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凰涅天下-第17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还不是时候。”赵构喃喃道,抬手摸上心口,用指尖将那些梗涩尽数压下。

***

武安军十月较技结束后,随着沈元刺袭案隐隐绰绰泄出,暗里波澜微起,朝中各方私下盘算,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三司会查。

仲冬刚至,来往京城和韶州的驿马骤然频繁起来。

不过,从韶州报回的消息多是糟心。三司会查无多大进展,主事的刑部郎中有心作为,但大理寺和御史台的官员时不时来记扯腿,让刑部查出的线索每每夭折。

范宗尹在政事堂大拍案几,指斥大理寺和御史台不合作。

赵鼎瞪了他一眼,“查案是刑部的事,御史只负监察之责。”

谢如意笑得白脸一团,“赵中丞说的是,大理寺亦是监察,这三司会查的主力还是在刑部,这办案不力可不好随口责怪他人。欸,这查来查去都查不到足以采信的线索,会不会开始就错了方向?”

范宗尹脸色泛青,差点破口大骂。抓不到刺客不是紧要,紧要的是迎合上意——“查出”火器作重要位置上的内奸,铁戳盖定枢府任人不当的大过;可恼的是二司不配合也罢,竟两次三番挑刺刑部查案线索的漏洞,言曰“不足采信”,致使他事先定下的那些路数竟无一着了实处。

丁起曲指叩案,打断了三司主官的扯皮事,“三司会查,重在稳、准,莫要乱了人心。当前紧要是安防部署。”他目光看向列席听事的御卫营都指挥使。

张宗颜坐直身,禀报布防事宜,派赴韶州的御卫营三个班直已按火器作各工坊的重要性部署防卫,并重新厘定工匠进出章程。

会散时,范宗尹冷笑,“这案子查不清,陛下追究下来,绝非刑部怠惰之责!”说罢怫然而去。

“无理取闹。”赵鼎挺了挺眉,又看了眼谢如意,方拱手道辞离开。

诸位参政拱手互别,朱震和胡安国一起走出议事的尚书左仆射公房,沿着长廊慢行,见李纲、叶梦得几位参政都各自走远,转头瞧瞧左近无人,皱眉低声道:“康侯兄,方才议事,咱们这位宰相是在避重就轻哪。”

胡安国捋须一笑,在座诸君不是瞎子的都能看得出来。

“子发,丁擎升身为宰相,图的是‘稳’。虽说两府历来有权利相争,彼消我长,但丁擎升必不会愿意成为陛下削遏枢府的矛尖,这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哪,反倒便宜了别人上位。”

朱震闻言想了想,“范觉民想当陛下的矛尖,于吾等亦是个良机,何不顺水推舟,支应一二?”

胡安国摇了摇头,“范觉民瞅的是尚书右仆射,但论能力资历,他能越得过李伯纪和叶少蕴去?是故只能剑走偏锋,在朝中锋芒毕露,摆出副孤臣之态,是欲借陛下之力上位。丁擎升会乐见其成?他是宁可在李伯纪、叶少蕴和我三人中间择一人,也不会容得范觉民。”

朱震微微点了点头,看来是想明白了这其间的关窍。

“火器作是个香饽饽,不仅陛下谋算,朝中哪个大臣不眼热的?兵部想接管,刑部想插人;就是大理寺和御史台,看似和刑部不合才扯腿,嘿,只怕是想卖枢府的好,安插些人进去得利。”

胡安国微微歇了口气,浮泡的老眼闪过精光,“你道枢府这位为何一副撒手不管、任尔作为的姿态?只怕是以退为进。既然是块香饽饽,索性由得上下争抢,明里暗里的都浮上来了……出头的椽子,总是要先烂的。”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更新延得太久了。拱手团揖ing~

话说,赵皇帝还是很能隐忍的。




242

242、少女情怀 。。。 
 
 
冬至后,京城连着下了几场雪。雪后,天光晴明,城外栖霞、葛岭、西湖等名胜景地骤然多出游人赏玩,看湖山雪景,腊雪煎茶,吟诗填词诸般唱和。

这日的西泠桥畔停了四五辆油壁香车,周边健仆护卫逡巡,皑皑雪地里有座六角攒顶的亭子,时有环翠衣袄的丫鬟端了腊雪煎好的茶水入内。亭子四面敞风,却因地面铺了毡子,四围又架了细炭暖炉,内中并不怎么冷,清凉的雪气反让人精神一振。

亭内四五名小娘子都是年方及笄,容颜清丽。四人坐在铺了锦毯的石桌边,时而提笔落纸,时而交头相看;亭栏边两名少女似是对吟诗填词不感兴趣,一人笼了手炉趴栏边看远处的雪景湖山,时不时指说两句,身旁坐着的少女却无回应,只安静看着书,神色专注。

“杼杼,出来是玩耍的……你都要成痴了。”

观雪景的少女蓦然回身抽走好友半握的书卷,翻了下就遭瘟般扔回去,一脸嫌弃,“怎么又是这些蚯蚓……”

叶杼噗哧一笑,清秀脸上双眸灵动,“在你眼里除了汉字都是蚯蚓。”

“唉!”李秋云小脸一团,一副悲戚戚地诉苦,“我就盼着这些蚯蚓都从眼前消失……我爹恨不得咱兄妹里有个成才的,出书译作,流芳百世……每天鸡鸣就起床,完不成课业不许吃饭……这日子没法过了……我现在看见那些弯弯拐拐的蚯蚓字就头晕……唉,这大食国为啥不是汉字啊!”

叶杼又是一笑,“好了,别抱怨了。谁让你家爹爹是签枢院事,译书既是卫国师大力倡导,你爹爹自是不好落后的。”

李秋云苦着脸,“话是这个理,可苦了我……还是你家爹爹好,从不逼你做甚么,偏生你就喜欢了看这些。”一脸“你真不惜福”的表情。

叶杼抿嘴一笑,正待说话,便见坐石桌边的丁相公家的二娘子丁沅对着她俩招手,“你俩躲那边说甚么,快过来说话。”

“我们商量着成立诗社呢。”礼部参政家的三娘子胡芜笑道。

工部参政朱震家的七娘子朱青快言快语道:“正想着名呢。阿沅说‘和风’,阿芜说‘海棠’,我觉得叫‘丹菊’好,取牡丹之高贵,菊花之清雅,正合了诗社风格……就敏娴是个没主意的,这个说好,那个也说好;阿杼,你说,是不是‘丹菊’最有内涵?”

叶杼看了眼被说成“没主意”的大理寺参政家的二娘子,依然是一脸略带娇憨的笑,仿佛没脾气般。

“诗社有甚么好的!”李秋云撇唇抢了话,拉了叶杼坐下,扬眉道,“还不如成立女子鞠社,策马飞驰,挥杖击球,真是飒爽英姿,何等快意,岂不比那吟诗唱词的有趣?”

朱青抬手抚额,“这丫头魔怔了。”

几人都咯咯笑出声来。

“这丫头看了武安军鞠赛后就入魔了,成天念叨着拉人做鞠社,甭理她,咱说咱们的;阿杼,你说……”

“喂,谁跟你说!”李秋云打断朱青,小脸骄傲仰起,“我都找到人了!”

“谁?”朱青不信。

“京畿武安军都帅家的陈二娘子,厉害罢!二娘子说了,她会多拉几位将军家的娘子一起,让她爹爹帮忙,每人两匹赛马,骑一匹,放一匹,哼,不羡慕死你们!到时,咱们就是京师头家女鞠社,要多威风多威风!”

“啊?是不是真的?”

陈二娘子善鞠的名声在官宦娘子中早有流传,据说卫国师都有赞过;加上还有个当京畿武安军都指挥使的老爹,弄几匹赛马还真不是难事。

唯独朱青见不得李秋云那骄傲小样,嗤笑一声,“京城早就有几家驴球社,就算被你们侥幸凑人做成了社,又算得哪门子头家?”

“嘁!骑毛驴打球算甚么击鞠?”李秋云下巴抬得更高,“咱们飞马挥杖那才是真格儿的!二娘子还说了,到时央她爹爹,请国师来指点咱们。”

“真的?”
“真能请到国师?”
“是不是入社就能见到……”

几位小娘子眼睛都蹭蹭亮,抓着李秋云迭声问个不停,就连挑刺的朱青都睁圆了眼——卫国师啊,全京城女子的倾慕对象。

虽说女子同性善嫉,嫉妒比自己貎美的、有才的,但当嫉妒的对象已经到了无法企及的高度时,成为大多数人仰望的存在,嫉妒就会变成倾慕。

叶杼唇边微微笑意,安静地听着“诗社”话题已经跑到天外,睫毛下微敛的眸子闪着光。是啊,女鞠社,她怎么没想到呢?

虽说几位宰执家的小娘子干劲很足,但女鞠社不是说立就能立的。官宦之家的女眷多是出门坐车、进门落轿的娇娇女,会骑马的是极少数,更别说飞马击球了,盛唐时皇室王爵贵女马场击鞠的群雌英姿场面已只留于前人笔下,想从本朝这些娇娇官娘子里找出能马会鞠的,还真是愁煞了丁沅几人。

丁夫人将女儿和几个闺友的“雌心壮志”当成笑闹说给夫君听,丁起哈哈笑过,又若有所思,对夫人说“嫁人后就要拘着了,出阁前多玩会也好”;过了两天,又当笑话在枫阁说了说。

卫希颜哈哈笑,“行啊!回去告诉你家阿沅,这社真要立成了,我给她们当总教官。”

丁起心想要的就是这话,赶紧替女儿道谢。

“这是好事,比拘家里做针线强……于己于国都有益。怎么,不信?试想想,每家女眷少做一件衣,成衣铺子就可多卖一件衣,铺子开多了商税增加了。瞧瞧,好好的国家财计就被你们这些闺训给坏了。”

丁起无语。

“还有《女则》,班昭会脑残写这?分明是你们皇帝逼的……”丁起暗冤,那是汉朝皇帝。

“班昭充其量就一捉笔刀客。想想,这像甚么?”丁起被问得一头雾水,国师,您究竟想说甚么啊!

卫希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皇帝说臣子要顺、安于臣道,像不像女则说女人要顺、安于妇道?说白了都是怕屁股坐不稳。”她一脸同情地看着宰相,“臣则便如女则,皇帝是夫君,宰相是主母,这君权相权之争就是夫妻争谁说话更大声。”

丁起听得目瞪口呆——帝夫相妻,这都甚么譬喻啊!

“希颜,”名可秀终于开口将下属拯救出来,“再说笑下去,擎升可得吓跑了。”

尚书左仆射几乎是以落荒而逃的速度出了枫阁。

名可秀笑意一敛,眼神变得深邃莫明,挥毫落墨,力透纸背。

权相。

卫希颜随之提笔落了个字。

权相们。

转眼到了建炎五年的新年。

新年正月初一百姓向有拜年的习俗,但有身份地位的官宦之家在正旦这日不会出门拜年,按俗例是遣家仆将拜年名帖送到亲友同僚府宅,登门拜年反而失了身份,因此正旦这日京中各达官府宅的门子处最忙,送出迎进络绎不绝,各家都收到摞成堆的拜年飞帖;而飞帖迭堆的多少,也反应了主人的官大官小和权势。

飞帖摞得最高的,自然是国师府和宰相府,其次是各位参政的府第,例如户部尚书叶梦得的府上,从尚书成为参政相公后,门子数帖数到手软。按惯例不是每张帖子主人都要过目,回事处一般是按官职和府上亲近度排序,从中拣出重要的送往参政书房。

叶梦得拿起国师府的飞帖,打开看了一会,呵呵道:“送去景怡居,四娘该高兴了。”

“诺。”回事处主管恭应一声,脸上挂着与有荣焉的笑容。

拜年飞帖一般是府上幕僚代书,国师府送到叶参政府的却是卫希颜亲笔。

皆因京中官宦女眷倾慕卫国师的“卫体”字,然而千金求不得一幅,一则卫希颜没有文人喜作书题字的喜好,二则送出第一幅就有第二幅,人情难拒,后面就是源源不断的麻烦,为省事计,干脆放言“不题字”;便有聪明的官家女眷打起了拜年飞帖的主意——飞帖非“字”,那些同卫希颜关系不错的朝臣禁不得家中女儿的磨缠,只得忝脸相求,卫希颜便忖量着应了——人情总不能清得太绝。

当然,不是所有求上门的她都允了,不是宰执家的不写,关系不好的不写,心情不好也不写,这么一摘清,遍数京中官宦之家,能得其亲书年帖的不过四五家——连政事堂最跳腾的范参政都得不着,叶府上下仆人很是得意。

叶杼收了帖子连着数日临摹不停,连边学边译的大食书籍都暂且放到了一边;叶夫人庆幸“好歹有个顶替的了”,叶梦得有些犯酸,叽咕“本相的字亦是不错的……”叶夫人倒床扑笑不止。
 

作者有话要说:可爱的女眷,可爱的小娘子们……

班昭这孩子真杯具,写本《女则》遭了多少批,话说这丫只要不是疯魔了,不该这么脑抽水……除非丫是男心女身(穿越穿的?还是重生?哦,俺玄幻了),比较合理的正解应是形势所迫,满纸胡言不是自己言。

小卫借女则说臣则很可乐,当然用意不仅仅只是为了淡化君权的神圣,给宰相大人的权臣之心加把火……话说,金刚不坏一般是从内里烂。




243

243、上京之势 。。。 
 
 
元宵后年节方结束,十六这日百官重回衙署就班,枢密院兵房知事陈规方才坐下用了盏热茶,就接到枢府掌书记通传:元枢公房议事。

陈规到会时,见司闻司知事孟曙已坐在长桌旁,想起年前的金夏局势,对枢相召议之事便有了了然。

“叫二位来,是说东胜之战。”卫希颜起身过去坐下,以她开会时一贯的军人风格,没有多余的节后寒暄,张口即入正题,“昨日司闻司金国馆的情报传至:完颜宗弼攻下了东胜城。这样,西夏扎在金国境内的‘铁三角’——东胜、宁边、金边三城——便去了一角。”

最初,金夏对峙东胜城下时,职司战略的兵房主官陈规在枢府军事会议上分说夏军占优势,金军难以下城,此时得知夏军败城,他沉稳平静的面庞却没有惊诧震动,仿佛对这结果已经有了预料。

卫希颜问:“元则,你怎么看?”

陈规起身走到北墙下,左右拉开紫绒的帷帘,显出墙上巨幅的舆图,转身道:“卫相,卑职曾分说夏军有三筹优势:其一、守城比攻城易;其二、东胜、金边、宁边三城互成犄角,互为支援;其三,金军有朝中掣肘,正确战策难行。

“但兵法有云,时易势易,胜负之势非常势也。年前仲冬之际,金军副统将完颜阇母在攻城督战时中流矢而亡,自此形势发生变化,或者说,完颜宗弼破城的时机已经成熟:一则军中没了掣肘,令出必行;二则经过长达一年的围城打援,城内夏军已有近半,而金军虽在阇母的强攻急进战策下损失不少,但有完颜宗翰的西京、云中军作补;三则金军已造备大量抛石机、飞梢砲、鹅车等攻城利器;四是隆冬季节护城河会封冻——此四则相加,战场形势已然偏向金军一方。”

兵房知事持棒指点舆图上三城,道:“若卑职是金军统将,攻城前必先虚张声势,以两路骑军做出佯攻金边、宁边的动静,使二城守将疑而不出,断了东胜援军;再不停不歇强攻东胜城,夏军疲惫又不见援兵,士气必落;又故意空出一方城门不围,留给守军一线生机,纵使主将意志坚定,亦会被军心动摇的部属裹挟着弃城突门。”

孟曙听得佩服。按金国馆的情报,完颜宗弼攻下东胜正是用了陈规所说的计略。

“说起来,倒是得幸阇母死于流矢,否则完颜宗弼岂能轻省收拢将权?”陈规感慨了声,向枢相微微欠身表示言毕,走回原位坐下。

卫希颜道:“流矢?呵呵……”

见得枢相唇边隐泛讥意,陈规不由愕然,“难道这是完颜宗弼……?”顿时恍然。

卫希颜道:“阇母在灭辽时亦是一员干将,绝非不知兵事的草包,缘何会在夏军兵力士气方盛时仍坚持强攻?——目的是让完颜宗翰一系的兵力和夏军两败俱伤。完颜宗弼自是恨不得他死,况且还要将这破城大功拱手让出一份?不过,这枝黑箭应不仅仅是为了报私怨……”

陈规沉吟着说:“阇母一死,金国争储的‘宗干派’便损了一员大将……难道宗翰一系在立储上是偏向完颜宗磐?”

“这倒未必……阇母之死还因为他的身份——金帝吴乞买的异母弟弟。”

金国皇储完颜杲“病逝”后,按女真兄终弟及的传位习俗,谙班勃极烈之位应在金帝余下的几个弟弟中选继一位,但除了这个完颜阇母还能提溜出来见见人外,其他几个都是上不得台面的酒囊废物。不过完颜阇母识趣得很,自知实力不及宗干、宗磐,衡量后便倒向了宗干。

陈规渐渐有些明白,或许完颜宗干对他这位投诚的叔父也不是完全放心,战死城下或许是争储的两派都暗中乐见之事。

略过此事不提,兵房知事继之前的分析道:“东胜之后,完颜宗弼必再取金边、宁边,卑职以为,夏军最终会退回到河清、金肃二寨。”

这两寨都在金国边境,距夏境不到百里。

“诚如元则所言。”卫希颜同意他的推断,又侧首对孟曙道,“景晖,你说说金国国内的形势。”

“诺。”孟曙道,“按司闻司金国馆传回的信报,金国于年前冬月遭受大雪灾,上京路、临潢府路遭损惨重,不但冻死上万牲畜,且因积雪掩住畜草,牲畜过冬吃不到食而大片饿死,很多部族的草场都毁了,各部族为了争夺存活牲畜,已经带马队明抢。此外,从幽州路征去的粮食亦生了乱,强势蛮横的直接抢了别家份子。前队人马才抢走,又被另一队人马劫了……连上京城都有驰队拼抢的……”

陈规听得一阵瞠目,纵马抢粮?还是在京城?“蛮子就是蛮子……”

“不用惊讶。”孟曙道,“这些女真蛮族建国不长,还没脱去部落野性,谁的拳头大就是道理。议事时几言不合当着金主的面扭打亦是平常。”

金国上京路的情况比孟曙说的更乱,这里是京畿路,女真部族多居于此,谁家身后没有权贵撑腰?积年仇隙在抢粮抢牲口的流血中再度撕扯开裂……伤了人的、死了人的、抢着没抢着的都闹将起来,皇宫乾元殿几乎被吵着要说法的文武显贵掀翻了顶子;勃极烈会上,国论勃极烈完颜宗干和迭勃极烈完颜宗磐就像两头竖毛的狼,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对方。金帝吴乞买很是头痛,连着装病半个月不出。

待孟曙说完后,卫希颜道:“金国上京的形势,明面看是粮牲人口之争,实则后面牵扯的是储位的争斗。”

陈规心中一动,完颜宗弼攻下东胜城,看来不仅是因致胜之机已到,很可能与上京形势有关。

莫非完颜宗翰要复起了?

***

“你说甚么?让粘罕回来?”完颜宗辅张大嘴巴瞪着长兄,差点吼出“你疯了”,砰地捶案而起,气呼呼道,“不行!”

“讹里朵,坐下。”

完颜宗干挥下侍酒的女奴,待异母弟弟气哼哼坐下后,说道:“你刚从婆速平贼回来,不知道东胜已被兀术拿下,阇母死了……两天前又有捷报,兀术打下了金边城……”

完颜宗辅听得一阵气闷,和完颜宗弼平夏复地的军功相比,他在婆速剿的几十个高丽奸匪根本不够看,这回又是老六出风头。他暗里嫉妒咬了会牙,突然省起追问道:“阇母死了?怎么死的?定是兀术那厮放黑箭……”他陡然拍着酒案哈哈仰笑,“竟敢擅杀军中大将,兀术呀兀术,这回不按死你!”

完颜宗干皱了皱眉,斥道:“别胡闹,咱们阇母叔叔是英勇战死……这事出去后就不再提了!兀术留着还有用!知道了?”他目光阴鸷狠狠地盯着自家兄弟,仿佛正从高空扑下捕食的兀鹰,完颜宗辅打了个寒噤,有些呆愣愣地点着头。

静默了会,他问:“你先头说粘罕回上京……?”

完颜宗干见他不再揪着兀术的事说道,便拾起方才的话头,道:“兀术攻下东胜之前,韩企先来上京见过我,带了粘罕的信。”

“韩企先?那白面厮?”完颜宗辅知道那人是粘罕的心腹谋臣之一,据说很能干——除了长了张哄女人欢心的白脸外,没看出这厮哪能干了;手中握着的黄金柄嵌宝石的割羊匕往下一剁,切下块羊肉投入腮帮子,恨恨地嚼动着,边道:“斡本,粘罕诡诈得很……”

“哼,这还用得你说?”完颜宗干摸着颌下黑硬的胡须,满脸的矜傲道,“将他凉在西京几年,应该想通了,才会派韩企先来向我示好……想回上京,不是不可以——只要向长生天起誓不站到蒲鲁虎(宗磐)那边,立下平夏军功自然能回来。”

完颜宗辅嘟囔:“起誓有个屁……”在兄长瞪眼下他赶紧咽下对天神不敬的话,转动着手中羊匕冷笑,“你怎知他不会反口?狡猾的狼都是在背后咬人。”

“你以为只凭他几句空口白牙的话,我就会信他?讹里朵,你哥哥可不是傻大的。”完颜宗干探手从金线绣祍的紫貂皮袍子内掏出个绸囊,内中一封帛信——为防有失,他一般随身带着,道:“这是粘罕的亲笔:奉太祖嫡长孙完颜亶为谙班勃极烈——蒲鲁虎晓得了这信,还不恨得撕了他,哈哈哈!”

“合……剌?”完颜宗辅吃惊地张大嘴,手中割羊匕跌落案,半晌,方瞪着眼道,“斡本,咱们不是立你吗?……怎么成了立合剌?”

完颜宗干哈哈道:“怎么不可以?合剌是五弟嫡子,就是我们皇父的嫡长孙——蒲鲁虎不是扯嚷着汉人那套‘储君立嫡长’吗?哼!以为就他是嫡长?”

完颜宗干的母亲并非太祖完颜阿骨打的正妻,“宗磐派”拿着这点,说储君“立嫡不立庶”,这说辞得了阿买勃极烈(宗正)完颜辞不失和崇尚汉制的完颜希尹的赞赏,进而得到了刘彦宗等受金帝重用的汉官声援,让宗干恨之不已。

所幸勃极烈中有乙室和阿舍两位勃极烈支持他,加上同样拥有兵权,才能和金帝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