽然开口,脸上还是那副没睡醒的迷惘样子,仿佛刚刚眼睛锐利如鹰的人不是他似的,“我不想离开他,可是他却推开了我,告诉我,我可以获得幸福,呐,克劳德,告诉我我会幸福吗?”
这样说着,却完全没有等待克劳德回答的意思,径自苦笑了起来,“我刚刚站在那里,就在想是不是只要我跳下去,就会再一次见到卢卡?”说着沮丧的话,但是眼角的余光却装作不经意地扫视着叶轻舟。
一副酷爱来安慰我的样子。
叶轻舟举起左手推了下眼睛,趁机看了眼手里的台词,要知道,像台词这种不能吃的东西根本没有记住的必要嘛。
可是台词上根本没有这一段。
谁能告诉我这种没有记录的剧情怎么办?
放弃地落下手,眼镜泛过一阵白光,叶轻舟决定还是一句话不说来得好,光看这个叫做克劳德那张冰山脸就知道这货绝壁话不多,所以偶然尊重人设也很好嘛。
撒,请叫我高冷君。
不过这一切在托兰西看来,就是克劳德站在原地一句话都没有说,看不出情绪的脸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把自己的一切呈现在克劳德面前,可是却完全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些什么。真是不公平啊……真想把那人的脸扯下来,看一看底下到底是什么表情,或者把他的胸膛挖开,看一看里面有心吗?有的话又是什么颜色?
想着如此危险的话题,托兰西移开自己的视线,眼睛隐没在垂下的柔软金色发丝中,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柔弱地仿佛一只无害的兔子。
实际上是披着兔皮的毒蛇。
叶轻舟无奈地摸了摸头,感觉好像做了非常不好的事情呢……看到那孩子衣服伤心的样子,浑身充斥的快来安慰我的气息都快溢出来了。为了防止自己被几乎具现化的怨念淹死,还是妥协吧?
不过他绝对不承认是因为有一点不忍心。
他走过去,取下一只手上的手套,冰冷的如同大理石的手轻轻落在他的头发上,轻轻揉了几下。
“不哭哦……”他尽量温和地说道,然后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
托兰西一副像是被雷劈到的表情。
在托兰西的视角里就是克劳德,勾起一边的嘴角冷笑道:“不(准)哭哦……”谁能告诉他最后的迷の颤音是怎么回事?是威胁吧?果然是威胁吧?果然是看穿了自己心里想的坏主意吧?
真的……不愧是托兰西执事的那个克劳德,自己的伪装完全骗不过他呢。
这样想着,他禁不住在他冰冷的手上蹭了几下,那比寒冰还要冷的温度,落在脸上,却让他有点不想放手。
有多久了?
自从那个克劳德见过夏尔之后,究竟有多久没有这样亲近过自己?
该生气的,可是当他温柔地抚摸自己时,这个懦弱的自己为什么还是没有力气挥开他的手?
与之相反,他一只手握住克劳德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露出的笑容脆弱得似乎在哭泣,“克劳德你不会离开我吧?”
叶轻舟还没来得急回答,那孩子就自己亟不可待地加了一句:“只要我还吸引你,你就不会离开我吧?放心吧,我会一直燃烧下去的,所以请你也一直以这种迷恋的眼神看着我,不要看我之外的任何人,求你了。”
最后的语气几乎接近于哀求。
叶轻舟怔忪了一秒,和以前见过的那些熊孩子完全不同的感受,这个孩子大概只是害怕被伤害而努力竖起刺保护自己吧?
虽然不过是一个自己管辖世界下的人物,但是握住自己手也一样温热,涂在自己手上的泪水也一样会湿润。
这也是个人,只是个孩子呢。
自己也有弟弟的叶轻舟心里一瞬间柔软下来,他答应道:“我不会离开你的。”因为当我离开的那一天时间会被还原到一切开始的那一天,所以你的记忆中永远不会有我离开的一幕。
你所生活的时间里,我一直不会离开。
本来很温馨的场景。
本来……
托兰西听到这句话却像被电打到,整个人开始颤抖起来,他哆哆嗦嗦地举起一只手,一巴掌打在叶轻舟脸上!接着抓起枕头扔了过去,正中脸颊!然后又抓起推车上的热水全部扔在叶轻舟脸上,滚烫的热水浇了他一身。
虽然不会感觉到疼,但是衣服湿透的叶轻舟整个人都怔住了。
托兰西也怔住了,他握起拳头,把几乎冲出口的道歉强行押回舌根。
与之相反地仰起头,用那种恶狠狠的语气说道:“给我滚出去,我不想见到你,骗子!滚啊!完全消失在我的面前啊,你这个肮脏的家伙!肮脏的爬虫!恶心的蜘蛛!”
叶轻舟的拳头紧紧握起,他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他不够友善吗?还是……总之他感到愤怒就是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把东西扔在他脸上,还是两次!
“那么我告退了。”他鞠躬道,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在门口时却被叫住。
“呐,你生气了吗?”托兰西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两只脚尖随意地晃动,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当然很开心,脸上灿烂的笑容如同盛开的向日葵,热烈到有点恶毒的含义。
“嗯。”
“气到什么程度呢?”托兰西又问道,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想揍你一顿。”叶轻舟直说了。
托兰西愣了一下,然后爆发出一阵大笑,一边笑,一边在床上打滚。
神经病。暗骂了一声的叶轻舟决定不理这个可怜的病人,径自走了出去。
关门时似乎听到托兰西喃喃自语:“……真好”
前面的几个字却听不清楚。

那个老爷善良

不管再生气,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不过这个态度嘛……就可以打个折扣了。
初步估计了自己和托兰西两人的武力差,自以为还是具有武力优势叶轻舟有了底气,慢吞吞地换了身衣服,不情不愿地磨蹭到托兰西的卧室外。
就是不乐意进去。
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到底是说错了什么,值得托兰西发那么大的火,可是整整过了半个小时,托兰西还是没从卧室里出来。卧室里也安静得像是一个人都没有。
该不会真的跳下去了吧?
……为什么会觉得可能性这么大啊!千万别啊!你死了剧情怎么办啊!这个世界要是真的崩溃在我手里,我还不得被大哥活活打死啊!
叶轻舟像是被人抽了一鞭子似的冲进去,只见托兰西皱着眉头,死死盯着自己脖子上那一坨绿色的东西。看到他进来脸稍微红了那么一丢丢,随即恶声恶气道:“你的教养被狗吃了吗?连服侍主人这件事都忘记了吗?”
完全不想和一个把热水往别人脸上摔得家伙谈教养。不过他算是看出来了,托兰西压根不会穿他身上的那些行头。原本由绿色绸缎做成的丝带被他可怜的手艺弄成一坨堆在脖子上。这时候真的好想大声告诉托兰西,“想要,想要求我啊……”
哪里不对?
……根本哪里都不对吧!如果他真的那么干了,大概立马就会被开除。
不过脑补的梨花带雨一副可怜巴巴样子的托兰西还是狠狠满足了他猥琐的小心思,所以他决定原谅这个小鬼。
叹了口气,弯下腰慢慢解开托兰西脖子上的丝巾,从衣柜里取出一套黑色的礼服,看到托兰西皱起眉头很自然地解释道:“今天是前托兰西老爷的葬礼,所以老爷您必须穿着黑色的礼服。”
托兰西狠狠切了一声,随即张开双臂,一副要你给我换衣服的样子。
小鬼你得寸进尺了!叶轻舟在心里大喊,然后乖乖地解开他身上的绿色马甲和白衬衣。那衣服穿着的手法不是很好,细微处有着几个细小的褶皱,可以看出,这个孩子以前要么是没自己穿过衣服,要么没穿过这种昂贵的衣物。
剥下遮掩着嫩白躯体的衣物,露出的却不是想象中无暇的肌肤。大片的吻痕遍布他的胸膛,腰间的青紫还能看出手的形状,还有胳膊上用绳子束缚留下的伤痕。
叶轻舟的手顿了下来。随即像什么都没有看到似的给托兰西换上另一件衬衣。只是手下的速度快了几分。
托兰西看到他明显加快的速度,脸色一沉。挥手打开他系扣子的手,然后挑衅似的解开自己的衣服,让那样凄惨的景色暴露在他面前。
“肮脏吗?我?”他扬起下巴,扯起一边的嘴角不怀好意地笑着,“是不是肮脏到你连一眼都不愿意看呢?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就是这样一个像蛆虫一样的家伙;让你倒胃口了吗?”毫不在意地说着贬低自己的话,大概只是希望自己说完所有伤人的话后,克劳德连一句让自己伤心的话都找不出来。
那样托兰西就胜利了,虽然可能是另一种程度上的失败。
叶轻舟呆了几秒,迅速系上被托兰西解开的扣子,然后把他抱了起来,放在床上。托兰西原本有点不好的脸色立刻变得爆红。
“你这是干什么!如果你敢对我做什么的话,我这次一定会杀掉你的,一定!”他大声嚷嚷着,底气明显不足。
他说‘这次’了!叶轻舟心里的小人拼命尖叫!这次是什么意思?这次的意思是指妈蛋还有那次啊啊啊啊!
多亏无论叶轻舟做出什么样的表情,在外界看来都不过是板着张死人脸,要不然托兰西就会有幸看到克劳德版的呐喊。
他僵硬着身体,一字一句地往外蹦:“不要赤脚站在地上。”
是的,不会自己穿靴子的托兰西刚刚赤脚站在地上。
托兰西也意识到自己想多了,然后迅速恼羞成怒,抓起一个枕头就扔过去,“出去!我不要见到你!”
亲,你傲娇了。叶轻舟在心里默默吐槽,赶紧拿起领带裤子皮鞋给托兰西换上,期间被炸毛的托兰西拍了好几下脸。
这个早上过得简直像是在打仗。
迷迷糊糊地走出托兰西的卧室,叶轻舟靠在墙上,啪得一声把头敲进墙里抠都抠不出来。
尼玛!谁能告诉我之前的那个克劳德到底做了什么啊!那小鬼还没有十六岁吧?把连十六岁都不到的小孩拐上床亲你难道不会愧疚吗?而且还捆绑,捆绑你妹啊!身份是恶魔难道连心地也是恶魔份的吗!
还有那个夏尔,什么叫为了夏尔背叛了自己的契约人,大哥你的措辞太客气了!明明是为了夏尔背叛了自己的姘……头,然后被姘……头伺机杀死了对不对!就说对不对!
话说那个夏尔也不过是个孩子吧?亲你恋……童就算了,你还劈腿啊?
而且最惨的是,自己以后也要把克劳德做过的事全部再来一遍。
越想越是这么回事的叶轻舟,不禁觉得前途暗淡。摸摸脸,刚被托兰西扔在脸上的枕头似乎还有触感留存,却出乎意料地不怎么生气了。要知道,要是有人敢这么对他,那起止是扔枕头啊?直接扔枪子。
这样说来托兰西真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大雾!)。
想通了的叶轻舟高高兴兴地去准备早餐和马车。
结果托兰西下楼就看见摆满整个餐桌的早餐;主座旁边整整七副餐具左右排开,像两排激光枪似的。
“你这是干什么?”托兰西惊疑不定地问道。
“请用早餐!早上实在是我太失礼了,老爷大人!”深鞠一躬,顺手拉开座位,叶轻舟长大一双狗狗眼卖萌,一副主人我错了,请原谅我的样子。
那视线热情得连死人脸都挡不住。
托兰西不自在地咳了几声,莫名其妙地坐在座位上,叶轻舟很自然地给他塞好餐巾,然后把汤端在他面前。
以前的克劳德对他有这么殷勤吗?托兰西一边想着,一边无意识的张开嘴,一副要投喂的样子。
好可爱!即使被这个人渣这样对待过也还是这么温顺的托兰西实在是太可爱了!在心底尖叫的叶轻舟默默对比了一下那些恩将仇报一天到晚想要他命的中二正太,幸福的感觉击中了他。
于是他很自然的开始投喂。
他喂得很开心,但是托兰西吃着吃着心里却开始不是滋味。他想起来了,在克劳德对他失去兴趣前,也是对自己非常好。然后呢?
“作为得到夏尔的道具,想要利用他,所以才杀了他。” 那话语又一次在他的耳边响起。
“啪!”他一巴掌打在叶轻舟手上,冷声道:“我自己来。”
说完便开始自己动手,偌大的餐厅只能听见他细微的咀嚼声,感觉像在嚼蜡。
“真是难吃。”随手打翻自己面前的餐盘,他一条腿搭在另一条上面,轻晃着脚尖,勾起嘴角冷笑着,“你是不是根本不记得我喜欢的食物?也是啊,毕竟在你眼里……那些不过是又难吃又没品位的东西。”
他其实最喜欢的是炸鱼和薯条,可以算是英国最廉价的食物之一。
可是他就是喜欢,即使作为托兰西后他有着数不尽的财富,他仍然喜欢那样廉价的食物。不是他不知道那种所谓高贵的料理也并不是他没吃过更好吃的东西。只是他永远记得,那一天,和他一起分享一大包薯条的卢卡。
“很好吃呢,哥哥!”卢卡这样说着,拿起一根薯条喂到自己嘴里,醇香的味道在自己的味蕾上炸开,那是自己短短十三年人生中吃过最美味的食物。
幸福的滋味,爱的滋味。
所以他喜欢这种食物,因为每一次吃都会想起以前快乐的时光。
可在克劳德眼里这不过是自己出生下贱的证明吧?
克劳德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这样想着,他的情绪又低落下来,垂下头,眼泪奔涌而出,“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不明白这个名叫托兰西的家伙的喜怒哀乐,无奈痛苦,你看到的从来只有你自己想看到的。
克劳德是个大混蛋。
叶轻舟顿了一下,把托兰西抱了起来,而桌子上肆流的汤汁刚好流到座椅上。
“那就告诉我,你喜欢的东西,讨厌的东西,告诉我就好了,我会一一记下来,或许一次两次还会犯错,但是只要时间长了,我一定不会再做让你不开心的事情。”他这样说道。
那样的温柔让托兰西的脸红了一瞬。
克劳德有点不一样了,以前的克劳德是不会说出这样温柔的话。这样想着,他一只手握住克劳德的衣襟,感觉似乎自己好像有办法把这个原本遥不可及的人抓在手里。
他把头埋在克劳德怀里,看起来柔弱的样子,心里却转过七八种把这只蜘蛛扒皮拆骨吃到肚子里的方法,比如说囚禁啊,比如说撕掉翅膀啊,比如说钉墙上啊。要多暴力有多暴力。
毫无所觉的叶轻舟还在感叹这个发起火来只知道扔东西摔碗的小孩实在是太可爱也太无害了点,想想扔扑克的西索,做实验的大蛇丸,还有动不动就把自己坑到死的奈落。
他很自然地得出一个结论:托兰西是个好孩子!
只能说……之前叶轻舟的业绩那么差不是没有原因的……

那个老爷能哭

托兰西祖上有着不知道究竟几分之几的皇室血统,虽然到了托兰西侯爵的那一代已经没落了不少,但还是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至少在这天的葬礼上,各种各样的绅士和小姐还是坐满了偌大的礼堂。
那些女士忍不住用做工精良的手帕揩拭眼角,只是没几个人眼角湿润的泪真的落下来。
真正哭的只有那个趴在父亲尸体上的少年,如同一串串珍珠的眼泪落在他父亲的脸上,诉说着活着人的伤心。
只可惜似乎想要挽留的人已经不在了。
真的不怕把眼睛弄坏吗?叶轻舟看着那少年声嘶力竭的哭法,说实话,在他穿越这么多次,流血见得多了,但是眼泪却没有见过几次。大概这就是所谓少年漫和少女漫的区别吧?更何况对于一个从小就受到严苛教育的孩子而言,眼泪被合法地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在场的人每一个都为这位少年的深情动容,但是不足以让他们移动自己的身体,所以那少年一直哭着。
叶轻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走过去,一只手按在托兰西肩头,“够了,让死者尘归尘,土归土。”
托兰西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莫测,却顺从地放开手。
接下来是一系列的礼仪和永远的掩埋。
走在回去的道路上,已经是暮色四合,火红色的如同火焰的夕阳烧在天边,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路过一片盛开的罂粟时托兰西忽然停下来,他伸出一只手想摘下一朵罂粟,一只手却捉住了他。
“不要碰那种东西。”叶轻舟说道,丝毫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带着理所应当的命令。
“我刚刚就想说了,克劳德,”说着,托兰西反握住叶轻舟的手,转过身,微笑着,笑容与背后的罂粟相映生辉,甜蜜而危险,“你刚刚是在担心我吗?”说着抱住他的一只胳膊,脸也凑到可以轻易闻到呼吸的程度。
叶轻舟滞了一下,木着脸一言不发。
托兰西却想看透了似的笑了起来,大笑,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喜事。
“我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他没有说什么让他高兴,但是黏在叶轻舟脸上的视线却说明了他的想法。他很开心叶轻舟略带霸道的关心,至少让他觉得,他似乎是被爱着的。
太阳沉入天际,带走最后的光明,连同他脸上的笑容也一起带走。他的脸色阴沉起来,语气却温柔得如同爱语:“呐,告诉我,你知道塞巴斯蒂安·米卡艾利斯吗?”
“不知道。”叶轻舟很理所当然地回答到,要知道,他一点都不擅长记忆,所以之前的那些不多的资料他也没记住多少。
“是吗?”说着这样的话,托兰西似乎松了口气,然后围着叶轻舟转了个圈,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那么夏尔呢?你知道夏尔吗?”
语气轻飘飘地却让叶轻舟菊花一紧。
知道,当然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不就是之后和你抢情人的家伙吗?不过现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确实很可疑啊。难道这时候克劳德就已经变心了?那么托兰西又知道多少呢?
想着,他假装不经意地打量托兰西,瞅了半天,感觉托兰西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于是就放心了。
“听说过,似乎是凡多姆海恩家的家主,最近在伦敦的地下社会很出名的样子。”
“是吗?”这样说着,托兰西转过身,摘下一朵罂粟,紧握在手心,娇弱的花瓣被捏成碎片,“记得我的愿望吗?我曾许愿让夏尔变成我的东西,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我要你……杀了他。”
说着他转过身,蓝色的眼睛里透出锐利如鹰準的光,视线化作了刀剑,光是看到就能被割伤的锐利。
“听懂吗?见到他就立刻杀了他,毫不犹豫的杀了他,什么都不要管只要杀了他!”
“……嗯。”只能答应了。
却没注意到他的回应让那个孩子的眼睛里划过几不可见的痛苦,转过身,一句话都没说便走。指甲刺入手心,有血液顺着指缝留下,忽然停下来,“记得,以后要跪在地上对我回答,yes,your highness.”
叶轻舟忽然感觉他似乎很难过,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
完全没有头绪。
回去的马车上,托兰西坐在他的斜对面——离他最远的位置。
马车里安静得像没有坐人。
托兰西一个人靠在车壁上,眼睛埋在留海里,瘦弱而单薄的身子随意靠在靠背上,在很长的椅子上显得尤其弱小。像空荡荡的天地间只长了这样一颗孤零零的小树苗。
孤单而无助,无声的哀求着陪伴。
叶轻舟犹豫了很久,终于坐到他的旁边,却发现托兰西已经睡着了。他不自觉地松了口气,然后坐得稍微低一点,把托兰西的头掰过来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这样就好多了。
他的视线扫过托兰西的脸,不明白为什么即使在熟睡中,他也会紧紧皱着自己的眉头,好像一副难过的样子。
伸出一只手抚平他眉间的褶皱。
回到托兰西宅,托兰西却仍然没有醒过来,他叹了口气,轻轻抱起这个孩子,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头,好睡的更舒服一点。
真的只是一个孩子呢,这样无助而瘦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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