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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梭艳湖[古穿今]-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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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辗转用力地亲吻,湿润的嘴唇像溽暑季节的瓢泼雨点,噼啪砸落在丹吉措的鼻尖,唇角,一路蔓延到耳垂和脖颈。粗壮凌厉的手指探向腰带,伸进了被揉得乱七八糟的棉布长袍。
指尖才触到一丝软到不能再软的肌肤,胯下压住的人爆发出一阵声嘶力竭搏命般的挣扎。丹吉措整个身躯都绷到了最紧,像是一张拉紧的弓弦,随后突然绷断,身子在炕板上跃动,全身每一寸肌肤都在颤栗和抽泣,牙齿竟然已经将下唇咬破,吐出一丝血沫。
颤抖嘶哑的声音:“阿巴旺吉,你敢!你敢碰我一下!”
小山雀闷哑哑的声音,却像是在小木屋顶上炸了一颗雷,生生地把男人的脸定在了距离丹吉措敞开的领口只有一寸的地方,吻不下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哇呀呀,神婆好喜感~
虎摸被郁闷到的萌物们,小天鹅加油~~~
18
18、秋凉打猪草 。。。
第十八章秋凉打猪草
“阿巴旺吉,你敢!你敢碰我一下!”
这永宁坝子里,很少有人敢直呼大总管的名字;要么是他的亲人,比如老阿依,要么是他的仇人,比如胡三炮。
这小俾子丹吉措究竟算是哪一类人呢,大总管这会子脑壳都快要被一把野火给烧成个漏勺了,自己也搞不清楚。
丹吉措直直地盯着男人的眼,声音哽咽地说:“阿巴旺吉,你若仗着你是永宁大总管的权势,就想要强暴我,我总之是打不过你的……你可以尽情地为所欲为,想怎样就怎样。”
大总管倏然愣住了,脑门子上的那一团火,兜头就被泼了一桶冷水,错愕地盯着眼前的小山雀。他的声音压到最低,像是自言自语地解释:“我没想强暴你,不是那回事。”
丹吉措两眼含着伤心和愤怒,口齿冰冷地说:“阿巴旺吉,你还记得你前几日当着全院子的男女老少说过的话么?你自己说出口的话真好拿来打自己的脸!你说你们摩梭的男人,男女之间情爱交往,是要凭着人家女子的意思,绝不会强逼硬夺。我虽然不是个女子,你却对我做出这种事,你,你……你真就是给你们摩梭的男人丢脸!”
大总管的脸膛骤然涨红了,血色用两只眼睛里涌出来,晕染上整张脸;脸孔随即又变白了,红一阵白一阵。被丹吉措的这一席质问,又气又怄又臊得慌,驳不出一句话来。
男人哗啦一声从丹吉措身上挪开,仿佛那具身子烫到了他的手脚。
丹吉措一声不响地抽回手臂,两手紧紧抱住身躯,整个身子蜷缩成一团,仿佛那男人身上长了瘟疫。
丹吉措垂头慢慢地扣好被扯开的袍襟,两条腿垂下炕来。月光洒进窗口,笼罩上他的身子。他坐得像一尊雕塑,弧度动人而美好。
他的眼望着屋侧一扇微敞的小窗,轻轻地说道:“我小的时候在家里,其他的孩子都不乐意和我玩耍。我娘不仅是侧室,还是侧室里边出身最卑微的一个,孤苦伶仃一人在府里,无钱无势,也没有父兄可以依仗……还记得那一回,在院落里碰见了我那同父异母的正房哥哥。我手里拿了两只梨子,一只大的,一只小的。正房哥哥永远是大的,我永远都是那个小的;虽然心里舍不得,还是把大的梨子捧给他了。”
大总管一声不吭地听着丹吉措讲话,一脸的狐疑和纳罕。小山雀讲的这些事和永宁坝子里的生活相距太遥远了。在摩梭人的母屋里,没有什么大的小的,所有的孩子都是由自己的母亲、姨母和舅舅合力抚育成人,是全家人的孩子。在摩梭男人的心思里,阿夏就是自个儿心目中的格姆女神,压根儿就没有什么正房和偏房的概念。
丹吉措像是自言自语,嘴唇轻蠕:“正房哥哥一把就抢走了我手里所有的梨子,然后全部丢到地上,用脚踩烂了。他说:‘你也配给我送梨子吃?!你连我们房里养的丫头都不如!’……后来呢,后来,我就再没有与他讲过话。”
他转头注视大总管:“我没觉得我连正房里养的丫头都不如,我觉得我挺好的一个人,也没有比谁差了……梨子被摔烂了一次,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我不会让别人把同一只脚,踩到我脸上两次。”
阿巴旺吉定定地看着丹吉措的眼,只略一思忖就明晰了小山雀的这一番话,眉头迅速打成了一只结,答道:“我没摔烂你的梨,不是那回事。……老子想吃这只梨子,真的。”
丹吉措冷淡地别过头去。
“我知道你委屈了。老子把你吊上去,心里是有数的,一定伤不到你的,不然我不会那样做。”
“你怎知伤不到我?”伤不在皮肉,伤在心口。
“老子的枪法有准的,绝对打不到你的人!你自己也说了你信得过我的枪。”
丹吉措的声音轻飘得像一道风,风中送出一声苦笑:“哼,你阿巴旺吉就这么能耐,你就没有失手的时候了?”
男人答得斩钉截铁,毫不犹豫:“没有。老子打枪就从来没有失手过!”
丹吉措怔怔地望着这人,忽然发觉自己也许从一开始就弄错了。
俩人就不是一路的人,说的不是一路的话,简直就是鸡同鸭讲。
半晌,大总管突然忍无可忍地爆发:“老子必须得赢这一次,你不会明白的,我输给谁都不能输给那个胡三炮!。。。。。。这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是整个永宁人跑马帮的大事!老子是永宁的‘马锅头’,不能让马帮的活计们出门贩货受人欺侮!”
男人的眼神里闪出过分激动的两汪血色,恨恨地说:“好吧,也算是老子一个人的事,他是老子的仇家……打成个平手都不可以,我必须得赢,必须得赢他!”
丹吉措的声音软软的:“呵,我现在明白了。我跟你讲实话,当时那个场面,我以为你要输掉了,顶多是个平手,我都没想过你竟然还可以翻盘……阿巴旺吉,你真的很厉害,你真有本事。”
最后几个字说得平静,却狠狠戳在自己的心口上。
丹吉措是宁愿这男人没这么厉害,没这么有本事。他这会儿是真觉得自己在对方面前就是一只杂毛小山雀,又呆又蠢又自作多情。
他起身向门口走去,连同月光下的影子一同带走。
大总管气结地盯着他毫无留恋的背影怒吼:“你,你回来!……那你想让老子怎么样?!……”
回应男人的是门板被重重拍合的一声闷响。
秋收的喧嚷季节。
浓郁的稻香弥漫在泸沽湖畔丰腴的泥土里。老渔人的猪槽船载满了鲜鱼,沉甸甸地滑过湖边的碾坊。
丹吉措在肩膀上背起大竹筐,拎着镰刀,和顿珠一起上山去打猪草,给猪圈里的大肥猪们采集收割新鲜的食料。
这几日大总管家中的老阿依中风病犯得很厉害,半边身子麻痹着,下不了炕。大总管又请萨满神婆来瞧了两趟,好好的一间祖母屋于是被洒得遍地是鸡血和狗血,木楞子房梁上吊了一排长长短短的灌猪脚、猪脸和猪尾巴,房顶外檐上朝天插起着两只铜鹿角。
满屋子血腥气熏得丹吉措在屋里待不下去。
而且他也不想整日和大总管脸对着脸,大眼瞪小眼,互相时不时地还忍不住瞄对方,却谁也不开口不讲话,那种拔河拉锯一样别别扭扭的滋味儿,别提多么地难受。
出门去打猪草正好可以躲开那男人。
云顶寨的四周山坡上,一片片金灿灿的玉米地,随风扬起一伏一伏的金色波浪。丹吉措跟着顿珠钻进玉米地,从田埂间寻觅一丛一丛的猪草。
阿匹大总管家里养起的肥猪,倒还没有沾染上司匹贵族的拽脾气,像是一群平民猪,从不挑食,啥草都吃。什么苦菜、荠菜、马兰草、兔兔苗的,饿了就闷哼哼地用猪嘴拱地,喂饱了就乐呵呵地掀开四蹄晒太阳。
顿珠一边儿用镰刀熟练地打猪草,一边儿给丹吉措指点:“你看那些长在菸田里的草,就长在那绿油油的菸棵子底下,这种草最是水嫩,叶子很肥,猪稀罕吃!”
顿珠从隔壁的水稻田里偷偷拔了一把麦穗,附上丹吉措的耳朵:“喂,你看!等到晚上悄悄地到厨房里,把麦穗子埋到灶膛的火灰里晤着,过一会儿呢你再给它扒出来,穗子就烤得焦黄焦黄的。这时你再把穗子皮和黑灰搓起掉,剩下在你手心心里的,就是熟黄的麦粒子啦,嚼在嘴里可香了呢!喏,拿着!”
俩人在玉米地里钻了一会儿,又跑到青稞地里钻。日头眼看着要下山了,后背上的大竹筐才只装了三分之二,没装满。
顿珠用镰刀朝着干瘪脆黄的玉米秆子挥了一挥,说道:“秋天了,草都长得老了!肥猪们只能吃干的草料啦!”
丹吉措四顾望了望:“筐子没有装满,管事的又要找茬。咱们再去采一些吧!”
“不用!你把筐给我,瞧我的……”
顿珠卸下丹吉措背上的竹筐,两手伸进去一阵鼓捣,把筐子里的猪草一捧一捧地弄散,抛松,再抛得更松。本来只有半篮子的草,楞是让他给折腾折腾,抛成了满满一筐子。顿珠咧开嘴巴,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冲丹吉措挤挤眼:“嘿嘿,没问题的,你打的草足够多得能填住管事的那双眼睛的嗦!”
“哦……”丹吉措有意拖长了声音:“原来顿珠每一回都是这样敷衍管事的那两只眼。”
顿珠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嘿嘿嘿嘿,猪槽里的泔水不够肥猪们吃起,就拌上猪草料,糊弄肥猪们;筐子里的猪草料不够满,就把猪草抛蓬,抛松,变成满满的一筐,糊弄管事的!对付管事的,就要像对付那些大肥猪一样,这就对了嗦!”
丹吉措忍不住咯咯咯咯笑起来,笑顿珠的能干又有趣,连日来难得的心情畅快。
他忽然想起什么,说道:“顿珠,去土司堡的路怎么走呢?我的兄弟沦落到那里,也不知怎么样了,我想去瞧瞧他呢……”
“土司堡在龙华铺呢,离咱们云顶寨挺远呦,得绕半个泸沽湖!寨子口有人把守着,不会让你乱跑出去的!”
田埂子上的猪草虽然老了,却开起很多花朵。零零碎碎漫田遍野的草花,白的,黄的,蓝的,星星点点地在风中摇摆着小手,很是好看。
丹吉措拔起几株开满小花朵的猪草,熟练地编织起来。草叶子飞快地在他十根手指间蹦跳穿梭,很快就结成了一只小花环,白的黄的花朵均匀地点缀在嫩枝之间。
顿珠惊呼:“唔!小丹吉措,你的手真巧的呦!”
丹吉措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用几股草叶子编成个小花环还不容易,只不过这不是男人家平日里应该做的活计,他轻易不喜欢在外人面前亮这个,觉得有点儿难为情。三股丝线用累钩针法编织成环,这是大理白族姑娘们织花头巾的巧活儿。
他随手就把花环摆到了顿珠头上。
顿珠的两道黑眉朝脑顶耸了耸,得意地正了正小花环,瞧起丹吉措的眼光更加地不一样。
丹吉措觉得与顿珠这摩梭小伙子在一起很是舒心舒服,心里不必筑起堤防,既不用担心顿珠与他耍起什么心眼子,更加不用担心顿珠会瞧不起他,嫌他没有什么能耐。
俩人都是俾子,一个铡草的一个喂猪的,谁也没啥可瞧不上谁的。就好比当年在王府里边儿,侧室养出来的,从来都是与通房大丫头混起一处。
大总管可就不同了。
挨得太近乎了,怕是就显得贱了。
他心里仍旧止不住地想起那回事,觉得自己真真的犯傻。他简直就快要跟大总管院坝里摇来晃去的护卫来旺一样,被主人家给了几句甜头,扔了几根骨头,就摇着尾巴扑了上去,自己没有掂量好自己的斤两,骚情了起来。
结果到头来发觉,那男人不过是在顺心的时候把他拎过去揉搓几把;不顺心的时候就拿绳子给吊起来耍弄蹂躏,当着全坝子的男女老幼。
玉米地旁的山崖上,遥遥地挂起几株淡黄色的草。
丹吉措定睛瞧了一眼,回头对顿珠说:“你先回吧,我上去采些草药。”
“什么草药的呦?”
“嗯,能医病能救命的草药呢。”
顿珠很不解,从不知什么是草药。他的阿咪上一回得急病,是请了一个价钱比较便宜的三流萨满神婆,上他家跳大神,在阿咪的脸颊上抹了鸡血,脑门子上熏了一堆黑乎乎的艾草灰。
天空飘出淅淅沥沥的小雨点,山路湿湿滑滑,几乎盛不起丹吉措那两只轻巧的脚。
他小心翼翼地探身到悬崖边,伸出两手去割崖边的几株川芎和香蒲。
这是驱凝血、治中风的草药。
脑后传来一阵压制的轻微的脚步声,一声比一声急,逐渐靠近。
丹吉措以为是顿珠跟了来。
他捞起几株草药,揣进袍子前襟里兜着,回头一瞧。
糊了癞疮的半张脸从灌木丛后边露了出来,两只血红的小眼睛袒露出毫不掩饰的凶光。
丹吉措心里一沉,一声不吭,扭头就跑。
癞痢头大踏步追了上来,鞋底践踏着遍地半枯半黄的草叶子,咯吱咯吱地响。
癞痢头一把扯住了丹吉措身后背的草料筐,将人掼倒在地,扑了上来。
丹吉措奋力挣扎:“你干什么?!你放开我!”
“你个山沟沟里钻出来的小兔崽子害了老子,你看老子今儿个弄不死你的!!!”
癞痢头像个疯子一般撕扯他身上的袍子。丹吉措伸手四下摸去,摸到掉落在地的镰刀,拾起刀用尽气力劈向对方的脑壳。癞痢头伸手挡开,镰刀钝钝的刀刃砸开了这厮手臂上的皮肉,血水迸射出来。
癞痢头见了血更加地凶狠,扔开镰刀,把丹吉措骑在身下,狠狠地殴打。
暴虐的手掌抽打在丹吉措的脸上,两耳嗡鸣,头骨剧痛,鲜血从鼻孔和嘴角源源不断地涌出来,洇湿了衣襟和黄草。
他透过染血的眼睫,就只看到不断挥舞的两只拳头,视线逐渐模糊,挣扎的四肢缓缓失去了力道。
癞痢头一声高似一声地骂道:“你个小兔崽子害老子丢了一根指头,害老子丢了饭碗,害老子现在成了一个跟你一样的俾子!老子搞不成女人,老子就搞了你!!!”
那家伙扯开丹吉措的腰带,伸出粗糙的大手探进他的裤子。
丹吉措遮掩在裤子里的一层肌肤,细致,绵软,竟比春日田埂里的油泥还要丰腴滑嫩。
作者有话要说:嗷嗷,小天鹅加油~~ 小萌物们爱抚爱抚~~
好吧,其实我也快虐完了,尊的~~嘿嘿~
19
19、遇险野猪林 。。。
第十九章遇险野猪林
浑浑噩噩之中,丹吉措感得到那个人急吼吼地扒掉了他的裤子,雪白的身体袒露出来,一双大手伸向他两腿之间。
他费力地睁开眼,鼻骨疼痛得几乎无法呼吸,口里不断涌出黏稠的液体。
他看见癞痢头站起身来也迅速脱掉裤子,一条硕大丑陋的东西耷拉在胯下,就像是被人啃剩下的干干瘪瘪的玉米芯子。
玉米芯子突突地肿胀起来。
丹吉措在癞痢头扑上来的一瞬间,猛抬起一条腿,对准那恶心玩意儿,照实蹬了上去。
“嗷!!!!!”
拖起长音、夹杂着短促气喘的嚎叫,听起来像极了有一回大总管到猪圈里操刀宰猪时,攫住猪鬃鬣,照着短粗的颈间一刀捅进去,那一头大肥猪发出来的惨烈叫声。
坑坑洼洼、密密织织的小树林里,杂乱着脚步声和喘气声。
丹吉措提起裤子在前边跑,癞痢头提着裤子在身后追。
丹吉措没跑几步就摔倒在地,踉跄着爬起来继续跑,浑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从骨头缝里窜出各种恼人的酸痛和撕裂痛。
不过癞痢头那家伙也跑不动了。丹吉措那一脚踹得着实拼尽了全力,几乎将一条肿物给踹瘪了,癞痢头疼得弯腰捂住裤裆,扎扎着两腿,一拽一拽地跑,像一只瘸腿的肥鸭子。
癞痢头一边喊疼一边狂骂:“站住,你给老子站住!唉呦,哎呦呦……你个小兔崽子,你往哪儿跑,我捏死你捏死你!!!唉呦……”
丹吉措没命地跑,不想被那家伙捉住。
几颗云杉树之间有一片被腐烂树叶盖起的小空地,他飞奔而过,脚底下竟突然间陷了进去,几层干枯树枝搭成的薄薄的盖子迅速崩塌,他掉进了一个陷坑。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袭卷心肺的疼痛从腿上袭来,疼得他一瞬间几乎昏死过去,却又被皮肉刺穿时的撕裂感生生地揪扯,清醒过来。
一只用竹竿削成的尖利的桩子,戳进了他的大腿,穿得透透的,尖嗖嗖的桩子从腿面上冒了出来。
血像汩汩的温泉水一样,从皮肉的豁口上往出冒,温热,稠腻,染红了裤子。
这片小树林里常有狍子獐子和野猪出没。寨子里的猎手挖了不少陷坑,坑底竖起着削得很尖利的竹竿子,表面铺上伪装的树叶,用来诱捕过路的野兽。肥墩墩的野猪掉进去都爬不上来。
“丹吉措,小丹吉措!……太阳快落山啦,该回去啦!”
树林边传来顿珠的喊声。顿珠背着猪草筐,手里挥着镰刀,用刀背有意无意地敲打起树干,邦邦,邦邦邦,催促着小山雀赶快回转。
前边几棵大果红杉之间又有一块小空地,盖着枯树枝叶。红杉树干上粘起着几根醒目的白色羽毛。
顿珠轻巧地迈步绕过那块空地。
摩梭小伙忽然间拍脑门想起来,他竟然忘记知会那个傻乎乎的丹吉措,要躲开粘了白羽毛的大树。
顿珠焦急地喊起来:“丹吉措,丹吉措!你在哪里呢?!天黑下了,千万不要乱跑啊!”
顿珠瞥见了林间一闪而过的黑影子,叫道:“是哪个?”
癞痢头仓皇地回头,正好与顿珠打了个照面。顿珠十分戒备地亮出灰晃晃的镰刀:“喂,癞痢头!你怎么会在这里?!丹吉措呢?”
癞痢头也被陷坑里那血淋淋的场面吓得有些慌张,脚底下抹油,这就想要人不知鬼不觉地溜走。
顿珠跑到陷坑边一瞧,惊得大声叫喊起来:“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掉到野猪陷阱里了!快来救人啊!!!”
顿珠用“啾啾啾”急促的哨子呼唤同伴。山脚下玉米地水稻田里干活的俾子们听到了呼喊,抄起镰刀锄头铁锨麻绳各种趁手的物件儿,嘿呦嘿呦地就冲上山崖来。
而冲在最前边儿的,竟然是阿匹大总管。
顿珠急慌慌地指着陷坑:“阿匹您怎么也来了?……坑里,坑里,是丹吉措!”
阿巴旺吉这一路跑上来,心就一点一点往下沉,脑子里只念叨着千万别是那一只很废物又很犟的杂毛小山雀。他拿眼神往坑里一扫,脑顶的头皮就像是炸开了,一颗心“哐当”跟着就坠到了陷坑里边。
大总管朝着坑底大喊:“丹吉措!丹吉措你还醒着么?!你别睡倒,清醒些,别动弹,不要动,撑着些!”
随即扭过头狠狠地盯住顿珠:“这怎么回事?!哪个混帐王八羔子干的?!是哪个给老子滚出来!!!”
一贯口齿伶俐的顿珠被大总管吼得都变成结巴了,颤巍巍地指着已经跑远的背影:“是,是,是癞痢头,癞痢头那个坏人!他他他他跑掉了!”
手持各种家伙的家丁和俾子们,气愤地就要冲出去追癞痢头。
“不用追了!都回来!”
大总管冷冷地一声吼。一票人立即就像是被定身符定住了脚步,一步也不敢动。
大总管迅速端起了手里的双筒猎枪,拉栓上膛,木头枪托架起在泛青的下巴上,视线捋着一根修直的枪管子,瞄向林间呼哧呼哧撒鸭子跑走的黑影。
奔跑的背影被繁密的枝叶遮挡,若隐若现。
大总管一声不吭,静静地瞄。树顶的小画眉拉下来一泡粪的功夫,枪口爆出浓重耀眼的火星。
癞痢头的身影遥遥地像是被线扯住了脖子的皮影偶,剧烈地一晃悠,后脑瓢子嘭得炸开。猎枪的霰弹把那家伙的脑壳捣了个粉粉碎,红的白的脑浆子和肉末子,溅在遍地的海菜花上。
林间弥漫的雨雾笼罩在丹吉措的脸上。
雨滴和着血水,流淌进他因为失血而干涸的嘴唇。
家丁俾子们点起火把,围拢在陷坑边。顿珠探身就要下去,被大总管喝住:“你们在上边,老子下去。”
阿巴旺吉把白白的毡帽丢进草坷垃,解开腰带脱掉长袍子,用手撑住坑沿,侧着身子慢慢滑进坑底,小心翼翼地避过一根一根朝天竖起的锋利竹签。他用一只厚实的大手托住丹吉措的头颅,急急地低声问:“还醒着么?!”
丹吉措的睫毛动了动,唇角吐出一丝血水。
泥土和血浆糊满了清清秀秀的一张脸蛋,细致的眉眼因为极力地忍痛而扭结成一团,粉粉白白的嘴在湿漉的雨水里颤抖。
大总管用手掌探到丹吉措的身下摸索了一遍,还好,脖颈、身躯上要害的地方没有中招。可是他的大腿被竹竿子刺穿,动弹不得,若是不赶快把这小山雀给弄出来,他的血就要流干了,死掉了。
大总管让围观的一群人都把宽布腰带解下来,好几根腰带拧成股,再结成长长的套索,从坑沿上顺下来。一根长套索兜住丹吉措的上身,另一根套索兜住胯骨。
大总管朝旁人喊道:“拖稳了套索,我让你们扯起,你们就扯起,用力要稳当,千万莫要中途撒了手!”
大总管凑近丹吉措的脸:“小山雀,忍着疼嗦!”又扯起丹吉措脖领上的一片袍襟,塞进他的嘴巴:“喏,咬着,别吞掉了你的舌头!”
男人用两只手托住他的屁股和膝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把心一横,用两只手臂的力量将丹吉措的下半身用力往上托起!
尖利的竹竿子像是一条烧火棍,火烧火燎地灼着皮肉。
剧痛再一次纵穿大腿,丹吉措绷得紧紧的身躯骤然释放,痛苦地抖动,像湖滩上垂死的裂腹鱼,手指抠进身下的泥土。苍白汗湿的脸颊缓缓地歪倒,倒进大总管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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