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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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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商举们笃定不乱时,这当儿却发生了桩意外,让儒林对商人的口诛笔伐有了活生生的明证。
不几日,朝野间的舆论就成了一边倒的倾向……
礼部侍郎周紫芝成了众口所指,在朝堂上被胡安国、范冲等人指着骂得抬不起头来;左右谏议大夫直斥礼部失职,要求大理寺介入严查纠办,迫得周紫芝不得不递表自责。
这桩事要从一位上榜的田姓举子说起。这举子名田文新,原是湖州一位丝绸商人,为应诏卖掉了自家丝绸铺子赴京,凭着几分文底和对商事复苏簿的熟稔,一举得中,却被户部一名一赐乐业人小吏认出这位田举子的长兄是广州的某位海商。
朝廷制诏有令:凡涉营海贸或有亲戚涉营海贸者不得应诏报考——但田文新却隐瞒了其长兄为海商的事实!这是欺君大罪!
众儒质问:礼部主事资审勘合,缘何会混入这田文新?
杨时的女婿陈渊直接点出:朝廷主官有受赂之嫌!
***
“血口喷人!”
周紫芝愤而拍案,抖着报纸道:“少蕴兄,这是构陷!是污蔑……简直胡言乱语、不知所谓!”
他气得走来走去,突然又走到书案前坐下,提笔怒道:“我要向官家上表自陈!我周紫芝虽不敢和司马温公(司马光)相比,然一向洁身自好,岂是那等贪贿之徒!”
“少隐兄稍安勿躁!”
叶梦得端起茶盏啜了口,慢条斯理道:“你何不问问丁相公的意思?这朝廷主官,可不止你一人哪!”
周紫芝一愣,毛笔“啪”一声掉在书案上,“你是说……他、他们的矛头是丁相公……”他面上神情惊骇。
叶梦得捋须道:“丁相公力推制诏,已引起二程门下的不满,此番借田文新之案发难当属情理之中!”
周紫芝哼笑,“他们想扳倒丁相公?简直自不量力!”
“少隐兄说得不错,依官家对丁相公的信任,断不会因几位闲儒的议论便对宰相大人生疑!有丁相公在前,少隐兄又何需为报上的几句无稽之谈发怒?”
周紫芝想了阵,豁然附掌,“少蕴兄说得对!所谓不动则为动,既然是无稽之谈,我又何必急着辩白!”
叶梦得笑了笑,他看了眼周紫芝,暗中叹了口气。
周少隐虽不会因贪入罪,但这礼部主官之位怕是坐不稳了!
***
叶梦得的预测很快变成了现实。
赵构本心想保周紫芝,但田文新舞弊之案证据确凿,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该举子对欺君之罪供认不讳,虽然没有报端议论的行贿受贿之事,然礼部失察的罪责却着着实实脱不了!
按说历届科举,类似这等瞒报虚报资料的事并不少见,礼部失察也并不是什么大罪,只要不涉及贪贿,皇帝对主事官员申饬并罚铜后了事,但周紫芝却偏偏撞在了炮口上,成为众矢之的!
杨时、罗从彦等人要求朝廷严办,呼声激烈;朝中又有胡安国、范冲、朱震、左右谏议大夫等人上书,要求从严惩处。
赵构在朝野压力下只得免去周紫芝的礼部侍郎,降职为刑部郎中;丁起、赵鼎、叶梦得三位主副考官均呈表请罪,各罚数千到万钱不等。
四月初十日,赵构又下一道委命,经门下勘合后发出,以礼部郎中宋藻(宋之意)权任礼部侍郎,主持制考进试事宜。
儒林却不打算就此罢言,再度要求朝廷罢商举。显然,田文新的舞弊案引发了朝野对商籍举子的诚信危机!就连先前持中立态度的士大夫也纷纷上书赵构,要求“官家慎重处事,商举宜适可而止!”
这自然激起商举们的激烈反对,但俗话说理直才能气壮,之前海商内商与众儒报上论战,虽然有牵强附会之言、比不得儒林大家的义理充分,但胜在底气足、腰板子挺得直,声音就吼得大;然而田文新案一发,舞弊事实摆在眼前,众商反驳的气势便弱了几分,难复先前嚣狂,气得孙俊明等一干豪商将田文新的祖宗十八代一起问候了个遍。
“这就是他娘的一颗老鼠屎!”
湖商第一家的家主陈胜彬恨得咬牙切齿,“这姓田的王八蛋家里还有什么人?娘的,他田家要是还能在湖州有片瓦立足,我陈字就倒过来写!”
“爹爹,田家咱们自然要拾掇,但眼下最紧要的是二弟会不会被刷回榜!”
陈胜彬的大儿子陈浩忧心忡忡,他们陈家好不容易考上个贡士,难道竟会是镜花水月梦一场?
有这种忧惧的不止湖州陈家,那中举的四百九十多名商籍举子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片刻不得消停!
……
*********
四月十五,因田文新案而延后的制举进试终于开考,但“商科”、“算科”这二科目却暂时罢考,俟朝廷诏命再定。
文告一贴出,贡院门前一片悲嚎。
“罢考”二字如一道轰雷,砸在众商举的头上。
“怎么办?我的米铺已卖了……这下回去怎么办……”
“只差一步!离进士只差一步……”
“光宗耀祖的机会……就这么没了……”
不甘心!怎么能甘心?
“这不公平!”一名商举愤然举臂,“宋侍郎!我们要见宋侍郎!”
“对!我们要见宋侍郎!”
呼喝声中,四百九十多名商举挤拢在一起,将贡院门口死死堵住,前面领头的几名举子揪住贴文告的礼部小吏,“我们要见宋侍郎!”
众商举齐齐挥臂同声怒吼:“我们要见宋侍郎!”
礼部小吏吓得脸色发白,结结巴巴道:“宋侍郎被、被陛下召、召进宫……”
领头的几名举子互望几眼,站在最前的一人喝道:“宋侍郎不在,那我们就见丁相公!”
“对!我们要见丁相公!”
后面人群中突然传出几声大笑,有儒生冷嘲道:“丁相公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也不看看自个什么身份,头上簪了朵狗尾巴花就自以为牡丹了不成!”
“哈哈哈哈!”
众儒举哄声大笑。“说得好!”“狗尾巴花就是狗尾巴花,妄想充作牡丹,岂不是天下笑谈么?”“哈哈哈!商民之辈,登不得台面……”“还想见丁相公,简直是癞蛤蟆不知道自丑!”
“刚那话是谁说的,站出来!”一潭州口音的商举喝道。
“就是本贡士说的!怎么的?”儒生群中一位摇着折扇的青年面带讥诮。
“怎么的?一拳打死你这个夯货,看你敢胡说八道!”
那潭州举子挥拳冲前,众商举让开道,后面的儒生猝不及防,被那举子冲入,揪住那摇扇的儒生就是当面一拳,顿时鼻血长流。
“打人啦!打人啦……”儒生们惊呼,挤涌围上去。
那潭州举子手上却有几分力气,四、五个儒生齐上还一时奈何他不得。
“抓住他!送到临安府去!”后面的儒生大叫。
众商举本就悲愤在心,见一堆儒生围着那潭州同胞,又听得此话,哪还禁得住,呼啦一声涌上前去。
“不许儒生欺负人!”
“大伙儿一起上!”
“大家冷静……不要打人……”
邓肃应诏中举也在儒生群里,见事要闹大,赶紧喝声劝阻。儒生中有识得出声的这人正是昔日东京太学生的领头人之一,不由都缓下手来……但架不住几百名商举的冲入,犹豫中已有儒生挨了拳头,恼怒下也管不得三七二十一,打了再说!
“大家冷静……大家冷静……”邓肃高呼。
“冷静个屁……哎哟!谁踢我的腰……吃我一拳……”
商举和儒举混打在一起,不时有衣帛撕裂的声音、玉簪落地的脆响,帽子、头巾滚得满地都是,昏头昏脑中也有拳脚打错人的……“哎,你做甚么踢我?”“啊!兄台对不住……哎哟!谁踩我?”“踩错了,不好意思……啊,我的眼睛……”
几百人扭打在一起,那场面直叫一个混乱。
张贴文告的礼部小吏早已溜得无踪。邓肃急向身边两名举子道:“再这样下去要出人命,你们赶紧去向临安府报案!”
“好!”
两人刚要抬步,便听一道清喝乍响。
“住手!”
文武冲突
那道喝声并不高昂,却清晰入耳,穿过场中每一人的耳鼓,如鼓槌击下,“砰!砰!”两声捶打在心尖,惊竦的颤栗——
贡院前扭打成一团的举子们动作就在那一刹停滞,仿佛时间突然停在那一刻!有人正揪着别人衣领,有人拳头刚刚扬起,有人一脚方要踢出……就那么突然顿在那里,仿佛七八百人同时被点了穴道般——呆若木鸡!
场外未参与斗殴的还有几百名举子,各拢成群站在东南面看热闹,其中有匠藉、方技,也有些性子理智不愿惹事的儒生、商举,当然也有胆小的举子缩躲在最后面看热闹。这几百举子初时尚事不关己、袖手笑看,但随着斗殴见血愈来愈烈,围观的举子渐渐不安起来……这事可别闹大了牵累后面的进试!
“诸位,君子动口不动手!”
“大家别打了!”
“快住手啊!”
围观的举子七嘴八舌叫嚷劝阻。
旁观者里不乏有识见的举子,那些有头脑的儒生和豪商家族的举子打一开始就克制不动、准备见机行事,其后见场面越来越脱缰均不由心惊,相识的纷纷聚到一堆商议对策……几名举子被指派分别再去临安府和武安军衙门报案;三十多身形较高的举子组成三人一队到场中拉架,其他举子在邓肃的带头下齐声高喝进行阻止:
“诸位,快罢手!”
场外举子叫得虽响,但七八百人扭打混战在一起,一时半刻又哪停得下来……有些举子刚停手,却马上被对方打了,恼怒下哪还管得许多,打了再说……那些被打伤的举子更不甘心,非得拳脚讨回来不可……结果到后来连拉架的举子也不分青红皂白挨了打!一些劝架的举子几番吃痛下也禁不住怒火上升、挥拳回击,拉架的又成了打架的……
围观的众百举子急得搓手跺脚,叫嚷声又趋杂乱。
“别打了!”
“再打出人命了!”
“武安军怎么还不到?”
“临安府巡捕都哪去了?”
……
就在这么一个时刻,突如其来的那道“住手”的喝声简直就是从天而降的一道玉旨纶音!
***
“国师!!!”
旁观的众百举子几乎齐声惊呼而出。
谁能料到,在这急乱成一团的当儿会见到最不可能见到的人!
无论是场中斗殴的、还是场外旁观的,都呆住了!
***
晨光映照下那女子容颜如玉如雪,清姿绝伦如幻。
“国师大人!”
先前那张贴文告的礼部小吏不知从何处钻出来,一溜烟奔上前去躬身作揖,“小的礼部书吏薛通参见国师大人!”
众举子这才如梦初醒,顿时一阵慌乱,乱七八糟、七手八脚地整衣理冠,拱手揖礼。
“某等参见国师!”
卫希颜扫了眼满地狼籍,眉毛微微挑了挑,问那礼部小吏:“发生何事?”
“回禀国师,事情是这样的……”那礼部小吏口齿伶俐,三言两语就将事发情况说了个清楚明白。
“看来,今科新进的贡士们精力旺盛呐!”
卫希颜唇角挑了挑,悠悠一句不知是褒是贬,让参与斗殴的举子均不由汗颜低头。
她微微弯身,拈指拾起落在足边的一顶不知是哪个举子飞落的东坡文士帽,掸了掸上面沾染的灰尘,拿在手边转了转,清淡眸光从众百举子脸上、身上扫过,面上神情似笑又非笑,却让人无端地生栗。
那些扭打得鼻青脸肿、帽落襟裂的举子均禁不住缩了缩头,勾着颈子不敢抬眼,一个个暗地里悔青了肠子!
斯文尽失!吾面丢矣!参与斗殴的举子欲哭无泪。那些没打架的举子也不敢侥幸,赶紧回思自己方才是否有不雅和失态之举!
一时间,场面静得鸦雀无声。
卫希颜慢悠悠转着手中的文士帽,没有说话。
气氛沉肃!
众举子均双手交叠恭谨放在胸前,这在礼仪上称为“叉手不离方寸”,是恭聆教诲的姿态。无人敢说话。
“真是壮观呐!”
卫希颜忽然一笑,“几百名朝廷贡士,在贡院门前群体斗殴,何等壮观!”
众举子闻声愧然,更不敢喘口大气。
***
“沓沓沓!”
突然疾响的奔跑步声如一颗石子投入凝沉的湖面,众举子不由微松口气,抬头望去。
“快点、快点!”
“不能放走一个!”
从东面、西面各奔来一队人——东面的队伍头戴范阳帽、佩刀裹腿,是武安军士兵;西面的一袭皂服乌靴,是临安府巡捕。奔近的武安军约百人,巡捕七八人,两队顷刻间便奔近,迅速散开配合将贡院东、南、西三面围住。
带队的武安军校尉和巡捕捕头虽未见过卫希颜,却识得那紫袍官袖上的凤凰金绣——百官中四品以上官员均可蒙赐龙纹袖的官袍,但朝廷官员上下却唯得一人可穿着凤凰纹袖的官服!
两人心惊下急奔上前,抱拳见礼:
“麾下武安军京畿总队七营都尉周思成参见国师!”
“卑职临安府衙巡捕西坊四队捕头孟山参见国师!”
“这架打完了,你们也赶到了!”
卫希颜掸了掸手中的文士帽,语气并不重,周、孟二人却都一个寒凛,赶紧应喏一声告罪,暗地里却颇有些委屈——若非上峰有令,他们敢这般“拖沓”么?
就在这时,又有急骤的马蹄声响起。
京畿武安军总队的都统制程仲明、临安府尹朱跸带着一众军士捕快几乎是前后脚赶到,远远的就看到那抹独特的绝世清姿,赶紧翻身下马,纵步上前见礼。
卫希颜扫了眼朱跸,淡淡扬眉,“赤府既在,按大宋刑律,聚众斗殴者当如何治罪?”
赤府是对京师府尹的称呼,朱跸被点名询问,立即拱手恭敬回道:“禀国师,聚众斗殴按律当处笞刑!”
参与斗殴的举子闻言面色一变——鞭刑事小,丢脸事大!
一众旁观的举子却暗中松了口气,只要不牵累考试就好!孰料这口气还没完全落地,就又被国师一句话悬了起来。
“朱赤府,朝廷贡士目睹斗殴却袖手置之,按律当作何惩处?”
《刑统》对此并无规定,但朱跸是丁起亲手从原杭州府官员中拔擢上来的亲信干才,心思机敏,略略一忖便援引了真宗朝时大理寺对一刘姓举子置妇人被殴不救的类似判案,拱手回道:“禀国师,可处罚铜!”
围观未动手的众举子顿时或悲或喜,悲的自然是那些手头拮据的举子,大多数举子却是松了口气,罚几贯铜钱而已,比起笞刑体面多了!
卫希颜笑了笑,清凉如雪的眸底却毫无笑意,她目光扫睨众人,语气冷厉,“汝等身为朝廷贡士,皆以习经知礼为首,然今日行为却如氓徒愚民,可配这‘贡士’之称?”
“依汝等今日作为,他日为官,可当得起治民教化的表率?”
“先贤圣人之道,汝等就是这么学的?”
一句接一句,问得在场的千余名举子羞愧不已,随后从国师冷冷话语中揣摩出的几分话意更是让诸多举子心惊胆战——国师或会上书皇帝,要求取消他们进试的资格?
若换了别的官员,即使皇帝亲驾在此,举子们也断不会作此不可思议的揣测,毕竟没有哪一个官员(包括皇帝)敢冒着风险一举得罪千名贡士,更何况,他们的身后还有盘根错节的家族势力!但人类的恐惧多数是来源于对未知事物的不可捉摸——在众多举子心中,卫希颜就是这种不能以常理揣测的人物!
大宋的百姓没有人见过神,却没有人不敬神畏神——人们对天神的敬畏或许正因为“天”和“神”是高高在上、不可触及,也无法捉摸!
在南廷很多普通百姓心中,天佑国师就是这样的神人!
举子们不比无知百姓,自是不会将卫希颜当了神去,然而潜意识中却根植了那种高不可及的形象,并由此而生敬畏。这种敬畏,对皇帝也有,然士人官员对皇帝的敬畏多半是因“天子”高不可及的身份——就如凭空捞了个皇位的赵构赵官家,如果不是坐在“皇帝”这个宝座上,那就啥都不是!
但卫希颜不同,即使她有朝一日不再是大宋的国师和枢密使,那种源自于人们心底的敬畏仍然不会消失!无论是世间独尊的实力、战绩,还是凌绝天下的风姿、气度,均让人无法不倾倒,而对敌的嚣傲冷厉又让人在崇敬她的同时油生惧意!这种敬畏衬着卫希颜高不可及的形象根植在举子心中牢不可破,让人无法不从她冷厉的话语中揣疑她有可能采取的手段!
*********
贡院的群斗风波暂时以众举子的收监关押告结。
然而,对这些新进贡士如何惩处却迟迟没有下文,既未施笞刑,也未处以罚铜,让举子们更是心怀惴惴。
每日却有几个识字的书吏受府尹指派到牢中读报,读《西湖时报》,读得众人烦躁不安。为何?报上全是关于贡院斗殴的报道和争论,商人们指责儒生挑事,应严惩儒生;儒家们指责商举打人,应严惩商举;两方互相指责,争得沸沸扬扬、闹得不可开交。
收押在牢房的举子不知是出自临安府的有意还是无意,各牢均是商儒混杂,于是充斥报端的火药味立时被演化到牢房中,争声不绝于耳。狱卒们早得上头交待,只要不动手打人,由得这些准官人们吵去!
眼看到了四月初六——明天就是进试时间,临安府却仍无动作,既不惩处,也不放人!
举子们都急了,这时无论是商举、还是儒举,均顾不得再争吵,齐齐在牢中鼓噪,要求见府尹大人。
接到狱卒传报后,朱跸很快现了身,同时带去的还有朝廷刚颁下的一道诏旨——进试延期了!
牢房里顿时炸了窝!
“朱大人,何时开试?”
“我们要出去!”
众人纷嚷,牢中一片哄哄杂声,狱卒几喝震不住,直到一名狱卒锵锵敲了几下响锣,方将杂声压了下去。
朱跸这才不疾不徐道:“诸君稍安勿躁,开试时间朝廷尚未定夺,一旦定下,自会颁下诏旨通告。”
邓肃朗声道:“请问大人,对我等做何惩处?”
“对!我们要惩处!我们要惩处!”
众人齐声大喊,这会儿也不管什么商什么儒了,均同声一气表达共同呼声。
一名老狱卒不由暗暗嘀咕:见过哭着叫着说冤枉的,没见过吵着急着要惩处的!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这狱卒自然不知晓,举子们这会儿怕的不是惩处,而是不惩处!进试已延期了,谁知道下一波又是什么?
“诸位!”朱跸向皇宫方向拱了拱手,叹口气道,“非是本府不作惩处,实因此案已被移交大理寺,皇上有旨,命卫国师为主审……”
国师主审?!
完了!真是最怕什么就来什么!
*********
此刻,被临安府牢举子们“无比牵挂”的卫大国师挂在心口的却不是贡院的案子,而是北方边境的军事冲突。
就在贡院风波的那一天,四月十五日的下午申时四刻,北廷军突然攻打陈州城。
卫希颜将它归为“军事冲突”,是因为这场小规模战斗进行的时间不长,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守城的南廷宋军刀枪还没搓热,北军就鸣锣收兵了——种瑜在战报中嗤笑为何灌在“试牙口”。
“雷动终于动作了!”
卫希颜手中的指挥棒敲点地图上的洛阳城,然后从西向东划拉出一道弧线,从京西北路的洛阳一直到淮南东路的宿州,战线绵延数百里。
她回眸对名可秀笑道:“近期,在这一线,估计雷动会发动不间断的骚扰战。”
为证明她的推断,卫希颜的指挥棒又滑向地图上方的西夏和金国边界,微微敲打,道:“金国国内合剌的皇储之争仍未落定,无论完颜宗干还是完颜宗翰,都需要一场战争来打破僵持!向宋还是向夏?”
“去年,金军才在宋境内大败而回,损兵折将,若没有十足的完胜把握,完颜宗干和宗翰均不会冒险轻启侵宋边衅,而夏军目前仍占据金国的东胜州、振武,向东威胁大同府,因此对金人来讲,赶走夏军、收复失地,以胜利来重振女真铁骑的雄风和威慑力,当是金国的迫切需求!”
卫希颜目光冷酷,语气森然,“我若是雷动,就一定会让金国和西夏在边境的战争成为一场烂仗,一场持久的拉锯战,将李乾顺和完颜宗翰都耗死在这上面!”
“雷动要遮掩宋军在金夏边境的小动作,就必须有一个烟雾弹来迷惑金国和西夏人!”
名可秀沉思良久,终于缓缓颔首。
“那就开战!”她语气斩钉截铁,一旦下决断后,便再无犹疑。
欲定中原,先平外患!
作者有话要说:
李乾顺:西夏国主。
海外初谋
“这仗要打!”
“但不宣战!”
名可秀眸色幽深。
卫希颜微笑会意,轻轻颔首。南北宋廷本属同根同宗,凤翔府和临安府的两位皇帝皆为赵室正统,将来无论南统一北、还是北统一南,都必须“师出有名”方能使天下信服。因此,南北双方在没动真格之前,断不会轻易发檄宣战。
是以何灌不宣而战突袭陈州,就是用“边境冲突”来规避正式开战。南廷若追究,雷动大可将此事归罪为边境驻军的私下冲突,和北廷无关,再将攻城的带兵将领略施惩戒应付南廷指责,此事便会不了了之。
南廷要回击,自然也不会傻的去发檄宣战,给自己盖上顶“首启战端”的帽子。
名可秀拿起种瑜的军报,双掌合力一搓,那张薄薄的麻卷纸立时便成了香炉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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