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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涅天下-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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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那胡安国执拗起来有如顽石。“根本说不通,说要废了《官学科目堂令》,真个气煞人也!”

宋之意愤然端起檀木几上的哥瓷茶盏,一气喝干。

名可秀淡淡道:“这堂令,岂是他说废便能废的?”

宋之意哈哈一笑,放下茶盏道:“属下真是气糊涂了,竟忘了这一茬。”

须知,朝廷颁行的制度有三类形式:最高效力的是制、诏、敕,由政事堂画敕、门下省书读、盖皇帝玺印方能颁发;其次是政事堂的堂令,经宰相签署、盖中书门下印后即下达,不经门下省审覆——通常不是国家大事,或者政事堂顾虑门下省审覆不能通过便行堂令,当然效力也比“制诏敕”低了许多,宰相易位则政策不能持;第三类是出自各部寺监的部令、寺令、监令,在本部(寺监)权辖范围内行令。

礼部执天下文教事,增加学校科目属于部内职权,当然有权颁部令下行诸学校,但建炎三年六月颁行全国各学校的《官学科目堂令》是以政事堂的堂令方式颁行下达,不是礼部令。

否则,身为参知政事兼礼部尚书的胡安国便可立即颁部令废除,然而事关堂令的废除,却须得政事堂签署盖印——这却不是胡安国一人能说了算。

宋之意暗佩宗主的先见之明,笑道:“主君英明!”这是丁相公爱说的,他拱手依样学样。

名可秀摇头笑了一声,阅完他呈进的那份《州县兴私学札》,一边提笔批注,一边道:“这札中的某些条目,要过胡安国那一关,恐难矣!”

宋之意闻言苦笑,一时无话可说。

去年颁布的《官学科目令》,他草拟时其实是包括了私学,不仅仅只针对官学,但名可秀说私学或力有不逮,若强行规定列入算术、地理、武术三科目,如师资难得,反成了强按牛头饮水;遂只颁令官学,而各私学只参列。这次《兴私学札》鼓励商贾办学,却和之前不同,有财力者方得为之,自是不须考虑财力不逮的问题,必列那九科目就是办学条件之一,但胡安国必会反对将地理、武术列入其中。

宋之意想到这,便觉得有些头疼。

名可秀将批完的札子递给宋之意,“先提给胡安国,再作计议。”

“是,宗主!”

宋之意出了枫阁,走入枫林石径时,远远的望见一方衣袂,当即眯眼一笑,快步迎了上去。

“呵呵,丁相来得巧。”他行礼笑道。

丁起是何等剔透之人,闻言便问:“宋侍郎有事?”

宋之意哈哈道:“方得了主君之令,明日与胡参政过招。”简略几句将胡安国欲废官学新科目之事提了,道:“依胡康侯的心性,必会向丁相提出此议。”

丁起点头,表示心里有数,别了宋之意后,沉着眉沿石径走入枫阁。

***

“今日政事堂议政有三宗事未决——当值的四位参政意见不统,臣未作处断。”

丁起沉和的声音在正心阁内响起,徐徐禀道:“一宗是军器监谭广的奏札,奏请将枢密院火器作统归军器监管辖,以省机构复设之冗……”

名可秀听到这嗤笑一声,没心思听谭广奏札中的废话,问:“四位参政,何人赞成,何人反对?”

“周望赞议,朱震、谢如意驳议,叶梦得未作表态。”

名可秀挑了下眉,丁起补充道:“谢如意驳议说,火炮乃我朝至关重要之军器,独立成作更能严守机密;朱震则斥谭广奏议的器作复设不过小事体,不可因此而损大局。”

“朱震反对是就事而论。谢如意亦是见事明白,但驳回此议却有两分是看希颜的面子——所谓敌人的敌人即为盟友,他和范宗尹不合,自是倾向于希颜。和这二人相比,叶梦得处事更圆滑,并善揣上意,应是知悉谭广上的这道奏札秉承了皇帝的心意,他不赞成却不作表态,是不愿轻易得罪皇帝。”

丁起听她几句就将三位参政的心态剖析明白,拱手佩服道:“主君英明!”

名可秀想起宋之意方才的依样学样,忍下笑意,道:“火器作事关枢府,李邴已得希颜吩咐,应知如何措置。你按例行事便可。”说着,从书案左侧的支案抽出一封信函,“这是希颜对此事的安排,你看后心里作个底。”

“诺。”

丁起拿出信件,几眼扫毕,不由轩眉笑道:“国师这是反将了皇帝一军。如此,臣便依故例行事。”

故例,政事堂议政凡事涉枢府的,应在决断前请枢密使过堂相议,此为政事堂对西府的尊重——卫希颜不在枢府,便是签书枢密使李邴过堂。

丁起将信函呈回案上,又接着方才的禀事道:“第二宗,是翰林学士承旨谯定的奏札,奏请朝廷官学重立《春秋》科目,朱震赞议,叶梦得、周望、谢如意皆作驳议。”

谯定!名可秀笑了笑,“不意外。”

这位继胡安国之后的新任学士院长是程颐的学生,在蜀中开馆传授程学,名传遐迩,人皆尊为“谯夫子”,若非僻在巴蜀不出仕,在中原儒林的影响绝不逊于杨时。靖康年初,杨时荐举他为崇政殿说书(为皇帝讲书史释经义,并备咨问,是翰林学士的资浅者),谯定不屑时任宰相的白时中和李邦彦,辞诏不就。建炎立朝后,胡安国也荐其为崇政殿说书,方欣然赴召。二年,升翰林侍讲;三年,升翰林侍讲学士;年初升为翰林学士。

胡安国由学士院迁礼部尚书后,赵构便升谯定为学士承旨权学士院。而谯定初掌学士院,便上了这么道奏札,可以说在名可秀的意料之中。

这两年,胡安国、朱震、范冲、朱敦儒都曾先后上书,驳斥王安石废《春秋》不列于学官,是“弃先圣手书,使人主不得闻其说,学者不得相传习,乱伦灭理,中原之祸殆由此乎……”要求重列《春秋》为官学科目,皆为政事堂驳回。

丁起道:“谯定上奏重提旧事,应有胡、朱二参政在背后支持。”

他面色凝冷,“政事堂三位当值参政都持驳议,臣便顺着多数参政的意见,驳回此奏。不过,依中枢新制,只要有两位参政附议,就可提上廷辩。”

名可秀淡然道:“这两年程学在朝廷的影响虽已有所扩大,但和王学相比,仍属少数学派,谯定的奏议即便被胡安国和朱震提上廷辩亦有谏官群起而攻之,《春秋》之议不足为虑。”

熙宁年间,王安石将《春秋》删出科举考试,曾引起谤议无数,之后,又多为程氏门徒攻击。谤毁王安石的说他讥《春秋》 
 224、异论相搅 。。。 
 
 
是“断烂朝报”而弃之。

这“断烂朝报”是宋代官员的一句俗语,意思是陈旧残缺的诏令公文,引喻为凌乱芜杂之文。《春秋》是孔子手削鲁史而成的经典,反对派以此语攻讦王安石,可谓诛心之言了——胡安国、谯定的奏札中便有此说。

然而,同为程氏门人的尹焞却持公允议,道:“说王介甫以‘断烂朝报’废《春秋》,是他辈假托介甫之话而谬传。孔子作《春秋》,乃经世大典,但经秦火焚书坑儒,煨烬无存,保留下来的残本面目全非,再被汉代儒者附会以邀君赏,更是编撰的体无完肤,是以王介甫方道:‘自今观之,一如断烂朝报,绝非仲尼之笔也,盖不足信。’……”

当然,这是尹焞以学者的观点来看王安石黜《春秋》不列于科考的原因,而名可秀则更多是从为政的角度来剖析王安石的用意:

唐宋科考的《春秋》官本均沿用了汉儒的《春秋左传》,但《左传》受汉代“天人感应”的影响,突出灾异论,即天灾是上天对为政不当的警示——王安石变法期间,便多次遭到反对派借《春秋》之语,拿天灾说事,攻讦变法,遂促使王安石坚定了将《春秋》剥出官学的决心。

从名可秀的立场而言,她认同王安石这一做法。曾经与苏云卿论及此事,道:“孔子修‘诗书礼易乐春秋’六经,《乐》与为政无关,《易》更趋于道象数,而‘诗书礼’三经则为王荆公的《三经新义》诠释研透,反对派难以驳议,相驳者唯《春秋》尔!”

她这话恰恰解释了为何历来反对王安石新学的儒者皆以《春秋》驳斥王安石的原因——

儒家讲求济世治天下,而《春秋》正是孔子所治六经中与政治关系最紧密的,大宋士大夫政治斗争的一大特点就是政治与学术相连,于是孔子手削的这部先圣经典,便成为司马光的温公学派、张载的关学、邵雍的洛学、二程的理学拿来驳刺王安石新学的笔枪武器。

“胡安国等奏立《春秋》只是表,他们真正想撼动的,是王荆公的新学。”名可秀在学术上反对一家独大,但绝不容许程氏理学占据大宋儒学的主流,虽说程学当前在朝廷派系尚是小枝,但也要防备它坐大过甚,尤其是对赵构的影响。

她眼底凝锋,道:“胡安国、朱震、谯定三人都兼着皇帝经讲,言传身教之下,难免会让皇帝耳濡目染,不可不防。”

丁起是王安石“经世致用”学说的坚定拥戴者,对程学门人攻击王安石的言行向来深恶之,顺着名可秀的话道:“这三位侍讲均是程学门人,臣以为,可选擢增加一位侍讲,请名望深隆之士任之,以抵消胡、谯、朱三人的影响。”

名可秀笑道:“擎升有中意人选?”

丁起略微踌躇了下,方道:“臣以为,《西湖时报》的主编苏云卿经义深醇,显名于京师,且虚领太学教谕职授教太学,而拒绝朝廷俸禄,朝野均赞持身高洁,名望俱隆,可由宋侍郎举荐为崇政殿说书,讲经《孟子》。”

《孟子》的宗旨是民贵君轻,这与《春秋》的尊王便隐隐相对。名可秀不由勾唇一笑,苏师兄确是合适人选。

不过,这皇帝经筵官与兼讲太学不同,一旦受诏任职,就不便再担着《西湖时报》的主编,否则,既有碍报纸的公允立场,也会让赵构生出嫌隙。

但苏师兄若去,谁人可主《西湖时报》?

这份报纸,寄寓着名可秀的重要期望,且之后还将在学术上担纲更为重要之责,苏云卿若去职,她还真找不出合适的人来挑这担子。既要有才有略,又要可堪信任,这样的人哪里去寻?

名可秀不由有些头疼,一时忖眉不语,阁内陷入沉寂。
 

作者有话要说:备注:

1、通常说的儒家五经,事实上有六经:诗书礼乐易春秋。
 其实这六经并非是儒家所创的典籍,只因为孔子治《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之后便成了儒家六经——事实上这是孔子对先代六经的整理或删定而成的六经。

 之后,秦始皇“焚书坑儒”,禁止《诗》、《书》,六经的流传受到巨大冲击。
《周礼注疏》中说:“始皇禁挟书,欲绝灭之,搜求焚烧之,是以隐藏百年。孝武帝开献书之路,既出于山岩屋壁,复入于秘府,五家之儒莫得见焉。”
 然而《乐》经已失,故只传下五经:《易》、《尚书》、《诗》、《礼》、《春秋》。
 ——王安石主持编的《三经新义》即包括了:诗、书、礼三经。

 (1)易:又称易经、周易。相传为伏羲氏所著,后称《周易》是传说周王演译了易,故而名之。是六经之首,被后世人只当成占卜之书,实为大谬呀大谬!用一句话概括来讲,《易》是讲“道”——天地人之道。

 孔子说:“易有太极,是生两仪。”——太极指宇宙的起源,两仪是指阴阳。
 这意思就是说:太极指宇宙万物万象共同的极(或者诠释为基因),也极是宇宙一切一切共同生存的平台。一个是叫做阳的平台,一个是叫做阴的平台,因此阴阳要互动(易),才能合成一个平台生生不息。

 老子说:“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这个“一”就是道、是太极,“二”就是两仪。

 嗯,关于《易》先说这些。

 (2)书:又称书经,至汉时称《尚书》,尚表示上古的意思。记载:从传说中的尧舜时代,到东周(春秋中期),约1500多年,主要是古代帝王的文告和君臣谈话的记录。

 (3)为什么说孔子手削《春秋》哩?
 因为《春秋》是孔子在鲁史记载的基础上进行的删定,所以叫“削”。

 孔子削定的《春秋》也失传了,汉代的是诠释版,分成了五个版本,盛行并流传下来的有三个版本,通常称为春秋三传,即:《春秋左传》、《春秋公羊传》、《春秋榖梁传》;之后的朝代,儒家对《春秋左传》这一本的注疏最多,关注也最多,通常称为《春秋正义》;

 到宋儒治春秋,则多是倾向于融合春秋三传,会通治为一经,胡安国就是宋儒治《春秋》最出色的,被后世人称为《胡氏春秋》。

2、学士院长:翰林学士承旨的别称。




225

225、龙牙华表 。。。 
 
 
五月的东海吹着湿润的暖风,浪花如雪,海域万里,让人望之心胸一阔。

两艘巍峨战舰驶出杭州湾,绕过舟山群岛进入浩淼的东海,昂首向南航行。

徐靖张臂“嗷嗷”嚎了几嗓子,仿佛是在出闷气般。“娘的,还是这海上快活!”他大笑不止。

周围说话的几员水师将领互看一眼,脚下都不由往旁边挪了挪。张公裕倒是没往外移,却一脸嫌弃地扫了几眼仿佛是从牢里出来放风的某人:真是丢人呐!

“哈哈哈……痛快!”前海盗头子吐口长气,豪笑道,“这京城可没海上快活!”

徐靖右侧是第三舰队的都统制王彦恢,历经海上风浪却总也不黑的白净皮肤让他的外表更像读书人,捋着颌下刚留出的短须,锐利的目光侧扫左前方的甲板——水师都帅范汝为正与七八名文官指着海面闲磕,他唇边撇过抹笑,嘿嘿道:“陛下恩赏大笔银钱,让臣等在京师繁华地吃喝玩乐一月有余,徐帅还不满意?”

徐靖歪了下嘴,心道:被人盯梢的日子有甚快活的?若不是范帅说“做戏周旋”,他早废了那几个鬼鬼祟崇的察子。哼了声,冷笑道:“满意得很!岂敢不满意!”他微微扬高声音,“不过这恩赏拿着实在烫手,不如早回南洋落得安心。”

王彦恢身边站着第四舰队都统制冯镇,他为人谨慎细微,闻声不由扫了一眼左前方似乎恍若未闻的那几个文官,嘴唇朝那边呶了呶,又向后斜了斜嘴,道:“小心隔舱有耳!”

身边四五位水师将领都嘿哈诡笑起来,徐靖摸着下巴不屑,“那厮吓得龟缩在舱里不出,有甚好怕的!”

张公裕嘿哈一笑,道:“我担心的是,那位蓝押班宣旨时嚇得双股战战、语不成句,有损皇威如何是好?”

他这话说得有趣,徐靖、王彦恢等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位被提及的蓝押班是说内侍押班蓝珪,皇帝潜邸的旧人,此次随同水师诸将同行是往华宋州向卫希颜宣旨。

舰上众将不满朝廷对卫希颜的不罪不赏处置,自然对前去宣旨的蓝珪没甚么好颜色,虽说顾忌他是皇帝身边亲近的内侍不敢当面相讥,却都冷着张脸不作搭理。蓝珪也不是愚傻的,心知此行任务不讨人喜,索性留在舱中,省得出去招人眼目。

舰上同行的除了蓝珪和两名亲随小黄门外,还有除知华宋州的陈康伯、通判朱倬,以及知录朱松、司户洪兴祖、司法李易、司理袁陵等幕职官吏十余人。除了三名内侍不招人待见外,一干文官和舰上官兵的相处还算是融洽,不过范汝为等人心底还是带着几分提防——谁知道这些官员里有没有身负皇帝“特别使命”的?

这几日海上都顺风,两艘战舰很快从东海南部进入到南海领域。

海上日子单调,视野所见尽是海天水鸟,一干文官渐渐失去了倚栏观海的兴趣,回到文人的雅致生活,或读书、或填词作诗,偶尔聚会起炉点茶,日子倒也过得乐哉。一些人壅堵在心底的对海外瘴疠地的害怕、担忧、恐慌、焦虑等诸般负面情绪也在海上航行的平静生活中慢慢消磨下去。

十多天后,当范汝为哈哈笑着宣布“华宋州将至”时,舰上的文官们反而有一种“终于到了”的长吁感,其中,还夹杂着几分期待,有对据说是控扼了海上香瓷之路咽喉之地的海外新州的期待,也有对那位传说中的国师枢相的期待。

此时,距离龙牙港尚有三十海里。

一艘飘扬着“宋”字绣金团龙飞凤旗的战舰迎面驶上来,打着旗语让前方战舰停下待检。

“这是驻华宋州水师的巡逻舰。”范汝为向走上甲板的陈康伯等文官解释道。

两艘战舰减速停下,巡逻舰靠上来。上舰巡检的武官认识范汝为,“啪!”握拳击胸敬了一礼,按巡逻的规例恭敬征询几句后,踩着长板返回巡逻舰。

须臾,两枚烟花弹从巡逻舰上发出,“嗖嗖”飞到高空,“啪啪”爆出两朵黄色的菊花。

陈康伯等文官惊“咦”一声。

范汝为摸着胡子哈哈笑道:“这是信号弹的一种,叫‘礼宾弹’。两枚弹表示两艘船,黄色烟花代表来船是本国战舰,若是外蕃舰船就用红色烟花。”

陈康伯问道:“若是敌舰来袭,如何表示?”

范汝为咧嘴一笑,“若是敌袭,发出的就不是烟花,而是烟箭……还有其他情况,皆有不同信号。”

徐靖嘿嘿笑了声,道:“这信号弹是卫帅的建制。咱们以前可没想到,这过节玩耍的玩意还有这等妙用。凭这烟花信号,未见敌船便可遥知敌情。除了预警信号弹,还有指挥信号弹,配合卫帅建制的旗语,嘿嘿,就算炮声轰天,亦不怕指挥号令不能下达。”

陈康伯点头笑道:“某等这一路上长了不少见识,看来这海上作战和陆上不同,依靠击鼓鸣金的指挥怕是行不通。”

司法参军李易问道:“若逢夜里或雾天,这信号弹和旗语如何看得见?”

王彦恢回答他道:“卫帅已考虑到这点,所以又建制信号灯指挥。”他又手指海空,道:“卫帅说,还要在海上建立灯塔,这样商船在黑夜里也能航行,不会迷失方向。”

“灯塔?海上能建塔?”
“不会被风浪吹垮?”
“用何物作燃料?蜡烛光岂能照远?”
“这得花费多少钱呐!”
“用处不大……徒耗银钱!”

文官们交头接耳,观其表情却都是摇头不信或嗤鼻不赞同。

王彦恢抚着颌下短须,道:“卫帅目光远大、智略深远,非某等能及。就说这烟花、旗语、信号灯,某等思量下或能创出一二,却远不及卫帅之智,似乎信手拈来,却建制周全。以一人之智凌于众人之上,实为天纵英才!这海上灯塔某是听卫帅无意说起,但彦恢愚钝,对卫帅的构想只闻其说,却未能领会其中深意,诸君至华宋后,或可向卫帅请教一二。”

这话明着赞卫希颜,暗中却将一干文官都比了下去。陈康伯等人的脸色自是不太好看,范汝为等将领却在心头乐开了花。这帮文官,明面上和他们相谈甚欢,背地里却说他们“粗鄙不通文”,哼,以为他们听不见?

徐靖的话在文官郁卒的脸上又加了一巴掌,“卫帅这脑子不知咋生的,转得太快了,让人拍马都追不上……”

众将附和:“就是、就是!”

陈康伯等文官被王彦恢和徐靖连着明嘲暗讽了一番,一时面面相觑作不得声,又见众将脸上都油然流露出敬服之色,均心想:传闻卫国师在军中威望无人可及,看来非为虚传。

陈康伯哈哈笑了声,拊掌道:“然也、然也,卫国师军略之才,某等只可仰望焉。”他这话给文官们解了围——论军略之才,文官自然比不上枢密使。

范汝为哈哈大笑,算是将此节揭过去了。

王彦恢心道:文官说话果然既绕弯子又谨慎,陈康伯赞卫国师“军略之才”,此为举朝公认,即使传到皇帝耳中也生不起风浪。

这般说笑间,战舰已渐渐驶近龙牙港,速度放缓下来。

蓝珪带着两位小黄门也走上甲板,和范汝为、陈康伯等人寒暄几句,众人都远目眺向大宋的海外新港。

远远望去,五道灰白色的平台宛如五支长板,从陆上直直伸入海中,方便吃水深的海船直接泊靠,省了近陆水浅的纤拉,也更便利货物上下。

陈康伯等文官见识过京城的江岸码头,也是用水泥混凝土这般构建,对此无人作惊异之态,然而当众人望见矗立在码头后面的通体洁白的高大石柱时却都“咦”了一声。

“这是华表?”有文官脱口呼出。

“是华表。”通判朱倬点头肯定,笑着说,“建在码头倒是少见。”

知录朱松笑吟道:“伐竹为桥结构同,褰裳不涉往来通。天寒白鹤归华表,日落青龙见水中……合欢却笑千年事,驱石何时到海东。”

一干武将听得云绕雾绕,暗里撇嘴:这文官就是酸,看啥都有诗兴。

周围的文官却都知道这是杜甫的诗。司户参军洪兴祖笑道:“杜工部诗中的‘华表’是说桥柱——这华表建在码桥之后,莫非是作桥柱之喻?”

司法参军李易眉毛一扬,道:“杜工部诗中道‘日落青龙见水中’,典出《朝野佥载》——记曰:‘东突厥可汗默啜破赵州,欲南下赵州桥,马跪地不进,但见青龙卧桥上,奋目而怒,突厥惧而遁去。’这华表若出于卫国师用意,某以为应是立威海外、震慑胡蕃之意。”

他说着,目光看向范汝为。

范汝为摸着络腮胡子点头,道:“某等赴京时这华表还没立好,听卫帅说过。从基座到柱身全是用大理国的汉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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