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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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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汶与何栖云的体质均是偏寒畏冷,穿得较多,锦袄下又有夹衫。希汶锦袄刚才已脱去,再脱掉夹衫后便也露出雪丝内衫。

三女都脱了后,眸光便聚集在名可秀身上。

名可秀从容一笑,优雅去掉足上锦靴,盘膝坐到椅上。

李师师斜眉盯着她,“红袖,你耍赖不成?”

名可秀笑得悠然,“师师,衣者,蔽体之物也!鞋履可蔽足,岂非也为衣者耶!脱靴即为脱衣,何来耍赖?”

众女均哑然,均不由后悔自己先前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但在卫希颜灼灼目光下,却也不好意思将方才脱下的衣服又重新穿回去。

卫希颜笑得拍案。

李师师戟指她俩,气哼哼道:“奸狡一对!”

“师师,是天生一对!哈哈哈!你莫要懊恼,待会你还有机会脱鞋。”

“嗤!上一回当还能上二回当么!希颜,咱们走着瞧,看你的急转弯还有多少!”

卫希颜岂会再出『急转弯』的题,这几位都是聪明得不得了的女子,一回生二回熟,立即便能摸到诀窍,她再出这种酒令必输无疑!

她心中早有主意,笑道:“这回我行的是故事令!你们若禁不住笑场,可怪不得我,自个儿脱衣服吧!”

李师师分别睇了眼左边的希汶和右边的何栖云,吃吃笑道:“两位妹妹,咱们可要忍住了,看希颜能奈我们何!”两女笑着应声。

“话说,这是发生在枢府和兵部的一个笑话。”

卫希颜后背一仰,慵懒靠在椅上,讲道:“某日,兵部尚书周望气冲冲闯入我在枢密院的公事房,质问道:‘敢问国师,枢府为何总是高出兵部一头?’”

众女听到这均有些奇怪,讲笑话怎么扯到国事上了?便听卫希颜道:“周尚书,这其中嘛自有缘故,因为枢府官员与兵部相比,更富有聪明有才智哪!”

“周望闻言更是大怒:‘胡说!我们兵部职官才更聪明富有才智!’”

“‘周尚书,要知道谁更聪明嘛很简单,咱们做个智力测验就明白了。’”

“‘怎么测验?’”

“我让人唤来柳殊,‘奇勋呐,我问你道智力题:你父母有个孩子,但这孩子不是你兄弟也不是你姐妹,那他是谁呢?’柳殊想也未想便道:‘卫相,那就是我呀!这太简单了!’‘好,你去吧!’‘是!’”

“周望当时不动声色,回去后却立刻传入他的心腹——武库司郎中齐暮进行测试,问道:‘晚临呀,本官问你个问题:你父母有一个孩子,但不是你兄弟也不是你姐妹,那他是谁呢?’”

“齐暮顿时傻了,半天方揪着胡须道:‘尚书大人,这题太高深了, 卑职请求明日回答可否?’周望道:‘允!’”

“齐暮飞窜回公事房,抹着汗对一干同僚道:‘尚书大人疯了,他忽然问了我一个问题:我父母有个孩子,不是我的兄弟也不是我的姐妹,那是谁呢?’他旁边的兵部职方司郎中、车驾司郎中,以及兵部员外郎均惊呆了,绞尽脑汁都想不出那孩子到底是谁?”

“齐暮苦恼无比,尚书大人既然发了问不给个交待他就得受罚,武库司郎中没办法,只好去兵部公认最明白的人武选司郎中谢有摧求教,问道:‘谢郎中,如果你父母有个孩子,但这个孩子不是你兄弟也不是你姐妹,那他是谁呢?’”

“谢有摧哈哈笑道:‘齐郎中,这孩子就是我呀!’齐暮得到答案兴奋不已,立时奔到尚书房,对周望道:‘尚书大人,我知道了,那孩子是谢郎中。’周望叹了口气:‘唉!晚临呀,你真是傻呀,怎么会是谢郎中呢?那孩子明明是枢府的柳殊柳奇勋啊!’”

“哈哈哈……哈哈哈……”

屋子里一众女子笑得东歪西倒。李师师媚声直叫:“栖云,快帮我揉揉肚子,哎哟我不行了!晚临呀,你真是傻呀,那孩子明明是柳殊柳奇勋啊……哈哈哈……”

何栖云早笑得掌不住,再经李师师这么惟妙惟肖一学,更加收不住口,两人笑滚在一团。希汶趴在卫希颜怀里笑,云馨和云意早笑得软伏在墙上直不起身。

名可秀尚能尽力保持两分形象,却也笑得靠在椅上直打颤,终于回得口气,她纤指一点卫希颜额头,含嗔带笑道:“你呀!周望若知你这般编排他,非气煞吐血不可!”

卫希颜笑着一摊手,“兵部‘聪明人’多呀!”

名可秀知她在笑讽武库司郎中齐暮做假帐,以次充好入军,私挪售卖武备中饱私囊,她冷哼一声,“这些人的聪明才智都用到邪路上去了!开春后江北的兵制改革当差不多了,武备变革应可提上日程!这帮蛀虫尽置私人钱袋于国家安危之上,真真是其心可诛、其行可灭,杀不足惜!”

她说到后面时眉间含怒,眸底蕴寒,威凛气势扑面而出,暖气陡降,屋子里的笑声顿时嘎然而止。

“喂喂!”李师师挺身抗议,“你俩个,除夜需尽欢,休得谈朝事!还不自罚一杯!”

“师师说的是,今夜当尽欢!”

卫希颜笑着执盏递给爱人,又自执一杯,两人酒盏清脆一碰,微笑饮尽。

“美女们,认赌服输,还不脱衣服!”卫希颜笑着拍几,“莫非想我代劳不成!”

“呸!色狼!”李师师啐了她一口,柳腰款摆除下足面缎鞋。希汶、何栖云低笑着依样画葫芦脱掉足上锦履。

名可秀除去双袜,露出一对白生生的脚,玉趾晶莹剔透、粉嫩圆润,虽是赤足盘坐在椅上,神情姿态却是无比优雅。卫希颜眸光盯在爱人双足上,略略有些失魂。

“卫色女,回神了!”李师师笑得犹如花枝乱颤,兰花指翘点她,“快行令!看你能将酒令牌持到何时!”

卫希颜唇角浅扬,清透如雪的容颜在火炭红光下映出几分绚色,衬着她三分慵淡的神情,清绝而又媚惑,坐在她对面的李师师与何栖云均觉胸口一荡。李师师暗啐一口:祸害!

卫希颜瞟她一眼,“师师,下面这笑话跟你的小乙哥有关。”

“小乙?”李师师又好奇又好笑,道,“你这家伙不定怎么编排他?”

“怎么,心疼了?”卫希颜侧眸一笑,笑容几分清绝几分魅或,偏又带着两分邪佞。

“少废话,快说!”李师师娇嗔她一眼。

卫希颜当啷一拍令牌,摆出副说书人的架势,“话说,有个阿拉伯人娶了个大理白衣族女子,带着妻子与刚出生几个月的孩子回返明州,途经京城临安,便停留了几日,以赏京师风物。”

她起的话头子便把众女给吸引住了,均聚精会神倾听。

卫希颜道:“有天,夫妇三人正好路经咱们开在城里的枫叶酒庄,被酒香引入,便要个楼上的雅间。那时正逢钱塘八月观潮期,酒庄客人出入不绝,店里小厮忙不过来,燕小乙便临时客串一把小二,下了酒单。”

“孰料酒还未上桌,那孩子忽然哭闹不止,夫妻俩怎么哄都哄不住。妻子急道:‘孩子定是饿了!’说着便解开衣襟想给孩子喂奶。”

“正在这时,小乙端酒入雅阁,见那妇人要解衣喂奶,立即大喝阻止。”

李师师不由插嘴,“小乙阻止她做什么?”

卫希颜道:“那白衣族母亲也是既惊讶又恼怒,道:‘你们汉人臭规矩真多,难道不准我解衣喂孩子?’”

“燕青笑嘻嘻道:‘这位大嫂,解衣露胸可以,但本店规定不能自带酒水!’”

“噗!”何栖云一口酒喷出,差点溅到卫希颜袖子上。

“本店禁带酒水!哈哈哈……”李师师再度滚歪在何栖云身上,一边喘气一边用粉拳直捶栖云香肩。枫叶酒庄确实有禁带外面酒水的规定,但希颜编排的这笑话也太……哈哈哈……

“姐姐……我认输……退出……”希汶笑得窝在卫希颜怀里喘不过气,这一局输了罗袜,再输一局她脱下中衣就露出贴身的肚兜了,哪敢再脱下去!

“汶儿,我们一起。我也认输退出!”何栖云喘过气后赶紧表态,她真实性子虽然并不如外表般娴静守礼,却万万做不到李师师和卫希颜般放肆无忌,哪敢再继续这脱衣游戏!

卫希颜自然还会逼迫妹妹希汶,连带何栖云也一起放过,眯眼笑道:“认输退出可以,这回却是要脱的!”

二女同时松了口气,还好有罗袜可除。

卫希颜看向李师师,笑得邪佞,“师师,还不脱!”

李师师身子笑得发软,媚眼飞向名可秀,“卫希颜,要催先催你家名红袖去!”

名可秀止住笑,笑吟吟看向希颜,忽然一伸手,将她官袍上的玉带解了下来,手中一扬,道:“师师,红袖已脱矣!”

众女惊讶瞠笑。李师师一边笑一边揉胸,“红袖呀红袖,你不脱衣脱希颜的做什么?”

名可秀笑意悠悠,“师师,妻妻同为一体,希颜的岂不就是我的!”

卫希颜扑哧一笑,眉眼溢柔,“爱妻说的极是!”

“啊!你们俩,大众场合公开打情骂俏,让我等闺阁雅秀情何以堪哪情何以堪!”

李师师素手掩面蹙额娇啼,香肩却笑得直颤。希汶早习惯了姐姐忽然表露出的亲热,唯何栖云幼承庭训,家教甚严,哪禁得这般露骨情语,顿时被卫希颜的亲热称呼引得粉面雪颈霞染一片。

卫希颜谑笑道:“师师,休得搅赖,快脱!”

李师师咯咯笑道:“不就是一双罗袜么!”伸手除下罗袜,露出涂了丹蔻的玉足。

炭光红火闪烁,四双粉莹雪嫩的玉足交相辉映,一室生春。卫希颜眸光转了一圈,落在李师师身上。

她身上的内衫是晋陵绢织成,轻而薄透,里面水红色绣花的肚兜隐约可见,香艳诱人。

卫希颜笑得有些邪佞,“师师,还不认输?再脱一件可是活色生香了哦!”

李师师踏足欢场多年,岂会惧怕这点小浪,媚笑吃吃道:“谁怕谁!你尽管来便是!我倒要看看你肚子里的歪歪道道还有多少!”她吃准了有名可秀在场,绝不会容她脱光衣服。

名红袖岂会容忍希颜看其他女子的光裸身子!希颜,你可失算了!李师师娇笑连连间愈发风情万种,衬着她胸腹间隐现的水红肚兜,妖娆十足。

卫希颜雪清色眸子盯着她薄衣内的风光,脑中立时想起一段笑话,扬唇道:“师师,听好了,给你出道问答题!”

“少啰嗦,快说。”

“话说,一只鹰在天上飞,发现了一只兔子,翅膀一展飞扑下去,眼看就要抓着兔子了,那兔子突然转头朝鹰喊了一句话,鹰掉下来摔死了。”

卫希颜道:“师师,问:那兔子喊了句什么?”

李师师柳眉紧蹙,娇容沉吟道:“那兔子说:我中毒了?”

“不对!若中毒鹰飞走不吃便成,怎会掉下来摔死呢!”卫希颜一语否定。

李师师又说了几个揣测,卫希颜均是摇头,其他四女也不由拢眉猜测。

李师师一连猜了四五次皆不中,心忖希颜的心思诡得很,天知道这题的答案是怎样的匪夷所思!反正她有恃无恐,脱了内衫还有肚兜,怕什么!媚眼一转,笑道:“希颜你且说说,那兔子喊句什么?”

卫希颜雪清色眸子盯着她胸口,笑容愈发邪佞,她倏然眼睛一直,叫道:“师师,你肚兜掉了!”

李师师啊哟一声,下意识收臂拢胸,顿时发觉受骗,不由气笑恼嗔,“卫希颜,你作死呀!”

“噗!”名可秀忽然忍笑垂眸。鹰是怎么摔死的?看师师的反应就知道了!希颜希颜,这种笑话你也想得出来!她明眸斜瞥见卫希颜要笑不笑地盯着李师师胸口,唇角弯得邪佞,黛眉顿时斜飞挑起。希颜,你还准备盯着那看多久?

李师师忽然醒神过来,想明白了谜底,顿知被卫希颜这死女人耍了,气恼下又撑不住笑,胸脯急剧耸动,几乎岔气。何栖云连忙轻拍她玉背缓气,“师师,悠着点!别笑这么急!”

“姐姐,你还没说谜底呢?”希汶纯澈的美眸闪耀着好奇和不解,她不明白姐姐正说着鹰和兔子怎么又突然扯到师师姐姐的那什么掉了……希汶脸红了红……

看到姐姐促狭谑笑的眸光,她倏然“啊”了声,原来那兔子说的是……希汶华美容颜顿时更红了……斜对面,何栖云霞染未尽的玉容雪颈似乎在忽然间变得晕色更深……

卫希颜谑笑更浓。

“师师,你输了,还不快脱!”

“咯咯咯!希颜,我脱了,你敢看么!”

“你脱得,我自是看得……”她倏然顿住。

名可秀柔笑优雅,左手轻搭在爱侣腰间,“希颜,你自是看得什么?”

“除夕夜花好月圆,我们自是看得月朗星明!”卫希颜话题顺得忒快。

众女扑哧笑出。李师师媚笑连连,“某人真是没节操呀没节操,被人一掐便软了!”

屋子里笑声一片。

除夜当尽欢!



作者有话要说:呃,这是轻松调剂的一章。




元旦朝贺

次日即元旦,俗称新年。

适逢元旦大朝会,天还未放亮,犹可见疏疏落落的星星在宫城上方的夜空闪烁,文武百官齐着冠冕朝服,排班候于和宁门外。

卯时初,禁门开。百官入宫,由大庆门入大庆殿,京官候于殿外东殿廊,诸州的进奏吏各执贡物候于西殿廊,并有大理、高丽两国的贡使。

赵构一袭通天冠朝服,驾坐大庆殿。

随着内侍当殿高喝召宣,百官进贺。京官居前,诸州随后,贡使最末,列班从殿门鱼贯入内,持笏肃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殿乌压压的人头伏地,三叩九拜,朝贺声响彻殿外寰宇。

卫希颜仅微微拱手执礼,悠然挺立于殿首,眉目神色清淡高远,在威严肃穆的万岁朝贺声中,却如一朵白云出岫,悠游天外遥不可及。

大理王子段易长悄悄抬头,觑向殿前那抹风姿飘洒的挺立身影,偷偷打量这位名动中原朝的风云女子。

段易长左边是高丽使臣礼部侍郎尹彥颐,目光也在向殿首偷觑。不同的是,段易长的目光惊艳中带着一分仰慕,而以精通儒家文化自傲的尹彦颐却流泄出两分对女子踞位的鄙夷不屑。

卫希颜察觉到两股偷窥目光,唇角微挑,淡然瞥去。

她眸子仅是淡淡一扫,威峻气势如山而下,尹彦颐呼吸顿窒,心跳惊剧,寒气从脊柱直升而上,瞬间手足冰冷无力,他不由心寒凛惧,赶紧垂首再不敢窥看。

同一时间,段易长的心跳也陡然剧烈,只觉那女子扬眉横扫间,风姿飘洒的气质立变,威严天成的气度竟是比御座上的大宋皇帝犹胜三分。

卫希颜达到威慑目的,眸光一瞥而过,回想起年前宋之意曾在枫阁向名可秀禀报大理、高丽二国使臣的来意,道:“两国虽遣使朝贺,但未上称臣表章,显是带了试探之意。”

名可秀淡然浅笑,“中原南北相争,大理、高丽岂会不存观望之心!千机阁已获得情报,两国向北边也派了同等份量的使臣前往朝贺。”

宋之意冷哼道:“两国朝贺的贡物颇为丰厚,白象、马匹、绢、高丽参、金银器等,粗略估价约值二十万贯左右。哼!不愿称臣,却想趁朝贡捞得巨额赏赐,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他忽然又笑了笑,儒雅面庞浮现一抹算计,“既然主动进贺,我朝便却之不恭了,至于这回赐嘛,倒要详加考量了。”

名可秀观卫希颜神情似有些疑惑,便笑作解释。卫希颜方知所谓『四方朝贡』,实是朝廷“柔远以饰太平”之策——宋室每战失利,皇帝往往遣使四方、广邀朝贡粉饰太平。

当年,宋太宗收复燕云十六州的两次北征皆以惨败告终,便派八名宦官携诏书金帛前往海外邀贡,以四方来贺彰显天朝颜面。

但此举却是以巨额赏赐为代价——朝廷对贡物“估价酬值”,进行回赐,宋人自诩礼义之邦,回赐往往比朝贡物的价值更高。

诸外国尝到甜头,奉表称臣又无实际损失,为利纷沓而来,朝贡越来越频繁,一些国家甚至一年两贡,朝贡回赐便成宋室一项负担。到得真宗、神宗朝时,不得不对朝贡次数和贡品数量进行限制。

初,南廷新立,便有朝臣建议遣使邀贡,被赵鼎谏阻。十一月,又有臣子翻出此议,道是邀四方朝贡彰显我朝威华,复被御史台以“南北尚分立,何得威华”驳阻,邀贡之议遂被搁置。此番大理、高丽二国的朝贺却是不邀自至。

宋之意虽然出身于书香门第,但受名可秀影响,又曾经营名花流东京路堂务,行事见解比起一般的文人士大夫更趋向于实际,因此对『朝贡』这种徒具虚荣却无实利的做法向有微词。

名可秀知他想法,笑道:“既然两国主动来贺,我朝也不能失了大方礼数。回赐物当显堂皇才是,至于金银铜钱诸物,两国皆有,当不得稀罕。”

宋之意立时领会主君之意,双目光芒微闪,忍笑应诺。

接待外使和朝贡赏赐之务原属鸿胪寺职掌,但南廷立朝之初,以丁起为首的政事堂便秉承名可秀精简官员机构的原则,不设鸿胪寺,将典客外事之职归于礼部礼宾司。宋之意以礼部郎中掌仪制、礼宾二司,朝贡事务自是归他所属。

卫希颜收回思绪,眸色清冷,看来对高丽使臣犹需礼部特别“关照”。

*********

朝会后宰执百官当殿赐宴。待得宴罢出宫,卫希颜回到凤凰山庄已近巳时三刻,山庄内一片安静。

元旦新年,向有往来拜节和赶赴闹市的习俗。唐十七、云青诀一早便被李师师和燕青拉着下山赶奔元旦新年的关扑闹市,以商品为饵,赌掷财物,无论贵族平民,皆为热衷;逢元旦大节的关扑,更是奇货云集,喧欢无比。

李师师性喜热闹,原想拉着庄中诸女一起关扑,但何栖云一早便去了种府向种瑜二老请安拜年;希汶需赴天目山拜会未来公公,柔福因寒感未愈,除夜尚卧榻不起,更遑论下山出游,至于卫希颜和名可秀,李师师从来不指望这比皇帝还忙的两人有闲心去逛街市。

于是,素喜清静的唐十七和云青诀便在“云大小姐”的娇语媚缠中弄下了山。

主人们出了门,多数仆厮也已回家贺年探亲,因此凤凰山庄的新年第一天,竟比平常更幽静了几分。

卫希颜回到山庄时,名可秀和名清方、希汶已收拾好行装,正在前厅等她。

四人坐车出行,约摸两个时辰后,马车到得西天目山下。

名清方抱着希汶,三人施展轻功掠上山顶。

名重生的伤势已愈,久居深山修养,气质淡泊无为,衬着高冠峨带和古服宽袍,恍如世外之人。他对希汶越看越是欢喜,连声道了三个好字,笑道:“方儿,娶到希汶是你的福气,当得珍惜!”

“是,爹爹!”名清方微笑握住希汶柔荑,温和的语调透出泰山不摧的沉稳和坚定不移,让人无由的安心和信赖。希汶侧眸一笑,回握住他温暖的掌心。

“好!极好!甚好!”名重生抚须畅笑。

卫希颜脑中惊电划过,倏然有些恍惚,她想起听霞台上轻衣母亲临去时连道三声好字,微笑期许的神情竟与可秀父亲此刻欢喜欣慰的颜容隐有几分重合!

她恍惚抓到什么,一瞬间却又消失不见。

是什么呢?她不由微微攒眉。

希颜?名可秀察觉到她的异状,眸子微凝。

卫希颜收回心神,微笑摇头。

名可秀明眸淡闪,却未多问。

*********

当晚,四人歇在山腰密林内的悬空小木屋里。

名清方已有十余年未踏足母亲生前闲居之所,回想起儿时的温馨时光,饶是他素来沉稳,也不由溢生激动。

“汶儿,你看,这架秋千。我幼时最喜欢娘亲抱着我来回荡着,找天上的北斗星……”

两人偎在木屋外的树台上,喁喁细语,间或传出希汶的轻盈笑声。

卫希颜与名可秀并肩坐在高耸入云的枝桠间,朔日无月,夜空中的星子却点点明亮,透过枝叶缝隙洒在两人眉间,浅辉映出脉脉柔情。

卫希颜忽然将唇凑近名可秀耳边,低语腻笑,“可秀,春宵林晚。”

名可秀脸一热,顿时想起两人曾在木屋中的欢情缠绵,不由低啐一声,“哥哥和汶儿都在,你正经点!”

卫希颜扑哧低笑,口中热气扫在名可秀敏感的耳垂边,不由微微颤栗,伸手轻推她,嗔道:“你坐远点。”

卫希颜本来只是调笑,被她含娇带媚一嗔,顿时心神荡漾,头向前倾侧,吻上爱人嫣红双唇。

唇瓣相触,轻柔吮吸……名可秀心有顾忌,吻得两下便推开卫希颜,微微调匀呼吸,清冽语音犹带喑哑,“希颜,哥哥在下面呢。”

卫希颜头伏在她颈间闷笑,过得一阵,道:“良宵美景,忍可辜负?我若是你大哥,就趁这会……”她顿住话头,手指在名可秀颈上画圈,低低腻笑。

名可秀噗哧一笑,忍不住在她腰间捏了一记,“汶儿可是你妹妹!”

“两情相悦有何妨。”卫希颜笑道,“偏你大哥要当端方君子,若不然,待得三月成亲时,汶儿不定也和师师一样有喜了!”

“师师有喜了?”名可秀惊讶抬眉,“何时的事?”

“应该有一个多月了。”卫希颜扬唇浅谑,“她自己尚未察觉,若非昨晚行酒令我觉着有异放出内息探察,怕还要过阵子方知。”

名可秀唇角微弯,难怪某人昨夜盯着师师不放,原来有这缘由在内,她扬唇笑道:“你瞒着师师?”

卫希颜轻笑,“可秀,让她自己发觉岂不更好?”

“你呀!”名可秀嗔她一眼。

两人又说得阵话,名可秀想起下午卫希颜的分神,便道:“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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